时光匆匆,一瞬三年。
京城的繁华仿佛从未改变,早春的气候宜人,桃花盛开,醉白楼的桃花酥鱼依旧是京城一绝。
不过这一日,宽敞的大街上空空荡荡,反倒是路边的酒楼、茶楼、店铺挤了满满当当的人,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请问,今天京城这是怎么了?”醉白楼一楼大堂里,一个外地客商好奇地拉着店小二的问道。
“客官是刚刚进城吧?”小二眉飞色舞道,“您知道咱们东华的海军吗?前些年打垮了南楚水师的那个!”
“那哪儿能不知道。”那客商一拍大腿,兴奋道,“不瞒你说,我就是宁州人士,镇海将军嘛,不但知道,当年还见过一次呢!”
“真的?那位镇海将军什么模样?”同桌的几人闻言,都一脸的兴趣,连邻桌的客人都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提问。
“听说镇海将军身高八尺、很是威猛,善使一口环首大刀,力大无穷!”
“你说的那是海盗吧?”
“嗨,我也听人说,言将军一把络腮胡子,长相威猛,在沿海一带能止小儿夜啼。”
“唉?可言将军不是世家子弟嘛,哪能长成……那模样。”
“什么什么?世家子弟?不是洞仙湖水寇被招安的吗?”
“那个……”眼见他们居然越说越开了,最开始说话的那客商一脸的尴尬。
“言将军来了!”忽然间,门口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顿时,众人“哗啦”一下,争先恐后地往门窗涌过去。
“这是?”那客商目瞪口呆。
“客官有所不知,三年前言将军引军出海,远渡扶桑,历经三年才呈上捷报,收复扶桑全境。”小二笑吟吟地说道,“海军今日回京献俘,这里是必经之路,这些人啊,都是来看言将军的,还有来看扶桑人的。”
“扶桑人不就是倭寇吗?有什么好看的。”客商不解道。
“这您就孤陋寡闻了,咱们言将军可是将扶桑女王给抓回来了,他们都是来看女王的!”在柜台后拨算盘的掌柜抬头插了一句。
那客商也被说得好奇心起,走到门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去。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一支军队从街角那边走过来。为首的是一匹黑色的骏马,而骑在马上的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虬髯大汉,甚至看不出来像个将军,而更像是出游的王孙公子。他身后不远处的一骑则是个更文弱些的少年,看起来着听不懂的扶桑语。
邵震凑过去看了看,也不禁汗颜。
那砸到扶桑女王头上的竟然是一块尚未切开的白糖糕,原本有碗口大,这会儿碎了大半,这东西又黏腻,半干不湿地糊了女王一脸,原本盛装打扮的美人顿时变得极为可笑。
东华的百姓可没有对倭寇心存怜悯的,原本也是因为女王好歹是个女子才没人砸点臭鸡蛋烂番茄的,但看见这一幕,围观的人先是安静了一下,随即哄堂大笑。
“叫你们别玩了,闯祸了吧!”二楼窗口传出一个爽朗的大笑。
“什么嘛,明明是沈叔的错!”回答的是一个清脆的童音,“谁让你不给接住的,你赔我白糖糕!”
“拿去。”
“啊——”
“啪!”第二块白糖糕从窗口飞出来,正中扶桑女王的脸。
“谁!”邵震也不禁黑了脸,这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有人故意砸的,虽说他也不同情这个扶桑女王,可毕竟是他们押解的囚犯,削的是海军的面子!
“我说,老邵啊,孩子们闹着玩呢,屁大点事,较什么真。”窗口探出来一个男子的身影,一脸满不在乎的笑容,还朝下面挥挥手。
“沈醉疏?”邵震楞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
毕竟也是做过一阵子同僚的,这三年他们和朝廷的音讯也并非完全断绝,自然知道三年前沈醉疏练完锦州水军后就返回了京城。原本以为以他的能力,以及和摄政王夫妇的交情,此后必定飞黄腾达,可谁料他却心甘情愿地当了摄政王府的亲卫军统领!
要知道,王府亲军其实算是私兵,是靠王府养活的,兵饷都不经过户部,兵部也没有这些人的名册,本质上,连同统领在内,都没有正式的官职。而沈醉疏是什么人?在江湖上,堂堂七绝公子名满天下,迟早能成为一代宗师。即便入了庙堂,他也能统帅三军,青史留名。因此,不管是江湖上的朋友,还是朝廷中人,都不明白他到底图的什么。
当然,邵震脸色难看的是,沈醉疏……是他女儿的心上人!
他并不是觉得沈醉疏有什么不好,若是他有个妹子倒是很乐意招个妹婿,可邵小红的年纪实在差得有点大,他和沈醉疏原本是同僚平辈,若有一日沈醉疏叫他一声“岳父”,只要想想就觉得寒毛直竖!
“沈叔沈叔,哪个是舅舅呀?”说话间,窗口又爬上来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娃,扒在沈醉疏怀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张望着。
女孩儿一身大红色的春衫,头上梳了两个花苞,戴着一对大红的绢花,若是普通孩子这般打扮难免俗气,可这女孩儿皮肤白皙,眉目如画,被大红色一衬,反而更显得冰肌玉骨,如同仙童。
“呐,就是前面那个。”沈醉疏随手指了指。
“哪里啊?”边上又凑过来一个小脑袋,也是个漂亮的女娃,年纪大些,约莫有个七八岁了。
邵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只想说沈醉疏你究竟是有多闲,跑到这里来看大军班师就算了,还带了一群孩子?
就在这时,原本跟着言凤卿在最前面的陆臻已经跑了回来,在醉白楼前翻身下马,笑嘻嘻地道:“少将军,言将军吩咐了,别耽误进宫的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