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都去了黄河岸边帮助郭团长东渡黄河去打日本,村子里全留下来一些女人,漏斗子对来喜说:“你的皮影戏演得一点都不好看,把人都演跑了,这戏钱就得减半”。
来喜明知道漏斗子是在开玩笑,也开玩笑说道:“叫一声干爹,这戏钱就不要了”。
漏斗子摸着来喜的光头,说:“咱俩说了不算,得有一个人见证。这么好的事我一辈子也等不上一回,只要你不要唱戏钱,不要说叫爹,我还给你磕头哩”。
狼婆娘过来拽住漏斗子的耳朵,骂漏斗子钻了钱眼:“人家辛辛苦苦唱了十几天戏,你为什么不给人家唱戏钱”?
来喜说:“我们老俩哥在耍笑哩,漏斗子要不给戏钱,看我不敢把他老婆拐跑”。
狼婆娘的刀子嘴也不饶人:“我当你的老娘还差不多”。
正说着只见来喜老婆慌慌忙忙跑进来,对来喜说:“老家伙,你还有闲情在这里斗嘴,你那宝贝女子叫人拐跑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人”。
原来,吃完早饭后来喜让老婆和女儿先到场院里去收拾戏箱(当地把演戏的道具俗称戏箱),他自己留下来跟漏斗子算账。那些道具已经整理好了,只有幕布还在场院里临时搭建的戏台上挂着,娘俩把幕布取下来叠好,只见有一个小伙子站在场院边朝来喜的女儿使眼色,来喜的女儿装着要解手,走了老远钻进树林子里头,老婆子左等右等不见女儿回来,走进树林子一看,哪里有女儿?只见一群公狗正围着一只发情的母狗骚轻。
来喜急急忙忙跟着老婆子来到场院,看见几个女人正站在场院里谝闲话,女人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一场灾难正向她们袭来,还在津津有味地品评着各自的男人,豆瓜媳妇水上漂挺着大肚子一边磕着瓜籽一边说得唾沫子乱飞:“我那个豆瓜一棒槌打不出个屁来,晚上睡觉时怕他的儿子受了委屈,把我轻轻地抱上炕替我脱衣服,我起来尿尿时还拉着我的手……”女人们都把头迈向一边,不愿听那豆瓜媳妇瞎忒(乱说)。可那豆瓜媳妇好像感觉不来什么,依然不停地说。
女人们来到场院里主要是还想看戏,十几天戏把她们看上了瘾,看见戏箱已经收拾好了,无不感到惋惜,这时来喜和他的老婆急急忙忙过来,问女人们可否见到他们的雀儿?
雀儿就是来喜的女儿,女人们闲来无事,传播桃色新闻可是行家里手,其实板材的几个儿子全都长大了,大儿子板脑刚做了青头家的****女婿,二儿子板囤三儿子板胡弟兄俩缠上了雀儿,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来喜也知道自己的女子走一路红一线,住一地红一片,是个典型的大众情人。他也管不住女儿,只是不能让那些青头小子白占女儿的便宜,来喜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都不稀罕,就稀罕钱,只要女儿“钓线”(相当于勾结)能钓来钱就成。
女人们告诉来喜,雀儿极有可能被板胡拐跑了。来喜知道板胡就是板材的三儿子,他也不找女儿,直接找到板材家里。
本来板材也想跟上村里的汉子们去黄河岸边帮助郭团长摆渡,无奈那几天拉肚子,所以没有去成。可是他的两个儿子去了,大儿子板脑刚做了青头家的****女婿没有几天,二儿子板囤还没有结婚。其实最早勾搭雀儿的是板囤,板囤去了黄河岸边以后,才轮上板胡插手。当年板胡十六岁,比那雀儿还小两岁,十六岁的小伙子已经有点急不可耐,感觉中腿中间的棒棒子极不老实,看戏看到热闹处就直直地得理直气壮:“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捉住了我的什么”?
来喜有点不服,想叫自己的女儿出来作证。老婆子睡得迷迷糊糊地骂道:“来喜你羞先人哩,别露着尻子门张风(这样的事情不宜张扬)”!
其实雀儿早到了出嫁的年纪,是来喜舍不得让女儿嫁人,女儿一嫁人谁来给他唱戏?戏台下那些小伙子有一半是冲着雀儿来的,雀儿一走来喜就没有了收入。来喜也想给雀儿招赘一门女婿,可是来喜有儿子,首先儿子反对。
来喜一路走一路想,不觉来到板材家,板板正提着裤子从茅房出来,一见来喜登门,就知道干啥来了,可是板材故意不把事情戳破,一手还提着裤子,一手就在来喜的秃脑门上摸了一把,开玩笑道:“‘鬼子’(当地人把送葬的乐手叫鬼子)儿,来找干爹干啥?”
来喜也说得直接:“你家那臭小子把我的雀儿拐跑了,你说这事咋办”?
板材装着一脸无辜:“我管不住自己的儿,你也管不住自己的闺女,我看这件事咱俩谁也莫管,看他俩能成个啥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