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烟的滞销对凤栖没有丝毫影响,凤栖看起来比往年更加繁荣更加兴旺,那一日突然间军人们扫起了大街,石头街道上扬起一阵阵灰尘,连一些巷道也被打扫,居民们的茅房被洒上一层叫做消毒粉的粉剂,一些来不及处理的粪堆也被军人们临时用黄土掩盖,当年没有洒水车,军人们抬来一桶桶清水把街道洒湿。
紧接着每家商铺发一面国旗,城门洞子的上方挂上了欢迎的横幅,家家门前过元宵时才挂的灯笼也拿出来挂到大门前,据听说要欢迎一位zq来的政府要员。政府要员来凤栖的目的是受蒋委员长委托,嘉奖两位带头铲除大烟的农民。
那一次在叫驴子酒馆刘军长受到了拐弯亲家屈福录的一顿抢白,宰相肚里能撑船,刘军长跟屈福录不去计较。刘军长只是说:“这是形势的需要,既要保护农民的利益,又要执行政府的法令,两位老先生都熟读诗书,想来知道‘真亦假来假亦真’的内涵,希望两个老先生认真配合,到时候不要砸锅。”
话虽然是那么说,刘军长对屈福录还是极不放心,刘军长想升官的欲望极高,在***的军队里刘子房算得上少壮派的中将,刘军长把每一次大的活动都当作他升官的阶梯,每做一件事都要达到万无一失,刘军长不可能让屈福录砸锅,刘军长能做到的事就是偷梁换柱,把屈福录换掉,另外找一个能不漏嘴,管一顿饭不说,还给一定的报酬。那几个农民当然具备一定演讲的才能,每个人上台都罗列大烟危害无穷。
颁奖仪式由胡司令和那个中央要员主持。奇怪的是屈福录屈鸿儒都没有出席,而是由他们的两个儿子屈理仓屈清泉代替,每个人领到了一面大锦旗一张存款单,单据上表明一千元奖金。当年一千元是个不小的数目,能买五头大犍牛。
紧接着开宴,吃饭的过程就不必赘述,吃完饭李明秋带领着一大群记者来到城外的烟田里实地考察,只见烟田的大烟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烟杆,几具犁铧正在翻耕,农民们告诉记者:“今年的大烟滞销,明年再不种那挨槌子大烟!”
原来,李明秋遵照刘子房的嘱托,前往桥庄村去做屈福录的工作,才知道屈福录喜添孙子,可惜李明秋没有带来贺礼。好在屈福录并不介意,并且说孙子满月时只设两桌酒席,非来不可的亲戚招待一下,不准备大操大办。
李明秋说你还是多准备几桌,该来的人非来不可。紧接着李明秋话题一转,谈到zq政府要来凤栖嘉奖亲家犁掉大烟的壮举。李明秋说得深远:“古代皇帝指鹿为马,谁敢说皇帝有错?这样的事咱们黎民百姓管不了,还是随遇而安。”
屈福录也回答得巧妙:“人各有志,不能强迫,士可杀而不可辱,我要对得起我的家父。”
李明秋再没有多说,李明秋三个儿子(包括蜇驴蜂为李明秋生的小儿子)只有屈秀琴生下唯一的一个孙子,他不可能跟屈福录弄僵。李明秋接着告辞,回家另外想办法。
就在zq嘉奖团要来凤栖的当天,李明秋突然灵机一动,借了刘军长的小车,把屈福录屈鸿儒拉到李明秋家中,给两个老家伙买了一盘驴逑,拿出来一瓶泸州老窖,对二人说:“你们一边吃一边谝,我到外边办点事就回来。”
屈福录喝了几杯酒感觉不对劲,出门一看,大门从外边反锁。屈福录回来无可奈何地对屈鸿儒说:“老哥,咱俩被人绑架了,看样子亲家李明秋担心咱俩闯祸。”
谁知道屈鸿儒却说:“既来之则安之,不吃不喝是憨憨,兄弟,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