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不平邓金元看见常有理老婆挤进屋子,三魂六魄都已吓丢。自己的老婆尸骨未寒,常有理老婆就迫不及待地前来补缺,这真是自个给自个屁股上栽一条驴尾巴,生怕别人抓不住把柄!
邓金元作揖祷告:“大妹子大姐姐大姑奶奶!你就绕了我吧。我老婆死得不明不白,咱还要在凤栖街上活人!”
常有理老婆偏不走,还振振有词:“这种年纪了怕啥?别人爱嚼舌头就让他嚼去,嚼得没味道了就不嚼了,咱只要自己过得沾合(舒服),管他别人说啥!”
人只要不顾脸面了什么事都能做出。邓金元确实把这个煞星没有办法,那一刻邓金元死的想法都有。邓金元走到大街上看看,看见人们脚步匆匆,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的日子而奔波,谁也不留意那扇紧闭的铺面门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相信邓金元和常有理老婆之间会有什么瓜葛,都一把年纪了,即使混到一起也开不出什么花结不出什么果。
邓金元独抱憾恨,心缺一角,感觉害怕和胆怯。他害怕儿子,害怕儿子媳妇,害怕有人窥探邓金元内心的秘密。还是在郭宇村那一幢破旧的宅院内,常有理老婆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半夜里钻进邓金元的被窝……那时邓金元如果非常理智地把常有理老婆推开,就不会有后来这许多麻烦。可是男人女人之间的那种欲望谁也无法拒绝,即使干不成那种事情,互相抚摸一下也心满意足。一双老男女那天晚上究竟干了什么谁也无法说清,从此后常有理老婆疯了一般,将邓金元死死缠住,并不是老婆子丧失了理智,恰恰是理智的反映,老婆子的理由也不是没有道理:“咱图自己沾合(舒服),管他别人说甚?!”
邓金元在自家铺面的台阶上站了许久,感觉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你无法将这只母老虎赶走,他只有硬着头皮回屋。
邓金元用:“你就不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知道后肯定要阻拦,要反对,甚至威胁。各人做事各人了,各人吃饭各人饱,十个儿子都比不上一个老汉亲,死了哪怕拉来喂狗,活着只要高兴就行。”
邓金元无计可施,看来这老婆子铁了心了,你没有办法把她赶走。想去狮泉镇又担心老婆刚死,逢七连个送火的人都没有(凤栖习俗,人死后逢七天就要去坟地烧纸,俗称送火,一直到过了尽七就不再送)。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邓金元脸都白了,忙说:“焕生妈妈,你先躲一下。”
常焕生妈妈偏不躲,还振振有词:“又不是新媳妇刚过门,迟早让人知道,怕啥?”
当年凤栖的铺面房都有前门后门,大都是前店后院。邓金元没法,只得开了后门,他打算先看看是谁,如果是熟人就想办法溜走。邓金元丢不起这个人。
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邓金元悄悄溜到巷口,一看,敲门的竟然是疙瘩!
疙瘩虽然是个熟人,但是疙瘩却不管男人女人之间的是非。邓金元朝疙瘩招手:“你从后门进来吧,前门无法打开。”
果然,疙瘩进门后就脱了鞋上炕,一点也不介意常有理老婆怎么会在这里。常有理老婆把米汤馍馍和咸菜端上炕,疙瘩盘腿坐在炕上就吃。一边吃饭一边对邓金元说:“我打算给老娘盖房(做棺材)。邓叔,疙瘩对谁都不放心,这件事非你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