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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白矮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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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停歇后的街道只余下单调的寂静。

艾尔芙从横七竖八倒在街道上的机器人身边绕过, 时不时驻足,向着袅袅升起的浓烟张望。

她走走停停,似乎在有目的地寻找什么东西。

不久后,她在一条小巷前停下。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长, 像是盘踞黑暗中的蛇,曲折蜿蜒,游进昏暗的小巷,落到长靴边。

越来越多的余晖投落进小巷, 照得靴面上细小的绒毛微微发亮, 似乎感觉到夕阳的温度, 长靴的主人猛地缩回脚,将自己更深地藏进黑暗。

艾尔芙站在巷口, 远远看着抱膝蜷缩在小巷深处的女人,过了会,抬腿向她走去。

随着她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女人慢慢从臂弯里抬起头, 眼神迷茫。

“艾尔芙?”

她轻声呢喃,睫羽蝶翼般颤了颤,又落下去,低语声微不可闻:“还是我又出现了幻觉。”

瑞切尔把脸埋进臂弯:“为什么我会那么做?”

艾尔芙看了她一会, 慢慢蹲下来。

“我回来了。”她说。

瑞切尔没有对她的话语做出回应。

许久, 她对艾尔芙张开双臂,像是在索求一个拥抱。

她们的相识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久远。

拥抱瑞切尔时,艾尔芙想。

她选择瑞切尔寄宿时, 小女巫刚刚出现魔力暴动。她魔力暴动的时间不凑巧,捉弄她的孩子们被她的魔力甩出去,有好几个摔断了腿。

当愤怒的家长找上门时,小女巫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窗外似乎响起吵闹声,她爬起来,小心地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向下张望。

一块石头就在这时横空飞来,砸碎了窗户玻璃。

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女孩捂着眼睛蹲下去,沾着血的玻璃躺在地毯上,边缘折射的光在尖叫声中颤动。

楼下,她的父亲被家长打破了头。

两个月后,左眼蒙着绷带的女孩被送进了泽维尔学校。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嗯。”

她握着钢笔,一笔一划地在本子上写下整齐的字母。

埃尔弗里达。

因为灵魂承载了无限宝石的力量,普通人无法记住瑞切尔的名字,所以艾尔芙自称埃尔弗里达,以遮掩瑞切尔的异常。很长一段时间里,泽维尔学院的孩子都知道,那个被当做变种人送来的小女巫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人,她随心所欲地面对这个世界,从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只有瑞切尔,只有瑞切尔对她是特别的。

十一岁时瑞切尔去了伊法魔尼,毕业后艾尔芙出现在意大利,随后是尼泊尔,新加坡,巴西,墨西哥,她们的足迹遍布大陆与海洋。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在深渊的最底层,故事的开始与终结,她代替瑞切尔的左眼,与她一同认识这个世界。

当年轻的女巫返回美国,她已经有了足以匹配她的野心的魔力。

曾经艾尔芙以为她们会一直在一起。她不关心这个宇宙,也没有那么迫切的渴望想要吞噬灵魂填满自己,她想她应该会一直沉睡下去,陪伴瑞切尔,直到她化作骨灰瓮里的灰烬,长眠于地下。

所以当瑞切尔第一次出离愤怒时,艾尔芙并不理解。

她并不真的在意她做的事会造成的后果,只要能做,她就会去做。瑞切尔想要权力的果实,于是她为她去攫取,可当她告诉瑞切尔她清除了她的阻碍时,女巫只是怔怔地看着她面前的尸体。

“你会成为最年轻的魔法国会主席,这样不好吗?”

瑞切尔只是看着她。

“别让我再看到你。”她的声音在颤抖。

于是艾尔芙离开。

尽管如此,艾尔芙也不想离开瑞切尔太远。她选择了瑞切尔身边一个人类寄宿,平时看着她的小女巫是如何领导巫师界的发展。她唯一不满的是,瑞切尔以为“埃尔弗里达”只是她在孤独之下创造出的幻觉,一度试图向傲罗自首,她只能想方设法修改法官的想法,免得瑞切尔莫名其妙在监狱里消磨掉后半生。

然而即使被宣判无罪,每年,瑞切尔都会去墓园,在那个死者坟前留下一束花。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和她说那能让她幸运。”瑞切尔抱着她喃喃。

她收紧手臂,“为什么我会想要伤害珀瑟?”

“你没有想伤害她。”艾尔芙拍拍她的背。

你甚至还很喜欢她。

“那时候是我。”

瑞切尔对她的安慰置若罔闻,低低地笑了两声。

“艾尔芙……人不应该自欺欺人,逃避自己的恶毒和卑劣。你只是我的幻觉,你总会消失的。的确,我可以说所有罪行都是你做的,说我只是被你控制……但是这不是事实。”

“想伤害她的是我,欺骗她的是我,杀人的也是我。所有人都被我骗了,就连我也有时会妄想自己无罪……我的确是个女巫,对不对?”她眼角泪光闪烁,手指紧紧攀在艾尔芙的衣袖上。

“……但是别消失。至少现在别。”

她闭上眼睛,喃喃道:“艾尔芙,我想回家。”

艾尔芙垂眸看着她。

她跪坐在地上,让瑞切尔枕着她的大腿,手指慢慢梳理她凌乱的金发。

她无法理解瑞切尔此刻的想法,就像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总是那么重视那些毫无意义的事。

那些,应该与不应该,是谁最先树立了那条准绳?分明是无意义的事。

但她不想修改瑞切尔的灵魂。

既然瑞切尔想回家,那她们回家好了。

从一开始,艾尔芙就知道里瑟的计划不可能成功。只有疯子才会孤注一掷,无论结局如何,他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但艾尔芙并不在意帮他继续做些什么,哪怕稍微会有些麻烦,比如让这个城市更乱一点。

不过既然他已经失败,那么她也不会去解救他。

“我们离开这里。”她低头凑到瑞切尔耳边,轻声道,“我们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就像以前一样。”

“我不会再离开了。”

……

里瑟的身体化作细碎的光,手中的光剑失去支持,钟梓星踉跄了下,双手按住地面撑住身体。

她吸气,呼气,想等心跳不那么急遽的时候再站起来,然而十几秒过去,她只觉得手脚发软,力气像被身体里的黑洞吞噬了一样。

她的手在颤抖,牙齿在打架,呼出的气息冰冷得像是一月。

西斯的手递到她身边。

钟梓星摇摇头,勉强笑了下:“不用,给我点时间就好。”

“……”

几秒后,钟梓星听见西斯起身的窸窣声,他走到商店门边,默默望向街道。

钟梓星这才抬起手,胡乱擦了把眼泪,手背上全是水滴,她不得不把袖子拉上去一点继续抹脸。

等呼吸平复,钟梓星深呼吸几次,捡起暗淡的金色宝石,对西斯晃了晃它:“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克服恐惧插下那一剑,那一瞬间仿佛梦中流云,她只依稀记得自己不是出于愤怒,她只是难过,但回头想想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西斯瞥了她一眼,冷静道:“你知道怎么做。”

钟梓星点点头。

心灵宝石盖戳没用太久,钟梓星刚把它放进衣袋,就听见商店外隐约响起人声。

不知何时起,扫射的枪声戛然而止,机器人纷纷失去能源,重新变回无生命的机械,静静停在街道上。

躲在建筑物里的人们等了许久,才三三两两尝试从建筑物里走上街道,确认混乱已经平息,他们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钟梓星紧绷的肩慢慢放下来,视线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移,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一切都结束了。

她把围巾拉上去遮住脸,转头刚想问西斯小蜘蛛在哪,忽然想起一件更要紧的事。

“我先去回收一下手机,”她的手机可是枚炸弹,要是被善后人员捡走就不好玩了,“你要一起吗?”

西斯点点头。

两个人避开人群,沿着街道搜寻手机。

尽管最后解决了里瑟,钟梓星对于局势依旧是雾里看花,不清楚事态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对她来说,仿佛只是一瞬间,世界在她眼前无声坍塌,她站在废墟里,只是凭借直觉破开局面。

沉默地走了一条街,她开口:“史蒂芬妮……”

西斯不会说谎,可钟梓星还是希望他此刻能告诉她这只是一个误会,或者,哪怕告诉她是电影里有复活可能的那种死法。

只要有人气哪怕被爆头都能复活,还能一会说肯定能复活一会说复活不了钓鱼,史蒂芬妮还是无限宝石,剧情杀硬撑撑都能挺过去吧。

西斯摇摇头。

钟梓星看了他一会,慢慢收回视线。

“……我知道了。”

她听西斯讲述他们的训练,史蒂芬妮的野心,她的困惑和努力,思绪越飘越远。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呢?

钟梓星想不到说什么,她只想发会呆,放任自己脑海一片空白。

等西斯停下叙述,她才回过神。

“……等这次善后结束后,我大概会继续满世界翻修,”钟梓星数着步子,慢慢说,“你有什么计划吗?”

在她的想法里,她比较倾向于撮合撮合看看西斯能不能加入复联,和主角在一次总要安全点……大概。

然而漫威隔三差五发便当也是传统……

西斯考虑了一会。

“应该会先去英国。”他淡淡道,“巴恩斯会想知道史蒂芬妮的去向的。”

他顿了顿,目光可疑地游离起来:“之后……我想申请大学。”

钟梓星:“……哈?”

“我需要学习的还很多。”西斯看起来没有半点尴尬,“如果想要成为导演,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等等,导演?”

钟梓星迟钝了一秒,才处理完这句话所含的信息。

虽然她知道西斯一直沉迷电影无法自拔……但是导演?他的脸去当演员都没问题吧?日后她会不会刷推日常就是对着西斯官方账号下的迷妹尖叫无言以对?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钟梓星有点纠结。

倒不是对西斯的理想有什么意见,只是他们现在还站在机器人残骸间,刚刚齐心协力把心灵宝石捅了个对穿,转眼西斯就和她说他想去上大学……画风总觉得不太对。

西斯似乎看出了她的纠结,他偏头看着钟梓星,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们不是真的活在电影里,现实没有那么多高.潮。”他莞尔道。

“谁说……”钟梓星一心护着头发,脱口而出。

她刚说出两个单词就截住话头,抿住唇,目光斜斜盯着地面。

钟梓星忽然叹了口气,恹恹道:“你说得没错。”

生活还在继续,故事也没有结束,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他们想要的命运,无论平淡如水还是万众瞩目。

想通了之后钟梓星心态就好了很多:“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加州。”西斯答得飞快。

谈到电影,西斯眼睛都是亮的,钟梓星听得满头雾水,根本插不上话,听到他计划表都排到了七年后,只能一个劲点头。

最后她只整理出了两条信息。

一,西斯要去加州。二,他大概几年内都不会回纽约。

钟梓星一边听,一边反思自己听到第二条信息时的微妙心情。

如果告诉半年前的她,未来她会和那个试图掐死自己的神经病一起散步闲聊,她肯定会冷笑一声当没听见。

这半年发生了什么?

她和彼得在下水道发现以太粒子,辛辛苦苦把以太从小蜘蛛身上分离,结果因为好奇把以太搞到了自己手上扯不下来,只好跑去大都会拜托超人帮她摘戒指,失败后返回纽约,抓住半夜试图掐死她的以太,确认这个混蛋一直想弄死她。

之后她把他带回家,敷衍地丢给他电脑就没再管,等她想起他时,以太已经深宅无药可救,盯着星球大战眼睛闪闪发亮,宣布他叫西斯。

后来他们去重力泉,她忙着怼九头蛇,西斯忙着迷路。等他自己摸回来叫住她向她道歉,她才意识到自己过分高估了他的心机,顿时有种“自己在养傻儿子”的使命感,带他吃带他喝带他一起涮火锅,再也不设置门禁,不限制他离开。

而现在,他说他要离开。

他在和自己告别。

事到如今,钟梓星不好意思问“要不假期聚一聚”这种话,西斯没有提这茬,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她干巴巴追问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呼出一口气:“那么,祝你一路顺风?”

西斯歪头看着她:“还有一件事。”

“嗯?”

“有件事,在离开之前我想告诉你。”

钟梓星:“……”

等等,这个气氛,似乎有点像告白。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小声道:“如果你要说那个……那个命令,首先它没有生效,其次我已经解除了,就在离开重力泉前。”

“我知道。”出乎意料,西斯点了点头。

就在钟梓星要松口气时,他忽然轻轻笑了笑。

“但它的确生效了。”

“……”

钟梓星心说自己要完,赶紧举手:“我们能不说这个话题吗?”

西斯挑挑眉:“我总要把后患都解决干净才能放心离开。”

他做了个中止的手势:“能让我先说吗?”

“……您请,您请。”

事实证明当年做的蠢事多年后总会掉过头来咬你一口,钟梓星心如死灰,一面安慰自己西斯应该不会无意义地挖墙脚,一面痛斥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她看见西斯抱着手臂,曲起指节抵着下巴,略一思忖,抬起头,在钟梓星祈求的眼神中徐徐开口。

“我想从人类的情感标准来评判,我确实是爱你的。”

钟梓星:“……谢谢。”

紧接着,西斯话锋一转:“但这份感情不是自然而然萌发,是由于你对我下达的命令。我想这个命令应该有改变规则的作用,它强制性地使我诞生出了‘爱’这种情感,而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说到这里,西斯停下来,看了屏住呼吸的钟梓星一眼,轻声道:“可这对你并不公平。”

“……”钟梓星微微不解,“对我?”

“因为这只是命令。”西斯说,“这意味着无论效果如何,这份感情对你都是一种否定,它和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关系,你的唯一性对它也没有意义。下达这个命令的可以是其他任何人,无论是谁我都会,去爱。”

他说这话时依旧和钟梓星隔着十几英寸的距离,口吻也是学术讨论的口吻,钟梓星看他皱着眉不太高兴的样子,忍不住怀疑他一定要把这件事说清楚,是因为这种不自然的感情不符合他的美学标准。

“我想,”钟梓星拘谨地移开视线,小声说,“我应该为此道歉。”

她叹了口气:“你大概也不想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西斯承认,“认错人这种事没必要说出来。”他飞快地补充道。

钟梓星:“……闭嘴吧你!”

赶在钟梓星恼羞成怒找地缝钻进去之前,西斯识趣地改口:“……无论如何,应该道歉的是我。以及除此之外……我想我更应该感谢你。”

说着,他停下来,转过身,目光温柔地看向钟梓星。

楼宇间的阴云散去,阴影退过燃烧的残骸,数以千计的光线从天而降,青年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微微弯下腰,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眼眸澄澈如晴空,笑容像是洒满阳光般明朗。

钟梓星见过西斯笑过很多次。几乎每次都是他半讥讽地扯着嘴角,恶劣都写在眼底的幽暗里,但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不可思议得像是黑暗生物突然走进了阳光。

“你们把那么多复杂的感情都用简单的‘爱’概括,如果我慢慢学习,恐怕穷尽百年也无法理解透彻,但幸好你给了我一条捷径,让我可以慢慢以自己的理解去爱……对我来说,这是一段很美的旅程。”

他轻轻说:“谢谢你,导师。”

……她可能看到了一个假西斯。

当傻傻看着西斯后退一步消失,钟梓星表情木然,心里反复徘徊着这个想法。

钟梓星觉得自己根本没教过西斯什么。大部分时间她和西斯的关系就是被害者和凶手,到后来大概是合租的室友,最和谐的那段时间是被小蜘蛛拉着吃火锅……这么想就觉得自己和西斯仿佛彼得·帕克先生的后宫之二,要不是他对他们笑得那么好看他们能当场打起来。

自己何德何能……钟梓星有点想叹气。

但几秒后,她也忍不住笑起来。

故事接近尾声,同伴也终将分道扬镳,既然她说了命运就是套路,她就只能遵循套路。不过票房好的话总会拍续集的,那时分散四海的友人都会重新聚首,他们的旅程直到世界尽头,永远没有终点。

接下来的任务是战后损害控制。

和以往需要组织人员回收清扫战场时不同,建筑师加固过的城市几乎没有需要重建的地方,最多的损失是交通工具和软装修,不过对于这点,钟梓星也无能为力。

当小蜘蛛飞荡过半个曼哈顿过来时,钟梓星正坐在帝国大厦的顶层,一边意念修缮曼哈顿,一边欣赏绚烂如花海的夕阳。

找到手机后钟梓星就联系上彼得,简单报了声平安,之后两个人就各自投入战后救助工作,尽可能为市民提供帮助,现在彼得跑过来找她,大概是他那边工作告一段落。

小蜘蛛落地时晃了下,差点没从大厦边缘踩空摔下去,钟梓星被吓了一跳,眼睛一下瞪圆。

他们的位置可不是观景台,而是平时飞鸟停歇的地方,摔下去……反正她有点被吓到。

“不我没事!我很好,别担心,我没打算让自己以被打满马赛克的形象上号角日报。”

险些一脚踏空,彼得自己也惊出一身汗,不过看到珀瑟惊吓更甚,他立刻摆手比了个手势,表示这只是意外。

钟梓星无语:“你当然能保证你不会把自己摔成马赛克,不过我不保证我会不会操作失误把你打散成马赛克……你先休息一会?”这明显是累到站不稳吧。

彼得把面罩扯下来:“等结束了再说。我马上还要回上东区,那边还没忙完,jeez,今天发生太多事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问题。”钟梓星忍不住叹气,语气稍微强硬了一点,“二十分钟,我帮你看一看那边,你睡一会,拜托?”

彼得看出钟梓星这次不会退让,看看四周,只好吐出一口气:“好吧,我先躺一会,你能二十分钟后叫我吗?一定要叫我,一定。”

“好好好,乖。”

确认彼得真的闭上眼后,钟梓星收回视线,指尖点了点脸侧,百无聊赖地数高楼的影子。

今天的确发生了太多事……她想着,慢慢合上眼。

……钟梓星睁开眼时,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嗨。”算得上是朋友的学长,艾伯特站在她对面,轻声说。

钟梓星眨了眨眼。

顷刻间,她理解了此前无法想通的疑点。

只言片语的线索编缀成串,清晰地浮现在她心中,如果说面对里瑟时她只是嘲讽地说出自己的猜测,那么现在,她终于确认了真相。

“嗨。”钟梓星说。

艾伯特对她点点头,便陷入沉默。

他看起来和过去不太一样,不是相貌衣着上,而是微妙的气质区别,就像邻家宅男和英伦绅士的区别,说是换了一个人也不为过。

钟梓星撑着下巴打量他,冷不丁问:“我还叫你艾伯特吗?”

“这的确是我的名字。”艾伯特说。

他的语气舒缓从容:“我来这里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要回你的东西吗?如果你改变想法,现在还有机会。”

“不用。”钟梓星摇摇头。

艾伯特沉默片刻,“能否让我再度确认一遍……这的确是你自身的意愿吗?”

“是。”

“珀瑟,很多人都希望能确保你的决定不会改变,”艾伯特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他谨慎地斟酌着字眼,“无论使用何等手段。所以我必须要确认……”

钟梓星忽然噗嗤一笑。

艾伯特停下来,略显困惑地看着她。

“我不记得你,”钟梓星认真说,“不知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母亲。”

沉默。

“你曾经提到过。”

“那我应该也说过我从她身上学到了两件事?”

艾伯特沉默了更长的时间。

钟梓星耐心等着他做出决定,许久,他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我想我应该感谢你,”见他终于做了决定,钟梓星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声音也轻快起来,“你是为了确认我是自己做出选择才出现的,三番五次插手大概也很难吧?”

“……没什么。”

“世界底层,我是说,‘命运’,也是你操控的,你希望我能发现真相,是吗?”

彼得抽中旅游大概背后就有艾伯特的推动,确保自己必然会前往旧京山,会发现世界底层,至于千户之屋,如果‘命运’能够被编写,他自然也能让千户之屋出现在皇后区。

只是艾伯特没料到就算知道了真实,她也不想离开。

“对。”

“那颗流浪行星也是你制造的?”

“不是,那是你的能力设定阈值,”艾伯特说,“它是一个设定好的程序,你们之间通过辐射信号相沟通,当它离你越近,你的能力越强大,我借助它强化你的能力。”

所以这就是她身上的灯塔效应的真相,是她在呼唤那颗流浪行星,呼唤它的到来。

钟梓星忍不住苦笑:“可我不打算等它撞上地球。”

“我会停止它。”

钟梓星点点头:“谢谢。今后我还能去世界底层吗?”她还是想试试能否修改艾瑞丝和史蒂芬妮的命运。

“你口中的世界底层是我开出的后门,我离开后它会被关闭。”

“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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