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黑子掏出钥匙打开大门,院子里野草萋萋,几只斑鸠受了惊吓,扑噜噜从草丛里飞走了。
江风感觉一股阴气扑面而来,晴天白日的打了个寒噤。仔细看那院子,不大不小,东边是一个破烂的戏台,戏台的一角已经崩塌了;靠北有一排瓦房,那房子年久失修,连房坡上都长满了蒿草。
江风看着这破败的村部,皱了皱眉,说雷主任,你们村委就没在村部办过公?
雷黑子四下看看,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说娘啊,谁敢来啊。半年前村上一妇女因为宅基地没给她解决,吊死在这大门上了。那以后这院子里老是闹鬼,深更半夜还有人唱戏,附近的村民都吓跑球了。
江风心里不悦,说雷主任,你是村干部,也相信这些迷信的东西?雷黑子瞪大眼睛说吊死鬼啊,谁不害怕?一个月前,这女鬼还“附住”了村上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小儿麻痹,坐在地上一辈子都没有站起来过,被鬼“附住”后竟然站起来走路了,你说瘆人不瘆人?吹胡子瞪眼的,对家人说我是吊死的毛妮,你们去叫雷黑子,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批宅基地!她家人吓得不轻,慌慌张张跑到我家叫我,我哪里敢去?去了说不定魂就被收走了。听说那老太太完全是毛妮的口气,提着我的名字破口大骂,骂的相当难听,还污蔑我占了她的便宜还不给她批地,满村人跑去看热闹,一个个吓得屁股眼里只打闪。她家里人没办法,偷偷派人去请核桃沟的张天师。不料人刚出发,那老太太就说,哼,知道你们去请先生了,这次就饶了雷黑子,我要回去了!有胆大的问她,你要回哪里?那老太太哈哈一笑,说村部的房子,我想住哪间就住哪间!说完,老太太一跤跌倒,睡了过去。等到叫醒,又站不起来了。众人问她刚才的事情,啥也不知道。有人说老姑,你刚才骂村长了!老太太摆着手说可不敢胡说,可不敢胡说,再给我俩胆,我也不敢骂他呀!
江风听得头皮发炸,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直棱起来,把衣服都我说吧,不让你们看,这下看到东西了吧?
江风喘息了一阵,说没什么,一只黄鼠狼。
雷黑子说当然了,没听老辈人说吗,一只黄大仙能领九个鬼魂呢!
江风被雷黑子和史滴流弄的心慌意乱的,说打住打住,谁也不准再说这个话题了!
雷黑子说那别的房间还看不看了?
江风说算了,不看了。
雷黑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西头那个房间说,别的不看就算了,这间得看看,这是你的办公室。
西头那个房间,紧挨着大门,江风看那门上是新锁,知道里面肯定收拾过了。进去一看,这间倒是不怎么潮湿,地上撒着白灰,屋里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张床,门后还放着脸盆,毛巾和香皂。看床上那被褥,是崭新的。
雷黑子说,其它东西是村里给买的,但被褥是尹书记亲自送过来的。江风在床上坐了,抚摸着被褥,心想尹红妹想的也真周到。
又觉得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猛抬头,看到隔壁房间的顶棚上竟然放在一具白森森的棺材,棺材的大头正伸到这边房间里。江风吓了一跳,说这是谁家的东西,怎么放在这里?
雷黑子哈哈一笑,说,这是老红军谢长治的。这老头是个光杆司令,一个人住着,死了几次都没死成。有次寿衣都穿身上了,往嘴里放压口钱的时候,那家伙说话了,说你们这么摆制我是弄啥哩?把人都吓傻了。棺材都做好十来年了,老家伙还活着,一点想死的意思都没有,还越活越扎实。这棺材还是县民政局给他做的,家里没处放,就放到这顶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