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作坊以前是酿酒用的,作坊里蒸粮食的大锅不少,灶台跟存酒的屋子,正合适炒青凉青。
“夫人,我来之前绕道去看了一趟,说是酿酒的作坊,其实说的也不算准确。”李掌柜的见东家听到了心上,似是很看重这个消息,然后笑着说道,“也是咱们运气好,正巧得了这消息。那块原本是周记以前制茶的茶坊,是让他家大公子管着的,不过周家大公子是出了名的好赌纨绔,本就不善经营,一来二去的就把好好的作坊给掏空了,又因为欠了赌债,不得已才兑了出去。后来的主家是想着跟北泉酿的风,好酿酒挣钱的,只可惜手艺不行,才撑了三五年就累了,这才想着脱手呢。”
林宝珠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一亮,显然知道这处作坊对于自个的重要性。若真如李掌柜所言,那对张记可是极大的好事儿。
毕竟里面的家伙什若是不用重新置办,那么只要人手到位,转天就能开工。
想到这里,林宝珠也不敢多耽搁,直说收拾一下,就顺着李掌柜一同去瞧一瞧。当然,说辞俩人也要提前说好,省得到了那作坊,再碰上漫天要价的事儿。
当天头晌午时候,林宝珠就带了大丫同李掌柜一起赶着车去了县城西边的村子。说是村子,其实距离县城也不过半刻钟工夫,就是走路也不费多少时间。
瞧着路程跟位置,林宝珠心里暗暗满意。进了作坊,瞧着有不少人围在后院的房间门口,而一个穿着青灰色布褂子的中年老汉正满脸着急的解释着什么。只可惜,来吵闹的人实在太多,倒是压过了他的声音。
林宝珠见场面混乱,而大丫也有些害怕的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当下也不敢往前了。若是她自己个倒是不用在意,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还要顾忌大丫的情绪。
她低声跟李掌柜交代了几句,就拉着大丫退到了作坊门外。而李掌柜得了东家的交代,自然是依着话上前打探几句。
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李掌柜的就出来了,瞧见林宝珠,似是露出一个喜出望外的表情。
“夫人,这事儿对咱们来说倒是件喜事儿,这作坊的主家急着出手作坊,就是因着家里缺了银子,而且还欠着来做工的活计工钱。我刚刚听那作坊管事儿的老者说,只要咱们诚心诚意要,可以低价抵给咱们。”话到这里,李掌柜的面上的喜气就减了许多,顿了顿,他又为难道,“只是管事儿的希望咱们作坊能安排一下以前在这里做工的活计们,拖欠的工钱他们结清,只是若是可以还希望咱们能留着那些人做活。”
林宝珠略略思索,酿酒需要挑选粮食,也要蒸粮,其中许多活儿倒是跟制茶相通。如果要留下那些个做工的伙计,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万事都是需要有个章程的,她心里钦佩这个作坊的主家心思厚道,还知道给伙计们寻个活路,可是也不代表她要做赔本买卖。
“劳烦李掌柜再去一趟,同能做主的商量一下,咱要做买卖自然要坐下谈好了。若是谈拢了立个章程,若是谈不拢也算是多门交情。”
李掌柜对于东家的话深以为然,再见林宝珠这东家夫人面容沉稳,丝毫没有窃喜或者趁火打劫的意思。当下,心里就越发敬重了。
两相对比之下,倒是显得自个浮躁了。在想到这位夫人平日里的行事做派,哪一次不是大方得体?就算是那些个在张记二楼眼高于些虚的假的了。这作坊算不得挣钱,但却也能带来些收入,毕竟饶是县城也有些穷苦人家要买酒水待客或是自用,再者还有往药堂送的用来炮制草药的烈酒。只是前些时候,作坊的酒头脑离开了,一时之间竟然没人能控酒。再加上家中老母病重,哪怕我已经散尽了积蓄也没能让老母好转一二,县城中的大夫说许是京城能有名医给诊治,这才想着要匆忙出手以换取现银。”
说话的汉子不过三十出头,虽然瞧着也是文质彬彬,说话条理分明并不像是邋里邋遢之人,可如今看着却是佝偻着腰背,整个人都满是狼狈沧桑模样。
林宝珠并不是神人,端是看一眼就能瞧出善恶人心,不过看着这个汉子赤红着双眼,满目血丝。再念起刚刚听到的事儿,明明急需用银钱,可偏生还要惦记着跟着他做工的作坊伙计们,这样的人想来不是大奸大恶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