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安溪是在她曾经所眷恋的怀抱中醒来,半梦半醒间,她以为这仍旧是她在法国曾做过的梦。
可当一记早安吻落在她的唇上后,她才恍然记起,昨夜所发生的事情。
脱离了他的怀抱,她翻过身半张脸贴着柔软的绒面枕头。
她不愿承认,昨夜她还和他针锋相对,但清晨却在他的怀抱中醒来。
多么讽刺的事情!
其实她没有告诉尹天傲的是,在民政局里盖下印章的那一刹那,她有过离开的念头。
身体里的想法犹如叛军溃逃般在她的体内里喧嚣地喊着,她不能和他结婚,印章一旦盖下,这一辈子,她与他,注定纠缠到死。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到死也要面对着那张令她曾经支离破碎的脸。
昨夜因为困意席卷,所以她并没有深思莫凌风和尹天傲之前暗地里背着她见面的事情。
想起他昨夜对她的话,淡淡地询问着为什么不将她身体的状况告诉他。
看来,尹天傲已经说了一些事情,但她能肯定的是,他还有所保留。
而莫凌风此前到她的住所之中,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离开,她了解他如同他了解她,一旦做了决定,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照这样看来,莫凌风届时会以着什么身份问她那些晦涩的过往呢?
丈夫?
还是曾经的情人?
她无从得知,但她很坚定地告诉自己,有一些事情,能讲述给陌生人听,但她绝对不会在他的面前露怯,不说是因为他间接造成了如今的伤害,也不说他们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深刻的情感。
而是,如今的她,面对着他,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说不上是恨,到底还是隐忍的爱。
而她要做的,无非就是掐断,狠狠地埋在泥土中,永不再生。
想着事情,脸部贴着柔软的枕头,她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等到再一次醒来已经是八点多了。
太阳也已经升了起来,她半靠起身,看着落地窗被窗帘的薄纱所遮挡,但并没有遮挡住光线,却严密地隔离了紫外线。
微微侧身按下床头柜的按钮,窗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往两边拉去,拉开的动作很慢。
其实相对于全自动的窗帘,安溪还是喜欢自己站在窗子面前,双手伸得长长的,微微一使力阳光便洒在了身上,那种瞬间被光芒包裹住的感觉令她十分喜爱。
等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她微微侧头,外侧的床面上有被人睡过的痕迹,但是此刻偌大的卧室中只有她一个人。
她掀起被子从另一侧下了床,赤脚踩着绒面地毯轻柔地往着衣帽间里走去,便一阵愕然。
伸手将那不属于自己的衣服翻了翻,然后取了一件下来看了下尺码,这分明是莫凌风的尺寸!
安溪转身走到尹天傲放置衣服的那个衣橱,划拉开门,里面空空如也!
而装着她的衣物的每一个衣橱,有一半的位置都被人隔了开,一半放着她的衣裙,一半放着他的西装套装。
安溪不信邪地拉开放置包包和配件的衣橱,眼角微微吊高,莫凌风竟然连这个地方也不放过……
面无表情地换了一件背心长裙,再随意找了件开衫她便出了衣帽间梳洗。
下了楼,她脚步不停地走往餐厅,却意外地在那里看到了莫凌风正像一个主人那般看着报纸,察觉到她的到来后随手放下了报纸,抬眼看着她。
安溪沉着脸打量别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几个暗影,白夜这时候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白夜。”她沉声唤道。
莫凌风这时候站了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周边正忙着的佣人们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对这场面不敢有所窥视。
“厨房熬了营养粥,先用早餐。”
安溪吊着眼角看他,心里数着时间,大约三分钟过去也没见白夜的影子。
她蓦然转身往楼上去,步伐依旧轻快,但略显急促。
莫凌风也不恼,让黑影等会儿将粥端上去,回到了座位上慢条斯理地用了他面前的早餐,随后擦了擦嘴巴也往楼上去了。
黑影抽搐着嘴角看着他家老大的背影,凑到了一边的赭影身边,纳闷道:“为什么老大不直接去追夫人,还特地用完了早餐才上去?”
赭影冷眼瞧他,招手安排女佣将餐桌上的餐盘收下去,让人将粥准备好。
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后,他才慢悠悠地回答:“看明白了吗?”
呃?
他这是什么意思?
推开卧室的门,莫凌风解开精致的袖口,走到沙发坐下,看着正背对着她面朝着落地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