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多的办事效率极高,经过一个晚上的整理他把莫氏旗下属于莫凌风的所有动产以及不动产全部列在纸张上,一目了然便能看出有没有作假。
“总裁,这一份转让书需要您的签名。”尼克多看着莫凌风将文件随意丢到茶几上,看了一眼便开口道。
“尼克多,你说错了。”安子晏单手叉腰目光讥讽地看着茶几,冷笑道:“既然是要交易,自然要给自己留一手,莫老爷子既然能以我妈咪威胁,就应该想到我们不会那么轻易签名交给他,一手交东西一手交人,这是规矩。”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安子晏说这句话的时候隐含的恨意,以及阴寒的眼角。
说完话,安子晏不顾尼克多愕然的脸色,仰起脸天真地看着他,笑道:“怎么?尼克多叔叔,我爹地没有告诉你,我妈咪又被绑架了吗?”
“啊?”
一旁正竖着耳朵的暗影们纷纷摇头,小少爷这下是紧绷了心思,这时候竟然开了玩笑,可见他的心情有多凝重。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安溪再受一次伤,这两父子会怎么毁了莫氏。
莫氏是莫东来毕生的心血,但是他一生不懂得情为何物的他来说,怎么会了解一个女人能令千军万马奔腾是怎样的场景。
“舅舅,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尹天傲回眸扫了眼正歪着脑袋用天真目光看着自己的安子晏,暗自叹了口气,简洁道:“后续。”
安子晏随之溢出笑容,挥着手对他说拜拜,然后更莫凌风说了声便自己上了楼,刚踏上阶梯的他瞬间收了神色,面无表情地踏上二楼,进了房间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看也不看地按了一串数字。
“我要莫东来剩下的日子在床上度过。”
说了话,不顾对方惊诧的问话,将电池拆了出来一把掰断了卡。
——莫东来,只要我妈咪手上有一根倒刺,我都会用针筒扎满你的全身!
正沉浸在自己恨意中的安子晏没有注意到门板后发出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在他挂断电话的那一刹那脚步旋转便离开了二楼。
莫凌风沉着脸下了一楼,想着安溪此刻的状况,也想着安子晏因为安溪而阴沉的心思,俊雅脸庞不再冷漠如旧,夹杂着深痛与震惊。
他的儿子很安溪很像,在这样的情况下永远也不会崩溃,而是紧绷着身子让自己坚强与冷下心。
没有人知道刚才站在未关严实的门板后听着儿子那样冰冷的声音下着命令,他多想进去紧紧地抱住那小小的身子,让他像四年前那样缩在他的怀里强忍着瑟瑟发抖的身子。
同样的,更是没有人知道,看到那样的安子晏。
莫凌风的心中破出一个开口,里面尽然是安溪在巴黎所有的一切,她独自强撑下所有的苦痛,独自舔舐着身上残破的伤口,再独自让自己坚强度过那些艰难的岁月。
继而成为那样沉静的女人,宛若一尊毕生不会拥有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
安溪现在该是如何呢?
是淡然的在那里静静的等待,抑或是如常地过着没有他的日子,她是否相信,他愿意倾尽一切去将她换回来?
莫凌风的心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清楚过,安溪对于他的重要,甚过生命,更遑论那些身外之物?
红影看似目光紧紧的看着屏幕里青色的数据,余光却是不断地飘散到莫凌风神色峻冷的面容上,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料紧握着鼠标而致手背泛白的手露出了痕迹,但却没人点明。
心中犯出阵阵酸楚,但当那人的目光回到了往常清冷的模样后,强迫自己旋转了角度。
既然明白永远无法拥有,不如就尽自己最大努力让他不再孤独。
别人都说,莫凌风是一个在冰雪交加的寒雪夜里制作出来的机器,模样俊逸气质优雅,但却没有一丝感情。
也有人曾说过,一个没有心的人,能站在再高的角度俯瞰众人,一生中都少了一条神经。
那叫牵绊。
可现在呢,红影苦笑,早在第一眼见到安溪的时候她就明白。
莫凌风并非无心,只是因为没有碰到能让他交出心的人,那个人,是安溪,也只能是安溪。
后来,她了解到当年那场令他失去记忆的那场车祸,竟然是为了去追赶要远赴美国的安溪,也是在那时了解真相后,她的心才真的相信付出再多的她,终究不能在他心上占据一峰一角,哪怕一个质子的微小位置。
在这一刻,红影突然想给自己放一个假,也让她的心休息一段时间。
抬起眼,红影大大方方地旋转了视线看向他的位置,不顾赭影揪着她艳色衣角,道:“老大,这件事完后,我想休半年的假。”
“好。”
得到他的回答,她目光不在漂移,眼中却隐含泪水。
半年的时间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太过冗长,就连黑影休婚嫁也仅是三个月,而他对于她的请假原因却是一问不问,还有何好纠绊的呢?
一滴清冷的泪滴落在艳红色的裤子上,却没有人发现,只等它静静挥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