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想你了。
莫凌风觉得,有些话口中无法说出来,但是指尖却是十分轻易的,很快,他便沉溺在这种对话中。
三个字,就像是有魔力,安溪突然有种想起身看看那人的表情。
他是不是真如想象当中的那样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甚至是严肃的,这三个字对于寻常恋爱中的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字眼了,可放在莫凌风的身上,便成了稀奇。
天知道,莫凌风这辈子说的情话除了她安溪,还能有谁?
她说: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这句话,安溪是僵着指尖发出的,她了解莫凌风,一接收到这样的话,他必定会转身离开,不肯妥协一步。
可她猜错了。
他说:那是你的以为,我没有接受你的建议。
嘴角不经意的勾起,安溪摇了摇头,没有再回这句话,她想,或许她没有给予答复,楼下那人估计就会识趣的离开吧。
但她再一次猜错了。
他说:子昱很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我以为你并不在意他,或许我该说,你在意什么。
在莫凌风看来,安子晏是该严格教导的,而安子昱却并不是这样,他的目光之中很少注意到这个孩子,但该给他的却是一样不少,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安子昱黏照顾他的白影都比莫凌风亲的多。
如今他却用安子昱作为借口让她回家,还真是物尽其用,商人的奸诈无所不用其极。
这一次他回复的时间长了一些,安溪以为他受不住要离开了,但等了很久却没有听到引擎的声音,只得耐着心等下去。
等到手中的手机屏幕刚亮,震动还未开始她就已经点开了新的短信——
他说:自送你到这,我每晚完成工作开车到这里看着你的窗口,一等就到天亮,你之前就算失眠也不曾到窗口看一秒,甚至那一晚你拉窗帘的时候目光都不曾涉猎到外面,我想,或许我真的该接受你的选择,但我无法说服自己不来这里等待,堆积得多高的文件总有看完,或早或晚,我从不曾失约。
她一字一句的看着,甚至连标点符号都看上几遍,随后还未等回复,新的信息又传来。
他说:你今夜和卫青的谈话我听到了,如果真的要交给时间,我也不想守株待兔等你回来,十年感情,失忆后六年再次见到,我都能感受到你的特别,更遑论如今横亘在你面前的那些所谓的悲。
安溪手握着电话无力垂在地面上,发出闷响,惊动了门外守着的灰影。
她打开门走了进来,借着卧室中的壁灯看到床上并未有安溪的身影,连忙跑到正开着灯的阳台看,还有三米时,她停下了脚步,面上动容。
女人正无声的流着泪,两条腿弯曲半张脸贴在膝盖上,电话掉落在地面上。
她想,刚才的响声应该就是电话掉落的声音吧,而此刻,灰影望了望阳台的下方,视线不及楼下,却也能够猜得出,此刻站在楼下的人,该是老大吧。
其实这几夜给安溪守夜,她都想多嘴告诉她,莫凌风每日都会守在她的阳台下静静的陪伴着她度过那对她来说难熬的夜晚,而对于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来说,坐在驾驶座上,累了只能趴在方向盘上眯一会儿眼的男人就不难熬吗?
灰影听过黑影说,他曾经劝过莫凌风,让他上半夜陪着就行了,下半夜安溪也该是休息了,就回别墅睡上几个小时,不然第二天的工作也无法提起精神。
但莫凌风拒绝了,他没有说出理由,但那孤寂的背影却尤其坚定。
无声告诉他们,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她一个人。
一个男人能将一个誓言实践得如此彻底,就算那个人的心是铁石心肠,也该是动容不已的吧。
但灰影清楚,安溪并不是铁石心肠。
她只是被伤得太多了,那些伤害叠加起来,是好多人几辈子都不会遇到的坎坷,又在这时候碰上那个毁了她一切的人,她又如何不硬着心战斗?
然而,此刻面对着安溪的哭泣……
灰影却是不忍的,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足够能够去揣测她的心。
却不知道,若是安溪能够轻易被人揣测心的话,那她便不是安溪了,她在别人以为的坚强中无声大哭,无声大笑,无声悲切……
她能够做得到不惊动任何人,只凭着自己一人度过那些难堪的岁月,度过那些心灵的折磨。
灰影想上前,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劝她,面对这样的泪水,她颇感无力。
想了想,灰影还是收起了脚步声,悄悄的往外走,给莫凌风拨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安溪此刻的状况,最后她说道:“老大,您要来看夫人吗?”如果他要上来的话,她就下去给他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