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有鱼腥味在鼻端飘。
不应该是在做鱼,因为有海气、腥气,还有絮絮的说话声。
卫来睁开眼睛,天还没有大亮,灰白色的布一样掖着地界边角,再过一两小时,阳光送进来,马上又该干闷燥热了。
转头看,岑今还在睡。
卫来起身,纳闷地循声走到楼板边沿,院子里,停了一辆皮卡,后斗铺厚的塑料布,里头杂堆着无数的鱼,镇着好几块大冰块。
车主盘腿坐在车头,手里托了个铁盘子,正捏着面包蘸酱黄色的豆泥吃,可可树站在边上跟他说着什么,肩上扛了个……
游泳圈?
也不像,上头怎么有密密麻麻的白色尖牙呢?
卫来蹲下*身子,向着下头嘬了记口哨。
可可树抬头,看到他时眼睛一亮,双手扛举着那个“游泳圈”过头:“卫!你把那辆突突车开过去吧。”
“我可以帮你搞车,你列个表给我,可能要用到什么,枪、望镜、药剂、急救包……我今天之内给你备齐。不过你这一路好像挺顺?大几千里,就这么平安过来了。”
对比之前那些险象环生的保镖经历,这一趟,确实风平浪静的异样。
钱赚的太轻松,也会让人心头发毛。
卫来说:“有两个可能。”
“第一是,那些威胁她的人,真的就只是威胁她,她只要离开赫尔辛基就安全了。”
他琢磨过:哪怕真的是了不得的恶势力要动她,至多在赫尔辛基动手,不可能关山万里追着她跑,毕竟写个社论,太岁头上“动土”的仇,又不是掘人祖坟。
“第二是,对方来真的。我们更改了路线,临时甩脱了他们,所以目前都还平安。可是越接近谈判地点,就会越危险,因为对方很清楚知道她要跟海盗见面,会守在终点坐等。”
但这样的话,问题又来了:能从沙特人和海盗那里两头搞消息,对方是什么人呢?
这可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办得到的。
可可树忽然抬了抬下巴,努嘴向他示意高处。
回头看,是岑今,手臂横过胸前,摁住裹裙的侧边,站在房要相互信任吗?
永远不能相信八岁前没穿过内裤的人!做人缺少最基本的廉耻心。
卫来气的牙痒痒,看向可可树的目光里冒鲨鱼森森的牙。
可可树仰着脸咧嘴笑,笑着笑着,脸忽然垮下来。
再然后,悻悻走到卫来身边,说:“她不要我。”
是吗?卫来意外,刹那间全身舒爽。
同行以来,除了举报那条黑船,她就数这件事做的最漂亮了。
抬头看,她还站在当地,等的百无聊赖,对视几秒之后,冲他眨了下眼睛。
他决定不收钱了。
可可树有情绪:“我不喜欢这个岑小姐。”
卫来回答:“你本来也不该喜欢她……喜欢你老婆才是正经。”
***
午饭过后,麋鹿给卫来打了个电话,劈头一句:“我在机场呢,终于把沙特人送走了。”
机场?
斯德哥尔摩机场?土耳其机场?有那么一瞬间,卫来几乎以为麋鹿也在走他的路线。
然后才反应过来,是沙特人离开赫尔辛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