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内一片欢腾。
工作室里安安静静。
半晌,与朱明辉同来的中年人,忽然一扬眉:“这秀活应该算是独门绝技了,我们就这么随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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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时,却还忍不住死死盯着,根本不肯移开眼睛。
朱明辉埋汰地扫了他一眼。
“没看见人家小姑娘并没有赶人?这是节目组拍节目呢,不光可以让你这么看,回头你还能拿录像回去慢慢看,放慢了看,仔仔细细看。”
这人怔了下,嘀咕了句:“拍节目好啊,大家都该多拍几个这样的节目。”
朱明辉冷笑:“刚才在车里你还说我堕落,老不修,一大把年纪还想跑电视里露露脸,当明星,怎么这会儿就改了口?”
“你要是肯把你们朱家的全色绝技,‘步步生莲’的窍门在电视上演示一遍,我立马把你供神座上去……哼,你又不肯,录的哪门子节目!”
此人呵呵两声,就收了心,不肯再交谈。
朱明辉也翻了个白眼,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杨玉英的手上。
此时杨玉英已经做完了活,把白玉一般的白釉茶壶搁在桌案上,随手拿起壶盖,轻轻一扣,荧光灯照下,整个茶壶表面波光潋滟,竟好似有一汪湖水,银色的月光洒落湖面,微微荡漾,湖中心一池莲花,徐徐盛放。
杨玉英仔细打量了几眼,转头道:“劳烦,有水吗?我试试壶。”
不等工作人员应声,朱明辉抢在他朋友前面,蹭一下出去拿了水壶,走过来却又犹豫了下:“温酒,你来。”
他连着两天没睡,虽自认为没有影响,但此时竟顾忌起来。
绿风衣的年轻人应声而出,伸手接了水壶,一手打开白釉茶壶的盖,一手缓慢地把水注入进去。
他的手极稳,手指修长,皮肤略有些青,却泛着光,宛如瓷器。
随着水入茶壶,茶壶表层的湖面仿佛真正活了,一叶扁舟轻轻飘浮,湖边垂柳蔓延,莲花盛放,游鱼飞跃龙门。
在场围观的老先生,小先生们一时看得迷了眼。
半晌,朱明辉轻声道:“如果不是我很清楚,这只壶确实是高仿的,我都要怀疑,它真的是穿越千年而来,那只传说中的,金陵高士图中的柳朝奇宝,见证了两代帝王英雄事迹的千古名壶。”
关于这只白釉茶壶,在很多典籍中都有记载,但一直都属于半神话传说性质,因为起源是一首在金陵名妓中传唱的小调,大部分研究学者根本不认为它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真是了不起的技艺。”
朱明辉轻叹,“所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话我从小听到大,现在修复瓷器都将近无损修复,讲究无痕修复,要的修旧如旧,真正锔瓷的绝技,我都有十多年没见过,濒临失传啊,今日能复见,当真是老天有眼,不令我国瑰宝遗失。”
他那个朋友蹲下身子,凑近才看到了一个个米粒大小的花钉,面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迷醉。
“所谓学锔只需七日,可要真想干好这活,怕是要做好一辈子耗在这上头的准备。我一直觉得现在这些年轻人,都没了那份耐心,谁还愿意几十年如一日地打磨自己的手艺,谁还愿意吃这样的苦头?我都担心咱们这一代人去了,小一辈的会把我们的东西信手扫到垃圾堆里去,真若如此,子孙后代看到些许文字记录,可真正的手艺早已失传,也不知会不会有一丝的遗憾?”
直播间——
“……”
弹幕全是密密麻麻的省略号。
这节目拍到现在,简直成了几个老前辈的闲话家常。
导演瞪着死鱼眼看了半天,到一下子兴奋起来:“还挺好的,摄像师给我近景镜头,都别走神。”
一群人围着白釉茶壶不肯走,杨玉英左右看了几眼,轻声道:“诸位……”
朱明辉顿时回神,神情肃然:“杨小姐,恕我冒昧,不知这只壶小姐可有出手的意愿?”
杨玉英登时无语:“朱先生,这壶它不是我的,它是您的啊,您忘了。”
朱明辉:“……”
杨玉英哭笑不得:“这壶是您的仿品,茶壶盖上还有您的字号呢。”
她又指了指桌上其它瓷器碎片。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应该都是朱先生您的作品,只是不知是故意摔碎,还是有什么缘故,它们都变成碎片了,以前朱先生应该在用他们教自己的学生吧?我们节目组有幸能以此为道具,向观众展现炎黄瓷器的魅力,实该感谢先生。”
朱明辉脸上渐渐染上一点红,居然忍不住嘿嘿笑了声。
他朋友登时有点着急:“话不能这么说,杨小姐,你没给他焗之前,这把壶话,一边把杨玉英和几个嘉宾,连同节目组的客人都请到饭厅。
朱家人多,他们的饭厅一张巨大长桌,坐三五十人也是丝毫不见局促。
“来,我给你介绍,这个家伙叫林建章,星城人,也算当地望族,书香门第,他们家的人都精明,和他打交道,要留几分心眼。”
林建章被这么说,竟也不生气,反而笑着给杨玉英倒了杯茶。
朱明辉依次把身边的老伙计都介绍了一遍,又把注意力放在白釉茶壶上,他显然是喜欢的不得了:“老林有句话说的不错,我这只茶壶完好时,不看我的名气它最多也就是三五千的价,当年我做这把壶时,毕竟人还年轻,刚刚入门。如今它加上你的手艺,二十万也只是个辛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