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觉得人这一生,便是一场耗时久远的修行,前途漫漫,起伏未定,因为只有自己面对,所以苦乐自负。多年前,她打了耳洞,用于固定的耳帽揉进了肉里,至今未取,有时摸着那硬硬的凸起,总觉后悔。
忽然闲下也无事可做,几位平日较好的同事陆续发来信息,鼓励、慰藉、不平种种,还有刚进公司的大学生,一本认真地相信沈知姐。她自觉平日里待人较为平淡,如此反应,倒让人感动。
她将电话打回老家,一番询问后,竟有些词穷,嗯嗯哼哼之后,想不起任何话题,沈妈妈以为她白日劳累,直说,“要没话说就挂了吧”。
她如同孩子般耍赖不放,软磨硬泡寻求关注,待反应过来又有些后悔,这般作法,像极齐周然。
吴岩开了家面馆,因为干净,且味道不错,生意还算红火,前几日带着小家伙来看沈爸沈妈,还清了沈知借的本金,还附赠一些利息。沈妈妈在电话那头一直感慨,果真要靠自己,谁也别指望。
“我也不指望?”
“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们,还指望什么?”
过完年吴岩父母生病时,她一个月的工资东扣西扣后所剩无几,面馆的事情,她也曾提过,苦于孩子太小,手头紧张,便没了下文。沈知单身一人,也没有什么花销,便留了钱用作应急。不想这才几个月的光景,居然已经有模有样。看来,人总要往前一步,才知道自己的可能。
她也得往前看。想来借住的时日不短,这样下去,总有些失了分寸。即便谈婚论嫁的男女,也总要出于情面,推三堵四一番,她这般不知轻重地住下去,怕是有些忘了身份。万一哪天齐周然忽然幡然悔悟,她总要为自己留些颜面。否则,若真到那天,到底还是难堪。
网上的租房信息繁多,大多几室几厅的家庭用房,她用不了,即便有合适的,也距离较远。找人合租的作法,也仅限于毕业后的几年,大家初来乍到,年纪相仿,总容易打成一片。可惜如今她所在年龄段的女士们,早已各自组建家庭,不再形单影只,倒是她和佟喜欢这样的,成了少数。
她自小脸皮较薄,当别人家孩子落落大方表演或者演讲时,她的内心总是惴惴不安,生怕父母一时兴起,让同手同脚的她当众来段舞蹈。就连中学时代收到的情书,也因为怕同学们打趣,偷偷扔到楼上的垃圾箱,因为心虚,以至那名告白者的名字都未看清,极有可能生生错过一段佳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