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接下来几分钟里发生的变故,林三酒的感觉一直是模模糊糊的。
她当时心神全被“极温地狱”四个字抓住了,加上感知受了影响,只觉眼前一花,好像所有景物、阿全本人都要化作水流被卷走一样——然而再一定神,阿全仍好端端在面前站着,飞船船板也还在脚下。
唯一的不同,是头上天空已经被exodus巨大的船身给压满了。
它与26号运输船相比,庞大得简直如同一种想象中才有的远古巨兽;抬起头时,眼前只有一片被蒙在阴影中的船身,沉沉压在头梦话。
“那……礼包人呢?”林三酒感觉仍旧像在做梦一样,连头发被气流卷打在脸上时的触感,都像是裹了一层软棉花,只是钝钝地浮在意识里。“exodus开过来……又是要做什么?”
她没料到自己的问题,却由那小个儿男人提供了回答。
他好像终于忍不住了,有了动作——眼下情势再简单清楚不过:头上的雪白飞船马上就要动手了,他如果现在不走,那么连他带副本一块儿,都要落入exodus主人的手里。既然林三酒已经说明白了,她就是冲着阿全副本来的,那么只要像壁虎断尾一样甩掉阿全这个副本,那么他就仍有一线逃走的机会。
当那小个儿男人抓了个什么东西、朝地板上一掼的时候,他也像是脚下突然生了推助力似的,笔直地从地上弹跃进了半空中——他和林三酒所在之处,被一圈意识力墙给围起来了,唯一一个可以逃走的方向,只有头上。
然而林三酒没有想到,那小个儿男人即使在跳入了半空中后,仍然没有改变方向,反而竟直直朝着exodus打开的船肚而去了——几乎在同一时间,季山青正好从飞船开口中探出了头。在他一低眼,看见那小个儿男人朝自己直扑而来时,那一刻他因惊恐蓦然张大的眼睛,清清楚楚地印在了林三酒的意识中。
“礼包!”她吼了一声,手脚都凉了。
“我要动手了,”阿全却在这一个节骨眼上,急匆匆地说:“你必须马上自由,不能再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