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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气爽, 和风暖阳。岩城郊外连绵的山脉正山景瑰丽,成片的红枫如烈火一般燃烧着叠翠流金葱葱郁郁的山林。
掩映在枫林之下的登山小道, 往来的游人络绎不绝。重阳佳节,皆是举家登高游山, 消厄扫郁。
半山腰的凉亭之中,两个锦衣青年一坐一立, 正是从军营直接过来的秦涧和谢宣二人。立着的谢宣面带笑意对远远行来了一行人扬了扬手,行来的一行人正是着了常服的谢大帅和盛装的谢夫人以及白慎微。
静雅的女子身着一袭水蓝色的衣裙,衣裙之外笼着一层薄薄的轻纱, 清风浮动之间, 如同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她漆黑的长发披拂身后, 发上插了一支修剪的如同发簪一样的茱萸,鲜红的果实落在发上,红与黑的相衬格外美丽。
白慎微孤身一人在此,谢家自然邀她一起同行。她并未住进谢府,依然住在小院之中,虽然如此, 谢夫人也常常邀她过府。
谢夫人见她品貌不凡,已经对她十分满意, 算是在心中认下了这门婚事。不过和谢宣的婚期之事却并未确凿定下, 毕竟长辈也不好直言问晚辈婚约婚期诸事。
只是这一次谢夫人问明了她们移居的新址, 又修书一封,和白母在信中商议。
一行人从林下的登山道上缓缓上行,离凉亭越来越近。
秦涧懒洋洋的依靠着凉亭的乌木栏杆, 金色的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他侧脸上的伤疤不禁未减损他清朗的容貌,反而更增添了难言的魅惑。
融融的阳光中他双眼微眯注视着行来的人群,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目光其实只专注的看着一人,他看着看着,眼中就忍不住泄露出一丝细小的爱意,随即垂首敛目掩去。
两人一路相伴而行时,大概是为了便于隐匿行迹,女子都是一身如墨玄衣,遗世独立又隐含锋芒。此刻重归红尘,盛装而来,又恍若从古画中行出的姑射仙子。
女子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清浅的目光在亭中两人身上滑过,眼中恍然之色一闪而过。
秦涧浅浅一笑,手撑栏杆起身去跟诸人见礼:“大帅,夫人。”
女子就站在谢夫人的身边,如雾的衣衫在风中微动,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目光毫不斜视。
秦涧是谢宣好友,又孤身一身,是以每逢佳节谢宣总是邀他一起。谢夫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她想乘机让儿子和白慎微培养感情,心念一动,就在丈夫耳边低语几句。
谢大帅无有不可的点点头,对着秦涧沉声道:“正好有事问你,北营粮草…”
两人一边说着军中诸事,一边顺着山道继续上行。
而谢宣那边,谢夫人将儿子推了一把,青年就有些神情不自然的走到一边行走一边观看着漫山遍野红枫的女子身旁。
秦涧微微侧首,目光正好触到好友的眼神,那样带着微小期待和雀跃的眼神,他呼吸一窒,双目刺痛,袖中的双拳握紧。
身后的青年和女子越行越慢,慢慢脱离了人群,谢夫人眼含笑意的看了两人一眼,也并不催促,带着侍从跟在丈夫和秦涧身后依然往山顶行去。
谢宣原本乐达之人,此时却有些口拙纳言,他双手甚至紧张的微微出汗,他有些不懂自己,明明之前很是不喜突然而至的婚约。
偶有枝叶低垂,红枫拂过缓行两人的衣衫,长久的静默之后身旁传来女子淡淡的声音:“为何老将军不一起登山?”
谢宣终于松了一口气,似乎找到了话题:“你还没见过爷爷吧?爷爷两年前受伤,腿脚不便,很少外出。”
女子微微侧首,发间的茱萸晃了一下,她声音带疑的轻声问道:“浠水关无战事,老将军怎会受伤?”
谢宣回道:“不是在浠水关受的伤…”
两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前面,秦涧目光深沉,他一边和谢大帅言谈军事,一边涩然的想,自从江边分别两人还未有过往来,过往好像一场南柯大梦。
行了半刻,谢大帅和谢夫人路边亭中歇息,秦涧站在亭外崖边假意眺望风景,目光却跟随着崖下枫林中相伴缓行的两人。
满目枫叶如血,他的双目似被这血色所染,有些微微发红。
浓重的不甘和强烈的嫉妒在平静的表面下汹涌翻滚。为什么要来?见了又如何?你的辗转反侧她一无所知,见此一面不过是让自己沉沦的更深。
暗流涌动,表面上依然平平无波。
天空澄澈,蜿蜒的山道在层林尽染的山林中时隐时现,如织的游人踏着朝阳上山,又在红日西沉前下山。秦涧和慎微之间一直隔着他人,不是谢夫人就是谢宣。而他和她,恍如陌生人一般,就连目光的交汇也未曾有。
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只能假作不识,眼睁睁的看着她和自己的好友轻声细语。
心中的隐痛难当,却只能压抑。
秦涧突然觉她是恶魔,是妖女,拿走了他的心,折磨他,却对他置之不理。
夜凉如水,弦月东升。
一辆马车安静的行驶在巷中,最后停在了深巷的小院之前。下山之后谢夫人又在府中设宴,是以白慎微深夜才归。
片刻之后,小院的正房之中,女子已经换下盛装一身素服闭眼靠在榻上,她似乎刚刚沐浴过,头发还湿润的带着水汽,微蹙的眉头看起来似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