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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秀秀出了楼门的时候，天还阴着，可等她的脚踏上了操场的红跑道，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啪的打在了她的鼻子上。曲秀秀抬头一看，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来，眨眼就把她浇成了只落汤鸡。
她慌乱地把伞打开，抹了把脸上的水，狠狠一脚踩上路边积了水的水洼，“就浇我，就浇我！”
水比她想象的要深，她这拼命的一踩，鞋整个就被浸没了，脏水溅到了大腿根，裤腿黏搭搭地贴在腿上，上面是一个个的小泥点。
“嘿！”曲秀秀也来了脾气，干脆就把伞给收了起来，就那么淋着雨在操场上走了一整圈。下巴往下滴着水，她冻得直打哆嗦，却莫名觉得有些爽快。
三十七中是个神奇的学校，在这里，她第一次被老师从课堂上撵出来，第一次和认识没几天的女生结下了大梁子，第一次在大雨中像个傻子一样摆pose还深感自得。
旁边有只蜗牛慢慢吞吞地爬过去，曲秀秀蹲下，瞧了它半晌，伸手按着它的壳把它给拖了回来。蜗牛不愿意理她，干脆就把自己缩进了壳里，卧在那，再也没了动静。
“连你也欺负我？”雨哗哗的下，地上被浇得好似起了一层薄薄的烟雾，曲秀秀心中忽的生出股沧桑之感。干脆把伞扔在一边，盘了腿坐在地上，望着那只蜗牛发呆。
蒋绅打着伞从门口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呆呆坐在跑道上的曲秀秀。
也不知是哪个傻子，他当时是这么想的。但等走近了，看见那铺了满背的海藻般的长发，心里却是咯噔一声，赶紧往那跑。妈的，小白眼狼脑子进水了？
“曲秀秀，你他妈疯了？”蒋绅拽着她的脖领子把她提起来，吼的嗓子都快破音了，“这么大的雨你要升天啊？”
“蒋绅，他们都欺负我。”曲秀秀站起来，看着他衬衫上的扣子，擤了把鼻涕，雨水把头发糊在脸上，狼狈得不行。
“谁他妈欺负你？”蒋绅的声音冷硬，眼神更是狠厉，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伞倾斜着整个罩在她的头顶，自己的背□□在外面。
曲秀秀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想把外套脱下来，“反正我衣服都湿了，用不着。”
“你他妈就给我闭嘴吧，个小崽子。”蒋绅气的眼睛要喷火，食指狠狠戳上她的脑门，力气不小，一下就留了个红印子，“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他妈竟然这么怂，受了委屈就作践自己？脑子有病吧你。”
“我不怂，我摔门出来的，摔得可响了。”曲秀秀抬头，鼻音浓重，“王东东他又骂我，我也没办法，他是老师，我也不能打他一顿吧。”
“怎么不能？”蒋绅眯眼，却还是叹了口气，把她脸颊上的水珠抹下去，“你别哭啊。”
“我没哭，那是雨。”曲秀秀跺跺脚，“我就是憋屈，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好了好了。”蒋绅伸手把她冻得哆嗦的身子搂进怀里，圈着她快步往回走，脚步又急又重，一打眼就看得出来的怒气冲冲，“我去给你出气。”
“你不会真要打他一顿吧？”曲秀秀有点慌，连忙抬脸去看他，“那啥，你可别冲动。”
“我不冲动，我深思熟虑了。”蒋绅俯身给她把外套的拉链拉好，让她进楼里找个避风的地方等着，自己转身就跑上了楼。一步四阶，速度之快，嗖嗖带风。
曲秀秀闭着眼打个喷嚏的功夫，蒋绅就蹿上了一楼的缓步台，转眼就剩了个衣角在空中飞舞。
绅哥，稳住。
曲秀秀咽了口唾沫，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去操场上雨中漫步的浪劲，要是自己老老实实在门口蹲着，是不是就不用出这事了？现在可好，这梁子，越结越大发了，以后这一年多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蒋绅没曲秀秀想象中那么粗暴，他没骂人，也没动手。全程默然无声，动作如行云流水，踹门，拿包，离开，然其气势之强，无人可挡。
老王被门撞在墙上的声音惊住了，粉笔咔嚓一声折成了两段，直到蒋绅都走到了门口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骂，“你干什么去？”
蒋绅转身，歪着头瞧了他一眼，不屑地哼出口气，“关你屁事。”
关我屁事，关我屁事，关我…
老王懵了一瞬，等再想发作的时候，蒋绅已是走出了门，反脚一勾，砰的一声，门板都颤了三颤。
“都他妈看什么呢！看书！”班里窸窸窣窣响起了一片笑闹声，还有人在那偷偷地学，“关你屁事”。老王气得把整盒粉笔都摔在了门口，眼睛盯着曲秀秀的座位，神色不明。好，好得很。
“这么快？”看着蒋绅拿着她的书包下来，曲秀秀还有些吃惊，赶紧快走两步绕着他转了圈，“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