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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子里终究是女孩子, 对于猫这样优雅可爱的生物陆白也没有多少的抵抗力。
她蹲下去朝着那只黑猫伸手,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挠了挠它的下巴,它立刻舒服的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喵~怎么这么晚了还到处乱逛呀?”
陆白喵了一声逗弄着猫,那一声微微上扬的温软,让林之寒耳朵一痒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莫名发热的耳根。
小黑猫的眼睛通透圆润,翡翠般, 像是春风拂绿的河岸。
“陆白哥哥, 那是我的猫哦~”
少女着着蓝色的石榴裙披了件薄衫从竹子后面出来, 清澈的声线和泉水叮咚一般。她头上缀着简单的榛果形状的发饰,和着细小的玉石撞击着,清脆好听。
“公主。”
林之寒看清来人之后拱手行礼,而陆白倒是不急着起身, 她将通体黑色的猫抱起来朝着魏芷所在的方向走起去。
“这么晚了, 你的侍女呢?”
“我自己出来散散心她们跟着我嫌麻烦。”
魏芷接过小黑猫, 手轻轻地顺了顺它的毛这么回答道。
林之寒没有想到陆白和魏芷如此熟稔, 想了一下只是静静地站着提着宫灯没有出声。
“林大人, 你和陆白哥哥都是刚刚从我皇兄那里议事之后出来的吗?奇怪,我记得皇兄今日只唤了陆白哥哥一人……”
“回公主,臣只是去了一趟藏书阁看了看兵书,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不想天色已暗下, 途中恰巧遇到了陆大人便相约一同回去了。”
此次的科举考核陆白负责文这一块, 而武这一方面是由林之寒全权负责的, 他们相辅相成。文试刚刚结束, 剩下的便是武试了, 武试包括了兵法布阵之类的考核,所以他最近也在筹备着。
“为了为青川选拔人才,真是辛苦了。”
魏芷笑着,脸颊上是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浅浅淡淡的,没有一点儿公主的高贵矜持,更像是一位普通的领家妹妹一样亲切。
这个时候她怀里的那只猫“喵喵”的唤道,朝着陆白的方向探去,想要挣脱少女的怀抱。
“从小到大,陆白哥哥都格外的受这些小东西的喜爱呢。”
她松了手任由那只黑猫跳到陆白的怀里,陆白也没有想到她会松的这么直接,吓得她慌忙伸手接住。
林之寒看着在陆白怀里惬意的眯着眼睛的黑猫,眼神微闪。
“臣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只猫是西凉的孟加猫……”
他顿了顿,发现自己即使这么说了陆白也没有丝毫的疑惑,便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品种的猫很是名贵,在整个皇城屈指可数,而它们更是出了名的脾气坏,稍微有一点儿不如意就会挠人。
“你放心吧林大人,它不会挠人的……我可是专门找了当地的人驯养过,现在乖的和家养的一样。”
她说着语气上扬,颇为得意。但是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却不知觉的落在了陆白的身上,注意着她脸上的情绪变化。
果然,陆白听到魏芷的话怔住了,停下了抚摸猫的手。
“当地的人?”
即使陆白很少进皇宫,对于皇城里的基本情况她也是知晓的。西凉的人也就几个,还是进献来给魏凛的美人儿,常年被放置在冷宫处鲜少过问。
而那些美人儿在西凉地方也是金贵的人,一个个的都是金枝玉叶哪里会什么驯猫。
所以魏芷口中说的当地人,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其他的人了。
少女狡黠的弯着眉眼。
“陆白哥哥想知道?”
引诱的语气,带着和猫一样的慵懒。
林之寒不知道魏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少女是故意透露出那个西凉人的信息勾起陆白的兴趣的。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她的确有些好奇,但是并不是特别的想知道。
魏芷见陆白态度犹豫,便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一大半,她看向林之寒,柔声说道。
“林大人可以稍微往后退一点儿吗?我有些悄悄话要告诉陆白哥哥。”
“……男女授受不亲,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
陆白哪可能敢让这个小祖宗靠近,听她什么悄悄话啊。她干脆往后面退了一步拉开了与魏芷之间的距离,然而刚刚退后一步却被少女直接扣住了手腕。
不同于陆白,魏芷和魏凛都是在武学方面极有天赋的,虽然她并不知道其武术的等级,至少他们随便一个都可以将自己给撂倒就对了。
“我就说一句,陆白哥哥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吗?”
“……”
你如果是弱女子我就去跳湖。
林之寒看到陆白黑了一大半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上前帮她一把的时候,魏芷朝着他可怜兮兮的看了过来像是在指控他们两个人欺负她一个女子一般。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顿住了脚步,看着陆白,退了些许拉开了距离,干脆直接等着魏芷把话说完。
陆白看到林之寒退后了几步也放弃了挣扎,咬牙切齿的对着魏芷说道。
“别乱来……”
“我只与你说句话,怎么会乱来呢?”
魏芷很少见到这般模样的陆白,她瞪着她,不轻不重,没有平日时候的稳重清冷,真正的带着些许生气。
怪不得皇兄有时候忍不住会想要逗弄她。
“你记忆里可有过一个金发蓝眸的少年?”
陆白蹙了蹙眉,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道这样一个问题。
“西凉人?”
魏芷看着她的确一脸疑惑的神情,仔仔细细的想要看到其他的不一样的情绪,却发现无济于事。
她好像真的没有印象。
“陆白哥哥真是个负心之人,那样一个金发美人儿在天天盼着见上你一面,你却对人家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你在胡说什么,皇城里就那个西凉人,那些都是皇上的女人,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陆白险些被魏芷这阴阳怪气的语调给气得呛到,她沉着声说着,将怀里的猫还给了少女,准备转身离开。
“谁说我说的是女人了?”
“皇城里唯几的西凉人哪个不是女的……”
她觉得魏芷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正想要继续说道的时候,发现少女看向她的眼神少有的严肃认真。
“有一个,他不是。”
陆白不明白她要说些什么,这样说一半藏一半的话她并不擅长猜测。
魏芷看得出来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叹了口气摸了摸怀里的黑色的猫。
“算了,记不住就算了……”
之前还被问的这样咄咄逼人的陆白看着突然像是放弃了一般泄了气的少女,莫名的不爽在意了起来。
“喂,什么叫我记不住就算了……我根本没有见过这宫里的西凉人啊,而且照你的说法还是个男的,那更不可能了。”
陆白觉得头疼,她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印象。但是魏芷看起来也很认真,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她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想起了什么,脑海里有什么画面在浮现,隐约的拼凑不出来轮廓。
“……我好像,有见过一个西凉的小姑娘。”
那个时候是冬日,陆白刚刚从学府里出来便看到了一个金色长发的小姑娘,穿的很单薄,嘴唇也发白。
她的视线落在天烛河对面的那棵红梅上,更准确的来说,似乎在透着花叶去看着什么一般。
陆白手里刚刚拿了一支红梅,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礼貌性的笑了笑,然后意外的看到了她手里的书。
并不是很新,但是她却很宝贝,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之后,我每次到皇宫,便会特意去那河边看看能不能遇到她,教了她些东西。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约莫是回西凉了吧。”
魏芷听着陆白的话,隐约知道了为什么她对辛择烈没有印象了。
时间的流逝,再加上她一直以来都将少年当作女孩子……在之后因着那处宫殿拆迁扩建,他被安置在了另外的地方,所以再也没有和陆白遇见过。
“哈哈哈,陆白哥哥,你真的太可爱了!”
魏芷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一想到如果告诉那个常年淡漠面无表情的家伙,他挂念想要见面的人至始至终把他当成了女孩子的话,肯定有趣极了。
“……”
不是很懂你们皇族人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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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些日子便是一年一度的百花宴会,在春日时候花叶繁盛的时候举行,赏花赋诗,所行的尽是文人墨客的风雅之事。
举办地点――皇城。
青川本就是一个重文之地,一年有很多的活动都是和诗词歌赋有关联,风花雪月,成了一种时代的趋势,是肆意豪爽的作派,很受世人喜爱。
明婳为陆白细细的整理了着装,没有一丝的褶皱之后才松手为她束发。
“公子,这一次赴宴的还有官员的一些家眷,你……”
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提醒着陆白。
陆白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明婳的言下之意。
家眷要来,那就意味着……苏苌的妹妹也要来。
“……没事,我躲着点。”
她叹了口气,想着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她一定会把当时吃了糕点的自己给狠狠的拽回府上关着不让她出来半步。
陆白本来就记不住路,府上的车夫驾着马车将她带到了皇城门外,刚一下车走进去便被绚烂繁盛的花叶给晃了眼。
这一下她根本不用别人带路便可以顺利的摸到举办宴会的地方,这些花是从里到外铺展的,她顺着走便能够找到了。
一旁的细长的绸缎绕在花叶的边缘,缓缓的,如同天边的云霞飘渺。
燕卿老远就在城楼之上看到了陆白的身影,他走到她的身后,发现她瞥着一束白色的花看的入神了起来。
“这地方真是邪乎,栀子花也能在这个季节开?”
少女嘟囔着,弯腰伸手将那白软的花儿凑在鼻翼之间细细的嗅了嗅,却发现没有原本想的那般甘甜清冽,很淡,像是一缕悠悠的空气。
“……原来不是啊。”
“这是素荆花,盛放于初春。”
少年低声轻柔的解释道,清亮的眸子里是陆白的面容,隔着花却只有眼前一人。
“燕子?”
陆白回头,看清少年的模样后唤道。
“你也要去那个什么百花宴吗?一起?”
燕卿看着她一脸麻烦的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将少女轻轻地拽起来。
“这些风雅的事情和我扯不上什么关系,我先将秩序维护,晚些时候去不碍事。”
陆白倒是并不这么觉得,她和少年自小一起长大,就读同一个学府,在读书方面他算是有天赋的了。
不过既然他立志为武将,这些事情的确和他没有多大的干系 。
她这么想着,抬眸看了一眼少年的侧脸,轮廓分明,淬着阳光的辉泽,硬朗而飒爽。
暗卫……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是陆白一直以来都没有弄清楚的问题,因为在她眼里,他们干的事情似乎和普通的御林卫没有任何的区别。
“平日里你就这么单纯的巡逻,维持一下秩序就行了?”
“……你说的就像我是一个看守宫门的侍卫一样。”
陆白鲜少见到燕卿噎住的样子,不由得扬起唇角笑了。
“如若是这么简单的话,我觉得这份差事倒也不错了,改天我去问问那个大冰块暗卫处缺人不,正好算我一个。”
少女只是开玩笑的这么说着,然而一旁的燕卿却渐渐的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远远的逆着光看去,像是冰雾散不开一般。
“……好好做你的事,别总是乱想。”
陆白踢着石子在前面,听到少年低沉暗哑的声音,怔住回头看向他,发现他眉眼寥深。
“……你怎么变得越来越像魏凛那个冰块了。”
她说着有些不爽的将石子踢向了燕卿,然后没再搭理他径直往前面走去。
“喂!等等我阿白!”
身后暗色衣衫的少年没想到少女说翻脸就翻脸,有些着急的唤道她,却发现她只是加快脚步没有再回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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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百花宴的召开,魏凛特意圈了一处宫殿举行。
这是青川的传统,在春日花开最繁盛的时候宴请百官一同赏花,拉近君臣之间的关系。
而在尚文的时代,一切都足以成为赋诗的对象。
陆白尽量坐的笔直,视线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的花,各色的带着撩人的香气,像是天上的云霞锦簇。
各地的珍奇的花儿都被进献上来,红如焰火,白似落雪,浅淡的又像拂面的光,看的人有些眼花缭乱。
按照官职所属,文官和武官所分布的位置是不同的,而林之寒没有坐在陆白的这边,在与之相对的对面。
男人今天着的衣衫不是平日那样的深色,稍微挑了一件素净浅色的,和着身后的梨花为背景,少有的温润如玉。
他觉察到了陆白的视线,如墨的眸子看了过来,拿着白瓷细腻的酒杯朝着她举起,微微颔首示意。
陆白反应了一会儿,也顺手拿起了手边斟好的浅口的酒杯对着林之寒的方向微微倾斜了一下,然后一仰头便饮了干净。
“……”
只是浅淡的抿了一口的男人刚刚放下杯盏便看到了对面的人豪爽的一饮而尽,他沉默着,默默的也将剩余的酒送入口中。
陆弟,为人太过实在了。
林之寒刚喝完,口中酒的辛辣滋味让他蹙了蹙眉,然后下意识的看向了对面陆白。
度数稍微高了点。
但是陆白似乎没有什么反应,面色如常让男人也愣了一下。
她拿起糕片吃了起来,薄薄的松软甘甜,像是云彩棉絮一样,是她喜欢的味道。
虽然这些活动很繁琐麻烦,但是每一次准备的糕点都是她钟意的,这也是她唯一一点儿慰籍了。
凡是有品级的官员都来了,大多都带了家中的嫡子嫡女来赴宴。说是来赏花,附庸风雅,暗处里还是复杂的关系错综,涌动着的全是压抑不住的心思。
陆白觉得口舌有些干涸,可能是喝了酒,这酒的滋味她是迷恋的,醉人且醇厚,不过却不能贪杯。
酒虽好,但也容易误事。
“宁安王到。”
守在门外迎接宾客的太监的声音又尖又细,但是这并不是让她猛然清明的原因,她放下杯盏立马打起精神来,坐的笔直。
那个笑面狐狸怎么也来了?
周围的人也感到惊讶,毕竟魏暮很少来赴这种宴会,准确的来说只要是人多一点儿的场所他都没有什么多大的兴趣。
“宁安王……是那位先皇最小的儿子吗?”
“不是那位还会是谁?早就听说宁安王俊美如斯,今日我得好好瞧瞧!”
“呵,他可不是你想瞧就能瞧的,小心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
低声议论的话语大多数都落入了陆白的耳朵,她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茶,反倒从容了起来。
汴州到洛宁这么长的距离,男人的恶名还真是远扬……
只一会儿,议论的声音渐渐的小了起来,看样子是那位已经进来了。
没忍住,陆白还是抬眸看了过去。
那人果然还是浅笑三分,手中拿着一个手炉温着,狭长的眉眼如画,所目及之处全然都是疏离清冷之意。
陆白视线并没有落在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上,而是放在了他手中的手炉上,白色的绒毛盖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也只是隐约可见。
之前她就发现了,这位宁安王似乎格外的怕冷。
那次游船也是,他刚刚在岸边站了一会儿暗鸦就拿了件披风为他披上,即使他面上没有任何神情,但是在初春时候还这般畏寒的人倒是少见。
她只是这么瞥了一眼,正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男人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弯了弯眉眼,径直走了过去。
“陆大人旁边可有人?”
陆白刚刚拿起来的杏花糕一下子落在了白瓷细腻的盘子里,她仰头看着已经站在她面前的魏暮。
男人身材颀长,站在前面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一片阴影落在陆白的面前莫名的压迫感。
她张了张嘴,想要找点借口的时候男人竟然直接坐在了旁边。
“本王知晓陆大人也和我一样不怎么与人交际,如此我们两人在这宴会上做个伴可好?”
他说着还暗自神伤的叹了口气。
“……随王爷。”
陆白重新将那块落回盘子里的糕点拿起塞进了嘴里,嚼着嚼着突然觉得头有些晕。
她咽下嘴里的东西,眯了眯眼睛看着手边刚刚一饮而尽的杯盏。
“怎么了?想饮酒吗?”
说着,魏暮将手炉递给了一旁候着的侍女,然后拿起一旁放着的细颈的酒瓶为陆白倒上一杯。
周围一些深知宁安王脾性的人看到平日里喜怒无常的男人竟然主动坐在了陆白旁边,甚至还贴心的为她斟酒,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旁人的反应越大,这酒的分量也就越重。
毕竟,这是宁安王亲自满上的酒。
陆白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澄澈的清酒,飘香的醇厚勾着她的味觉,然而自己这酒量如若喝下了的确容易出事。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手放在杯子边缘,终究没有饮下。
“陆大人是不满这酒还是本王这人?”
他很喜欢看着陆白吃瘪为难的样子,单手撑着下颌侧着身子注视着她紧锁的眉头,唇角越发的勾起。
“本王好不容易来赴一次宴,这么多人看着可不要拂了我的面啊,是吧陆大人?”
陆白指尖摩挲了一下杯子的边缘,最终还是抿了唇将它拿起一仰而尽,洒脱的样子让魏暮着实意外了些。
“陆大人这么喝能品出这酒的滋味?你可知这是什么酒吗?这样囫囵吞枣的饮法……”
“〔露白〕,采于朝露,酿于夜幕,窖藏在梨树下,待到春日之时取出,千金难买。”
她生生的打断了男人的话语,唇掀起便是一串,让他也顿了下来。
“王爷还想说什么吗?”
陆白看向魏暮,眼眸清明澄澈,和天青色的花瓷似的,满是剔透的柔光。
“哈哈哈哈,是本王班门弄斧了,原听闻大人擅品酒,于是想借此机会来考考,还请陆大人不要介意。”
男人笑着,这一次是真正的笑了,眼里也带着少有的愉悦。
陆白抿了抿唇,觉得喉咙也有些辛辣,也就只是颔首不再回答。
魏暮顺手又为她斟满一杯,腕骨形状优美的手腕将陆白的视线给转移,等到他满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开口。
“不用了王爷我……”
不胜酒力。
男人笑盈盈的看着她,堵住了接下来陆白的话语,最后她不得不梗在了喉咙里。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因为自己截断了他的话,没有给他面子。
“本王为刚刚的事情赔罪,先干为敬。”
说着他拿起自己面前满上的酒很干脆的一饮而尽,喝完还将杯子朝下,一滴未留。
皇上还没有来,陆白已经被这两杯酒弄得头疼不已。
而现下,还有第三杯……
陆白沉着面色,顾着众人的面,还是伸手去拿起面前的酒杯,慢慢的凑到了自己的唇边 。
还没有碰触到唇,身后一只手径直伸来将陆白手中的酒夺过,一仰脖子直接喝了个干净。
“燕子?”
她回头,看着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后面。
“王爷,陆大人今日身子欠佳,不能再多饮了,这一杯我代她,还请您不要责怪臣的失礼之处。”
燕卿垂眸拱手,即使行礼脊背也直的像是青松。
魏暮手指点了点桌子,一下一下的节奏,给人极为强的压迫感,再配上他含笑的面容,更加让人脊背发冷。
“如此,是本王疏忽了,燕卫长不用多礼,回去坐着吧。”
因为是武将,少年的位置是在对面。
燕卿松了一口气,颔首准备离开。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陆白,发现少女的眼眸已经有些朦胧,没了之前的清明,刚刚放松了一下的心立刻悬了上来。
“怎么?燕卫长难不成还要在这里留着?这可不是武将待的地方,而且就算要留下,也没有位置了……”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要留下来的话,那就需要他这个王爷为一个暗卫长让位了。
“……失礼了。”
燕卿沉声说道,眼眸隐晦的看了一眼陆白,手不自觉的握拳,最后还是离去了。
没事……看着点就好了。
……
“皇上驾到――”
依旧是拉的很长很细的太监的传达的声音,而这一次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行礼,包括宁安王。
魏凛视线淡淡的扫了一下四周,在看到宁安王的时候停顿了一秒,然后又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
“爱卿们不必多礼,今日宴会无君臣之别,望每人都可尽情赏花品酒,赋诗风雅。”
按照老规矩,一会儿会挨个来一次作诗比赛,以花以酒为题目,优胜者可得到圣上的一个承诺。
一个王的承诺,想来也比千金要重上许多吧。
上一年的时候陆白因为感染风寒没有来,那是她刚上任的第一年,这一次说什么也没有借口推辞了。
待众人坐好,她抿了一口茶水想要压压酒气,但是也只有片刻的清明,不一会儿便又头疼起来。
“陆大人,斜旁边的那位,可是爱慕你之人?”
“……王爷,你就别戏弄我了。”
陆白揉了揉太阳穴,顺着男人的视线看了过去,苏嫣那张秀丽的面容落入了她的视线。
少女在偷偷的看她,她一看过去便慌张的移开了视线,白皙如雪的脸红了个透,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色泽。
这还不是最让她头疼的,最让她头疼的,是苏嫣旁边坐着的男人。
苏苌。
他冷着一张脸,准确的来说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过陆白什么好脸色看,自从知道自己的妹妹心仪于她之后。
“……”
脑阔疼!巨疼!
陆白狠狠的拿起手边的茶盏灌了进去,强迫自己不要在意旁边如炬的强烈视线。
“苏丞相似乎也很欣赏陆大人的才气,一直盯着你看呢。”
魏暮睁着眼说瞎话,捂着手炉笑着调侃道,成功的看到陆白黑了一层的脸色后满意的勾起唇角。
“苏丞相的妹妹长的清丽温婉,这样的女子想来陆大人也不会讨厌吧……”
“王爷!你是来赏花的还是来开茶话会的?”
许是喝了酒,再加上陆白本就不怎么喜欢男人换着法子嘲弄她,这个时候没忍住,压低声音狠狠地瞪了一眼魏暮。
还想要接着说些什么的男人被陆白瞪住愣了一下,然后眉眼更加弯了起来。
陆白不知道,自己生气时候的眼眸,像是染上了星辰细碎的两簇小火苗,比起平日清冷的模样更加的有生气,让人忍不住想要看更久。
“陆大人还是这副模样好看些。”
他说的比任何时候都轻柔,羽绒一般拂着面颊。
……
文人墨客聚在一起,流殇曲水,诗词歌赋,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先欣赏完花叶,看完舞蹈之后,才是作诗切磋的时候。
陆白强撑着精神,眯了眯眼睛看着此时依着顺序陆陆续续上来的舞女。
能被皇上欣赏的舞,自然是经过层层选定之后,才能登上此处的。
着着樱粉色和浅白色衣裙,外面披着薄衫的舞女们翩然而至,像是蝴蝶一般,在各色的花叶的掩映之下格外迷蒙美丽。
这个时候舞者们全部都散开在边缘处,一个蒙面青衣少女从中而来,柔美的身段还有那双眼眸勾的周围的人浑身燥热,她款款而至,白皙如雪的手臂露在外面,含蓄而热烈,随着花叶的翩飞,迷的人眼花缭乱。
“这便是这次顶替了雪虞的舞者?倒是有几分姿色。”
男人眼眸沉了沉,说这话的时候听不出他的语气,喜悲不明。
陆白却并没有多在意这少女,她现在看人都重影,哪有心情欣赏什么舞蹈。
她假寐,合上了眼,单手抵着头,除了身旁的魏暮,几乎没有人知晓她闭上了眼睛。
一直在舞蹈着的青衣少女肆意的享受着周围人看过来的灼热视线,面纱下的唇角带着轻蔑勾起。
正觉得无趣的时候,瞥见了陆白。
她竟然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她。
原本勾起的唇角慢慢抿平,琥珀色的眸子寥深,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舞着,但是却改变了既定的步子,缓缓的朝着陆白所在的方向移过去。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真君子还是假正经!
燕卿一直将视线紧紧的落在陆白身上,此时一个青色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野,让他怔住了些许。
陆白原本是合上眼睛的,这时候前面一阵香风拂面,扰的她不得不睁开了眼。
一睁眼便看到眼前不知道何时过来的,原本应该在中间舞着的青衣少女。“叮叮当当”的细碎的铃声在这个距离听得格外清楚,她垂眸看去,注意到了少女细腻白皙的脚踝处绑着一小串银铃,精细而小巧。
但是这些都不是陆白关注的,她眯着眼睛,想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
少女注意到陆白落在自己脚踝的视线眼眸闪过嘲讽,但是还是摇着身段,缓缓的移动着,抬起玉臂。
她手腕处系着浅色的绸带,这么朝着陆白一拂便落在了她的面颊上,轻轻地一扫,连带着少女浅淡的暗香也似乎也在空气中,在陆白的鼻翼之间悠悠浮动。
放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撩拨欲.火。
然而,陆白是个假男人。
她本就喝的迷迷糊糊,对这香风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闷。
于是微仰着,躲开了少女想要更加靠近的意图。
魏暮看着陆白这般毫不给少女情面的举动,低声的笑了起来。
这笑声低沉,充满磁性,如同琴瑟的尾音,格外撩人。
然而这笑声对于少女来说无异于羞辱,她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知风情的陆白一眼,旋转着步子朝着中间而去。
“看吧看吧,我早就和你说了,陆白她绝对不是好色之人!”
那少女刚走,陆白还没有松口气,旁边的苏嫣的话语便尽数落入了她的耳中。
苏苌轻哼了一声,然后注意到陆白揉着太阳穴的样子,便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沉默不言。
这家伙,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魏凛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黑曜石般的眸子不着痕迹的看了过来,看着陆白单手抵着头,再将视线落在了她手边干净的酒杯的时候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估摸了个大概。
下次还是吩咐人给她上果酒吧。
他是知道少女的酒量的,也知道她在这种场合是极为知分寸的,不会多饮。然而这一次,宁安王是唯一的变数。
魏暮弯着眉眼看着高位上的人,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不爽。
明黄色衣衫的男人蹙了蹙眉,将视线淡淡的落在了还在继续舞蹈着的舞者们身上,直到她们退去。
舞也看完了,此时此刻才真正的进入了此次百花宴的重头戏 。
“陆大人?”
魏暮看着一旁的陆白低声唤道,此时已经开始以百花宴为主题的诗词切磋了。
按照往常的惯例,每次宴会的主题都会被封存在一个锦囊里面,不过不出意外大多都是切合花的。
只是这意境却是千般不同。
男人的声音本就低沉,这么唤着让原本已经很意识模糊的陆白更加的昏昏欲睡,她眯了眯眼睛朝着旁边看了过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