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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木叶, 盛夏, 避风塘:
这家奶茶店实在称得上坚如磐石,就连突袭木叶的时候都没有关门,这么多年——从我刚来木叶的时候就矗立在这里,我给纲手和自己各点了一杯奶茶。
奶茶小妹却早就不是那个小妹了,上一个奶茶小妹在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回了老家结婚, 现在做奶茶的是个全然的新人。
我想起很久以前自来也在这里点的那杯奶盖,好像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盛夏温暖柔软的风吹过, 纲手憔悴地坐在花丛里,她仿佛突然老了很多岁,我看得心里十分难过。
纲手接过我点的奶茶,对我轻声道:“奇奈, 我准备离开木叶了。”
这的确是我意料之中的结果, 可是猛然一听到,我还是十分的难受。
我难过地说:“……纲手姐, 你怎么突然……虽然断叔叔去世了,但——”
纲手干脆道:“奇奈, 你没有搞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
在水门之后, 纲手是第二个对我这样说的人。可是我怎么都没有琢磨透他们想表达的意思。
“断以前和我说,他的梦想是当上火影。”纲手捅开了奶茶, 喝了一口对我道:“奇奈,火影这个东西从来不是干净的,无论在哪里,通往权力的道路上都是尸山血海。”
我茫然地问:“……可是水门在这件事里, 只是写了几份检讨啊?”
纲手反问:“那我问你——我现在把木叶医院交给你之后,你能把它打理到和我在的时候一样上下齐心吗?你能保证你有我这种程度的威望吗?”
我:“……”
我茫然道:“……我……我没有。”
纲手叙述道:“我虽然和大蛇丸是昔日的队友,但不代表我理解他,支持他。“
“我的确给大蛇丸提供过实验的素材,也去找他拿过他开发的新药,在这种层面上我是支持并尊敬他和他的成果的。”纲手轻声说:“可我不希望大蛇丸成为火影,正好与之相反的是,我十分看好水门。他有火影所需要的一切素质,又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我脸上微微有点发红:“……我,我会告诉他你很中意他的。”
纲手笑了笑:“——这也是我申请去雷之国的原因。当时我相当于是表了态,除了你漩涡奇奈作为波风水门的女朋友会跟着他走之外,我和断同样也支持这个人。”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
纲手干脆道:“这就是祸端了。”
我:“……”
我立即明白了纲手的意思。
哪怕纲手给了我和她一样大的权力,木叶医院也不会如认同纲手一样认同我。木叶医院里的每个稍有资历的医忍都是纲手一手带出来的,而我不过是个刚来没有几年的资历尚浅的人而已。更不用说她自带的三忍,响当当的一个身份。
所以只要搞垮纲手,水门的身后就少了一个三忍和木叶一方不可忽视的势力。
这对于水门肯定是一个极其巨大的损失。剩下的另一个三忍——自来也,他是不会干涉四代火影的推选的,自来也和大蛇丸关系一向不错——或者不如说自来也一直单箭头着大蛇丸。推举水门就已经是他对学生最大的支持,淌这一趟水这件事儿自来也是绝对不会做的。
我难受地问:“……可是,既然纲手姐你都看透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走呢?”
难道不应该留下来打死都要复仇吗?我是绝不会在这种情况退缩的,以我对纲手姐的了解,她绝不会在这种时候退让。
纲手茫然地回答了我的疑问:“……你听说了吧,断死的极其凄惨。”
温暖的、晚夏的风吹过,白花瓣纷纷而落。
纲手是长得很漂亮的,她虽然不是十几二十如花的年纪,在花瓣飘落时却漂亮的如同一幅画,模样青春而苍白。
女孩子在谈恋爱的时候,会变得很漂亮。
纲手颤抖地说:“……那时候断的血管里可能都没有血了,他的腹腔破了好大的一个口子,内脏碎的七零八落,到处都是。”
我捏紧了自己的裙子。
“……我不能在医院工作了。”纲手哑着嗓子对我说:“奇奈,我行医多年,怎么都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理由离开。”
我茫然地问:“怎、怎么了?”
纲手眼眶发红,说:“我总是想起断。我想着他死在我怀里,然后他的血到处都是……在我身上,在我衣服上,我腿边,我能看到的所有的地方。”
“——奇奈。”纲手嗓音发抖,“你想过吗,你爱的人在你臂弯里咽气。不对,那怎么能叫咽气呢,你得有肺才能咽……”
我光是一想都觉得手心出汗。
纲手颤抖着抓住我的手。纲手的这只手曾带着我穿过病房,在我整理的病历上以红笔圈圈点点,拿着柳叶刀教我这里应该怎么下刀,聚起医疗查克拉的时候可靠而温柔,我一度觉得那手无所不能。
可是现在这只手中指带着一只戒指,苍白而瘦削。她抓着我的手。
“我现在看到血就会头晕目眩,失去意识也不是没可能。”纲手对我这样说。
我眼睛瞪圆:“啊?”
纲手重复了一遍:“——我现在晕血。”
纲手不愿让任何人知道她晕血这件事。
“你还是别往外说了。”她这样告诉我,就像在试图保留自己的传说似的。
纲手的辞职悄无声息,除了我,谁都不知道这件事。
我说不出的难受,纲手一辈子都在这里工作,她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全都贡献给了这个建筑和里面来来往往的所有人,她离开了这个地方会去又能去做什么?
答案我没有等到,纲手是不会和我透露这种口风的。
纲手想做什么自己就做了,从不问别人的意见。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我曾经当成英雄、当成无所不能的人去崇拜去追随的人,都在一个个的陨落,被击溃。
——那感觉,犹如少年时代被终结了一样。
纲手抱着她的杂物离开木叶的那天,我拿着她最后交接给我的文件,在转角看到了她和自来也争执的身影。
自来也十分愤怒地和纲手吵架,纲手抱着大纸盒沉默着,我看不过眼,上去劝架。
我上去对自来也道:“不要在办公区喧哗,自来也老师,这是规定。”
自来也怒气冲冲的对我吼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懦夫!纲手这样逃避一点用都没有,她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奇奈你劝劝她——”
我小声说:“我不能干涉纲手姐的决定,老师你是知道的。”
自来也顿了顿道:“——她要离开木叶,你也不干涉?”
我:“……”
我想了很多,最终艰难道:“我不干涉。”
自来也转身就走,那样子十分愤怒而绝望。
金黄灿烂的阳光从落地玻璃窗映了进来,自来也出了医院大楼,径直往前走去,背影居然看上去十分落寞而孤寂。
生活就是在不断地受伤和伤害他人的过程。我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拍了拍纲手的肩膀。
纲手对我轻声说:“奇奈,我想了很久,但是还是决定离开木叶。”
我轻声回答:“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你现在也是一个能担当责任的大人了。”纲手笑了笑,腾出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这么多年跟在我身边,看过也学过。我把这里交给你,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