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院,午牌末。
一秤金慵懒地卧在罗帐内,轻拥绣衾,如海棠春融,睡意正浓时忽被外间嘈杂声吵醒,翻了几个身子,杂音不减反增,只得嗔恼地支起娇躯。
「苏淮!」
苏淮应声而入,「舵主,您睡醒了?」
「睡什么,都吵死了,外间干什么呢,连个午觉都不让老娘睡好!」一秤金翻身而起,掀开绣帐怒声道。
「您醒了便出去看看吧,外间都快拆房子了。」苏淮苦着脸道。
正俯身轻提绣鞋的一秤金秀目圆睁,满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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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小心着些,手脚麻利点。」
钱宁叉腰立在院中,对着一队队进出不停的杂役指手画脚。
「钱大人,您老怎么来了,快进屋用茶。」一秤金手挥香帕,春风满面地迎了上来。
「不必客气了,苏妈妈,卫帅交待的事耽误不得。」
「丁大人也来了?」一秤金左顾右看。
「大晌午的,卫帅还在休憩,岂会到你这里来。」钱宁先是将嘴一撇,随即笑容暧昧,「还是苏妈妈想念我家大人的虎威了。」
「钱大人尽拿奴家说笑。」话是这般说,一秤金确是觉得春潮涌动,两腿发软,那日阴元损失过多,亏了身子,可销魂蚀骨的滋味也让她回味不已。
「钱大人,您这大张旗鼓的做什么?」一秤金见钱宁带来的工役们往来穿梭,大包小件的往外倒腾,拿的东西倒是不值钱,桌椅几凳,瓶瓶罐罐,连妆台铜镜都往外搬。
「没什么,大人忧心雪里梅姑娘在府里住不惯,将她闺房内的器物原样搬过去布置,啧啧,咱们大人对女人真是细心体贴。」即便丁寿不在眼前,钱宁还是不忘奉承。
「雪丫头找到了?」一秤金讶然道。
「没有,不过早晚的事,等人被送到府里再布置,黄花菜都凉了,诶我说你们小心些呀!」
「谢钱大人体谅奴家……」
一秤金感激的话还未说完,钱宁的大嗓门已经嚷了起来。
「我让你小心些床腿,不是门框,你们这帮废物,不会把门拆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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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寿吊着眼睛,端详着身前的刘家叔侄。
刘春心中忐忑,「缇帅,适才所说俱是实情,并无半分隐瞒。」
「人交给了杨用修,如今在哪儿你不知道?」不理刘春,丁寿只瞅着刘鹤年发问。
「是。」刘鹤年应了一声,「南山兄,不,缇帅,此事皆我一人所为,叔父并不知情,小弟随你处置,请勿再做牵连。」
「住口。」刘春喝住侄子,强颜道:「缇帅宽宏,念此子年少无知,饶过他这一遭。」
「维新对朋友有义,为兄弟两肋插刀,尽管这两把刀插得我肋叉子生疼,也谈不上什么怪罪,」丁寿用力搓了搓脸,勉强挤出点笑容道:「兄弟,时日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川备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