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错还有救,你这未过门的小媳妇不简单,好好疼惜人家。」
丁寿这话说得宋巧姣玉面发烧,螓首低垂。
「那孙玉娇你怎么处置?」
「啊?」傅鹏惊讶。
「啊什么啊,这案子弄得满城风雨,你小子撩完不管,人家姑娘还怎么活!得了,好人做到底,那丫头对你也有意思,干脆一妻一妾,一同过门,便宜你小子个齐人之福。」
「谢大人恩典。」傅鹏没想到因祸得福,大礼拜谢。
「平头百姓的事说完了,您几位的账是不是也该算算了?」
知道躲不过去,安惟学心中一叹,由衷道:「缇帅办案机巧,筹划深远,我等心服口服,听凭大人钧裁。」
「郿县知县李镒!」
「下官在。」李镒身子瑟瑟发抖,前程怕是保不住了,不进诏狱便是烧了高香。
「我让人查了一下,你的官声确实不错,为官也是清廉,可就这么一个案子,让你审得乱七八糟,搞得陛下不安心,太后不顺心,本官我几千里路这通折腾没个消停,你可知罪?」
「下官知罪。」李镒颤声道。
「那便将功折罪吧,罚俸三月,宋巧姣的婚事交由你筹办,务必办得风光体面,免得太后问起我没法交待。」
丁寿颇语重心长地说道:「审案断狱,切忌先入为主,凭空臆断,今后引以为戒。」
「下官谨记。」李镒感激涕零,这位锦衣帅似乎不像传说中那般凶神恶煞,不近人情。
「陕西按察使曲锐!」
「本官轻信妄断,出入人罪,自感罪行深重,昨夜已具手本辞去官职,请缇帅转呈陛下,并听候发落。」曲锐取出一份奏本,双手呈上。
曲大人,你这不是坑下官么,你一个隔了好几级的提刑按察使都因此案辞官,我这个直接审理的县令还保得住嘛!李镒欲哭无泪。
「臬宪,此举似乎太过?」丁寿也是微微讶异。
「朝仪,三思而行。」这案子和安惟学这个管民生的布政使关系不大,最多是个失察之过,可曲锐这下玩得有点脱,让安惟学跟不上节奏。
「曲某提点一省刑名,险些一叶障目,错害无辜,使凶手逍遥法外,如不加严惩,如何正国法,肃纲纪!」曲锐掷地有声。
丁寿接过奏本看了看,随手就给撕了。
「你……」老曲锐被气得险些从地上蹦起来。
到底是锦衣卫啊,三品大员的手本说撕就给撕了,这位爷跋扈起来也是真没边啊,李镒将头再度埋了下去。
「御赐金牌,如朕亲临。本官代陛下驳了你这道手本。」
「曲某险铸大错,若不严惩,如何忝列朝班,面对同僚!」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丁寿含笑扶起安惟学和曲锐,「况且只是无心之过,并未酿成大恶,两位大人为官多年,素有清名,安靖地方,百业兴盛,若为此小事便弃官而去,那才是上愧君王,下负百姓。」
曲锐二人若有所思。
「丁某昨夜偶有闲情,信笔涂鸦,请二位前辈赐教。」丁寿从案上拿起两幅卷轴,分递二人。
曲锐展看轻诵,「执法无偏,今不异古。」
安惟学接口诵道:「律身有度,公而忘私。」
「缇帅高义,老夫受教。」曲锐语意真诚。
「字字珠玑,我等感奋于衷。」安惟学颔首认同。
「小子不敢,当与二公共勉之。」丁寿拱手为礼。
跪在堂下的刘彩凤目泛异彩,低声对身边妹妹道:「不想丁大人平日嬉皮笑脸的,公堂之上却宽严相济,正气播扬,让人钦慕不已。」
姐姐的话刘青鸾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有一个念头:这赌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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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可准备好了?」
「好了,你快点。」
「可能会有些疼……」
「别啰嗦,来吧。」
「若是觉得疼,可以喊出来……」
「你是不是男人!弹个脑奔儿哪那么多废话!」
郿县城外,愿赌服输的刘青鸾鼓着腮帮子,横眉立目地瞪着丁寿。
「我不是怕二小姐你承受不住么。」丁二爷满心委屈,随手向侧方屈指一弹。
「嗤」地一声破空轻响,丈外的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咔嚓折断。
这恶徒不显山不露水的,指上竟有如此劲道,这要是弹到自己脑袋上,还不一下敲个窟窿出来,刘青鸾心中打鼓,面露惧色。
丁寿心中得意,「青鸾姑娘想好可要履约?」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来吧。」刘青鸾倒有点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
瞅着强自硬气的刘青鸾,丁寿摸着鼻子笑道:「其实姑娘可以不挨这三下的……」
「真的?!」刘青鸾惊喜雀跃。
「只要姑娘说出那日所使得与华山派风格迥异的剑法是何人所授,这赌账便两相抵消,如何?」丁寿说出真实目的,二爷对所有不确定的事有种本能抵触,何况还是和自己结过梁子的华山派。
「你只想知道这个?」刘青鸾诧异。
「不错,举手之劳,姑娘不亏。」
「这倒是简单,不过……本姑娘不答应。」菱唇微抹,刘青鸾笑容三分得意,三分讥诮。
「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打听这个,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偏不告诉你。」
「青鸾姑娘可想清楚了?」感觉被耍了的丁二面色不善。
「有本事你就动手……哎呦!」
丁寿没废话,抬手便是一记,刘青鸾只觉眼冒金星,脑浆似乎都乱成了一团浆糊,差点一头栽倒。
「小贼,你真敢打我!?」刘青鸾抱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大叫。
「丁某说一不二,你现在答应条件还来得及。」丁寿冷冷道。
「不说不说就是不说,气死你……哎呀!」
丁寿第二记来得更狠,刘青鸾只觉头晕目眩,烦闷欲呕。
「我告诉二叔你打我!」刘青鸾使出了弟弟被她打时常用的招数。
「愿赌服输,青鸾女侠可是要食言而肥?」丁寿摊手,一脸无辜。
「我……」刘青鸾一向以侠女自命,丁寿一句话竟让她无言以对。
「第三下丁某可要用尽全力,刘二小姐想好挨不挨这一下?」丁寿夸张地吹着手指,语意威胁。
「谁怕谁!来吧。」刘青鸾紧闭双目,秀颈微扬,一副视死如归的刚强模样,可微微颤抖的樱唇和眼角沁出的泪珠却把她出卖得干净。
「那好,我可打了。」
抿紧双唇,刘青鸾全身不由绷紧,闭眼用力点头,「打吧,本姑娘受着。」
等了半晌,未觉指头落下,刘青鸾心悬不定,微眯着睁开一只眼睛,提防地左顾右盼,哪还有半点人影。
捂着还在发痛的额头,刘青鸾顿足娇叱,「该死的小贼,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