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很累，”端木玉看了她一眼，“别再惹我了。”他伸伸手，肖瑶瑶不情不愿地爬过去，距离他有一些距离，才躺下来，。
端木玉也没理会她，手臂一伸，把她整个人捞过去，他才能安然入睡。
肖瑶瑶开始计划另外的事情，他的呼吸已经均匀地响起来。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端木玉抱着她下楼去餐厅，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用。岛上的仆人看了他们一眼，露出愉快的笑容。
金管家站在餐桌旁，看见少爷这么爱护肖瑶瑶的模样，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少爷第一次真正在乎一个人，也意味着陷入爱河的少爷可能要吃苦头了。
不过昨晚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女人对她的第一个男人都会很难忘吧。少爷是这么优秀的男人，肖瑶瑶应该很高兴才对。
“你放我下来！该死的！不要脸的臭男人！”肖瑶瑶气急败坏，好多人在看，她脸红得要成熟了。
金管家皱了皱眉，还是这么粗鲁，少爷以前不喜欢爆粗口的女生，怎么这个会是例外呢？
端木玉很宽容地笑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高山流水，抱着她一起坐在椅子上，手臂从身后揽着她：“想吃什么？”
早餐很丰盛，只为两个人准备这么多，太浪费了。
“中式和西式，你比较喜欢哪一种？”端木玉问。
“……中式。”犹豫了很久，肖瑶瑶才说，其实是因为不容易长油脂，她可不希望以后自己变成很多大妈那样的游泳圈蝴蝶袖。
“我也喜欢中式。”端木玉抬抬手，女仆把米粥和一小碗精致的泡菜端过来，还有一杯白白的豆浆。他记得以前，肖瑶瑶最喜欢吃这种简单的中式早餐。他一度觉得米粥糯糯的感觉和她嘴辰口的滋味很像。
他把她的脸转过来，慢慢喂她吃：“好吃吗？”就像喂宠物一样。
“好……吃。”她勉强答应，无论多好吃的东西经过他的手都变得不好吃了！
端木玉也吃了一口，糯糯的，软软的小米在辰口齿之间化开，他笑了起来，几天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真心，眉头全都舒展开，仿佛围绕着一层淡淡的风。
她忍不住问：“好吃吗？”
端木玉怔了一下，望向她的眼睛，黑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肖瑶瑶立刻把脸别开。
“好吃。”他把她的头转过来，用额头抵着她的。
从现在开始好好对她吧，为了她那句不经意脱口而出的‘好吃吗’，他决定再也不生她的气了，不会发火吓唬她，也不会不顾感受伤害她了。
肖瑶瑶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出海去吗？”
“出海？”肖瑶瑶抬起头，“做什么？”
“今天天气好，风平浪静，海上很好玩。”
“好啊好啊。”她立刻点头答应，心想应该远距离观察一下地形了。她可没有长期留下的打算。
“走吧。”他把她抱起来，肖瑶瑶挣扎了一下：“我自己可以吗？”
“可以。”他把她放下来，却拉住她的手，一起走出去。
陆安阳准备好了游艇站在沙滩上。
这个时候，金管家追出来说：“少爷！少爷！”
“怎么了？”端木玉拉着肖瑶瑶一起停下来，肖瑶瑶一看见金管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差点儿冲上去掐死那个变态的老家伙！
都是他想出的馊点子，！
她用力瞪着金管家，目光炯炯，金管家也看她一眼，冷蔑地一笑，和端木玉说：“夫人从英国回来了，今晚会到这里。”
“和雅雅一起回来的吗？”他知道雅雅会去告状，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是。”金管家说。
“我知道了。”端木玉拍拍金管家的肩膀，嘴角带着一丝邪邪的笑意，看了气鼓鼓的肖瑶瑶一眼，他低声在金管家耳边说：“谢了。”
金管家眉开眼笑，抬起头来颇挑衅地看一眼肖瑶瑶，然后转身回去，背影像一只皇帝企鹅。
“死老头！”肖瑶瑶在后面小声骂，端木玉揽着她的腰，低下头说：“金管家是最好的老头，从小就对我很好。”
是啊，多好的老头子，连少爷的性生活都要过问，简直是变态！
两个人上了游艇，不带任何人，两个人驶出海。
海风阵阵，抚过皮肤，柔柔地像一个人温柔的触摸。肖瑶瑶按着头：“快去看看你妈妈，她为了找你，吃了不少苦。”
妈妈？
肖瑶瑶后退一步，惊疑不定地看着沙发上清瘦妇人。她什么时候有妈妈了？她在孤儿院长大，没人告诉过她有妈妈……
“去呀。”端木夫人又催促一遍，这次推了推她，不明白这个孩子是怎么了。
“妈咪！”雅雅悄悄凑在端木夫人耳边说几句话，端木夫人惊讶极了：“真的吗？”
“真的！”雅雅用力点头。
端木夫人怜惜地摸摸肖瑶瑶的头：“好孩子，她是你妈妈，你去看看她。”
肖瑶瑶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在沙发边蹲下来，只是看着肖夫人。说起来，肖夫人的面容，和她真的是有几分相像。
“肖瑶瑶……。”肖夫人缓缓把眼睛睁开，她看着肖瑶瑶站在她面前，却一脸迷茫和怀疑的表情，“肖瑶瑶！”她放声大哭，伸手去搂她，她有多少年没见过肖瑶瑶了？她和肖汉成离婚的时候肖瑶瑶只有五岁，从那个时候开始，肖汉成一直不允许她和肖瑶瑶见面，她只有悄悄的，躲在肖瑶瑶上学的路上偷偷看她一眼……
肖瑶瑶缩回身子，没让肖夫人抱住自己：“我不认识你。”
这些人都怎么了？
“我是妈妈啊，肖瑶瑶，你不认识妈妈了吗？”肖夫人泪眼蒙蒙地，伤心欲绝，“妈妈对不起你，从今以后，妈妈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不要！”肖瑶瑶很排斥这段亲情，心里产生很巨大的排斥感，“我不是肖瑶瑶！我说过很多次了！”
“阿姨，那件事情之后，肖瑶瑶什么都不记得了。”端木玉替肖瑶瑶做了解释，“我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
肖夫人怔了一会儿，泪水无声地落下，她不该离开肖瑶瑶的，当年就算自己再痛苦，也不该和肖汉成提出离婚，如果自己没有离开，是不是肖瑶瑶就不会经历那些事情了，都是她的错啊……
肖夫人捂着胸口，痛苦地哭着，肖瑶瑶看着她，自己的心里也很难受。
“对不起，”她轻轻地说，“您的女儿，不是我……。”真的不是她，什么失忆？见鬼去吧！
肖夫人别过脸去，让自己尽情地哭出来。肖瑶瑶站起来，无奈地看了一眼端木玉，他也在看她，只是眼神很复杂。
端木夫人和雅雅也被肖夫人的哭声感染了，两个人倚在一起偷偷抹眼泪。
好一会儿，哭声渐止，肖夫人也从悲痛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客厅里却出奇地沉默，雅雅转了转眼珠，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肖瑶瑶：“这是你的孤儿院的资料，院长说你其实只在孤儿院住了三个月。”
她的话引来端木玉怀疑的目光，六个月的囚禁，在精神病院住了一年，孤儿院只住了三个月，那剩下的两年多，肖瑶瑶在哪里呢？
陆安阳送来的报告中，她的这两年中完全是空白，就像被什么人刻意抹去了，而她本人也完全记不得。
“不可能！”肖瑶瑶反驳，“我记得清楚的，我从小到大就在孤儿院里！我和那里的孩子一起长大的！”
她根本不看雅雅的资料，一把就扔开。
雅雅说：“这是事实！你失忆了，所以什么都记不得。”
“不是这样的！我叫肖瑶瑶，我的身世我自己很清楚，不用你们来编造！”肖瑶瑶说的斩钉截铁，不容人质疑，“我说过你们认错人了！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
“你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去问院长，她会告诉你事实！”雅雅说。
肖瑶瑶怔住，一瞬间脑子里是空白的。
问院长……她从来没有问过院长自己是怎么进孤儿院的，是谁送她去的。她就那么以为，自己是孤儿，无父无母的孤儿。
头很疼，肖瑶瑶整个人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抱着头尖叫：“不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说！”
“你就是肖瑶瑶！想起来啊，快想起来！”雅雅恨不得她立刻就恢复记忆，以前肖瑶瑶虽然对她不好，常常对她发脾气，可是至少那样的肖瑶瑶让人感觉是活着的。
肖瑶瑶忽然哭着从沙发上翻下去，抱着脑袋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端木玉目光一凝，沉痛地把她抱起来：“肖瑶瑶！我在这里！”
雅雅呆呆的，肖瑶瑶刚才的表情好可怕，像见到什么怪物一样，眼睛里透出的恐惧让人心寒。
“什么都不要说了，她想不起来，就随她吧。”端木玉表情凝重，看向肖夫人，“阿姨，我爱肖瑶瑶，请您不要把她带走。”
肖夫人怔住，端木玉是上流社会受尽青睐的男人，他没有有钱公子的劣习，优秀聪明，在商界如鱼得水，不论是长辈还是同辈，都对他赞不绝口。
这样的人爱着自己的女儿，她原本应该高兴的，可是……她无法原谅端木玉对肖瑶瑶做的事情。
当雅雅打电话给她，告诉她肖瑶瑶在端木玉的私人小岛上时，她从雅雅的口气中就猜到了。来到这里第一眼看见端木玉的时候，他抱着肖瑶瑶从游艇上下来，两个人都……
肖瑶瑶才十七岁，无论如何，她都无法原谅端木玉的行为。
“肖瑶瑶是我的女儿。”肖夫人说，“过去我没有尽好一个母亲的责任，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会离开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才经历过死亡，我的情绪异常的平静：“给我一个理由。”
“离开这里，离开玉，去一个你们再也不会遇见的地方。”
陆安阳想了想，努力组织着话语想要表达出他想表达的意思：“一些具体的原因，我还不好对你说，可是你和玉……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这个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一直处在挣扎和折磨之中。”
“他挣扎和折磨什么？”我自嘲地说，“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可能，本来就没关系。”
“不，你错了。”
“我错了？”
“玉喜欢你。这么明显，你难道一点儿也察觉不出来吗？”
我沉默着，看了看窗外温暖的阳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端木玉喜欢我？
他真的喜欢我吗，我不知道……
可是我的心是那么期待他的喜欢，又那么害怕他的喜欢。因为端木瑾，我们不可以啊！
“我不知道端木玉是不是喜欢我，我只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复仇游戏。”我看着窗外默默说道，“陆安阳你其实也是知情的吧——我不是什么肖氏家族的千金。我跟管家签订的合约，是端木玉一手策划，为了复仇而策划。”
“你——”
陆安阳震惊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身后还响起很大的声响，好像是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去看他，而是机械地说道：“我还知道端木瑾其实是他的哥哥，他很爱很爱的哥哥。他的目的就是要将我曾给予过端木瑾的伤害，统统补偿回来，不惜一切。”
身后一片良久的沉默。我慢慢回过头去看他，看到他惨白惨白，近乎僵硬的脸。
“你说的我不可以和端木玉在一起的原因，其实就是这个吧？”
他总算有了点反应，轻轻地点了点头。
“所以，端木玉是不会喜欢我的。”我笃定地说，“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不，你错了。”
“为什么我又错了？”
“千金小姐，我只能说，他很痛苦。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是折磨自己了！”陆安阳看看表，站起来总结地说道，“所以千金小姐，你还是离开吧。否则他会痛苦，你也很痛苦……况且，就算你们彼此喜欢，有着这样背景的你们，又怎么会幸福！”
话音刚落，走廊外已经响起凌乱急促的脚步声……
3.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岳冷林他们离开后，端木玉就一直保持着进来的姿势没变，呆呆地站在病房门口。
他仍然穿着在迪吧里的那套衣服，领口全是暗红色的血点儿，一头火红色的头发，毛毛躁躁全都歪向一边，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血拼过一场的不羁少年。消瘦的下巴好像是削尖了的铅笔，更凸显出轮廓分明的线条……
空气诡异地安静。
“喂，你还要站在那里多久？”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这个样子，“不会觉得很累吗？”
他身形动了动，这才朝我走来，近距离看他的脸憔悴得不行，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瑶瑶，你……”他走到我面前，放下手里的东西，局促地看着我说话，可是声音一出口就像几十年没用过的破旧收音机，“滋滋”地发出杂音。他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清了清嗓子，“你有没有好一点？”
我微笑：“我很好。”
他点点头。
“你已经回家了吗？”
他再点头。
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阵僵硬死寂的沉默……
沉默良久之后——
“那天……”
“那天……”
忽然我们同时开口说话，他错愕地抬头看着我，眼睛大大的，冰蓝冰蓝。
我承受不了他澄澈的目光，难过地将头转向窗外，看着蓝天白云绿草，脸上的微笑慢慢僵掉：“端木玉，我可能要搬家了。”
“这个城市，有太多太多不好的回忆。很多发生了的……不能忘记，不能改变，埋藏在心里只会越来越难过。”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愉快，却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你也很难过吧？端木玉。”
他沉默了很久后，声音有些涩涩地问：“搬去哪里？”
“不知道。”
又是一阵僵硬死寂的沉默……
如果真的会离开，这就是我们最后分别的时刻。不是应该说一些愉快的话吗？为什么心情会如此沉重……
“以后……”
“以后……”
我们的声音再次同时响起。我下意识回头，看见他低着头盯着床单，整个身体都处于战斗状态地紧绷着。
我的眼睛酸酸的，在这一刻，好想要掉眼泪。
端木玉，真的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你说啊，可是话到嘴边，为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什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我平稳了一下情绪，故作淡然地说，“我就是想说，以后多交些朋友，不要再像个孩子。”
“……”
“你呢？你想说什么？”
“以后……我们还可以联系吧？！”他终于抬起头，冰蓝色的瞳仁安静地看着我，晶莹剔透的眼神，纯洁得像个天使，“你的手机号好像换掉了？”
“呃……对！”
他忽然掏出手机递给我，我怔怔地接过它，流利地拨出一串手机号码——
“138********，是这个号？”
“嗯……”
他看我一眼，没有说话，忽然在接过手机后按下了拨打键……
我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抢回手机：“端木玉！”
可是晚了！等我的手摸到他手机的那一刻，扩音器里传出来一个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r……”
一个永远不可能会拨通的空号。
端木玉抓着手机的手指立即抽紧，指骨因为力道而泛白。他鹰一样犀利的眼神深深地擭住了我——好像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欺骗我”？！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声音发哽，被他用那样的眼神望着，怎么也止不住地心虚，“你不要多想。可能是我昏睡了一觉脑子变得不太清醒，都忘了那个号子已经是我不用的了！”
“是吗？”他仍然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冰蓝色的眼眸忽闪忽闪，就像两团冰蓝色的火种，“我没有多想，为什么我会多想？！”
我噎住！
“你以为我会多想，是因为你根本没想过要给我你的手机号码。”
“端木玉——！”我的声音尖锐地拔了一个高调，脸也涨得通红，“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该这么想吗？”
“……”
“如果不是这么想，你认为我应该怎么想？”他忽然笑了，神情之间的突然转变，跟刚刚进病房时那个傻傻呆呆的他完全是两个人，“难道我要想——你会一直跟我保持着联系，会接我电话、会回我信息……甚至，在换了新的联系方式后会主动通知我？！”
他一连串的质问让我无言以对。
肖瑶瑶，你真是个笨蛋！为什么一碰到端木玉，你就会变成一个十足的大笨蛋！
“对不起……”
忽然我的肩膀被狠狠地攥住了，端木玉看着我，坚硬的指骨深深地掐进了我的肩胛骨：“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一切了？！你想逃跑吗——肖瑶瑶，你都没有为你的过错负责，你想逃，逃去哪里——！”
我的眼睛模糊着，看到从他衣领里滑出的一根链子，吊坠是一个兔子的钥匙扣。
居然是那天在游乐场里，“米奇”作为奖品要给我却被我拒绝了的……那只钥匙扣。
我的嘴角滑出一个苦涩的笑：“端木玉……对不起……你冷静点好吗？”
“冷静？！对，我是需要冷静……”他攥着我肩膀的力道松了松，颓废而又怅然若失，“可是我再冷静，面对你就不行了……为什么，肖瑶瑶你……却可以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你可以看着我笑？为什么……你不可以表露出对我哪怕是一点点不舍，你好无情……”
“端木玉……”我的声音开始哽咽。
“你好无情……你凭什么在做了这一切后丢下我逃开……”
身体猛地落入一个怀抱，他痛楚地抱紧我：“我不会让你走的……肖瑶瑶，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4.一万颗幸运星
下午，阳光柔和地洒向大地，天空蔚蓝如洗。
“第四人民医院”这栋白色大楼被笼罩在一片迷人的光晕中，医院后面布局美丽的公园不远处，景致更是出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