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容华走进了帐内。
“我看到了。”容缓已将简单的行李整理完毕。
“你随府中精卫先走,本城主断后听取消息。”容华看看四遭,“莫仇为何不在你身边?”
“他……”容缓顿了顿,“去准备马车了。”
“且记,储何、冯逵皆穷凶极恶,他们已晓得你的存在,如今又远离平城,不要掉以轻心。”
容缓轻颔螓首,将一句险险出口的话咽回喉内,将行李背上肩头。
帐内空旷,衬得她形影单薄,而如今,他无法走到她近处予她温暖。容华蹙眉问:“兰慧又在哪里?”
“禀城主,兰慧在此。”兰慧从里间转出,手持两个包裹。
容华吩咐:“一步莫离容参议左右。“
“奴婢遵命。”
容华转身离开大帐。
兰慧有些懵然:“城主特意进帐,就为了与你说这些的么?”
“或许。”容缓想,自己设下的界线已然生效。
那道界线,她画下后,容华曾试图擦却,她也就反复再画。后来,他又打算越过,她退之避之后一画再画。如今,他看到了了界线,认同了界线,对她已然“相敬如宾”:他是主,她是宾,惟如此,才算他们最为适宜的相处之道。
不过,他不越雷池一步,方才瞬间,自己却差一点坏了规矩,实在要不得,要不得。
“缓缓,侍卫们集结好了,我们走吧。”兰慧探身向门外扫了一眼,转念又有些不敢放心,“没有姚宽和莫仇,我们不如和城主一道走?”
容缓摇头:“左右这也算是在平州的地面上,有任何事发信求援就好。”
她与容华,越少相处,越是妥当。
多年后,容缓忆及今日,每每都叹自己生平首次因情失智,这当下一心只想拉开与容华距离,错判错估了周遭情势。
储何那等人,如何放得过她?她可是令其在容奢假墓前吃尽排头,赐其羞辱的第一人。
*
储何下命:“你们换平州军戎装诛杀冯逵,留其残兵败将回去报信!”
冯逵下命:“你们是靠身法取胜的,取储何性命后即刻撤退,莫与天海军纠缠!”
前往安城、梁城的两条路上,在分道扬镳前,有将近十里的路程需要同行,双方各如众星捧月般行在己方长队内,保持着对方见惯的笑容,仿佛适才在和谈大帐内的争执从未存在。当这段重叠的路程过去,前方分岔路口到,双方在各奔前程前,尚且揖了揖手作别,然后,在半个时辰后,死令下达。
平东的金矿,意味着千军万马的扩招,意味着取之不尽的雄厚资源,意味着攫取那个最高大位过程中的后顾无忧,断断不能落入对方之手!
冯逵心机老辣,心知储何若携天海军前来,自己必占不得便宜,故而采用田忌赛马之道,避开对方优殊之处,将精心挑选来的死士派了出去,只取储何性命,不与天海军争锋。
同时,双方也料到了对方的突袭,精心做了防备。
那边,梁州的死士也遭到了天海军夜枭营的阻击,夜枭营最擅长的便是窃取与暗杀,是天海军中不存在般的影子兵士,与梁州死士相见,正是棋逢对手。
这边,天海军身着平州军服杀来时,遇到了梁州铁弩队的强劲阻击,一时造就多起死伤。
“这储何忒是老不要脸,这个时候还不忘了栽赃嫁祸!”高泓啐道。
姚宽笑道:“人为财死,如果不是城主愿意将他们眼馋了多年的金矿拿出来当诱饵,这两只老狗未必就能中计。”
他们奉容华命令,带一队精卫暗伏在回梁城的必经之路上,隐身于长路畔不远处的荒草内,等待天海军的到来。此刻,他们远眺着大路上已然展开的厮杀,等待着最恰当的出场时机。
“那个就是蒋更吧?那个传说中的江湖第一刀?”姚宽看见了一名面对重弩袭来仍然面不改色挥刀向前的男子,猝地高起半截身形,“我先去会会他!”
高泓一把将其按下:“城主一再吩咐,你不得因好战误事。”
姚宽甩开这个过于死板的同伴的牵制:“城主派我来,不就是为了牵制蒋更?”
“是为了让你……”
“让你引蒋更入网。”一直默默随在这队人身后的莫仇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身侧,道。
姚宽叹为观止:“容参议还真是考虑周详,把你也派了过来?”
“如果你能令人完全放心,我也不必出现在这里。”莫仇闷声道。他此刻正挂心容缓安危,恨不得马上抽身回还。
姚宽冷哼了声:“好,本大爷这就去勾引蒋更,让他乖乖上钩总成了吧?”
这是什么话?高泓真不想承认认识此人。
莫仇不为所动。
前方,天海军在初期的混战之后,已夺得优势,蒋更直逼冯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