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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从何来(67)(1 / 2)

客从何来67

大驸马没了

是林嘉锦带着庙学的几位先生赶过去之后才发现的。整个人浑身事血, 身上鞭痕遍布,死相及其凄惨。

林嘉锦一瞬间红了眼眶,骤然起身, 浑身冷冽, 看向看守“你们动刑”

看守有些瑟缩,退后不敢言。

“谁动的刑”林嘉锦看着一排排的看守, 铿的一声, 长剑出鞘, 指着牢头,“告诉说,谁动的刑”

牢头犹豫,林嘉锦手起剑落, 牢头的的胳膊从肩膀上直接被削下来,迅速挪到下一人身上。惨呼声犹自在耳, 带血的剑抵在脖子上, 这人哪里敢不说。顿时吓的尿了裤子,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林嘉锦有这样的能耐。

“夏长史”这人抱着头,瑟瑟发抖,“长公主府的夏长史”

林嘉锦还要再问,听得门口哐啷一声, 什么掉在地上了。他抬眼去看, 却见李寿年怔愣在门口,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发出如狼嚎一般的哭声“爹――爹――”

人从外面踉跄的扑过去, “爹――爹――”

李寿年是给父亲送饭的没人值岗他便直接进来了,没想到看到的是这么一幕。他是怎么也没想到, 一天一夜的工夫,人就没了。就这么躺在这里,浑身遭受过钢鞭的抽打,浑身都是血窟窿,血流了一地。

他的脚下,手上,衣服上,沾染的都是父亲的雪。

他跟狼一般的嚎叫,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汹涌而来,叫人无处发泄。

父亲死了被人虐杀了

刚才听到什么听到林叔在逼问牢头,甚至动手砍了对方的手臂。然后他们说是谁动的手

李寿年满身是血的站起来,擦了一把眼泪,连脸上都沾染了血迹。

那么混闹的二世祖一瞬间长大了,一脸阳光的少年在那一刻消失了,他脸上只剩下冷漠,冷漠搭配着那血迹,显得有些狰狞可怖。他回过头来,看着跪了一排的看守“你们再说一遍,是谁下手的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些人也很冤枉,因为他们并不知道。

只知道夏长史夜半而来,说是奉了公主之命,跟驸马交代几句话。他们即便是小人物,也知道人家公主和驸马的关系好,如今说是勾结这个勾结那个的,可却都是谣传,没有下旨意给定罪,他们并不敢不给面子。只是行个方便,最多就是兄弟们收了一点银子,给人行个方便。别说这是驸马,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定了死罪的,只要人家家里人肯花银子,咱们也得给行个方便不是

然后就把人给放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夏长史来回折腾了几次。又是皮褥子,又是棉被,几包换洗的衣物,甚至为了解闷,带了一匣子书来。还带了酒菜进去。

这是要杀人吗这是唯恐照顾的不周到呀

然后夏长史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随从,也给他们这些牢头带了酒肉。这正月里,天正冷的时候,还在过年,连正月十五都没过,你说有酒有肉大家一块热闹热闹,给人家行个方便,这能是多大的事。然后他们守着大门闹酒,后面的牢门口有长史带的人守着,他们过去也是自讨没趣,也就没人过问。

许是前面太闹腾,许是大家都喝了烈酒,反正后面也没啥动静。再后来,他们就睡的沉了对了,中间夏长史的人还出去给自家取了一次酒,那时候也都已经闹的喝的有点多了。再喝了两坛子,别人不知道,反正都觉得自己有些迷糊昏沉,再然后,马蹄声骤然响起,庙学来人了。等陪着进来,他们也懵了――人怎么死了

牢头被砍了胳膊,他不是不回答,是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事情的经过真是这样的,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真的不知道但。

李寿年将林嘉锦手里的剑一把抢过来拎在手里,“小爷去过猎场小爷从学庙上趟过生死关,还顺利的下了山,小爷会杀人。所以,都休想糊弄,好好的回小爷的话。”

这些人一个个的磕头如捣蒜,不敢搭话。李寿年将剑指向第一个,“我问你,你可确定来的确实是夏长史。黑灯瞎火,你确定看清楚了对方的脸,他有什么特征,穿的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样的口音,说”

这人不住的磕头,“小爷,咱们认识夏长史。咱们这样的天牢,来来去去关的都是皇亲国戚,长史奉公主之名来看望人,不是一遭两遭了”

“我只问你,你看清了脸了吗他长什么模样,说”

这人吓的激灵一下子,“看清脸的,还是老样子眉梢一道儿疤痕”说着,就在他的眉上比划,“这里”说完了,似乎又想起什么了,“还有,就是夏长史的牙,以前挺整齐的,这几年说是患病了,牙齿间隙越来越大了,尤其是下面一排门牙处,能塞个铜板那么厚的缝隙”

那这就对了疤痕或有相似,可牙却不会

李寿年看向这人,“若见了他,可敢去认”

敢敢敢如何不敢

李寿年放过此人,追问下一个,“你可记得,跟着夏长史的人长什么模样,早前可曾见过”

这谁注意呀

“小的确实不曾看清”

“你再想想,想去多少都行”

这人毫不犹豫的,“真想不起来了”

“你当时不在现场不曾跟着两人碰面”

“在现场,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李寿年手里的剑朝前一送,正中此人肩胛,“我你想,可你连想都没想,答的倒是利索。感情死的不是你爹”

这人只觉得冤枉,疼也忍者不敢喊。

他边上的人瑟瑟发抖,说话断断续续的,“这两人护卫的打扮,一个比夏长史稍高,一个身形稍矮,身上挂着刀”说着就停顿,“还有还有”还有什么,“真想不起来了。回头想起来,小的一定去告诉小爷,不敢隐瞒”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

他的剑稍微移开,对着下一个,“不是说有个护卫出去给你们取了一次酒,而后你们更醉了,醉到之前才被惊醒,那我问你,哪个护卫出去买酒的他不能蒙着脸给你们送酒吧”

这人马上道“该是那位矮些的爷,我醉的厉害,想吐,出去吐正看见他在马车上抱酒,够马车里的酒的时候,踮着脚尖的。小的醉的太厉害了,当时没能进去,抱着外面的大树睡了一会子恍惚的,好像有人把我搬到屋里的,小的起来的时候,是唯一一个躺在炕上盖着被子的”

“你说你被人搬进去,身上还盖了被子”李寿年蹲下来,“你好好再想想,想想再说话”

“是”这人想了好一会子,“小的没喝第二次送进去的酒,之前马蹄声,也是在下先听见的,然后起来,把其他人拍醒的”说完才像是想起什么,然后不住的磕头,“小的虽然早一步醒来,但真的没有去过后面”

李寿年呵呵一笑,看向跟在林嘉锦后面的几位先生,“撒谎,是有法子辨别的吧”

这位先生点头,对是有法子辨别的。

李寿年朝外喊他的小厮,“你去明见司,就说袍泽李寿年遭难,特来求助务必请他们来一趟”

小厮刺溜一下跑了,这事到底要不要告知府里一声可牵扯到夏长史他犹豫了总归啥也没说,先去了明见司。

袍泽这两个字,是来了之后,这三人才知道的。也才明白,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有多重。

三人得了信,压根就没耽搁,抬脚就走。

因为女卫中疑似出现了跟他们一样的同类,或者说是前辈,更可以理解为另一个自己,他们三个不敢大意,昨晚一直就在城外。事实上,这两天,他们三人一直就在城外。

啥也没问,人却最快的速度赶到了。

见到当初不算太熟,话其实都不多的三个人,李寿年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三个人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他们面无表情,但却把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王大山往尸身边一站,就道“鞭子带着倒刺,鞭鞭见血鞭打时人是活着的,不是其他死法之后鞭尸可奇怪的是,死因为失血过多。这样的鞭子会给人造成极大的痛苦,但却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失血量。换言之,鞭打便是伤的再重,也是皮外伤。要查查,是怎么造成这么大的出血的。是服用了什么汤药,这个汤药是在受伤前还是受伤后,这是要查的”

紧跟着戴着面具的阿丑动了动鼻子,“除了服用汤药,无其他方式下药的可能。”空气里不存在药物残留的气息。

白灵在牢房里走动了走动,然后看向这一排看守,“他们无说谎可能和必要”

李寿年沉吟,“那就说,得找人来看看,汤药的服用时间”

对白灵点头,“但这次,我们看不出来,也无能为力。”

林嘉锦看向几位先生,“医者”

那几位先生还没说话,李寿年先道“林叔,不用别人。我自己来我现在除了跟我一块走过生死坎的人,我谁也信不过”

说着,不给林嘉锦任何说话的机会,只朝外喊,“去给我请金四爷还有林乡君,就说李寿年请二位帮忙”

外面是带着哽咽声的应答,然后再就是脚步声。这小厮一路跑一路擦泪,得把人逼到什么份上,才一瞬间长大。

那边四爷和桐桐的话才说完,就被李寿年求助了。

死了亲爹了,怕是死的不怎么好,求助来了。这种事,是不能推脱的事。两人换了素服,没用马车,骑马就走。

这一进去一看着阵仗,连林雨桐都皱眉,谁下的手这也太狠了

两人都朝林嘉锦点点头,没言语,只看李寿年,叫我们来,我们能帮上你什么忙。

李寿年看向四爷“我不信别人,金兄家学渊源,求你帮我看看”

是说金家胥吏出身,怕是有几分仵作的常识,因此请了四爷来。

言下之意,这是实在没法子的法子。

叫四爷验尸

还别说,四爷真会。人家好歹在公安系统呆过,以四爷这龟毛的性子,那是相关的知识什么不看呀

可这现场被破坏的也够呛了。

他没推脱,直接过去查看,粗略了查看了一下,回头就道“死亡时间大致在三个时辰到三个半时辰之前”

李寿年回头看那一排看守“那个护卫给你们取酒,大约是什么时候”

“夏长史来时,大约在亥时前后咱们这么些人,喝了七坛子酒,听着多,可实际上摊下来,一人也没多少,都喝的晕晕乎乎的,一般也就是一个时辰多一点,所以,应该在刚过了子时”

从子时到现在,可都已经五六个时辰了。

到底是被打之前下药的,还是之后下药的,这个其实在不了解药效的情况下,是不好推断的。李寿年看向林雨桐,“我唯一一个认识的,能信任的,对医术药性懂些的人只有你了。能看出什么来,你就看看。若是看不出来,你能告诉我,什么样的药能有这样的作用。药喝进去,多久能发挥作用”

四爷让开位置,其实解剖就能知道,但显然,这个人太特殊,李寿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这个事的。

叫桐桐去看,倒是比解剖还靠谱点。毕竟,四爷一肚子理论知识,其实解剖这个活,他是真没干过。

林雨桐没盯着人看,她现在就是个半吊子,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也不能露出的太多。她得带着点不忍,带着些悲伤,靠过去,试图从别的地方推断一下。靠医术,她不能露呀。

她现在想的是,如果是被用刑之前被人下药了,那一定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饭菜或是酒水里都有可能。从地上捡一些食物残渣,也未必不能找出什么来。

可惜没有。

这要是用刑之后被人下药,人打成这个德行,必然要给喂药,或是下在灯芯里等等,可除了喂药简单好操作之外,其他的法子估计有些难。但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喂药,说实话,不可能一点都不撒的,衣服上说不定能有残留。

可惜,依旧是没有。

这就不对了她掀开死者的眼睑,然后皱眉,换了个方向蹲在死者的头顶位置,喊了声李伯伯,对不住了,然后把死者的头发解开,扒开来扒拉去的,然后叫李寿年看,“没下药,是被人下针了。以针刺穴,这个穴位针下三寸,血流不止针法纲要上有载,回头我把书给你送来,你看看。我自己不会下针,但可以叫人来问问,想来这人的医术高明,尤擅针灸”能下三寸针的,必然是高手。

王大山他们查不出来,是因为针灸的针又没留在身体上。

四爷没看出来,那是因为他不是大夫,考虑问题的角度跟她不一样。

但这针点被找到,众人再去看,就能判断出,林雨桐说的,应该是对的。

林雨桐起身,“这穴位在人受伤之后用针刺,可保一到两个时辰之内,血流不止”

那这时间就对上了。

王大山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道“这地方常进进出出活动的,有三十七人”

李寿年就看看守,这些人忙不迭的点头,“带上杂役,正好三十七人。”

“脚印痕迹气味上判断,将咱们在场的几个人刨开,从昨儿到今天,还有四个人进来过”说着就看向林嘉锦,“您昨儿还来过,这里有两道深浅不一属于您的味道”

比狗鼻子还好用

林嘉锦点头,“对我来过,郡主在外面没进来,但长公主应该进来过。”

看守们点头,“是长公主进来过,再就是晚上夏长史和两个随从。”

也就是说,这三人明面上只是鞭打了驸马一顿,可其实,这三人中,有针灸高手,此人不知道奉了谁的令,暗地里下黑手。

李寿年脑子里纷乱,然后连连拱手,正要说话呢,外面脚步声乱糟糟的响起。然后长公主踉跄着闯了进来,谁也没看,视线只落在地上的驸马身上。她朝前走了两步,好似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李寿年突然横亘在他母亲和父亲之间,看着他的母亲,“怎么看他死了没有还要鞭尸不成”

长公主愕然的看向儿子,手不住的颤抖,一瞬间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她看了儿子很久,然后实现落在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眼里蓄满了眼泪,可一滴都没流下来,然后缓缓点头,“对我得看他死了没有”

“恭喜,他死了,我没了爹了。”李寿年灿然一笑,“多可喜可贺”

长公主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然后像是用了浑身的力气,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脸上,身体晃了晃到底是站住了,“他勾结明王余孽图谋不轨,死――是保全了你和你哥哥死的好”说着就朝外喊“来人,接驸马――回府”

外面呼啦啦的进来了一群人,李寿年手里的剑架在脖子上,“谁敢”

长公主看着儿子,“你想干什么”

李寿年咧嘴一笑,“要么,叫我带着我爹走,要么,今儿,您带回长公主府的,是两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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