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上楼,去了秋桐办公室,秋桐正沉思着。
“办完了,6月1日开始投递。”我边说边把投递明细递给秋桐:“这是投递明细,你安排人给统计室录入电脑吧。”
秋桐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然后把投递明细放到一边看着我:“伍德走了?”
“是的!”我说:“秋桐,他和你都谈了些什么?”
“他把自己和李顺的关系挑明了。”秋桐说:“他和我说了他跟李顺的私人关系,说李顺是跟着他成长起来的,他一直对李顺是非常关心呵护的,然后又说李顺不在星海的时候,我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他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哦……”
“有些人啊,你越不想和他打交道,越是想避开,却越是无法回避。”秋桐苦笑了下,看着我:“当然,伍德还说了一大堆其他的东西,有些话虽然没有明着说,我却猜透了他的意图。”
“是何意图?”我说。
“除了刚才我说的,他还流露出了另一种意思,那就是这8000份报纸,他其实就是专门为了支持我,对着我来的,说不管怎么说,我做发行这一块,他得表示心意,表示支持。”
“送人情呢,当着孙总的面给孙总送人情,在你面前给你送人情。”我说。
“呵呵……”秋桐笑着说:“不管他到底是给谁送人情,支持了我的工作,这倒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该说的感谢客气话,我还是要说的,这增加的8000份报纸,确实是极大支持了我的工作,我们公司也会因此增加一大笔发行经费。”
“嗯,这倒是。”
“还有,那天酒场上他没说,刚才他还模模糊糊流露出一种意思,那就是希望能借助我这边,给报社编辑部那边施加影响,给他以某种形式的宣传回报。”
“宣传回报?”我看着秋桐:“他想借助日报对他个人进行宣传?”
“是的!”秋桐点点头。
“发个新闻?伍老板订阅党报赠政法战线干警,褒扬一下?”我说:“这个应该是必须的吧?”
“他的胃口好像不止于此。”秋桐说:“他好像希望来点大篇幅的重头报道,这事我得给董事长汇报下,我不敢做主。”
“哦……”我点了点头:“伍德到底想干什么,他弄这么大的篇幅报道干嘛,想出名?”
“嗯。”秋桐点点头:“似乎,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所在,他是想借助党报的舆论阵地,为他造势,实现他从黑社会到正经商人的华丽转身。”
“转身有什么用?”我依然不大明白。
“实现政治上的进步,实现身份上的突破,借助各种渠道,做一个红马上和总编辑打个招呼,要专门开辟版面,除了发新闻稿消息外,要发连续深度采访专题,给这位订报大户以足够的回报。
打完电话,秋桐看着我说:“看,这就是新形势下的报业经营与新闻的关系,办报和经营是密不可分的,报纸的版面是除了党政的新闻报道,是优先给经营大户的,集团党委专门给编委下过指示,新闻报道要向经营大户倾斜,要向广告大户、发行大户倾斜,曝光的新闻,一律不准涉及广告大户和发行大户。
编委内部专门有一个名单,名单上既有不能曝光的大户名单,也有订日报不积极的单位和县区名单,这些不积极的单位和县区,发稿是受限制的。这就是党报媒体的潜规则,不成文的规定:经营和宣传挂钩。”
我说:“是这样啊,我从来不知道这些。”
秋桐笑着说:“全国的媒体,基本都是这样的,这就是利益驱动啊,你看到报纸上曝光的那些新闻,那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人物的,或者是得罪过媒体的,或者是做广告不多订报不多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倒霉鬼。报社的经营大客户,是不会被曝光的。”
“搞宣传的很黑啊!”我说。
“可不是嘛,呵不过,也正常,现在哪个系统哪个行业不黑?社会大环境决定的。”秋桐说:“我看现在这踢足球的中超中甲就很黑,黑哨满天飞,内幕交易很多,表面是黑哨和假球,其实,幕后的真正根源,我看还是整个体制整个系统的黑,中国足协就是黑的根源。”
没想到秋桐还真说对了,之后没两年,中国足协就几乎被连窝端了。
“好了,不说了,扯远了。”秋桐说:“来,我们说正事,孙总那亲戚的广告夹页,估计下午就会送过来,你直接负责接洽,明天开始夹报,10万份,夹晚报,具体的区域和要求那边会给你。这是我们的开门第一炮,你要注意做好各个流程的环节安排,不要有什么疏漏,除了发行站之外的各个流程你都要妥善安排好。”
我点了点头:“好,那发行站那边——”
“那边归赵总负责,你不用多操心。”秋桐笑眯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