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程小姐的车……”司机几次看了后视镜之后,迟疑地问自家老板。
“你不用管,”司机也是可靠的人,明堂的压低声音嘱咐,“记住,今天晚上,程小姐的车一直都跟在我们后面。”
那厢程妙芳开着车出了老城,一拐弯,就往火车站方向驶去。
说是“苏州火车站”,其实火车站坐落在吴县,虽然不远,但和上海是南辕北辙的方向。
苏州火车站,恰好她还挺熟的,毕竟不论是不是日占时期,上海都管得严,而且人多嘴杂,有些私货不方便,就从苏州走。
火车站前的广场十分空旷,火车站里的守卫,看来比平时严些,多了两支日军小队,二十几个人,不过已是深夜,大家都十分困顿,巡逻也是无精打采的。
妙芳假装路过,驾着车慢慢地从站前开了一次,又绕了一圈,回到广场边的某个角落,把车停下,静静等待。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火车从北京发车,到站的时间是半夜一点半,这趟专列上有一个重要人物,日本陆军少将小林一男因在前几战中调遣得当,功勋优异,奉调令从内蒙古出发,驰援华南战场,苏州只是中间站,他要在这里转道上海,短暂停留后,从上海往广州进发。
还有半个小时。
妙芳一个一个从空间箱子里掏出□□,拔掉保险栓后,估摸着延时走了一半,又塞回箱子里——玩得就是心跳。又把空间里的几把枪都上满子弹,上好镗,继续静静等待。
可是到了一点半,火车进站时应该响起的汽笛声却迟迟没有响起。现在的前后两个小时,只有这一列火车到站,所以很好辨认。
“情报有误?”妙芳借着车窗外的微光不断看表,已经迟了二十分钟,不由有些心急,嘀咕了一句,“还是路况不好火车误点?不会半路上被哪边截胡了吧?”
这条消息是工产国际那条线上来的,内蒙古和东北三省靠近苏联,工产国际相对渗透较多,基础好,情报掌控得也不错,虽然明堂都不知道这条消息最后到了程妙芳这儿,但也不妨碍这只老狐狸隐约感觉到她的身份有点意思,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已。
回了上海就缩手缩脚,连干掉个人都怕暴露,还要用毒……程妙芳还是喜欢大开大阖的蛮干风格,像明楼他们那样弯弯绕绕运筹帷幄玩弄人心杀人于无形,不好意思,智商渣到了一百年前还是智商渣,长进不了,妙芳触到了心事,不由自嘲地笑笑,本就不是一路人嘛。
突然,一声长鸣划破深夜的寂静,有火车进站了。
来了!妙芳精神一震。
这时代不像后世,高铁动车几分钟就有一列,有些偏僻的站,可能一天也就只有几个班次经过。
她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出口热闹起来,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个中等个子,穿着日军陆军制服的男子走了出来。
车子发动,油门踩到底,妙芳驾车朝那个方向冲过去。
“停车!停车!”
“掩护!”
“开枪!快开枪!”
一群人乱成一锅粥,有吓得手足无措的,也有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即开枪的,子弹打在车身上,很快就把车子打得伤横累累,玻璃也爆开了花。
妙芳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开枪,也不瞄准,就是随便乱打,到了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就把□□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扔出去,车子在这群人旁边飞驰而过,须臾爆炸声响起,车子已在十几米开外,犹能感觉到气浪一震,车子一抖。
整个过程不过是眨几次眼的时间。
“宾果!”妙芳打了个响指,油门依然到底,车子疾驰,这时站里的日军已经冲了出来,举枪射击,车子各处叮叮当当地挨了几枪,就已经跑出射程范围。
几枚□□几乎同时爆炸,威力自然不小,估计伤亡肯定惨重,妙芳的车子快速往西边去,后面缀着几辆日军追击的汽车和摩托,呼呼喝喝,划破夜空,再加上不时响起的枪声,周遭沿路有村子人家的,少不得扰得鸡鸣犬吠,人心惶惶。
看看差不多了,急拐了个大弯,程妙芳在路边把车停下,开门下车,然后在座位放了个□□,又在拉栓上系了根结实的细绳,又手脚利落地把弦挂在车门上,然后躲进树丛里,闪身进了空间。
没过几分钟,一路追击的日军看到目标汽车,立即下车包围上去,一开车门,“砰”,天女散花。
估摸着过了两个小时,妙芳一出空间,兜头就淋了一身雨。
“我艹!”妙芳无语地抹了把脸,大雨哗哗,天乌漆嘛黑的,不敢打电筒,还得走到自己让人停了备用车的地方……真是日了狗了。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深一脚浅一脚,往东边去。
日本人已经把死伤的士兵搬走了,秋雨冲去路面上的血迹,空余一辆凄凄惨惨已经变成破铜烂铁的小汽车。
这年头车子贵啊,幸好是黑吃黑弄来的黑车,不然还不得心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