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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列一炸,举国震惊,军统中统和地下党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静默,上海顿时风平浪静。
特高课和76号一起大肆抓人刑讯逼供,最后这么大的事,没人负责,竟也不了了之。
“歼灭日军中将二人,大佐二人,内阁专员二人,汪伪政府官员,高级政要十八人,日军及汪伪情报人员多人,共计一百七十五人。”
这张名单呈贡重庆,很快,明台所在小组的嘉奖就下来了,在法租界的某栋洋房里,由林参谋出面授勋。
明台破例晋升少校军衔,授四等云麾勋章一枚,中正剑一柄,于曼丽和郭骑云都晋升少校谍报员。
而另一边,妙芳抖着手上的单子,对明楼和明诚笑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前浪要死在沙滩上喽,看看明台,一出手就是175个,我真是拍马也赶不上。”
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洒在地上,上海的冬日很少有这么晴好的日子,而三人,也是第一次这样轻松惬意地坐在一起清闲片刻,就像几年前在法国那样。
这是静安的一处弄堂,明楼以明诚“私宅”的名义搞了一套小房子,装修简单低调,这是兄弟俩歇一口气的地方,也是万一有意外情况,可以躲避和转移的中间站。
“军统和工党同时出手,安排了又安排,调动了这么多人,游击队策应,还有同志牺牲,这才完成了任务,和你这拼命三郎可不敢比。”明诚笑着说。
明楼翻着手中的书,笑着说:“明台现在肯定尾巴翘得老高,少校军衔,他大哥我也不过是上校而已。”
明诚笑笑,作为大哥的搭档,他也不过是少校副官而已,明台已经和他平级。
“我猜呀,明台现在最想做的事,应该还是见一见毒蛇吧。”妙芳嫣然一笑。
明楼和明诚闻言一愣,然后哈哈笑了,明楼说:“你把明台的性子摸得真清楚,没错,明台那不喜欢被指挥被推着走的性子,今天八成会对林参谋提面见长官的要求。”
妙芳十分诚心地建议:“这孩子就是好奇心强,精力旺盛,找点事儿给他做,才不会东想西想,惹是生非。”
明诚默默对小弟表示了同情。
明楼倒是觉得非常有道理,转头对明诚说:“回头把那个毒蜂留下的刺杀名单整理整理,把这次死了的去掉,给明台发过去。”
明诚点头应是。
三人聊着聊着,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回到当前局势上。
“南田洋子死了,藤田芳政亲自主持特高课,这可是个老牌特工,比南田更难应付。”明楼说,“以后的行动我们要更加小心。”
“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想事情都是弯弯绕绕的,”妙芳喝了口咖啡,“要我说,干掉不就行了。”
明诚反驳:“话不是这么说,干掉了特高课就解散了?还不是得再来一个。”
“来一个杀一个。”妙芳用手指比枪瞄准明楼,嘴里发出“砰”一声,然后吹吹手指,仿佛那是枪口,“其实说实话,藤田这种档次的我一般不出手,不过你们有需要,我也可以屈尊降贵勉为其难的。”
“别,免了,”明楼急忙反对,“你搞一次就吓死我了,我还想再多活几年,快过年了,你给我老实待着,别把小命给弄没了。”看到妙芳不以为然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又肃着脸警告,“不许乱来,听到没有?!”
妙芳低眉顺目,乖乖地说:“听到了。”待明楼一转头,便朝明诚做了个鬼脸——照不照做,那就看心情了。
明诚也回了个鬼脸。
发现两人私底下的挤眉弄眼,明楼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想喝咖啡。”妙芳连忙软语撒娇,“我突然好想好想喝你煮的咖啡哦。”
明诚一哆嗦,抖落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你那喝的叫咖啡?是往牛奶里放糖,再加一勺子咖啡吧?”明楼睇她一眼,吐槽,不过依然乖乖站起身来,亲自去厨房煮咖啡。
看着他的背影,妙芳和明诚相视一笑。
明诚伸了个懒腰,才压低声音说:“本来觉得做这行已经够提心吊胆了,跟你干一票,才知道什么叫心惊胆颤。”不过这种刺激感,让他颇有些蠢蠢欲动。
“怪我咯?”妙芳一脸搞怪的表情,摊摊手。
明诚被逗得噗嗤一笑。
“你们和我啊,就不是一路的,”妙芳努努嘴,“合作一次真累,下次还是各干各的。”
“那天晚上在码头,大哥魂都丢了,抱着你的时候,声音都是哆嗦的。”明诚不赞同地说,“他可是真的担心你。”
妙芳低头看着自己咖啡杯里升起的袅袅白烟,自嘲一笑:“抗战哪有不牺牲的,多少人毁家纾难,我孑然一身,能舍的也只有这条命罢了。”
“其实,我们都不怕牺牲,唯一遗憾的就是,恐怕要背着卖国求荣的污名骂名死去。”明诚幽幽地说,“……但我们依然心甘情愿。”
“我做不到你大哥那样,把一切都计算精密,更做不到王天风那样,任何感情都拿来利用。”妙芳摇摇头,“至少对于爱情,我一厢情愿地,想要保持诚实。”
明诚一急,为大哥辩解:“大哥对你,真心可鉴!”
“他于我,我都知道,他于汪曼春,我也知道,虽然知道,心里总是介意的,”妙芳无所谓地摆摆手,叹了口气,“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半真半假,情话才能说的缠绵意切,少年慕艾,究竟是不一样的。”
明诚无法反驳,大哥对汪曼春,算计和欺骗以外,确实还有几分恻隐和纠结——虽然这种微小的怜悯,终将归于国恨家仇的毁灭。
“再说,他和汪曼春没可能,和我就有可能了?我不过是个父母双亡、没读过什么书的黑道小混头子罢了。”大学毕业是没错,可扩招后的大学有多少水分心知肚明,莫说明楼和明诚,她连明台都比不上——虽说明台嚷嚷着不爱读书,其实家学渊源,从小没少得明镜和明楼的教诲,若不是选择了这条路,她并没有什么可以吸引明楼的,妙芳自嘲一笑,“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日无米炊,假如真能活到抗战胜利那天,我就去看看这个世界,若不能,没人记得我,也没什么。”
干这一行的,大多都带着必死的觉悟,做着随时就会牺牲的准备,明诚很清楚,可妙芳对于感情和宿命的冷静和悲观,让他颇为吃惊,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他开玩笑:“你那天在76号向汪曼春放狠话,别想觊觎你的东西,我都听说了,难道就只是说说的?”
“本来就只是说说的,”妙芳耸耸肩,“不然咧?”
这耍赖,明诚服气。
“对了,”妙芳说得随意,“顺便说下,过两天我要出门一趟……”
“你身体才好一点,又要到处乱跑?”明诚一脸不赞成,“多少顾惜点自己行不行?这时局诡谲,大哥已经够头痛的了,让他少担点心成不成?”
“我还没说完呢!”妙芳翻了个白眼,“就去趟杭州而已,你替我瞒着点就行。”
“我可不敢。”
“你们在说什么?”明楼托着茶盘进来,把一个大玻璃杯递给妙芳,睨她一眼,“牛饮!”
妙芳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嘿嘿嘿嘿地笑。
“大哥,妙芳她又想乱跑!”明诚告状。
明楼瞪眼。
“替明董事长送点东西,几天就回来,没准备找茬干架,”妙芳竖起三根手指发誓,“真的,我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