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无法多说什么,只能伸手按按王雱的肩头,以示安慰。*王安石被罢相之后,老天的确像是郑侠所预言的那样“天必雨”,下了两分钟的毛毛雨。而这对北方的旱情丝毫没有缓解。事实上这场大旱灾后来一直持续到四五月才渐渐结束。而北方几路不少受旱的田地绝收已成定局,连补种都没了指望。各处官府唯有大开常平仓赈济,并且指望五六月时南方的新粮收上来,能够缓解眼下北方的困局。于是,在三月中,汴京城中粮价攀升到了最高峰。即便有界身巷的粮米交易所和通往扬州的高速公路也无济于事——全国的粮价在青黄不接的时候都是最高的。三司使沈括计算了各州府的钱粮支出,唉声叹气地来找明远商议——朝中又缺钱了。如今西北战事连绵,西军至少有二十万常备禁军需要供养。这部分钱粮一早就被拨出去不能动,剩下的要支撑偌大的国家,赈济受灾的几路,沈括这个“自然科学大拿”也觉得捉襟见肘,支应不过来。于是沈括来找明远商量,看看能不能尝试发行债券,或者干脆再发一些纸币。明远对发行债券这件事并不看好:发行债券通常要有稳定的资产和经营回报作为支持,比如修建公路和水利设施,都可以发行债券。但是为了赈灾发行债券?如果没有矿山等的产出作为抵押,想必不会有什么人对此感兴趣的吧。明远看了看他关于货币发行量的计算,倒是觉得发行交子还有一些空间,上次交子发行了300万贯,现在再提到350万贯,也不是不行。但是他也提醒了沈括,一定要追加保证金——无本发钞,这个坏头一开,之后就再也抑制不住了。沈括诺诺地应了,表示他一定会慎重考虑。“但无论如何,这寅吃卯粮,是吃定了。”沈括临走的时候,长叹了一声。明远对此也深有同感:但这是没办法的,西北方向的战争开支是必须的,而北方大旱这天灾也不是人为可以改变的。沈括一走,明远就收拾收拾准备下班。没曾想小吏又着急上火地送了几份公文来给他批阅,耽搁了让他下班的宝贵时间,结果明远出门的时候,正赶上附近的衙署都到了下班时间,在这里辛苦一天的北宋公务人员就像是出笼的鸟儿,一边松快筋骨,一边匆匆地往家赶。明远喜欢骑马上下班。今日他刚刚上马,就见蔡京也坐于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缓缓与他并辔而行。这人脸上挂着一贯雍容的微笑,眼神深沉,望着明远,道:“远之,好巧!”明远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巧不巧”的,而是蔡京专门找机会要与自己搭话。他不知蔡京的来意,也不便当街将人呵斥,把人赶走,于是也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好巧!”于是,两人并辔,在汴京拥挤的街道上缓缓而行。而蔡京则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明远说话。听完蔡京说的,明远只觉一股怒意从心头涌起。却并不是因为蔡京,而是因为冯京。在明远的观感中,冯京和王珪差不多,不是新党,也不能完全算是旧党——他们应该都算作是“帝党”,以天子赵顼马首是瞻,官家说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的那种。结果这次冯京通过蔡京递来的话,乃是邀请京中大户,有钱人家,尽量认捐,出钱赈灾,以缓解此次北方大旱给国家带来的财政压力。两人一边并辔而行,蔡京便打趣:“远之,前日里冯相公曾经打趣,以你的身家,拿出100万贯,那是不费吹灰之力。”估计冯京托蔡京想要委婉表达的是:明远既然是因财得官,那么朝廷财计有困难之时,明家理应有所表示。而冯京可真没有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提100万贯。冯京大概觉得,明远如能像高家贺家那样,自觉主动地拿出个十几万贯,再捐些粮食,也就能大大缓解朝廷的压力了。至于100万贯,这是蔡京自己的一片私心:他就想吓唬一下明远,看这小郎君吓白了脸,不得不靠向自己,寻求庇护——就像当年在钱塘潮头打来时那样;像在海寇作乱时不得不亲自来恳求时那样……但明远可不会被100万贯这个数字吓倒。别说100万贯了。在赈灾这件事上,他一文钱都不会出。须知明远虽然身家过亿,但有个前提,他花钱得是等价交换。他可以发起工程,以工代赈,也可以托人代养鸡鸭,支付粮食……但是他不能平白无故地就把钱捐出去。再者,他也极其讨厌这种道德绑架。难道冯京以为当宰相这么容易吗?——慨他人之慷就行了?于是明远表情淡定地回复蔡京:“元长如今与冯相公相熟?”蔡京顿时双手一紧,握住了马缰,免得自己被气了个倒仰,跌下马去。明远这句话杀伤力还颇强,他讽刺蔡京待冯京一得势,立即投靠了冯京。而蔡京自己看来,他这绝非“投靠”。他是王安石女婿的哥哥,一生都和新党脱不了干系,与冯京走得近,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明远却这样毫不留情地戳破他。“听闻冯相公也是商贾出身,因此极善理财之术。因此冯相公的身家想必也是极其殷实的?”蔡京听到这里,双眉一敛,已经料到明远想要说什么。“若是冯相公也带头为国认捐,赈济北方灾民,那么我自然会效法冯相公的榜样,捐出一部身家。当然了……这数额么,总也不好越过冯相公,也不敢比肩,总不能抢了人家相公的风头吧……”蔡京骑在马上,一时间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怎么会有这么有气性的小郎君?若是这话他真的如实带到冯京耳中,明远这小家伙估计要在劫难逃,政治前途从此完蛋。蔡京当然不想这样,因此明远说的这番话,他一定会慎之又慎,婉转又婉转地回馈给冯相知道。这时两人已经穿过了汴京最拥挤的街区,明远向蔡京拱了拱手,高高兴兴地道了一声再会,拨转马头,往朱家桥瓦子方向去了。而蔡京则依旧慢慢地走马回家,在心里慢慢盘算,该怎样向冯京回复才好。明远既不知道蔡京究竟会如何向冯京反馈,也不知道冯京会怎样处置这一场旱灾。只是看样子冯京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招数,甚至想出这等无奈的手段。但是几天之后,“为国找钱”的任务就下放到了三司使沈括的头上,并且还专门点了“金融司”的名,要金融司尽快拿出一套筹款购粮,赈济北方灾民的方案出来。明远面对愁眉苦脸的沈括,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沈括还没转过弯子,道:“愚兄于这食货财计之事……并不擅长啊!”说到这里,沈括猛地醒悟,继而精神大振,闻道:“远之,你有办法?”明远笑道:“办法当然是有的,只不过,存中兄,你与开封府尹陈绎相熟吗?我需要你陪我到开封府去拜见一下这位陈学士。”过了两日,一个令人震惊而又振奋的消息在汴京城中流传。“什么?开封府开放了关扑?”关扑一向为官府所禁,通常只有在冬至、元日与上元节时会暂时解禁。“不不不,不是关扑!”将消息放出来的人见对方误会了,连忙摇着手解释。“是彩票!”“听说叫……赈灾彩票!”第259章 亿万贯自从进了三月, 汴京粮价高企,不少小商贩破产, 或者减少所雇佣的人手, 令不少人丢了糊口的饭碗。因此开封府的赈济压力也不小,府尹陈绎为此整日愁眉不展,胡子都白了好几根。近日大相国寺跟前, 由各家大户设了施粥的粥棚。但陈绎心中清楚,这些大户人家用来舍粥的钱, 恐怕还及不上他们一笔买卖所赚来的。而对于偌大的国家,大相国寺跟前施舍的这一点点粥, 更像是杯水车薪, 根本无法解决所有问题, 看来不过是一种表演而已。怎样将钱从有钱人手中取出来, 是所有面临“找钱”压力的衙署面对的共同难题。当然,陈绎算是心里有底的,他知道开封府不会乱,因为任何宰执都不会放任天子脚下的汴京城出乱子。开封府若是没钱,他可以向宰执们去要。天下其它州县该当如何,就不是他陈绎能管得着的事了。可是这次三司使沈括与金融司监司明远联袂而来,提出的要求, 实在是令陈绎没有想到。开放关扑?然而又不是关扑?最终陈绎听明白了明远的解释, 点了头,表示同意明远尝试一期, “看看效果”。于是三天后,清晨刊行的《汴梁日报》上, 头版刊出了大消息。报童们跑过汴京城中光秃秃的街道, 扬着手中的报纸, 高声道:“开封府发售‘赈灾彩票’,第一期共100万张,不可错过!”各家正店、脚店和洗面汤的小店里,读报先生为听众们讲解这“彩票”的发行规则。“……每张彩票售价是100文,每人每次限购10张。总共发行100万张。”每人一次最多只能花1贯钱。“这些彩票都是分两次印制,再粘合于一处。将表面的一层撕开,就可以知道是否中奖。”“中奖!”汴京城的寻常百姓一听见这个字眼,顿时全都来了精神。这听起来有点像“关扑”?要知道,汴京人……甚至是全天下的宋人,都热衷关扑,甚至有些人为此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若是没有官府限制,怕是这些家伙们一天到晚,吃饭睡觉,都会顺手来一场关扑。可是关扑明明只在年节时候才会解禁。“不管它叫什么名字,我们只管它是‘新式关扑’!”在汴京百姓们口中,这赈灾彩票马上变成了“关扑”的官方最新表现形式。“什么奖项?什么奖项?”人们顾不上去想这些彩票的发行背景,而是一叠声地催促读报先生,告诉他们这种新式“关扑”,究竟能中到什么奖项。怎么会有这么有气性的小郎君?若是这话他真的如实带到冯京耳中,明远这小家伙估计要在劫难逃,政治前途从此完蛋。蔡京当然不想这样,因此明远说的这番话,他一定会慎之又慎,婉转又婉转地回馈给冯相知道。这时两人已经穿过了汴京最拥挤的街区,明远向蔡京拱了拱手,高高兴兴地道了一声再会,拨转马头,往朱家桥瓦子方向去了。而蔡京则依旧慢慢地走马回家,在心里慢慢盘算,该怎样向冯京回复才好。明远既不知道蔡京究竟会如何向冯京反馈,也不知道冯京会怎样处置这一场旱灾。只是看样子冯京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招数,甚至想出这等无奈的手段。但是几天之后,“为国找钱”的任务就下放到了三司使沈括的头上,并且还专门点了“金融司”的名,要金融司尽快拿出一套筹款购粮,赈济北方灾民的方案出来。明远面对愁眉苦脸的沈括,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沈括还没转过弯子,道:“愚兄于这食货财计之事……并不擅长啊!”说到这里,沈括猛地醒悟,继而精神大振,闻道:“远之,你有办法?”明远笑道:“办法当然是有的,只不过,存中兄,你与开封府尹陈绎相熟吗?我需要你陪我到开封府去拜见一下这位陈学士。”过了两日,一个令人震惊而又振奋的消息在汴京城中流传。“什么?开封府开放了关扑?”关扑一向为官府所禁,通常只有在冬至、元日与上元节时会暂时解禁。“不不不,不是关扑!”将消息放出来的人见对方误会了,连忙摇着手解释。“是彩票!”“听说叫……赈灾彩票!”第259章 亿万贯自从进了三月, 汴京粮价高企,不少小商贩破产, 或者减少所雇佣的人手, 令不少人丢了糊口的饭碗。因此开封府的赈济压力也不小,府尹陈绎为此整日愁眉不展,胡子都白了好几根。近日大相国寺跟前, 由各家大户设了施粥的粥棚。但陈绎心中清楚,这些大户人家用来舍粥的钱, 恐怕还及不上他们一笔买卖所赚来的。而对于偌大的国家,大相国寺跟前施舍的这一点点粥, 更像是杯水车薪, 根本无法解决所有问题, 看来不过是一种表演而已。怎样将钱从有钱人手中取出来, 是所有面临“找钱”压力的衙署面对的共同难题。当然,陈绎算是心里有底的,他知道开封府不会乱,因为任何宰执都不会放任天子脚下的汴京城出乱子。开封府若是没钱,他可以向宰执们去要。天下其它州县该当如何,就不是他陈绎能管得着的事了。可是这次三司使沈括与金融司监司明远联袂而来,提出的要求, 实在是令陈绎没有想到。开放关扑?然而又不是关扑?最终陈绎听明白了明远的解释, 点了头,表示同意明远尝试一期, “看看效果”。于是三天后,清晨刊行的《汴梁日报》上, 头版刊出了大消息。报童们跑过汴京城中光秃秃的街道, 扬着手中的报纸, 高声道:“开封府发售‘赈灾彩票’,第一期共100万张,不可错过!”各家正店、脚店和洗面汤的小店里,读报先生为听众们讲解这“彩票”的发行规则。“……每张彩票售价是100文,每人每次限购10张。总共发行100万张。”每人一次最多只能花1贯钱。“这些彩票都是分两次印制,再粘合于一处。将表面的一层撕开,就可以知道是否中奖。”“中奖!”汴京城的寻常百姓一听见这个字眼,顿时全都来了精神。这听起来有点像“关扑”?要知道,汴京人……甚至是全天下的宋人,都热衷关扑,甚至有些人为此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若是没有官府限制,怕是这些家伙们一天到晚,吃饭睡觉,都会顺手来一场关扑。可是关扑明明只在年节时候才会解禁。“不管它叫什么名字,我们只管它是‘新式关扑’!”在汴京百姓们口中,这赈灾彩票马上变成了“关扑”的官方最新表现形式。“什么奖项?什么奖项?”人们顾不上去想这些彩票的发行背景,而是一叠声地催促读报先生,告诉他们这种新式“关扑”,究竟能中到什么奖项。怎么会有这么有气性的小郎君?若是这话他真的如实带到冯京耳中,明远这小家伙估计要在劫难逃,政治前途从此完蛋。蔡京当然不想这样,因此明远说的这番话,他一定会慎之又慎,婉转又婉转地回馈给冯相知道。这时两人已经穿过了汴京最拥挤的街区,明远向蔡京拱了拱手,高高兴兴地道了一声再会,拨转马头,往朱家桥瓦子方向去了。而蔡京则依旧慢慢地走马回家,在心里慢慢盘算,该怎样向冯京回复才好。明远既不知道蔡京究竟会如何向冯京反馈,也不知道冯京会怎样处置这一场旱灾。只是看样子冯京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招数,甚至想出这等无奈的手段。但是几天之后,“为国找钱”的任务就下放到了三司使沈括的头上,并且还专门点了“金融司”的名,要金融司尽快拿出一套筹款购粮,赈济北方灾民的方案出来。明远面对愁眉苦脸的沈括,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沈括还没转过弯子,道:“愚兄于这食货财计之事……并不擅长啊!”说到这里,沈括猛地醒悟,继而精神大振,闻道:“远之,你有办法?”明远笑道:“办法当然是有的,只不过,存中兄,你与开封府尹陈绎相熟吗?我需要你陪我到开封府去拜见一下这位陈学士。”过了两日,一个令人震惊而又振奋的消息在汴京城中流传。“什么?开封府开放了关扑?”关扑一向为官府所禁,通常只有在冬至、元日与上元节时会暂时解禁。“不不不,不是关扑!”将消息放出来的人见对方误会了,连忙摇着手解释。“是彩票!”“听说叫……赈灾彩票!”第259章 亿万贯自从进了三月, 汴京粮价高企,不少小商贩破产, 或者减少所雇佣的人手, 令不少人丢了糊口的饭碗。因此开封府的赈济压力也不小,府尹陈绎为此整日愁眉不展,胡子都白了好几根。近日大相国寺跟前, 由各家大户设了施粥的粥棚。但陈绎心中清楚,这些大户人家用来舍粥的钱, 恐怕还及不上他们一笔买卖所赚来的。而对于偌大的国家,大相国寺跟前施舍的这一点点粥, 更像是杯水车薪, 根本无法解决所有问题, 看来不过是一种表演而已。怎样将钱从有钱人手中取出来, 是所有面临“找钱”压力的衙署面对的共同难题。当然,陈绎算是心里有底的,他知道开封府不会乱,因为任何宰执都不会放任天子脚下的汴京城出乱子。开封府若是没钱,他可以向宰执们去要。天下其它州县该当如何,就不是他陈绎能管得着的事了。可是这次三司使沈括与金融司监司明远联袂而来,提出的要求, 实在是令陈绎没有想到。开放关扑?然而又不是关扑?最终陈绎听明白了明远的解释, 点了头,表示同意明远尝试一期, “看看效果”。于是三天后,清晨刊行的《汴梁日报》上, 头版刊出了大消息。报童们跑过汴京城中光秃秃的街道, 扬着手中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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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万贯自从进了三月, 汴京粮价高企,不少小商贩破产, 或者减少所雇佣的人手, 令不少人丢了糊口的饭碗。因此开封府的赈济压力也不小,府尹陈绎为此整日愁眉不展,胡子都白了好几根。近日大相国寺跟前, 由各家大户设了施粥的粥棚。但陈绎心中清楚,这些大户人家用来舍粥的钱, 恐怕还及不上他们一笔买卖所赚来的。而对于偌大的国家,大相国寺跟前施舍的这一点点粥, 更像是杯水车薪, 根本无法解决所有问题, 看来不过是一种表演而已。怎样将钱从有钱人手中取出来, 是所有面临“找钱”压力的衙署面对的共同难题。当然,陈绎算是心里有底的,他知道开封府不会乱,因为任何宰执都不会放任天子脚下的汴京城出乱子。开封府若是没钱,他可以向宰执们去要。天下其它州县该当如何,就不是他陈绎能管得着的事了。可是这次三司使沈括与金融司监司明远联袂而来,提出的要求, 实在是令陈绎没有想到。开放关扑?然而又不是关扑?最终陈绎听明白了明远的解释, 点了头,表示同意明远尝试一期, “看看效果”。于是三天后,清晨刊行的《汴梁日报》上, 头版刊出了大消息。报童们跑过汴京城中光秃秃的街道, 扬着手中的报纸, 高声道:“开封府发售‘赈灾彩票’,第一期共100万张,不可错过!”各家正店、脚店和洗面汤的小店里,读报先生为听众们讲解这“彩票”的发行规则。“……每张彩票售价是100文,每人每次限购10张。总共发行100万张。”每人一次最多只能花1贯钱。“这些彩票都是分两次印制,再粘合于一处。将表面的一层撕开,就可以知道是否中奖。”“中奖!”汴京城的寻常百姓一听见这个字眼,顿时全都来了精神。这听起来有点像“关扑”?要知道,汴京人……甚至是全天下的宋人,都热衷关扑,甚至有些人为此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若是没有官府限制,怕是这些家伙们一天到晚,吃饭睡觉,都会顺手来一场关扑。可是关扑明明只在年节时候才会解禁。“不管它叫什么名字,我们只管它是‘新式关扑’!”在汴京百姓们口中,这赈灾彩票马上变成了“关扑”的官方最新表现形式。“什么奖项?什么奖项?”人们顾不上去想这些彩票的发行背景,而是一叠声地催促读报先生,告诉他们这种新式“关扑”,究竟能中到什么奖项。怎么会有这么有气性的小郎君?若是这话他真的如实带到冯京耳中,明远这小家伙估计要在劫难逃,政治前途从此完蛋。蔡京当然不想这样,因此明远说的这番话,他一定会慎之又慎,婉转又婉转地回馈给冯相知道。这时两人已经穿过了汴京最拥挤的街区,明远向蔡京拱了拱手,高高兴兴地道了一声再会,拨转马头,往朱家桥瓦子方向去了。而蔡京则依旧慢慢地走马回家,在心里慢慢盘算,该怎样向冯京回复才好。明远既不知道蔡京究竟会如何向冯京反馈,也不知道冯京会怎样处置这一场旱灾。只是看样子冯京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招数,甚至想出这等无奈的手段。但是几天之后,“为国找钱”的任务就下放到了三司使沈括的头上,并且还专门点了“金融司”的名,要金融司尽快拿出一套筹款购粮,赈济北方灾民的方案出来。明远面对愁眉苦脸的沈括,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沈括还没转过弯子,道:“愚兄于这食货财计之事……并不擅长啊!”说到这里,沈括猛地醒悟,继而精神大振,闻道:“远之,你有办法?”明远笑道:“办法当然是有的,只不过,存中兄,你与开封府尹陈绎相熟吗?我需要你陪我到开封府去拜见一下这位陈学士。”过了两日,一个令人震惊而又振奋的消息在汴京城中流传。“什么?开封府开放了关扑?”关扑一向为官府所禁,通常只有在冬至、元日与上元节时会暂时解禁。“不不不,不是关扑!”将消息放出来的人见对方误会了,连忙摇着手解释。“是彩票!”“听说叫……赈灾彩票!”第259章 亿万贯自从进了三月, 汴京粮价高企,不少小商贩破产, 或者减少所雇佣的人手, 令不少人丢了糊口的饭碗。因此开封府的赈济压力也不小,府尹陈绎为此整日愁眉不展,胡子都白了好几根。近日大相国寺跟前, 由各家大户设了施粥的粥棚。但陈绎心中清楚,这些大户人家用来舍粥的钱, 恐怕还及不上他们一笔买卖所赚来的。而对于偌大的国家,大相国寺跟前施舍的这一点点粥, 更像是杯水车薪, 根本无法解决所有问题, 看来不过是一种表演而已。怎样将钱从有钱人手中取出来, 是所有面临“找钱”压力的衙署面对的共同难题。当然,陈绎算是心里有底的,他知道开封府不会乱,因为任何宰执都不会放任天子脚下的汴京城出乱子。开封府若是没钱,他可以向宰执们去要。天下其它州县该当如何,就不是他陈绎能管得着的事了。可是这次三司使沈括与金融司监司明远联袂而来,提出的要求, 实在是令陈绎没有想到。开放关扑?然而又不是关扑?最终陈绎听明白了明远的解释, 点了头,表示同意明远尝试一期, “看看效果”。于是三天后,清晨刊行的《汴梁日报》上, 头版刊出了大消息。报童们跑过汴京城中光秃秃的街道, 扬着手中的报纸, 高声道:“开封府发售‘赈灾彩票’,第一期共100万张,不可错过!”各家正店、脚店和洗面汤的小店里,读报先生为听众们讲解这“彩票”的发行规则。“……每张彩票售价是100文,每人每次限购10张。总共发行100万张。”每人一次最多只能花1贯钱。“这些彩票都是分两次印制,再粘合于一处。将表面的一层撕开,就可以知道是否中奖。”“中奖!”汴京城的寻常百姓一听见这个字眼,顿时全都来了精神。这听起来有点像“关扑”?要知道,汴京人……甚至是全天下的宋人,都热衷关扑,甚至有些人为此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若是没有官府限制,怕是这些家伙们一天到晚,吃饭睡觉,都会顺手来一场关扑。可是关扑明明只在年节时候才会解禁。“不管它叫什么名字,我们只管它是‘新式关扑’!”在汴京百姓们口中,这赈灾彩票马上变成了“关扑”的官方最新表现形式。“什么奖项?什么奖项?”人们顾不上去想这些彩票的发行背景,而是一叠声地催促读报先生,告诉他们这种新式“关扑”,究竟能中到什么奖项。怎么会有这么有气性的小郎君?若是这话他真的如实带到冯京耳中,明远这小家伙估计要在劫难逃,政治前途从此完蛋。蔡京当然不想这样,因此明远说的这番话,他一定会慎之又慎,婉转又婉转地回馈给冯相知道。这时两人已经穿过了汴京最拥挤的街区,明远向蔡京拱了拱手,高高兴兴地道了一声再会,拨转马头,往朱家桥瓦子方向去了。而蔡京则依旧慢慢地走马回家,在心里慢慢盘算,该怎样向冯京回复才好。明远既不知道蔡京究竟会如何向冯京反馈,也不知道冯京会怎样处置这一场旱灾。只是看样子冯京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招数,甚至想出这等无奈的手段。但是几天之后,“为国找钱”的任务就下放到了三司使沈括的头上,并且还专门点了“金融司”的名,要金融司尽快拿出一套筹款购粮,赈济北方灾民的方案出来。明远面对愁眉苦脸的沈括,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沈括还没转过弯子,道:“愚兄于这食货财计之事……并不擅长啊!”说到这里,沈括猛地醒悟,继而精神大振,闻道:“远之,你有办法?”明远笑道:“办法当然是有的,只不过,存中兄,你与开封府尹陈绎相熟吗?我需要你陪我到开封府去拜见一下这位陈学士。”过了两日,一个令人震惊而又振奋的消息在汴京城中流传。“什么?开封府开放了关扑?”关扑一向为官府所禁,通常只有在冬至、元日与上元节时会暂时解禁。“不不不,不是关扑!”将消息放出来的人见对方误会了,连忙摇着手解释。“是彩票!”“听说叫……赈灾彩票!”第259章 亿万贯自从进了三月, 汴京粮价高企,不少小商贩破产, 或者减少所雇佣的人手, 令不少人丢了糊口的饭碗。因此开封府的赈济压力也不小,府尹陈绎为此整日愁眉不展,胡子都白了好几根。近日大相国寺跟前, 由各家大户设了施粥的粥棚。但陈绎心中清楚,这些大户人家用来舍粥的钱, 恐怕还及不上他们一笔买卖所赚来的。而对于偌大的国家,大相国寺跟前施舍的这一点点粥, 更像是杯水车薪, 根本无法解决所有问题, 看来不过是一种表演而已。怎样将钱从有钱人手中取出来, 是所有面临“找钱”压力的衙署面对的共同难题。当然,陈绎算是心里有底的,他知道开封府不会乱,因为任何宰执都不会放任天子脚下的汴京城出乱子。开封府若是没钱,他可以向宰执们去要。天下其它州县该当如何,就不是他陈绎能管得着的事了。可是这次三司使沈括与金融司监司明远联袂而来,提出的要求, 实在是令陈绎没有想到。开放关扑?然而又不是关扑?最终陈绎听明白了明远的解释, 点了头,表示同意明远尝试一期, “看看效果”。于是三天后,清晨刊行的《汴梁日报》上, 头版刊出了大消息。报童们跑过汴京城中光秃秃的街道, 扬着手中的报纸, 高声道:“开封府发售‘赈灾彩票’,第一期共100万张,不可错过!”各家正店、脚店和洗面汤的小店里,读报先生为听众们讲解这“彩票”的发行规则。“……每张彩票售价是100文,每人每次限购10张。总共发行100万张。”每人一次最多只能花1贯钱。“这些彩票都是分两次印制,再粘合于一处。将表面的一层撕开,就可以知道是否中奖。”“中奖!”汴京城的寻常百姓一听见这个字眼,顿时全都来了精神。这听起来有点像“关扑”?要知道,汴京人……甚至是全天下的宋人,都热衷关扑,甚至有些人为此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若是没有官府限制,怕是这些家伙们一天到晚,吃饭睡觉,都会顺手来一场关扑。可是关扑明明只在年节时候才会解禁。“不管它叫什么名字,我们只管它是‘新式关扑’!”在汴京百姓们口中,这赈灾彩票马上变成了“关扑”的官方最新表现形式。“什么奖项?什么奖项?”人们顾不上去想这些彩票的发行背景,而是一叠声地催促读报先生,告诉他们这种新式“关扑”,究竟能中到什么奖项。怎么会有这么有气性的小郎君?若是这话他真的如实带到冯京耳中,明远这小家伙估计要在劫难逃,政治前途从此完蛋。蔡京当然不想这样,因此明远说的这番话,他一定会慎之又慎,婉转又婉转地回馈给冯相知道。这时两人已经穿过了汴京最拥挤的街区,明远向蔡京拱了拱手,高高兴兴地道了一声再会,拨转马头,往朱家桥瓦子方向去了。而蔡京则依旧慢慢地走马回家,在心里慢慢盘算,该怎样向冯京回复才好。明远既不知道蔡京究竟会如何向冯京反馈,也不知道冯京会怎样处置这一场旱灾。只是看样子冯京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招数,甚至想出这等无奈的手段。但是几天之后,“为国找钱”的任务就下放到了三司使沈括的头上,并且还专门点了“金融司”的名,要金融司尽快拿出一套筹款购粮,赈济北方灾民的方案出来。明远面对愁眉苦脸的沈括,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沈括还没转过弯子,道:“愚兄于这食货财计之事……并不擅长啊!”说到这里,沈括猛地醒悟,继而精神大振,闻道:“远之,你有办法?”明远笑道:“办法当然是有的,只不过,存中兄,你与开封府尹陈绎相熟吗?我需要你陪我到开封府去拜见一下这位陈学士。”过了两日,一个令人震惊而又振奋的消息在汴京城中流传。“什么?开封府开放了关扑?”关扑一向为官府所禁,通常只有在冬至、元日与上元节时会暂时解禁。“不不不,不是关扑!”将消息放出来的人见对方误会了,连忙摇着手解释。“是彩票!”“听说叫……赈灾彩票!”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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