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这时已在量着尺寸了,“来来来,范公子是咱们的老主顾,快来见礼。”宋康年上前拱手作揖,抬起头,借着灯光才看清,果然是那个不时来店里做衣服的范公子。大约两年前吧,这范公子不知怎地逛到他家小店所在的巷子里,进了他家的衣铺后,对他爹挂在外面的成衣大加赞赏,说是整个蒲解两州,也就他爹做衣服的手艺能入眼了。从此,或半年,或三四个月,这范公子总会来他家店铺做几件衣服,一来二去,也混了个脸熟。范公子见宋康年行礼,微微点了点头。最后低头那一刹那,他眼神向下,却是看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物事,那是正在弓身为他量尺寸的宋掌柜罩衣领口下的毛衣。“咦老宋,你这里面穿的是甚”“哦,您说的是这个吧”宋掌柜拎着毛衣的领口说道,“这是毛衣。”“毛衣”范公子不得不承认,这东西他从未听说过。“来来来,脱下来让我涨涨见识。”毛衣毛衣,顾名思义是毛做的,可宋掌柜身上这件却是用线编织而成的,与皮袄和毡衣都不相同。“不用不用,范公子,小店还有。”宋掌柜说话间已经量好了尺寸,然后冲进里屋拿了件毛衣出来,这东西他可宝贝得紧,连他儿子宋康年都不知道放在哪儿。范公子将一件毛衣拿在手中,细细品鉴了一会儿,又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还正好,埋怨道:“老宋,有这么好的成衣,不卖给我,却让我现做,你不地道啊。”“哎哟,范公子,你误会小的了。”宋掌柜叫屈道,“这毛衣是羊毛做的,咱们这些下人穿穿尚可,怎么敢给您这样的大人物穿呢。”“无妨无妨,”范公子摆摆手,“事急从权,都下雪了,我衣服不够,先穿了御寒,丝棉背心你也接着做,银子不会少了你的,如何”“范公子就是大气,小的多谢您了。”宋掌柜喜孜孜地说道,他刚才进屋,是特意紧着范公子的身材大小拿的,果然成功地引起了范公子的兴趣。“这毛衣还有吗老宋。”范公子接着问道,“有的话多拿几件出来,让小四和我这几个随从挑挑,一人一件。”“有,还有。”宋掌柜急忙说道,“跟着范公子真是福气啊。”小四喜出望外,他衣服也是穿少了,从解州回来,虽说跟着他们公子坐在车里,可还是冻得够呛。“公子赏赐,一人一件毛衣,都进来挑挑吧。”他冲店外嚷嚷。刚进里间,正欲和母亲聊天的宋康年,就听见“咔咔”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响起,随后是这些人的道谢声。“谢公子”前四声道谢都是欣喜异常。“仙仙谢谢,公纸。”唯独最后这人的声音,艰涩异常,口音也很古怪,像是不太会说话似的。宋康年好奇地探出头,这人有些印象,刚才在门外自己就是被他拦住的。此人头戴皮帽,在灯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见,鬓角处并无头发,光溜溜的。塞外胡虏,宋康年明白了,晋北大户,多有役使蒙古人的,倒也没甚稀奇。正文 第139章 被盯上了趁着随从挑毛衣的工夫,范公子漫不经心地问道:“老宋,这毛衣怎么卖啊”“四钱银子一件。”宋掌柜笑道。“那也不比棉衣便宜多少啊,我买这么多,你不能让点儿价”“范公子,您是没穿过,不知道它的好,和棉衣一样暖和,还比棉衣轻,这四钱已是让过价的了。”“老宋,这话我可不爱听,不让价的话我可去别家了啊。”“嘿嘿,范公子,独此一处,再无分店,别处您可买不到。”宋掌柜心中笃定,毫不松口。“你呀你。”范公子貌似无可奈何地指指宋掌柜,“既如此,你还有多少毛衣,我就都买了吧。”啊宋掌柜似惊实喜,“范公子,您不是和小的开玩笑吧,还有十多件,您要这么多,作甚”“我不日就要启程北返,这新鲜玩意儿,带回去孝敬家中长辈,怎么,不行”范公子眉毛一挑。“哪里哪里,范公子能看上毛衣,这是小店的荣幸,我这就给你拿毛衣去。”“才十多件,有些少啊,”稍候,范公子接过宋掌柜从里间拿出来的毛衣,“真没了老宋,你可不要欺瞒于我。”“真没了,范公子,我巴不得您一气买完,怎会欺瞒您呢。”“少了,嗯,老宋,这毛衣你卖出去多少只要你去要回来,我以两倍价钱买下,你看如何”“还从未卖出去过,”宋掌柜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范公子您这是开张生意。”范公子价钱出得再高,他也不愿意做这事儿,一是没时间,那么多活计等着他呢。二来,卖出去的东西再讨要回来,别人会怎么想难不成是这毛衣有问题这口碑坏了,以后毛衣还怎么卖。“那行吧,全都给我包起来。”范公子吩咐。小四带着几个随从,将毛衣放入马车车厢,范公子随后上了车,向订好的客栈驶去。“小四,你明天带几个人,给我好好打听下,宋掌柜的毛衣,是从哪里来的。”马车走了好远,范公子才幽幽地开口。“是,公子。”小四应道,随后又问道,“难道不是宋掌柜他自己做的吗”“切”范公子一声嗤笑,“他要有这本事,早拿出来卖了,怎会拖到现在,他和银子有仇啊”“是哦。”小四呆呆地说。打听宋掌柜的这个事儿,一点也不困难,他这两天最大的一笔单子就是志文他们的三百套衣衫,为此,他还雇了几个小厮跟他出城量尺寸,随后,宋掌柜的衣铺就有了毛衣售卖。小四带人只花了大半天的工夫,就将此事打探得差不多了。“这么说,毛衣是这帮河西难民做出来的咯。”范公子在听了小四的禀报后,喃喃说道,“这倒也说得过去,陕北的羊户向来要比晋西多些。”这是第二天的下午,在范公子的房间内,小四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吩咐。“小四”“在,公子。”“两件事儿,听好了,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最后一句话说得声色俱厉,范永斗也是无奈,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身边就是一个跟班五个随从,像现如今,一旦有事儿,就不够用了。“公子请吩咐。”“第一件事儿,今天晚上,安排人去把宋掌柜一家做了,手脚干净些,不要大张旗鼓的,也不要留下什么后患,明白吗”“小的明白。”“完事儿后,搜搜他们家里,要有毛衣就都带走,一件都不能留。”范永斗看得很是透彻,他闻过毛衣,淡淡的腥气带着些药味,这羊毛定然是用特殊方法处理过才能纺线的。只是仅凭鼻子,就想把别人的机密闻出来,他自问做不到,相信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既然能纺线制成毛衣,那定然也能织成布匹,与之相比,毛衣不过是小道,羊毛织成的布,才是真正的大生意,不会比他们的粮食生意和此地的食盐生意小。羊毛多少钱一斤晋北紧邻塞外,范永斗清楚得很,只需一点点生活必需品,就可以跟牧民换来大量羊毛,这东西他们多到用不完。棉花又是多少钱一斤这差距大了去了。他范永斗能通过一件毛衣看出这么大的“钱景”,其他人未必不能办到,特别是那个周承允,此地又是他的地头,一旦被其看到这毛衣,这么大笔生意,十有八九会落到周家手中。他们晋北粮商,不但从此再也要挟不了蒲解商会,恐怕还会被周承允挟羊毛生意的威势,反过来压制他们。所以,毛衣绝不能让周承允见到,宋掌柜一家三口,必须得死,他店里那些毛衣,也不能留下一件。只是范永斗不知道,周承允此刻已是冒雪出发,北上津口去了,他所担心的事,暂时不会发生。至于宋掌柜口中所说的,毛衣一件都没卖出去,范永斗知道那多半是假。只是此地不是范家的地盘,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出买过毛衣的人并不露痕迹地根除后患,范永斗知道,单凭自己是做不到的,要找其他人帮忙,又怕走漏消息,只能罢了。“第二件事儿,”范永斗接着吩咐,“明天一大早,你带着人去城外,把会做毛衣的人给我找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到范家做事儿,只要他同意,可以预支二百两白银做安家费。”“给这么多,”小四被吓了一跳,“不过是几个会点手艺的难民,有必要么,公子”“我做事,要你来教么”范永斗哼道。这小四懂得什么,带走会做毛衣之人,就是掌控了以后毛布生意的核心机密,散落此地的那几件毛衣就算被周承允发现,他也没辙,算得上釜底抽薪。“小的不敢。”小四急忙低下头。“不敢就好,把事情安排下去吧,用点心,不要让我失望。”范永斗吩咐道。“是,公子,小的这就去安排,小的告辞。”小四躬身,缓缓退下。正文 第140章 侥幸脱险“爹,娘,孟献策今晚,”宋康年搂着一个少年,醉醺醺地说道,“今晚,我我俩一起睡。”“臭小子,喝这么多。”宋妻埋怨着。孟献策是儿子宋康年的好友,孤身一人到此求学,经常来家里玩,夫妻俩都知道,现在这个点,县学肯定回不去,只能让他俩挤一下了。“康年大了,难免有应酬。”宋掌柜倒是看得开,边低声劝慰妻子,边将二人扶进卧室。宋妻自去烧水泡茶,让他二人醒酒不提。宋康年从沉睡中醒来,头昏昏沉沉的,小腹又涨又急,急忙下了床,拉开房门,却被刺骨的寒风吹了回来,不得不关上房门,回到床边穿衣。小考成绩不错,今晚他与孟献策喝酒庆祝,睡前又被他娘灌了不少茶水,这会儿是被尿给憋醒的。室外寒气逼人,一身单衣地到茅房小解,那是找死。当初他爹说要给他房内添个马桶,宋康年死活不同意,他除了睡觉,读书写字也是在此,嫌马桶有味道会玷污他的书。仗着年轻,很少起夜,以前也没觉得不方便,今天是他第一次深刻认识到房里还是要有个马桶才行,特别是冬天。孟献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等宋康年穿戴齐整,去茅房小解完回到房内,头不但更加昏沉,还痛得厉害。口也越发的渴,他依稀记得临睡前他娘放在书桌上的茶水,交待他夜里口渴的话自去取用,当下摸黑朝书桌走去。好不容易找到茶壶,再也顾不得许多,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狂饮。宋康年到底年轻,不知酒后最忌着凉,初时身着单衣打开房门被冷风这么一吹,就已是受凉了。此后虽然穿了衣服出门小解,仍免不了再次受凉。这时一通冷茶灌入腹中,更是雪上加霜。果然,茶水喝完,口倒是不渴了,人却摇摇晃晃地站不住,宋康年刚在椅子上坐下,酒劲儿就涌了上来,头一歪,昏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地躺倒在书桌下面。整个人被书桌遮得严严实实的,要是不把头伸到桌下,在这漆黑的夜里,还真发现不了他。不知过了多久,宋康年迷迷糊糊中再次醒了过来。房内有“咚咚”的闷响声,他躺在书桌下,视线正好能看到另一边的床。床头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手中拿的应该是枕头,正死死地捂在床上那人不出意外的话,那是孟献策的头部,孟献策呼吸受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他的双手被另一人死死摁在床上,只剩两只脚乱摆,打得床板“咚咚”作响。“把他脚也摁住了。”拿着枕头那人低声命令。第三个人依言行事,孟献策再也动弹不得。宋康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要大呼,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着凉,抑或二者兼有,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出声了。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发僵,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这是第二天的下午,在范公子的房间内,小四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吩咐。“小四”“在,公子。”“两件事儿,听好了,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最后一句话说得声色俱厉,范永斗也是无奈,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身边就是一个跟班五个随从,像现如今,一旦有事儿,就不够用了。“公子请吩咐。”“第一件事儿,今天晚上,安排人去把宋掌柜一家做了,手脚干净些,不要大张旗鼓的,也不要留下什么后患,明白吗”“小的明白。”“完事儿后,搜搜他们家里,要有毛衣就都带走,一件都不能留。”范永斗看得很是透彻,他闻过毛衣,淡淡的腥气带着些药味,这羊毛定然是用特殊方法处理过才能纺线的。只是仅凭鼻子,就想把别人的机密闻出来,他自问做不到,相信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既然能纺线制成毛衣,那定然也能织成布匹,与之相比,毛衣不过是小道,羊毛织成的布,才是真正的大生意,不会比他们的粮食生意和此地的食盐生意小。羊毛多少钱一斤晋北紧邻塞外,范永斗清楚得很,只需一点点生活必需品,就可以跟牧民换来大量羊毛,这东西他们多到用不完。棉花又是多少钱一斤这差距大了去了。他范永斗能通过一件毛衣看出这么大的“钱景”,其他人未必不能办到,特别是那个周承允,此地又是他的地头,一旦被其看到这毛衣,这么大笔生意,十有八九会落到周家手中。他们晋北粮商,不但从此再也要挟不了蒲解商会,恐怕还会被周承允挟羊毛生意的威势,反过来压制他们。所以,毛衣绝不能让周承允见到,宋掌柜一家三口,必须得死,他店里那些毛衣,也不能留下一件。只是范永斗不知道,周承允此刻已是冒雪出发,北上津口去了,他所担心的事,暂时不会发生。至于宋掌柜口中所说的,毛衣一件都没卖出去,范永斗知道那多半是假。只是此地不是范家的地盘,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出买过毛衣的人并不露痕迹地根除后患,范永斗知道,单凭自己是做不到的,要找其他人帮忙,又怕走漏消息,只能罢了。“第二件事儿,”范永斗接着吩咐,“明天一大早,你带着人去城外,把会做毛衣的人给我找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到范家做事儿,只要他同意,可以预支二百两白银做安家费。”“给这么多,”小四被吓了一跳,“不过是几个会点手艺的难民,有必要么,公子”“我做事,要你来教么”范永斗哼道。这小四懂得什么,带走会做毛衣之人,就是掌控了以后毛布生意的核心机密,散落此地的那几件毛衣就算被周承允发现,他也没辙,算得上釜底抽薪。“小的不敢。”小四急忙低下头。“不敢就好,把事情安排下去吧,用点心,不要让我失望。”范永斗吩咐道。“是,公子,小的这就去安排,小的告辞。”小四躬身,缓缓退下。正文 第140章 侥幸脱险“爹,娘,孟献策今晚,”宋康年搂着一个少年,醉醺醺地说道,“今晚,我我俩一起睡。”“臭小子,喝这么多。”宋妻埋怨着。孟献策是儿子宋康年的好友,孤身一人到此求学,经常来家里玩,夫妻俩都知道,现在这个点,县学肯定回不去,只能让他俩挤一下了。“康年大了,难免有应酬。”宋掌柜倒是看得开,边低声劝慰妻子,边将二人扶进卧室。宋妻自去烧水泡茶,让他二人醒酒不提。宋康年从沉睡中醒来,头昏昏沉沉的,小腹又涨又急,急忙下了床,拉开房门,却被刺骨的寒风吹了回来,不得不关上房门,回到床边穿衣。小考成绩不错,今晚他与孟献策喝酒庆祝,睡前又被他娘灌了不少茶水,这会儿是被尿给憋醒的。室外寒气逼人,一身单衣地到茅房小解,那是找死。当初他爹说要给他房内添个马桶,宋康年死活不同意,他除了睡觉,读书写字也是在此,嫌马桶有味道会玷污他的书。仗着年轻,很少起夜,以前也没觉得不方便,今天是他第一次深刻认识到房里还是要有个马桶才行,特别是冬天。孟献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等宋康年穿戴齐整,去茅房小解完回到房内,头不但更加昏沉,还痛得厉害。口也越发的渴,他依稀记得临睡前他娘放在书桌上的茶水,交待他夜里口渴的话自去取用,当下摸黑朝书桌走去。好不容易找到茶壶,再也顾不得许多,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狂饮。宋康年到底年轻,不知酒后最忌着凉,初时身着单衣打开房门被冷风这么一吹,就已是受凉了。此后虽然穿了衣服出门小解,仍免不了再次受凉。这时一通冷茶灌入腹中,更是雪上加霜。果然,茶水喝完,口倒是不渴了,人却摇摇晃晃地站不住,宋康年刚在椅子上坐下,酒劲儿就涌了上来,头一歪,昏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地躺倒在书桌下面。整个人被书桌遮得严严实实的,要是不把头伸到桌下,在这漆黑的夜里,还真发现不了他。不知过了多久,宋康年迷迷糊糊中再次醒了过来。房内有“咚咚”的闷响声,他躺在书桌下,视线正好能看到另一边的床。床头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手中拿的应该是枕头,正死死地捂在床上那人不出意外的话,那是孟献策的头部,孟献策呼吸受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他的双手被另一人死死摁在床上,只剩两只脚乱摆,打得床板“咚咚”作响。“把他脚也摁住了。”拿着枕头那人低声命令。第三个人依言行事,孟献策再也动弹不得。宋康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要大呼,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着凉,抑或二者兼有,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出声了。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发僵,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这是第二天的下午,在范公子的房间内,小四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吩咐。“小四”“在,公子。”“两件事儿,听好了,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最后一句话说得声色俱厉,范永斗也是无奈,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身边就是一个跟班五个随从,像现如今,一旦有事儿,就不够用了。“公子请吩咐。”“第一件事儿,今天晚上,安排人去把宋掌柜一家做了,手脚干净些,不要大张旗鼓的,也不要留下什么后患,明白吗”“小的明白。”“完事儿后,搜搜他们家里,要有毛衣就都带走,一件都不能留。”范永斗看得很是透彻,他闻过毛衣,淡淡的腥气带着些药味,这羊毛定然是用特殊方法处理过才能纺线的。只是仅凭鼻子,就想把别人的机密闻出来,他自问做不到,相信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既然能纺线制成毛衣,那定然也能织成布匹,与之相比,毛衣不过是小道,羊毛织成的布,才是真正的大生意,不会比他们的粮食生意和此地的食盐生意小。羊毛多少钱一斤晋北紧邻塞外,范永斗清楚得很,只需一点点生活必需品,就可以跟牧民换来大量羊毛,这东西他们多到用不完。棉花又是多少钱一斤这差距大了去了。他范永斗能通过一件毛衣看出这么大的“钱景”,其他人未必不能办到,特别是那个周承允,此地又是他的地头,一旦被其看到这毛衣,这么大笔生意,十有八九会落到周家手中。他们晋北粮商,不但从此再也要挟不了蒲解商会,恐怕还会被周承允挟羊毛生意的威势,反过来压制他们。所以,毛衣绝不能让周承允见到,宋掌柜一家三口,必须得死,他店里那些毛衣,也不能留下一件。只是范永斗不知道,周承允此刻已是冒雪出发,北上津口去了,他所担心的事,暂时不会发生。至于宋掌柜口中所说的,毛衣一件都没卖出去,范永斗知道那多半是假。只是此地不是范家的地盘,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出买过毛衣的人并不露痕迹地根除后患,范永斗知道,单凭自己是做不到的,要找其他人帮忙,又怕走漏消息,只能罢了。“第二件事儿,”范永斗接着吩咐,“明天一大早,你带着人去城外,把会做毛衣的人给我找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到范家做事儿,只要他同意,可以预支二百两白银做安家费。”“给这么多,”小四被吓了一跳,“不过是几个会点手艺的难民,有必要么,公子”“我做事,要你来教么”范永斗哼道。这小四懂得什么,带走会做毛衣之人,就是掌控了以后毛布生意的核心机密,散落此地的那几件毛衣就算被周承允发现,他也没辙,算得上釜底抽薪。“小的不敢。”小四急忙低下头。“不敢就好,把事情安排下去吧,用点心,不要让我失望。”范永斗吩咐道。“是,公子,小的这就去安排,小的告辞。”小四躬身,缓缓退下。正文 第140章 侥幸脱险“爹,娘,孟献策今晚,”宋康年搂着一个少年,醉醺醺地说道,“今晚,我我俩一起睡。”“臭小子,喝这么多。”宋妻埋怨着。孟献策是儿子宋康年的好友,孤身一人到此求学,经常来家里玩,夫妻俩都知道,现在这个点,县学肯定回不去,只能让他俩挤一下了。“康年大了,难免有应酬。”宋掌柜倒是看得开,边低声劝慰妻子,边将二人扶进卧室。宋妻自去烧水泡茶,让他二人醒酒不提。宋康年从沉睡中醒来,头昏昏沉沉的,小腹又涨又急,急忙下了床,拉开房门,却被刺骨的寒风吹了回来,不得不关上房门,回到床边穿衣。小考成绩不错,今晚他与孟献策喝酒庆祝,睡前又被他娘灌了不少茶水,这会儿是被尿给憋醒的。室外寒气逼人,一身单衣地到茅房小解,那是找死。当初他爹说要给他房内添个马桶,宋康年死活不同意,他除了睡觉,读书写字也是在此,嫌马桶有味道会玷污他的书。仗着年轻,很少起夜,以前也没觉得不方便,今天是他第一次深刻认识到房里还是要有个马桶才行,特别是冬天。孟献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等宋康年穿戴齐整,去茅房小解完回到房内,头不但更加昏沉,还痛得厉害。口也越发的渴,他依稀记得临睡前他娘放在书桌上的茶水,交待他夜里口渴的话自去取用,当下摸黑朝书桌走去。好不容易找到茶壶,再也顾不得许多,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狂饮。宋康年到底年轻,不知酒后最忌着凉,初时身着单衣打开房门被冷风这么一吹,就已是受凉了。此后虽然穿了衣服出门小解,仍免不了再次受凉。这时一通冷茶灌入腹中,更是雪上加霜。果然,茶水喝完,口倒是不渴了,人却摇摇晃晃地站不住,宋康年刚在椅子上坐下,酒劲儿就涌了上来,头一歪,昏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地躺倒在书桌下面。整个人被书桌遮得严严实实的,要是不把头伸到桌下,在这漆黑的夜里,还真发现不了他。不知过了多久,宋康年迷迷糊糊中再次醒了过来。房内有“咚咚”的闷响声,他躺在书桌下,视线正好能看到另一边的床。床头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手中拿的应该是枕头,正死死地捂在床上那人不出意外的话,那是孟献策的头部,孟献策呼吸受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他的双手被另一人死死摁在床上,只剩两只脚乱摆,打得床板“咚咚”作响。“把他脚也摁住了。”拿着枕头那人低声命令。第三个人依言行事,孟献策再也动弹不得。宋康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要大呼,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着凉,抑或二者兼有,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出声了。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发僵,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这是第二天的下午,在范公子的房间内,小四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吩咐。“小四”“在,公子。”“两件事儿,听好了,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最后一句话说得声色俱厉,范永斗也是无奈,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身边就是一个跟班五个随从,像现如今,一旦有事儿,就不够用了。“公子请吩咐。”“第一件事儿,今天晚上,安排人去把宋掌柜一家做了,手脚干净些,不要大张旗鼓的,也不要留下什么后患,明白吗”“小的明白。”“完事儿后,搜搜他们家里,要有毛衣就都带走,一件都不能留。”范永斗看得很是透彻,他闻过毛衣,淡淡的腥气带着些药味,这羊毛定然是用特殊方法处理过才能纺线的。只是仅凭鼻子,就想把别人的机密闻出来,他自问做不到,相信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既然能纺线制成毛衣,那定然也能织成布匹,与之相比,毛衣不过是小道,羊毛织成的布,才是真正的大生意,不会比他们的粮食生意和此地的食盐生意小。羊毛多少钱一斤晋北紧邻塞外,范永斗清楚得很,只需一点点生活必需品,就可以跟牧民换来大量羊毛,这东西他们多到用不完。棉花又是多少钱一斤这差距大了去了。他范永斗能通过一件毛衣看出这么大的“钱景”,其他人未必不能办到,特别是那个周承允,此地又是他的地头,一旦被其看到这毛衣,这么大笔生意,十有八九会落到周家手中。他们晋北粮商,不但从此再也要挟不了蒲解商会,恐怕还会被周承允挟羊毛生意的威势,反过来压制他们。所以,毛衣绝不能让周承允见到,宋掌柜一家三口,必须得死,他店里那些毛衣,也不能留下一件。只是范永斗不知道,周承允此刻已是冒雪出发,北上津口去了,他所担心的事,暂时不会发生。至于宋掌柜口中所说的,毛衣一件都没卖出去,范永斗知道那多半是假。只是此地不是范家的地盘,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出买过毛衣的人并不露痕迹地根除后患,范永斗知道,单凭自己是做不到的,要找其他人帮忙,又怕走漏消息,只能罢了。“第二件事儿,”范永斗接着吩咐,“明天一大早,你带着人去城外,把会做毛衣的人给我找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到范家做事儿,只要他同意,可以预支二百两白银做安家费。”“给这么多,”小四被吓了一跳,“不过是几个会点手艺的难民,有必要么,公子”“我做事,要你来教么”范永斗哼道。这小四懂得什么,带走会做毛衣之人,就是掌控了以后毛布生意的核心机密,散落此地的那几件毛衣就算被周承允发现,他也没辙,算得上釜底抽薪。“小的不敢。”小四急忙低下头。“不敢就好,把事情安排下去吧,用点心,不要让我失望。”范永斗吩咐道。“是,公子,小的这就去安排,小的告辞。”小四躬身,缓缓退下。正文 第140章 侥幸脱险“爹,娘,孟献策今晚,”宋康年搂着一个少年,醉醺醺地说道,“今晚,我我俩一起睡。”“臭小子,喝这么多。”宋妻埋怨着。孟献策是儿子宋康年的好友,孤身一人到此求学,经常来家里玩,夫妻俩都知道,现在这个点,县学肯定回不去,只能让他俩挤一下了。“康年大了,难免有应酬。”宋掌柜倒是看得开,边低声劝慰妻子,边将二人扶进卧室。宋妻自去烧水泡茶,让他二人醒酒不提。宋康年从沉睡中醒来,头昏昏沉沉的,小腹又涨又急,急忙下了床,拉开房门,却被刺骨的寒风吹了回来,不得不关上房门,回到床边穿衣。小考成绩不错,今晚他与孟献策喝酒庆祝,睡前又被他娘灌了不少茶水,这会儿是被尿给憋醒的。室外寒气逼人,一身单衣地到茅房小解,那是找死。当初他爹说要给他房内添个马桶,宋康年死活不同意,他除了睡觉,读书写字也是在此,嫌马桶有味道会玷污他的书。仗着年轻,很少起夜,以前也没觉得不方便,今天是他第一次深刻认识到房里还是要有个马桶才行,特别是冬天。孟献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等宋康年穿戴齐整,去茅房小解完回到房内,头不但更加昏沉,还痛得厉害。口也越发的渴,他依稀记得临睡前他娘放在书桌上的茶水,交待他夜里口渴的话自去取用,当下摸黑朝书桌走去。好不容易找到茶壶,再也顾不得许多,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狂饮。宋康年到底年轻,不知酒后最忌着凉,初时身着单衣打开房门被冷风这么一吹,就已是受凉了。此后虽然穿了衣服出门小解,仍免不了再次受凉。这时一通冷茶灌入腹中,更是雪上加霜。果然,茶水喝完,口倒是不渴了,人却摇摇晃晃地站不住,宋康年刚在椅子上坐下,酒劲儿就涌了上来,头一歪,昏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地躺倒在书桌下面。整个人被书桌遮得严严实实的,要是不把头伸到桌下,在这漆黑的夜里,还真发现不了他。不知过了多久,宋康年迷迷糊糊中再次醒了过来。房内有“咚咚”的闷响声,他躺在书桌下,视线正好能看到另一边的床。床头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手中拿的应该是枕头,正死死地捂在床上那人不出意外的话,那是孟献策的头部,孟献策呼吸受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他的双手被另一人死死摁在床上,只剩两只脚乱摆,打得床板“咚咚”作响。“把他脚也摁住了。”拿着枕头那人低声命令。第三个人依言行事,孟献策再也动弹不得。宋康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要大呼,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着凉,抑或二者兼有,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出声了。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发僵,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这是第二天的下午,在范公子的房间内,小四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吩咐。“小四”“在,公子。”“两件事儿,听好了,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最后一句话说得声色俱厉,范永斗也是无奈,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身边就是一个跟班五个随从,像现如今,一旦有事儿,就不够用了。“公子请吩咐。”“第一件事儿,今天晚上,安排人去把宋掌柜一家做了,手脚干净些,不要大张旗鼓的,也不要留下什么后患,明白吗”“小的明白。”“完事儿后,搜搜他们家里,要有毛衣就都带走,一件都不能留。”范永斗看得很是透彻,他闻过毛衣,淡淡的腥气带着些药味,这羊毛定然是用特殊方法处理过才能纺线的。只是仅凭鼻子,就想把别人的机密闻出来,他自问做不到,相信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既然能纺线制成毛衣,那定然也能织成布匹,与之相比,毛衣不过是小道,羊毛织成的布,才是真正的大生意,不会比他们的粮食生意和此地的食盐生意小。羊毛多少钱一斤晋北紧邻塞外,范永斗清楚得很,只需一点点生活必需品,就可以跟牧民换来大量羊毛,这东西他们多到用不完。棉花又是多少钱一斤这差距大了去了。他范永斗能通过一件毛衣看出这么大的“钱景”,其他人未必不能办到,特别是那个周承允,此地又是他的地头,一旦被其看到这毛衣,这么大笔生意,十有八九会落到周家手中。他们晋北粮商,不但从此再也要挟不了蒲解商会,恐怕还会被周承允挟羊毛生意的威势,反过来压制他们。所以,毛衣绝不能让周承允见到,宋掌柜一家三口,必须得死,他店里那些毛衣,也不能留下一件。只是范永斗不知道,周承允此刻已是冒雪出发,北上津口去了,他所担心的事,暂时不会发生。至于宋掌柜口中所说的,毛衣一件都没卖出去,范永斗知道那多半是假。只是此地不是范家的地盘,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出买过毛衣的人并不露痕迹地根除后患,范永斗知道,单凭自己是做不到的,要找其他人帮忙,又怕走漏消息,只能罢了。“第二件事儿,”范永斗接着吩咐,“明天一大早,你带着人去城外,把会做毛衣的人给我找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到范家做事儿,只要他同意,可以预支二百两白银做安家费。”“给这么多,”小四被吓了一跳,“不过是几个会点手艺的难民,有必要么,公子”“我做事,要你来教么”范永斗哼道。这小四懂得什么,带走会做毛衣之人,就是掌控了以后毛布生意的核心机密,散落此地的那几件毛衣就算被周承允发现,他也没辙,算得上釜底抽薪。“小的不敢。”小四急忙低下头。“不敢就好,把事情安排下去吧,用点心,不要让我失望。”范永斗吩咐道。“是,公子,小的这就去安排,小的告辞。”小四躬身,缓缓退下。正文 第140章 侥幸脱险“爹,娘,孟献策今晚,”宋康年搂着一个少年,醉醺醺地说道,“今晚,我我俩一起睡。”“臭小子,喝这么多。”宋妻埋怨着。孟献策是儿子宋康年的好友,孤身一人到此求学,经常来家里玩,夫妻俩都知道,现在这个点,县学肯定回不去,只能让他俩挤一下了。“康年大了,难免有应酬。”宋掌柜倒是看得开,边低声劝慰妻子,边将二人扶进卧室。宋妻自去烧水泡茶,让他二人醒酒不提。宋康年从沉睡中醒来,头昏昏沉沉的,小腹又涨又急,急忙下了床,拉开房门,却被刺骨的寒风吹了回来,不得不关上房门,回到床边穿衣。小考成绩不错,今晚他与孟献策喝酒庆祝,睡前又被他娘灌了不少茶水,这会儿是被尿给憋醒的。室外寒气逼人,一身单衣地到茅房小解,那是找死。当初他爹说要给他房内添个马桶,宋康年死活不同意,他除了睡觉,读书写字也是在此,嫌马桶有味道会玷污他的书。仗着年轻,很少起夜,以前也没觉得不方便,今天是他第一次深刻认识到房里还是要有个马桶才行,特别是冬天。孟献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等宋康年穿戴齐整,去茅房小解完回到房内,头不但更加昏沉,还痛得厉害。口也越发的渴,他依稀记得临睡前他娘放在书桌上的茶水,交待他夜里口渴的话自去取用,当下摸黑朝书桌走去。好不容易找到茶壶,再也顾不得许多,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狂饮。宋康年到底年轻,不知酒后最忌着凉,初时身着单衣打开房门被冷风这么一吹,就已是受凉了。此后虽然穿了衣服出门小解,仍免不了再次受凉。这时一通冷茶灌入腹中,更是雪上加霜。果然,茶水喝完,口倒是不渴了,人却摇摇晃晃地站不住,宋康年刚在椅子上坐下,酒劲儿就涌了上来,头一歪,昏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地躺倒在书桌下面。整个人被书桌遮得严严实实的,要是不把头伸到桌下,在这漆黑的夜里,还真发现不了他。不知过了多久,宋康年迷迷糊糊中再次醒了过来。房内有“咚咚”的闷响声,他躺在书桌下,视线正好能看到另一边的床。床头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手中拿的应该是枕头,正死死地捂在床上那人不出意外的话,那是孟献策的头部,孟献策呼吸受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他的双手被另一人死死摁在床上,只剩两只脚乱摆,打得床板“咚咚”作响。“把他脚也摁住了。”拿着枕头那人低声命令。第三个人依言行事,孟献策再也动弹不得。宋康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要大呼,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着凉,抑或二者兼有,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出声了。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发僵,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这是第二天的下午,在范公子的房间内,小四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吩咐。“小四”“在,公子。”“两件事儿,听好了,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最后一句话说得声色俱厉,范永斗也是无奈,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身边就是一个跟班五个随从,像现如今,一旦有事儿,就不够用了。“公子请吩咐。”“第一件事儿,今天晚上,安排人去把宋掌柜一家做了,手脚干净些,不要大张旗鼓的,也不要留下什么后患,明白吗”“小的明白。”“完事儿后,搜搜他们家里,要有毛衣就都带走,一件都不能留。”范永斗看得很是透彻,他闻过毛衣,淡淡的腥气带着些药味,这羊毛定然是用特殊方法处理过才能纺线的。只是仅凭鼻子,就想把别人的机密闻出来,他自问做不到,相信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既然能纺线制成毛衣,那定然也能织成布匹,与之相比,毛衣不过是小道,羊毛织成的布,才是真正的大生意,不会比他们的粮食生意和此地的食盐生意小。羊毛多少钱一斤晋北紧邻塞外,范永斗清楚得很,只需一点点生活必需品,就可以跟牧民换来大量羊毛,这东西他们多到用不完。棉花又是多少钱一斤这差距大了去了。他范永斗能通过一件毛衣看出这么大的“钱景”,其他人未必不能办到,特别是那个周承允,此地又是他的地头,一旦被其看到这毛衣,这么大笔生意,十有八九会落到周家手中。他们晋北粮商,不但从此再也要挟不了蒲解商会,恐怕还会被周承允挟羊毛生意的威势,反过来压制他们。所以,毛衣绝不能让周承允见到,宋掌柜一家三口,必须得死,他店里那些毛衣,也不能留下一件。只是范永斗不知道,周承允此刻已是冒雪出发,北上津口去了,他所担心的事,暂时不会发生。至于宋掌柜口中所说的,毛衣一件都没卖出去,范永斗知道那多半是假。只是此地不是范家的地盘,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出买过毛衣的人并不露痕迹地根除后患,范永斗知道,单凭自己是做不到的,要找其他人帮忙,又怕走漏消息,只能罢了。“第二件事儿,”范永斗接着吩咐,“明天一大早,你带着人去城外,把会做毛衣的人给我找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到范家做事儿,只要他同意,可以预支二百两白银做安家费。”“给这么多,”小四被吓了一跳,“不过是几个会点手艺的难民,有必要么,公子”“我做事,要你来教么”范永斗哼道。这小四懂得什么,带走会做毛衣之人,就是掌控了以后毛布生意的核心机密,散落此地的那几件毛衣就算被周承允发现,他也没辙,算得上釜底抽薪。“小的不敢。”小四急忙低下头。“不敢就好,把事情安排下去吧,用点心,不要让我失望。”范永斗吩咐道。“是,公子,小的这就去安排,小的告辞。”小四躬身,缓缓退下。正文 第140章 侥幸脱险“爹,娘,孟献策今晚,”宋康年搂着一个少年,醉醺醺地说道,“今晚,我我俩一起睡。”“臭小子,喝这么多。”宋妻埋怨着。孟献策是儿子宋康年的好友,孤身一人到此求学,经常来家里玩,夫妻俩都知道,现在这个点,县学肯定回不去,只能让他俩挤一下了。“康年大了,难免有应酬。”宋掌柜倒是看得开,边低声劝慰妻子,边将二人扶进卧室。宋妻自去烧水泡茶,让他二人醒酒不提。宋康年从沉睡中醒来,头昏昏沉沉的,小腹又涨又急,急忙下了床,拉开房门,却被刺骨的寒风吹了回来,不得不关上房门,回到床边穿衣。小考成绩不错,今晚他与孟献策喝酒庆祝,睡前又被他娘灌了不少茶水,这会儿是被尿给憋醒的。室外寒气逼人,一身单衣地到茅房小解,那是找死。当初他爹说要给他房内添个马桶,宋康年死活不同意,他除了睡觉,读书写字也是在此,嫌马桶有味道会玷污他的书。仗着年轻,很少起夜,以前也没觉得不方便,今天是他第一次深刻认识到房里还是要有个马桶才行,特别是冬天。孟献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等宋康年穿戴齐整,去茅房小解完回到房内,头不但更加昏沉,还痛得厉害。口也越发的渴,他依稀记得临睡前他娘放在书桌上的茶水,交待他夜里口渴的话自去取用,当下摸黑朝书桌走去。好不容易找到茶壶,再也顾不得许多,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狂饮。宋康年到底年轻,不知酒后最忌着凉,初时身着单衣打开房门被冷风这么一吹,就已是受凉了。此后虽然穿了衣服出门小解,仍免不了再次受凉。这时一通冷茶灌入腹中,更是雪上加霜。果然,茶水喝完,口倒是不渴了,人却摇摇晃晃地站不住,宋康年刚在椅子上坐下,酒劲儿就涌了上来,头一歪,昏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地躺倒在书桌下面。整个人被书桌遮得严严实实的,要是不把头伸到桌下,在这漆黑的夜里,还真发现不了他。不知过了多久,宋康年迷迷糊糊中再次醒了过来。房内有“咚咚”的闷响声,他躺在书桌下,视线正好能看到另一边的床。床头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手中拿的应该是枕头,正死死地捂在床上那人不出意外的话,那是孟献策的头部,孟献策呼吸受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他的双手被另一人死死摁在床上,只剩两只脚乱摆,打得床板“咚咚”作响。“把他脚也摁住了。”拿着枕头那人低声命令。第三个人依言行事,孟献策再也动弹不得。宋康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要大呼,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着凉,抑或二者兼有,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出声了。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发僵,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这是第二天的下午,在范公子的房间内,小四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吩咐。“小四”“在,公子。”“两件事儿,听好了,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最后一句话说得声色俱厉,范永斗也是无奈,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身边就是一个跟班五个随从,像现如今,一旦有事儿,就不够用了。“公子请吩咐。”“第一件事儿,今天晚上,安排人去把宋掌柜一家做了,手脚干净些,不要大张旗鼓的,也不要留下什么后患,明白吗”“小的明白。”“完事儿后,搜搜他们家里,要有毛衣就都带走,一件都不能留。”范永斗看得很是透彻,他闻过毛衣,淡淡的腥气带着些药味,这羊毛定然是用特殊方法处理过才能纺线的。只是仅凭鼻子,就想把别人的机密闻出来,他自问做不到,相信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既然能纺线制成毛衣,那定然也能织成布匹,与之相比,毛衣不过是小道,羊毛织成的布,才是真正的大生意,不会比他们的粮食生意和此地的食盐生意小。羊毛多少钱一斤晋北紧邻塞外,范永斗清楚得很,只需一点点生活必需品,就可以跟牧民换来大量羊毛,这东西他们多到用不完。棉花又是多少钱一斤这差距大了去了。他范永斗能通过一件毛衣看出这么大的“钱景”,其他人未必不能办到,特别是那个周承允,此地又是他的地头,一旦被其看到这毛衣,这么大笔生意,十有八九会落到周家手中。他们晋北粮商,不但从此再也要挟不了蒲解商会,恐怕还会被周承允挟羊毛生意的威势,反过来压制他们。所以,毛衣绝不能让周承允见到,宋掌柜一家三口,必须得死,他店里那些毛衣,也不能留下一件。只是范永斗不知道,周承允此刻已是冒雪出发,北上津口去了,他所担心的事,暂时不会发生。至于宋掌柜口中所说的,毛衣一件都没卖出去,范永斗知道那多半是假。只是此地不是范家的地盘,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出买过毛衣的人并不露痕迹地根除后患,范永斗知道,单凭自己是做不到的,要找其他人帮忙,又怕走漏消息,只能罢了。“第二件事儿,”范永斗接着吩咐,“明天一大早,你带着人去城外,把会做毛衣的人给我找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到范家做事儿,只要他同意,可以预支二百两白银做安家费。”“给这么多,”小四被吓了一跳,“不过是几个会点手艺的难民,有必要么,公子”“我做事,要你来教么”范永斗哼道。这小四懂得什么,带走会做毛衣之人,就是掌控了以后毛布生意的核心机密,散落此地的那几件毛衣就算被周承允发现,他也没辙,算得上釜底抽薪。“小的不敢。”小四急忙低下头。“不敢就好,把事情安排下去吧,用点心,不要让我失望。”范永斗吩咐道。“是,公子,小的这就去安排,小的告辞。”小四躬身,缓缓退下。正文 第140章 侥幸脱险“爹,娘,孟献策今晚,”宋康年搂着一个少年,醉醺醺地说道,“今晚,我我俩一起睡。”“臭小子,喝这么多。”宋妻埋怨着。孟献策是儿子宋康年的好友,孤身一人到此求学,经常来家里玩,夫妻俩都知道,现在这个点,县学肯定回不去,只能让他俩挤一下了。“康年大了,难免有应酬。”宋掌柜倒是看得开,边低声劝慰妻子,边将二人扶进卧室。宋妻自去烧水泡茶,让他二人醒酒不提。宋康年从沉睡中醒来,头昏昏沉沉的,小腹又涨又急,急忙下了床,拉开房门,却被刺骨的寒风吹了回来,不得不关上房门,回到床边穿衣。小考成绩不错,今晚他与孟献策喝酒庆祝,睡前又被他娘灌了不少茶水,这会儿是被尿给憋醒的。室外寒气逼人,一身单衣地到茅房小解,那是找死。当初他爹说要给他房内添个马桶,宋康年死活不同意,他除了睡觉,读书写字也是在此,嫌马桶有味道会玷污他的书。仗着年轻,很少起夜,以前也没觉得不方便,今天是他第一次深刻认识到房里还是要有个马桶才行,特别是冬天。孟献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等宋康年穿戴齐整,去茅房小解完回到房内,头不但更加昏沉,还痛得厉害。口也越发的渴,他依稀记得临睡前他娘放在书桌上的茶水,交待他夜里口渴的话自去取用,当下摸黑朝书桌走去。好不容易找到茶壶,再也顾不得许多,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狂饮。宋康年到底年轻,不知酒后最忌着凉,初时身着单衣打开房门被冷风这么一吹,就已是受凉了。此后虽然穿了衣服出门小解,仍免不了再次受凉。这时一通冷茶灌入腹中,更是雪上加霜。果然,茶水喝完,口倒是不渴了,人却摇摇晃晃地站不住,宋康年刚在椅子上坐下,酒劲儿就涌了上来,头一歪,昏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地躺倒在书桌下面。整个人被书桌遮得严严实实的,要是不把头伸到桌下,在这漆黑的夜里,还真发现不了他。不知过了多久,宋康年迷迷糊糊中再次醒了过来。房内有“咚咚”的闷响声,他躺在书桌下,视线正好能看到另一边的床。床头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手中拿的应该是枕头,正死死地捂在床上那人不出意外的话,那是孟献策的头部,孟献策呼吸受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他的双手被另一人死死摁在床上,只剩两只脚乱摆,打得床板“咚咚”作响。“把他脚也摁住了。”拿着枕头那人低声命令。第三个人依言行事,孟献策再也动弹不得。宋康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要大呼,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着凉,抑或二者兼有,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出声了。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发僵,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这是第二天的下午,在范公子的房间内,小四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吩咐。“小四”“在,公子。”“两件事儿,听好了,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最后一句话说得声色俱厉,范永斗也是无奈,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身边就是一个跟班五个随从,像现如今,一旦有事儿,就不够用了。“公子请吩咐。”“第一件事儿,今天晚上,安排人去把宋掌柜一家做了,手脚干净些,不要大张旗鼓的,也不要留下什么后患,明白吗”“小的明白。”“完事儿后,搜搜他们家里,要有毛衣就都带走,一件都不能留。”范永斗看得很是透彻,他闻过毛衣,淡淡的腥气带着些药味,这羊毛定然是用特殊方法处理过才能纺线的。只是仅凭鼻子,就想把别人的机密闻出来,他自问做不到,相信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既然能纺线制成毛衣,那定然也能织成布匹,与之相比,毛衣不过是小道,羊毛织成的布,才是真正的大生意,不会比他们的粮食生意和此地的食盐生意小。羊毛多少钱一斤晋北紧邻塞外,范永斗清楚得很,只需一点点生活必需品,就可以跟牧民换来大量羊毛,这东西他们多到用不完。棉花又是多少钱一斤这差距大了去了。他范永斗能通过一件毛衣看出这么大的“钱景”,其他人未必不能办到,特别是那个周承允,此地又是他的地头,一旦被其看到这毛衣,这么大笔生意,十有八九会落到周家手中。他们晋北粮商,不但从此再也要挟不了蒲解商会,恐怕还会被周承允挟羊毛生意的威势,反过来压制他们。所以,毛衣绝不能让周承允见到,宋掌柜一家三口,必须得死,他店里那些毛衣,也不能留下一件。只是范永斗不知道,周承允此刻已是冒雪出发,北上津口去了,他所担心的事,暂时不会发生。至于宋掌柜口中所说的,毛衣一件都没卖出去,范永斗知道那多半是假。只是此地不是范家的地盘,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出买过毛衣的人并不露痕迹地根除后患,范永斗知道,单凭自己是做不到的,要找其他人帮忙,又怕走漏消息,只能罢了。“第二件事儿,”范永斗接着吩咐,“明天一大早,你带着人去城外,把会做毛衣的人给我找出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到范家做事儿,只要他同意,可以预支二百两白银做安家费。”“给这么多,”小四被吓了一跳,“不过是几个会点手艺的难民,有必要么,公子”“我做事,要你来教么”范永斗哼道。这小四懂得什么,带走会做毛衣之人,就是掌控了以后毛布生意的核心机密,散落此地的那几件毛衣就算被周承允发现,他也没辙,算得上釜底抽薪。“小的不敢。”小四急忙低下头。“不敢就好,把事情安排下去吧,用点心,不要让我失望。”范永斗吩咐道。“是,公子,小的这就去安排,小的告辞。”小四躬身,缓缓退下。正文 第140章 侥幸脱险“爹,娘,孟献策今晚,”宋康年搂着一个少年,醉醺醺地说道,“今晚,我我俩一起睡。”“臭小子,喝这么多。”宋妻埋怨着。孟献策是儿子宋康年的好友,孤身一人到此求学,经常来家里玩,夫妻俩都知道,现在这个点,县学肯定回不去,只能让他俩挤一下了。“康年大了,难免有应酬。”宋掌柜倒是看得开,边低声劝慰妻子,边将二人扶进卧室。宋妻自去烧水泡茶,让他二人醒酒不提。宋康年从沉睡中醒来,头昏昏沉沉的,小腹又涨又急,急忙下了床,拉开房门,却被刺骨的寒风吹了回来,不得不关上房门,回到床边穿衣。小考成绩不错,今晚他与孟献策喝酒庆祝,睡前又被他娘灌了不少茶水,这会儿是被尿给憋醒的。室外寒气逼人,一身单衣地到茅房小解,那是找死。当初他爹说要给他房内添个马桶,宋康年死活不同意,他除了睡觉,读书写字也是在此,嫌马桶有味道会玷污他的书。仗着年轻,很少起夜,以前也没觉得不方便,今天是他第一次深刻认识到房里还是要有个马桶才行,特别是冬天。孟献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等宋康年穿戴齐整,去茅房小解完回到房内,头不但更加昏沉,还痛得厉害。口也越发的渴,他依稀记得临睡前他娘放在书桌上的茶水,交待他夜里口渴的话自去取用,当下摸黑朝书桌走去。好不容易找到茶壶,再也顾不得许多,对着壶嘴就是一通狂饮。宋康年到底年轻,不知酒后最忌着凉,初时身着单衣打开房门被冷风这么一吹,就已是受凉了。此后虽然穿了衣服出门小解,仍免不了再次受凉。这时一通冷茶灌入腹中,更是雪上加霜。果然,茶水喝完,口倒是不渴了,人却摇摇晃晃地站不住,宋康年刚在椅子上坐下,酒劲儿就涌了上来,头一歪,昏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地躺倒在书桌下面。整个人被书桌遮得严严实实的,要是不把头伸到桌下,在这漆黑的夜里,还真发现不了他。不知过了多久,宋康年迷迷糊糊中再次醒了过来。房内有“咚咚”的闷响声,他躺在书桌下,视线正好能看到另一边的床。床头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一个手中拿的应该是枕头,正死死地捂在床上那人不出意外的话,那是孟献策的头部,孟献策呼吸受阻,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他的双手被另一人死死摁在床上,只剩两只脚乱摆,打得床板“咚咚”作响。“把他脚也摁住了。”拿着枕头那人低声命令。第三个人依言行事,孟献策再也动弹不得。宋康年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要大呼,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着凉,抑或二者兼有,连嘴都张不开,更别说出声了。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发僵,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