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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1 / 1)

苻坚显然有点好奇,打量陈星几眼,又道:你们是怎么结识的?小朋友哪里人士?陈星心想我的身世要说出来,那可当真是吓死你们了。我爹叫陈喆,陈星笑道,以前住晋阳,爹娘在晋阳大战的时候,都过世啦。苻坚瞬间就惊了,喃喃道:你是陈喆的后人?项述:?苻坚皱眉道:你还有亲人在世不?有啊。陈星看了眼项述,笑了起来。项述则满脸的莫名其妙,朝陈星问:你爹是谁?陈星笑道:一位普通的读书人。苻坚朝项述道:朕的文武百官,有一半是陈先生当年的学生,他还有另一半学生,在建康。项述:陈星想了想,决定先不告诉苻坚,王猛是他的师兄,免得王子夜对他的师门有所了解。紧接着苻坚又问:你这些年中,去了何处?当年晋阳城破,陈先生一家殉城,乃是朕平生一桩最大的憾事。哦,是吗?陈星对当年之事也不甚了解,说,城破之时,我爹的一位朋友将我带出来了,后来只说全家死于战乱。苻坚叹道:太可惜了,当真太可惜了。不可惜,陈星笑道,读书人为国而亡,乃是求仁得仁,怎么能说可惜?当年汉人冉闵在北方建立大魏,陈喆为冉闵培养学生,出来做官的,都是一等一的读书人。想活命,只要给苻坚做官自然全家得以保全,更有高官厚禄。但随着冉闵灭亡,陈喆一家将爱子交付于百里伦后,竟是以死报国,当真让苻坚这些年来,充满了极度的挫败感。项述望向陈星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苻坚于是点点头,陈星盘桓心头的那个问题已经憋了足足三年了,终于忍不住问:我听说,我爹当年的学生宇文辛,也在朝中为官?苻坚想了想,说:宇文辛是的。当初朕即是派他去朝你父亲劝劝归,本以为宇文辛与你爹有师徒之谊,能让陈先生看开点早知道就让景略项述从这简略的对话中察觉到了什么,看了陈星一眼。陈星只是伤感地笑了笑,大概推断出了经过,说宇文辛杀害了爹娘,倒也不全是,兴许当年冯千镒所言,也是有激他的原因在,想必也是一半一半罢。三人沉默片刻,苻坚说:小陈先生,你一定要来朕这儿为官。陈星蓦然大笑,只觉得苻坚十分有趣。项述欲言又止,最后不想说话,只喝了口酒。苻坚一怔,项述见有些话陈星不方便说,终于冷冷道:坚头,他爹宁死不降,以死报国。他又怎么可能来做你的官?苻坚眼里有了怒意,陈星便笑着解释道:大单于言重了,只因家破人亡后,师父便时时训诫我,不让我学治世之道,只让我当个大夫。半点圣贤书也没读,只会给您添乱,所以,恕我有心无力了。苻坚依旧不死心,笑道:哪怕领个虚职,也是好的。当年陈喆之死,给朝野带来了太大的震动,不少读书人俱对死节心中有愧,若陈喆之子前来,想必在某个程度上,能让这根刺消弭不少。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项述也怒了。陈星忙示意项述不要生气,拉了下他的手,朝苻坚说:我爹有他的坚持,朝中各位大人,想必也有自己的抱负。有人心怀故国,有人也愿意以陛下为英主,愿令神州大地繁荣兴盛,止息干戈。选择不同而已,陛下何必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苻坚听了这话,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意识到身为一国之君,方才确实是冒失了,在陈星已婉拒后仍死缠烂打,实在有违君王风度,也正因此才挨了项述的骂。只得道:朕敬小陈先生一杯。你居然没告诉过我。项述皱眉道。你不也没告诉我,你是大单于么?陈星乐道,咱俩扯平了,也敬大单于一杯。项述: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苻坚朝项述说,既然来了,就住下罢。项述想了想,看了陈星一眼,说:我们还未商量清楚。苻坚听到这个我们,也不多说,于是点了点头。项述喝完酒,说道:坚头忙你的罢,先告辞了。阳春三月,春夜微风吹过未央宫,陈星饮过酒,带着少许醉意,跟着项述去皇宫中的浴池,肩背被热水泡得发红,陈星瞥向身边的项述。大单于。内侍跪在池边。陈星说:不用管我们了。退下罢。项述漠然地说。内侍这才退了出去。四海草原俱是大单于之地,普天万民俱为大单于子民。陈星自言自语道,塞外的主人,第一勇士述律空。项述欲言又止。当大单于,看上去风光,其实很辛苦罢,陈星想到从前的项述,不禁感叹道,要照顾那么多的族人,而且也没的选择。项述一怔,继而打量陈星,陈星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项述却脸上现出红晕,不自然地转过头去,片刻后,又奇怪地看他,于是陈星让项述转身,拿着布巾,给他搓洗肩膀。你总知道我在想什么。项述说,我自己来罢,你是大儒之后,又是驱魔师,不是小厮,半个朝廷的汉人都是你爹的学生,孤王不敢让你伺候。这又有什么的?陈星笑道,刚认识那会儿我又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有区别么?陈星想到从前自己昏迷之时,项述每天肯定是抱着他喂食,为他擦身,让他翻身,给他洗脸,不由得心中生出温柔之意。项述沉默,而后说:回去看过你的家吗?没有。陈星答道,师父去世之后,我就下山来找你查这件事了。项述听到这话时,有点疑惑,却没有问出口。陈星又说: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来日方长,我们可以在一起过很久的,只是你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陈星心想,忽然又看开了一点,他会不会像从前一般喜欢自己,也不重要了。只要项述过得开开心心的,会不会给他回应,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夜,苻坚让两人住了另一间寝殿,与上次来的完全不一样。殿里只有一张很大的榻。陈星:项述也没说什么,宽衣解带,坐在床边,看了眼陈星,再看榻,扬眉。陈星马上知道他的意思是:要求换个房间?你能睡着?陈星于是点点头,两人交流起来无比默契,似乎连话都不必说,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就连项述也觉得意外。我睡里头。陈星爬到榻内靠墙那边去,说,皇宫就是好啊,真舒服,比路上睡得好多了。这是陈星睡过的最舒服的床了。项述也不说话,径自躺下,只有一张锦被,盖着两人,项述朝自己那边扯了扯,陈星却道:你干吗?盖不到。项述皱眉说。陈星只得朝他那边让了让,奈何被子就这么大,两人只得同时往中间稍稍靠了点,陈星的心脏怦怦地跳,这不是他第一次与项述一起睡了。那天在船上时,赤裸相拥而眠的事情都做过,只是那回实在太困了。两人都不吭声,陈星闭着双眼,背对项述,一时睡不着。项述躺着躺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继而一动,醒了。陈星原本背对着他,听到项述的呼吸变得粗重,回头看了他一眼。太热了吗?陈星说。不。项述转头,奇怪地打量了陈星一眼,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梦,又像没睡着陈星:哦,梦见什么了?项述忽然满脸通红,摆摆手,翻身背对陈星,说:睡罢。陈星:???过了很久,项述又忍不住坐起身,呼吸灼热,看看陈星,继而翻身下床。啊?陈星睡眼惺忪,跟着爬起身,怎么了?睡不着,项述说,起来坐会儿。陈星困得要死,不想管他了。项述身着黑色的衬裤,低头看见榻下一双薄薄的牛皮屐,忽地又感觉许多事怎么总是仿佛发生过,却不知在何处,就总想不起来。项述出外,沐浴在月光下,到得寝殿外坐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有些事近在咫尺,陈星赤裸的肌肤、在船上将他拥入怀中时感觉到的体温、风浪之中大船轻轻摇晃,将他们推向彼此的刹那,无数感受真实地映刻在脑海中----可这些事,究竟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第95章 故事┃项述,你觉得为什么他不说话呢?三个时辰前, 入夜, 松柏居。冯千钧看见兄长之时, 一手仍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大哥,冯千钧竭力按捺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我来了。哦?一路上如何?冯千镒依旧坐在他的木轮椅上,云淡风轻地喝着茶,与弟弟一别不过半载多, 年前他才刚回过一次建康。冯千钧只怔怔看着兄长, 冯千镒有点奇怪,皱起眉头, 说:怎么了?冯千钧旋即摇头,深吸一口气, 说道:这半年中,复国的事冯千镒有些不解, 看着冯千钧。冯千钧设想过许多要说的话,但就在面对兄长的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父母早故, 冯千钧与兄长感情甚笃, 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但冯千镒今日只觉弟弟有点奇怪,却说不出奇怪在哪儿。复国的事,还顺利吗?冯千钧有点伤感地笑着问道。冯千镒沉默不答,又喝了口茶, 放了一杯在冯千钧面前,冯千钧于是接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冯千镒答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冯千钧想了想,说:襄阳战乱,道路难走。冯千镒又有点疑惑,说:森罗万象带来了?冯千钧解开刀鞘,放在案几上,冯千镒抽出,看了一眼,归鞘。既然来了,冯千镒道,就住着罢,家传宝刀,我先替你保管。冯千钧:冯千钧想开口,却找不到理由,兄长要扣下森罗刀,他怎么办?若出言反驳,势必将引起他的警觉。但细想之下,驱动这把神兵的诀窍早已失传,当年陈星还是在阴阳鉴中的驱魔司遗址里找到了典籍,冯千镒拿到了也不能用,暂时放在他那里应无大碍。好吧。冯千钧只得说。冯千镒漫不经心道:过得几日,大哥带你去见一位朋友,一路上也累了,先歇下罢。来人,带二当家去歇息。冯千钧只得去洗澡换衣裳,待得离开前,朝掩门内望了一眼,只见门隙中,冯千镒再次出森罗刀,注视刀锋,低头不语。翌日,未央宫中。陈星听到嘈杂声音,醒了,醒来时整个人缠在了项述身上,项述则一动不动,压低了呼吸声,整个人都僵了。陈星:!!!陈星也不敢乱动,那姿势实在太暧昧了,他睡着睡着,竟不知不觉朝项述那边靠了过去,枕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前,一腿架在他的身上,项述摊着两手,就被他这么缠着。陈星:陈星只得假装还在睡,慢慢地翻了个身,一点点地脱离项述身上,项述则终于舒了口气,瞬间起身下床。内侍送来了新衣服,显然是昨夜大单于归来,裁缝们根据项述的旧衣服尺寸,连夜飞快赶制,盒中又有饰物及十六胡玺戒。听到响动,外头便一窝蜂上来,伺候项述,照着胡人规矩,平了他两侧鬓发,留数十股牛芒辫,拢到脑后,再上了白玉束环,发后以三根羽翎代替大单于羽冠。陈星起来了,依旧照汉人打扮,送来的却是胡服。陈星也不介意,胡服上身后衬得腰身笔挺,不似汉服宽袍大袖,反而别有一番俊朗。除此之外,苻坚还给他们的狗配了一件羊皮小夹袄,外加一个银项圈。苻坚居然连戒指都给你准备了?陈星倒是觉得有点好奇。项述正在镜前被内侍伺候,整理装束,抬眉示意,陈星忽然明白了,这套象征大单于权威的套戒,也许是苻坚做给自己用的。内侍为项述依次戴上三枚宝石戒指,项述见陈星正端详,于是随手拿了一枚递给他,陈星正要推辞,转念却又收下。这些戒指,都是什么意思?陈星低头,项述手大,尾指上那枚正好戴上陈星无名指,那是一枚绿松石制的戒指,上面刻着树木与飞禽走兽。开战与止战、商贸与领地划分,赐人活命与赐人死,项述随口答道,俱是大单于的权力,你手上这枚,意为生死。内侍见项述竟连大单于之戒都给了陈星,当即一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互相使了会儿眼色,项述却已转身到屏风外,上榻坐下,余人赶紧抬来案几,上了奶茶。陈星见屏风外有一坐榻,不似上一次,给自己安排了小座位,于是看看项述。坐啊,项述莫名其妙道,吃早饭,想什么?陈星有点受宠若惊,于是上榻去,跪坐下来,与项述同席,喝过奶茶,开始用早饭。门一开,外头等着的杂胡全部涌了进来,以铁勒语、匈奴语、鲜卑语、柔然语等纷纷道:四海草原俱是大单于之地,普天万民俱为大单于子民开始跪拜。陈星被拜得胆战心惊,心想还是不要了吧,你们拜项述也就算了,连我也一起拜了,这太不好意思了。又忍不住看项述,只见项述依旧是那身藏蓝色的锦袍,袍上的敕勒古盟十六胡图腾在日光下十分亮眼,一头乌黑的牛芒辫,腰缠腾龙暗金带,脚踏黑漆鹿皮长靴,盘膝而坐,双目明亮漆黑如点星,面庞冷峻,手上两枚宝石戒指还折射着日光。这是陈星睡过的最舒服的床了。项述也不说话,径自躺下,只有一张锦被,盖着两人,项述朝自己那边扯了扯,陈星却道:你干吗?盖不到。项述皱眉说。陈星只得朝他那边让了让,奈何被子就这么大,两人只得同时往中间稍稍靠了点,陈星的心脏怦怦地跳,这不是他第一次与项述一起睡了。那天在船上时,赤裸相拥而眠的事情都做过,只是那回实在太困了。两人都不吭声,陈星闭着双眼,背对项述,一时睡不着。项述躺着躺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继而一动,醒了。陈星原本背对着他,听到项述的呼吸变得粗重,回头看了他一眼。太热了吗?陈星说。不。项述转头,奇怪地打量了陈星一眼,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梦,又像没睡着陈星:哦,梦见什么了?项述忽然满脸通红,摆摆手,翻身背对陈星,说:睡罢。陈星:???过了很久,项述又忍不住坐起身,呼吸灼热,看看陈星,继而翻身下床。啊?陈星睡眼惺忪,跟着爬起身,怎么了?睡不着,项述说,起来坐会儿。陈星困得要死,不想管他了。项述身着黑色的衬裤,低头看见榻下一双薄薄的牛皮屐,忽地又感觉许多事怎么总是仿佛发生过,却不知在何处,就总想不起来。项述出外,沐浴在月光下,到得寝殿外坐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有些事近在咫尺,陈星赤裸的肌肤、在船上将他拥入怀中时感觉到的体温、风浪之中大船轻轻摇晃,将他们推向彼此的刹那,无数感受真实地映刻在脑海中----可这些事,究竟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第95章 故事┃项述,你觉得为什么他不说话呢?三个时辰前, 入夜, 松柏居。冯千钧看见兄长之时, 一手仍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大哥,冯千钧竭力按捺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我来了。哦?一路上如何?冯千镒依旧坐在他的木轮椅上,云淡风轻地喝着茶,与弟弟一别不过半载多, 年前他才刚回过一次建康。冯千钧只怔怔看着兄长, 冯千镒有点奇怪,皱起眉头, 说:怎么了?冯千钧旋即摇头,深吸一口气, 说道:这半年中,复国的事冯千镒有些不解, 看着冯千钧。冯千钧设想过许多要说的话,但就在面对兄长的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父母早故, 冯千钧与兄长感情甚笃, 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但冯千镒今日只觉弟弟有点奇怪,却说不出奇怪在哪儿。复国的事,还顺利吗?冯千钧有点伤感地笑着问道。冯千镒沉默不答,又喝了口茶, 放了一杯在冯千钧面前,冯千钧于是接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冯千镒答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冯千钧想了想,说:襄阳战乱,道路难走。冯千镒又有点疑惑,说:森罗万象带来了?冯千钧解开刀鞘,放在案几上,冯千镒抽出,看了一眼,归鞘。既然来了,冯千镒道,就住着罢,家传宝刀,我先替你保管。冯千钧:冯千钧想开口,却找不到理由,兄长要扣下森罗刀,他怎么办?若出言反驳,势必将引起他的警觉。但细想之下,驱动这把神兵的诀窍早已失传,当年陈星还是在阴阳鉴中的驱魔司遗址里找到了典籍,冯千镒拿到了也不能用,暂时放在他那里应无大碍。好吧。冯千钧只得说。冯千镒漫不经心道:过得几日,大哥带你去见一位朋友,一路上也累了,先歇下罢。来人,带二当家去歇息。冯千钧只得去洗澡换衣裳,待得离开前,朝掩门内望了一眼,只见门隙中,冯千镒再次出森罗刀,注视刀锋,低头不语。翌日,未央宫中。陈星听到嘈杂声音,醒了,醒来时整个人缠在了项述身上,项述则一动不动,压低了呼吸声,整个人都僵了。陈星:!!!陈星也不敢乱动,那姿势实在太暧昧了,他睡着睡着,竟不知不觉朝项述那边靠了过去,枕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前,一腿架在他的身上,项述摊着两手,就被他这么缠着。陈星:陈星只得假装还在睡,慢慢地翻了个身,一点点地脱离项述身上,项述则终于舒了口气,瞬间起身下床。内侍送来了新衣服,显然是昨夜大单于归来,裁缝们根据项述的旧衣服尺寸,连夜飞快赶制,盒中又有饰物及十六胡玺戒。听到响动,外头便一窝蜂上来,伺候项述,照着胡人规矩,平了他两侧鬓发,留数十股牛芒辫,拢到脑后,再上了白玉束环,发后以三根羽翎代替大单于羽冠。陈星起来了,依旧照汉人打扮,送来的却是胡服。陈星也不介意,胡服上身后衬得腰身笔挺,不似汉服宽袍大袖,反而别有一番俊朗。除此之外,苻坚还给他们的狗配了一件羊皮小夹袄,外加一个银项圈。苻坚居然连戒指都给你准备了?陈星倒是觉得有点好奇。项述正在镜前被内侍伺候,整理装束,抬眉示意,陈星忽然明白了,这套象征大单于权威的套戒,也许是苻坚做给自己用的。内侍为项述依次戴上三枚宝石戒指,项述见陈星正端详,于是随手拿了一枚递给他,陈星正要推辞,转念却又收下。这些戒指,都是什么意思?陈星低头,项述手大,尾指上那枚正好戴上陈星无名指,那是一枚绿松石制的戒指,上面刻着树木与飞禽走兽。开战与止战、商贸与领地划分,赐人活命与赐人死,项述随口答道,俱是大单于的权力,你手上这枚,意为生死。内侍见项述竟连大单于之戒都给了陈星,当即一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互相使了会儿眼色,项述却已转身到屏风外,上榻坐下,余人赶紧抬来案几,上了奶茶。陈星见屏风外有一坐榻,不似上一次,给自己安排了小座位,于是看看项述。坐啊,项述莫名其妙道,吃早饭,想什么?陈星有点受宠若惊,于是上榻去,跪坐下来,与项述同席,喝过奶茶,开始用早饭。门一开,外头等着的杂胡全部涌了进来,以铁勒语、匈奴语、鲜卑语、柔然语等纷纷道:四海草原俱是大单于之地,普天万民俱为大单于子民开始跪拜。陈星被拜得胆战心惊,心想还是不要了吧,你们拜项述也就算了,连我也一起拜了,这太不好意思了。又忍不住看项述,只见项述依旧是那身藏蓝色的锦袍,袍上的敕勒古盟十六胡图腾在日光下十分亮眼,一头乌黑的牛芒辫,腰缠腾龙暗金带,脚踏黑漆鹿皮长靴,盘膝而坐,双目明亮漆黑如点星,面庞冷峻,手上两枚宝石戒指还折射着日光。这是陈星睡过的最舒服的床了。项述也不说话,径自躺下,只有一张锦被,盖着两人,项述朝自己那边扯了扯,陈星却道:你干吗?盖不到。项述皱眉说。陈星只得朝他那边让了让,奈何被子就这么大,两人只得同时往中间稍稍靠了点,陈星的心脏怦怦地跳,这不是他第一次与项述一起睡了。那天在船上时,赤裸相拥而眠的事情都做过,只是那回实在太困了。两人都不吭声,陈星闭着双眼,背对项述,一时睡不着。项述躺着躺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继而一动,醒了。陈星原本背对着他,听到项述的呼吸变得粗重,回头看了他一眼。太热了吗?陈星说。不。项述转头,奇怪地打量了陈星一眼,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梦,又像没睡着陈星:哦,梦见什么了?项述忽然满脸通红,摆摆手,翻身背对陈星,说:睡罢。陈星:???过了很久,项述又忍不住坐起身,呼吸灼热,看看陈星,继而翻身下床。啊?陈星睡眼惺忪,跟着爬起身,怎么了?睡不着,项述说,起来坐会儿。陈星困得要死,不想管他了。项述身着黑色的衬裤,低头看见榻下一双薄薄的牛皮屐,忽地又感觉许多事怎么总是仿佛发生过,却不知在何处,就总想不起来。项述出外,沐浴在月光下,到得寝殿外坐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有些事近在咫尺,陈星赤裸的肌肤、在船上将他拥入怀中时感觉到的体温、风浪之中大船轻轻摇晃,将他们推向彼此的刹那,无数感受真实地映刻在脑海中----可这些事,究竟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第95章 故事┃项述,你觉得为什么他不说话呢?三个时辰前, 入夜, 松柏居。冯千钧看见兄长之时, 一手仍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大哥,冯千钧竭力按捺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我来了。哦?一路上如何?冯千镒依旧坐在他的木轮椅上,云淡风轻地喝着茶,与弟弟一别不过半载多, 年前他才刚回过一次建康。冯千钧只怔怔看着兄长, 冯千镒有点奇怪,皱起眉头, 说:怎么了?冯千钧旋即摇头,深吸一口气, 说道:这半年中,复国的事冯千镒有些不解, 看着冯千钧。冯千钧设想过许多要说的话,但就在面对兄长的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父母早故, 冯千钧与兄长感情甚笃, 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但冯千镒今日只觉弟弟有点奇怪,却说不出奇怪在哪儿。复国的事,还顺利吗?冯千钧有点伤感地笑着问道。冯千镒沉默不答,又喝了口茶, 放了一杯在冯千钧面前,冯千钧于是接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冯千镒答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冯千钧想了想,说:襄阳战乱,道路难走。冯千镒又有点疑惑,说:森罗万象带来了?冯千钧解开刀鞘,放在案几上,冯千镒抽出,看了一眼,归鞘。既然来了,冯千镒道,就住着罢,家传宝刀,我先替你保管。冯千钧:冯千钧想开口,却找不到理由,兄长要扣下森罗刀,他怎么办?若出言反驳,势必将引起他的警觉。但细想之下,驱动这把神兵的诀窍早已失传,当年陈星还是在阴阳鉴中的驱魔司遗址里找到了典籍,冯千镒拿到了也不能用,暂时放在他那里应无大碍。好吧。冯千钧只得说。冯千镒漫不经心道:过得几日,大哥带你去见一位朋友,一路上也累了,先歇下罢。来人,带二当家去歇息。冯千钧只得去洗澡换衣裳,待得离开前,朝掩门内望了一眼,只见门隙中,冯千镒再次出森罗刀,注视刀锋,低头不语。翌日,未央宫中。陈星听到嘈杂声音,醒了,醒来时整个人缠在了项述身上,项述则一动不动,压低了呼吸声,整个人都僵了。陈星:!!!陈星也不敢乱动,那姿势实在太暧昧了,他睡着睡着,竟不知不觉朝项述那边靠了过去,枕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前,一腿架在他的身上,项述摊着两手,就被他这么缠着。陈星:陈星只得假装还在睡,慢慢地翻了个身,一点点地脱离项述身上,项述则终于舒了口气,瞬间起身下床。内侍送来了新衣服,显然是昨夜大单于归来,裁缝们根据项述的旧衣服尺寸,连夜飞快赶制,盒中又有饰物及十六胡玺戒。听到响动,外头便一窝蜂上来,伺候项述,照着胡人规矩,平了他两侧鬓发,留数十股牛芒辫,拢到脑后,再上了白玉束环,发后以三根羽翎代替大单于羽冠。陈星起来了,依旧照汉人打扮,送来的却是胡服。陈星也不介意,胡服上身后衬得腰身笔挺,不似汉服宽袍大袖,反而别有一番俊朗。除此之外,苻坚还给他们的狗配了一件羊皮小夹袄,外加一个银项圈。苻坚居然连戒指都给你准备了?陈星倒是觉得有点好奇。项述正在镜前被内侍伺候,整理装束,抬眉示意,陈星忽然明白了,这套象征大单于权威的套戒,也许是苻坚做给自己用的。内侍为项述依次戴上三枚宝石戒指,项述见陈星正端详,于是随手拿了一枚递给他,陈星正要推辞,转念却又收下。这些戒指,都是什么意思?陈星低头,项述手大,尾指上那枚正好戴上陈星无名指,那是一枚绿松石制的戒指,上面刻着树木与飞禽走兽。开战与止战、商贸与领地划分,赐人活命与赐人死,项述随口答道,俱是大单于的权力,你手上这枚,意为生死。内侍见项述竟连大单于之戒都给了陈星,当即一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互相使了会儿眼色,项述却已转身到屏风外,上榻坐下,余人赶紧抬来案几,上了奶茶。陈星见屏风外有一坐榻,不似上一次,给自己安排了小座位,于是看看项述。坐啊,项述莫名其妙道,吃早饭,想什么?陈星有点受宠若惊,于是上榻去,跪坐下来,与项述同席,喝过奶茶,开始用早饭。门一开,外头等着的杂胡全部涌了进来,以铁勒语、匈奴语、鲜卑语、柔然语等纷纷道:四海草原俱是大单于之地,普天万民俱为大单于子民开始跪拜。陈星被拜得胆战心惊,心想还是不要了吧,你们拜项述也就算了,连我也一起拜了,这太不好意思了。又忍不住看项述,只见项述依旧是那身藏蓝色的锦袍,袍上的敕勒古盟十六胡图腾在日光下十分亮眼,一头乌黑的牛芒辫,腰缠腾龙暗金带,脚踏黑漆鹿皮长靴,盘膝而坐,双目明亮漆黑如点星,面庞冷峻,手上两枚宝石戒指还折射着日光。这是陈星睡过的最舒服的床了。项述也不说话,径自躺下,只有一张锦被,盖着两人,项述朝自己那边扯了扯,陈星却道:你干吗?盖不到。项述皱眉说。陈星只得朝他那边让了让,奈何被子就这么大,两人只得同时往中间稍稍靠了点,陈星的心脏怦怦地跳,这不是他第一次与项述一起睡了。那天在船上时,赤裸相拥而眠的事情都做过,只是那回实在太困了。两人都不吭声,陈星闭着双眼,背对项述,一时睡不着。项述躺着躺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继而一动,醒了。陈星原本背对着他,听到项述的呼吸变得粗重,回头看了他一眼。太热了吗?陈星说。不。项述转头,奇怪地打量了陈星一眼,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梦,又像没睡着陈星:哦,梦见什么了?项述忽然满脸通红,摆摆手,翻身背对陈星,说:睡罢。陈星:???过了很久,项述又忍不住坐起身,呼吸灼热,看看陈星,继而翻身下床。啊?陈星睡眼惺忪,跟着爬起身,怎么了?睡不着,项述说,起来坐会儿。陈星困得要死,不想管他了。项述身着黑色的衬裤,低头看见榻下一双薄薄的牛皮屐,忽地又感觉许多事怎么总是仿佛发生过,却不知在何处,就总想不起来。项述出外,沐浴在月光下,到得寝殿外坐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有些事近在咫尺,陈星赤裸的肌肤、在船上将他拥入怀中时感觉到的体温、风浪之中大船轻轻摇晃,将他们推向彼此的刹那,无数感受真实地映刻在脑海中----可这些事,究竟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第95章 故事┃项述,你觉得为什么他不说话呢?三个时辰前, 入夜, 松柏居。冯千钧看见兄长之时, 一手仍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大哥,冯千钧竭力按捺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我来了。哦?一路上如何?冯千镒依旧坐在他的木轮椅上,云淡风轻地喝着茶,与弟弟一别不过半载多, 年前他才刚回过一次建康。冯千钧只怔怔看着兄长, 冯千镒有点奇怪,皱起眉头, 说:怎么了?冯千钧旋即摇头,深吸一口气, 说道:这半年中,复国的事冯千镒有些不解, 看着冯千钧。冯千钧设想过许多要说的话,但就在面对兄长的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父母早故, 冯千钧与兄长感情甚笃, 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但冯千镒今日只觉弟弟有点奇怪,却说不出奇怪在哪儿。复国的事,还顺利吗?冯千钧有点伤感地笑着问道。冯千镒沉默不答,又喝了口茶, 放了一杯在冯千钧面前,冯千钧于是接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冯千镒答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冯千钧想了想,说:襄阳战乱,道路难走。冯千镒又有点疑惑,说:森罗万象带来了?冯千钧解开刀鞘,放在案几上,冯千镒抽出,看了一眼,归鞘。既然来了,冯千镒道,就住着罢,家传宝刀,我先替你保管。冯千钧:冯千钧想开口,却找不到理由,兄长要扣下森罗刀,他怎么办?若出言反驳,势必将引起他的警觉。但细想之下,驱动这把神兵的诀窍早已失传,当年陈星还是在阴阳鉴中的驱魔司遗址里找到了典籍,冯千镒拿到了也不能用,暂时放在他那里应无大碍。好吧。冯千钧只得说。冯千镒漫不经心道:过得几日,大哥带你去见一位朋友,一路上也累了,先歇下罢。来人,带二当家去歇息。冯千钧只得去洗澡换衣裳,待得离开前,朝掩门内望了一眼,只见门隙中,冯千镒再次出森罗刀,注视刀锋,低头不语。翌日,未央宫中。陈星听到嘈杂声音,醒了,醒来时整个人缠在了项述身上,项述则一动不动,压低了呼吸声,整个人都僵了。陈星:!!!陈星也不敢乱动,那姿势实在太暧昧了,他睡着睡着,竟不知不觉朝项述那边靠了过去,枕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前,一腿架在他的身上,项述摊着两手,就被他这么缠着。陈星:陈星只得假装还在睡,慢慢地翻了个身,一点点地脱离项述身上,项述则终于舒了口气,瞬间起身下床。内侍送来了新衣服,显然是昨夜大单于归来,裁缝们根据项述的旧衣服尺寸,连夜飞快赶制,盒中又有饰物及十六胡玺戒。听到响动,外头便一窝蜂上来,伺候项述,照着胡人规矩,平了他两侧鬓发,留数十股牛芒辫,拢到脑后,再上了白玉束环,发后以三根羽翎代替大单于羽冠。陈星起来了,依旧照汉人打扮,送来的却是胡服。陈星也不介意,胡服上身后衬得腰身笔挺,不似汉服宽袍大袖,反而别有一番俊朗。除此之外,苻坚还给他们的狗配了一件羊皮小夹袄,外加一个银项圈。苻坚居然连戒指都给你准备了?陈星倒是觉得有点好奇。项述正在镜前被内侍伺候,整理装束,抬眉示意,陈星忽然明白了,这套象征大单于权威的套戒,也许是苻坚做给自己用的。内侍为项述依次戴上三枚宝石戒指,项述见陈星正端详,于是随手拿了一枚递给他,陈星正要推辞,转念却又收下。这些戒指,都是什么意思?陈星低头,项述手大,尾指上那枚正好戴上陈星无名指,那是一枚绿松石制的戒指,上面刻着树木与飞禽走兽。开战与止战、商贸与领地划分,赐人活命与赐人死,项述随口答道,俱是大单于的权力,你手上这枚,意为生死。内侍见项述竟连大单于之戒都给了陈星,当即一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互相使了会儿眼色,项述却已转身到屏风外,上榻坐下,余人赶紧抬来案几,上了奶茶。陈星见屏风外有一坐榻,不似上一次,给自己安排了小座位,于是看看项述。坐啊,项述莫名其妙道,吃早饭,想什么?陈星有点受宠若惊,于是上榻去,跪坐下来,与项述同席,喝过奶茶,开始用早饭。门一开,外头等着的杂胡全部涌了进来,以铁勒语、匈奴语、鲜卑语、柔然语等纷纷道:四海草原俱是大单于之地,普天万民俱为大单于子民开始跪拜。陈星被拜得胆战心惊,心想还是不要了吧,你们拜项述也就算了,连我也一起拜了,这太不好意思了。又忍不住看项述,只见项述依旧是那身藏蓝色的锦袍,袍上的敕勒古盟十六胡图腾在日光下十分亮眼,一头乌黑的牛芒辫,腰缠腾龙暗金带,脚踏黑漆鹿皮长靴,盘膝而坐,双目明亮漆黑如点星,面庞冷峻,手上两枚宝石戒指还折射着日光。这是陈星睡过的最舒服的床了。项述也不说话,径自躺下,只有一张锦被,盖着两人,项述朝自己那边扯了扯,陈星却道:你干吗?盖不到。项述皱眉说。陈星只得朝他那边让了让,奈何被子就这么大,两人只得同时往中间稍稍靠了点,陈星的心脏怦怦地跳,这不是他第一次与项述一起睡了。那天在船上时,赤裸相拥而眠的事情都做过,只是那回实在太困了。两人都不吭声,陈星闭着双眼,背对项述,一时睡不着。项述躺着躺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继而一动,醒了。陈星原本背对着他,听到项述的呼吸变得粗重,回头看了他一眼。太热了吗?陈星说。不。项述转头,奇怪地打量了陈星一眼,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梦,又像没睡着陈星:哦,梦见什么了?项述忽然满脸通红,摆摆手,翻身背对陈星,说:睡罢。陈星:???过了很久,项述又忍不住坐起身,呼吸灼热,看看陈星,继而翻身下床。啊?陈星睡眼惺忪,跟着爬起身,怎么了?睡不着,项述说,起来坐会儿。陈星困得要死,不想管他了。项述身着黑色的衬裤,低头看见榻下一双薄薄的牛皮屐,忽地又感觉许多事怎么总是仿佛发生过,却不知在何处,就总想不起来。项述出外,沐浴在月光下,到得寝殿外坐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有些事近在咫尺,陈星赤裸的肌肤、在船上将他拥入怀中时感觉到的体温、风浪之中大船轻轻摇晃,将他们推向彼此的刹那,无数感受真实地映刻在脑海中----可这些事,究竟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第95章 故事┃项述,你觉得为什么他不说话呢?三个时辰前, 入夜, 松柏居。冯千钧看见兄长之时, 一手仍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大哥,冯千钧竭力按捺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我来了。哦?一路上如何?冯千镒依旧坐在他的木轮椅上,云淡风轻地喝着茶,与弟弟一别不过半载多, 年前他才刚回过一次建康。冯千钧只怔怔看着兄长, 冯千镒有点奇怪,皱起眉头, 说:怎么了?冯千钧旋即摇头,深吸一口气, 说道:这半年中,复国的事冯千镒有些不解, 看着冯千钧。冯千钧设想过许多要说的话,但就在面对兄长的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父母早故, 冯千钧与兄长感情甚笃, 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但冯千镒今日只觉弟弟有点奇怪,却说不出奇怪在哪儿。复国的事,还顺利吗?冯千钧有点伤感地笑着问道。冯千镒沉默不答,又喝了口茶, 放了一杯在冯千钧面前,冯千钧于是接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冯千镒答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冯千钧想了想,说:襄阳战乱,道路难走。冯千镒又有点疑惑,说:森罗万象带来了?冯千钧解开刀鞘,放在案几上,冯千镒抽出,看了一眼,归鞘。既然来了,冯千镒道,就住着罢,家传宝刀,我先替你保管。冯千钧:冯千钧想开口,却找不到理由,兄长要扣下森罗刀,他怎么办?若出言反驳,势必将引起他的警觉。但细想之下,驱动这把神兵的诀窍早已失传,当年陈星还是在阴阳鉴中的驱魔司遗址里找到了典籍,冯千镒拿到了也不能用,暂时放在他那里应无大碍。好吧。冯千钧只得说。冯千镒漫不经心道:过得几日,大哥带你去见一位朋友,一路上也累了,先歇下罢。来人,带二当家去歇息。冯千钧只得去洗澡换衣裳,待得离开前,朝掩门内望了一眼,只见门隙中,冯千镒再次出森罗刀,注视刀锋,低头不语。翌日,未央宫中。陈星听到嘈杂声音,醒了,醒来时整个人缠在了项述身上,项述则一动不动,压低了呼吸声,整个人都僵了。陈星:!!!陈星也不敢乱动,那姿势实在太暧昧了,他睡着睡着,竟不知不觉朝项述那边靠了过去,枕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前,一腿架在他的身上,项述摊着两手,就被他这么缠着。陈星:陈星只得假装还在睡,慢慢地翻了个身,一点点地脱离项述身上,项述则终于舒了口气,瞬间起身下床。内侍送来了新衣服,显然是昨夜大单于归来,裁缝们根据项述的旧衣服尺寸,连夜飞快赶制,盒中又有饰物及十六胡玺戒。听到响动,外头便一窝蜂上来,伺候项述,照着胡人规矩,平了他两侧鬓发,留数十股牛芒辫,拢到脑后,再上了白玉束环,发后以三根羽翎代替大单于羽冠。陈星起来了,依旧照汉人打扮,送来的却是胡服。陈星也不介意,胡服上身后衬得腰身笔挺,不似汉服宽袍大袖,反而别有一番俊朗。除此之外,苻坚还给他们的狗配了一件羊皮小夹袄,外加一个银项圈。苻坚居然连戒指都给你准备了?陈星倒是觉得有点好奇。项述正在镜前被内侍伺候,整理装束,抬眉示意,陈星忽然明白了,这套象征大单于权威的套戒,也许是苻坚做给自己用的。内侍为项述依次戴上三枚宝石戒指,项述见陈星正端详,于是随手拿了一枚递给他,陈星正要推辞,转念却又收下。这些戒指,都是什么意思?陈星低头,项述手大,尾指上那枚正好戴上陈星无名指,那是一枚绿松石制的戒指,上面刻着树木与飞禽走兽。开战与止战、商贸与领地划分,赐人活命与赐人死,项述随口答道,俱是大单于的权力,你手上这枚,意为生死。内侍见项述竟连大单于之戒都给了陈星,当即一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互相使了会儿眼色,项述却已转身到屏风外,上榻坐下,余人赶紧抬来案几,上了奶茶。陈星见屏风外有一坐榻,不似上一次,给自己安排了小座位,于是看看项述。坐啊,项述莫名其妙道,吃早饭,想什么?陈星有点受宠若惊,于是上榻去,跪坐下来,与项述同席,喝过奶茶,开始用早饭。门一开,外头等着的杂胡全部涌了进来,以铁勒语、匈奴语、鲜卑语、柔然语等纷纷道:四海草原俱是大单于之地,普天万民俱为大单于子民开始跪拜。陈星被拜得胆战心惊,心想还是不要了吧,你们拜项述也就算了,连我也一起拜了,这太不好意思了。又忍不住看项述,只见项述依旧是那身藏蓝色的锦袍,袍上的敕勒古盟十六胡图腾在日光下十分亮眼,一头乌黑的牛芒辫,腰缠腾龙暗金带,脚踏黑漆鹿皮长靴,盘膝而坐,双目明亮漆黑如点星,面庞冷峻,手上两枚宝石戒指还折射着日光。这是陈星睡过的最舒服的床了。项述也不说话,径自躺下,只有一张锦被,盖着两人,项述朝自己那边扯了扯,陈星却道:你干吗?盖不到。项述皱眉说。陈星只得朝他那边让了让,奈何被子就这么大,两人只得同时往中间稍稍靠了点,陈星的心脏怦怦地跳,这不是他第一次与项述一起睡了。那天在船上时,赤裸相拥而眠的事情都做过,只是那回实在太困了。两人都不吭声,陈星闭着双眼,背对项述,一时睡不着。项述躺着躺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继而一动,醒了。陈星原本背对着他,听到项述的呼吸变得粗重,回头看了他一眼。太热了吗?陈星说。不。项述转头,奇怪地打量了陈星一眼,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梦,又像没睡着陈星:哦,梦见什么了?项述忽然满脸通红,摆摆手,翻身背对陈星,说:睡罢。陈星:???过了很久,项述又忍不住坐起身,呼吸灼热,看看陈星,继而翻身下床。啊?陈星睡眼惺忪,跟着爬起身,怎么了?睡不着,项述说,起来坐会儿。陈星困得要死,不想管他了。项述身着黑色的衬裤,低头看见榻下一双薄薄的牛皮屐,忽地又感觉许多事怎么总是仿佛发生过,却不知在何处,就总想不起来。项述出外,沐浴在月光下,到得寝殿外坐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有些事近在咫尺,陈星赤裸的肌肤、在船上将他拥入怀中时感觉到的体温、风浪之中大船轻轻摇晃,将他们推向彼此的刹那,无数感受真实地映刻在脑海中----可这些事,究竟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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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一杯在冯千钧面前,冯千钧于是接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冯千镒答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冯千钧想了想,说:襄阳战乱,道路难走。冯千镒又有点疑惑,说:森罗万象带来了?冯千钧解开刀鞘,放在案几上,冯千镒抽出,看了一眼,归鞘。既然来了,冯千镒道,就住着罢,家传宝刀,我先替你保管。冯千钧:冯千钧想开口,却找不到理由,兄长要扣下森罗刀,他怎么办?若出言反驳,势必将引起他的警觉。但细想之下,驱动这把神兵的诀窍早已失传,当年陈星还是在阴阳鉴中的驱魔司遗址里找到了典籍,冯千镒拿到了也不能用,暂时放在他那里应无大碍。好吧。冯千钧只得说。冯千镒漫不经心道:过得几日,大哥带你去见一位朋友,一路上也累了,先歇下罢。来人,带二当家去歇息。冯千钧只得去洗澡换衣裳,待得离开前,朝掩门内望了一眼,只见门隙中,冯千镒再次出森罗刀,注视刀锋,低头不语。翌日,未央宫中。陈星听到嘈杂声音,醒了,醒来时整个人缠在了项述身上,项述则一动不动,压低了呼吸声,整个人都僵了。陈星:!!!陈星也不敢乱动,那姿势实在太暧昧了,他睡着睡着,竟不知不觉朝项述那边靠了过去,枕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前,一腿架在他的身上,项述摊着两手,就被他这么缠着。陈星:陈星只得假装还在睡,慢慢地翻了个身,一点点地脱离项述身上,项述则终于舒了口气,瞬间起身下床。内侍送来了新衣服,显然是昨夜大单于归来,裁缝们根据项述的旧衣服尺寸,连夜飞快赶制,盒中又有饰物及十六胡玺戒。听到响动,外头便一窝蜂上来,伺候项述,照着胡人规矩,平了他两侧鬓发,留数十股牛芒辫,拢到脑后,再上了白玉束环,发后以三根羽翎代替大单于羽冠。陈星起来了,依旧照汉人打扮,送来的却是胡服。陈星也不介意,胡服上身后衬得腰身笔挺,不似汉服宽袍大袖,反而别有一番俊朗。除此之外,苻坚还给他们的狗配了一件羊皮小夹袄,外加一个银项圈。苻坚居然连戒指都给你准备了?陈星倒是觉得有点好奇。项述正在镜前被内侍伺候,整理装束,抬眉示意,陈星忽然明白了,这套象征大单于权威的套戒,也许是苻坚做给自己用的。内侍为项述依次戴上三枚宝石戒指,项述见陈星正端详,于是随手拿了一枚递给他,陈星正要推辞,转念却又收下。这些戒指,都是什么意思?陈星低头,项述手大,尾指上那枚正好戴上陈星无名指,那是一枚绿松石制的戒指,上面刻着树木与飞禽走兽。开战与止战、商贸与领地划分,赐人活命与赐人死,项述随口答道,俱是大单于的权力,你手上这枚,意为生死。内侍见项述竟连大单于之戒都给了陈星,当即一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互相使了会儿眼色,项述却已转身到屏风外,上榻坐下,余人赶紧抬来案几,上了奶茶。陈星见屏风外有一坐榻,不似上一次,给自己安排了小座位,于是看看项述。坐啊,项述莫名其妙道,吃早饭,想什么?陈星有点受宠若惊,于是上榻去,跪坐下来,与项述同席,喝过奶茶,开始用早饭。门一开,外头等着的杂胡全部涌了进来,以铁勒语、匈奴语、鲜卑语、柔然语等纷纷道:四海草原俱是大单于之地,普天万民俱为大单于子民开始跪拜。陈星被拜得胆战心惊,心想还是不要了吧,你们拜项述也就算了,连我也一起拜了,这太不好意思了。又忍不住看项述,只见项述依旧是那身藏蓝色的锦袍,袍上的敕勒古盟十六胡图腾在日光下十分亮眼,一头乌黑的牛芒辫,腰缠腾龙暗金带,脚踏黑漆鹿皮长靴,盘膝而坐,双目明亮漆黑如点星,面庞冷峻,手上两枚宝石戒指还折射着日光。这是陈星睡过的最舒服的床了。项述也不说话,径自躺下,只有一张锦被,盖着两人,项述朝自己那边扯了扯,陈星却道:你干吗?盖不到。项述皱眉说。陈星只得朝他那边让了让,奈何被子就这么大,两人只得同时往中间稍稍靠了点,陈星的心脏怦怦地跳,这不是他第一次与项述一起睡了。那天在船上时,赤裸相拥而眠的事情都做过,只是那回实在太困了。两人都不吭声,陈星闭着双眼,背对项述,一时睡不着。项述躺着躺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继而一动,醒了。陈星原本背对着他,听到项述的呼吸变得粗重,回头看了他一眼。太热了吗?陈星说。不。项述转头,奇怪地打量了陈星一眼,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梦,又像没睡着陈星:哦,梦见什么了?项述忽然满脸通红,摆摆手,翻身背对陈星,说:睡罢。陈星:???过了很久,项述又忍不住坐起身,呼吸灼热,看看陈星,继而翻身下床。啊?陈星睡眼惺忪,跟着爬起身,怎么了?睡不着,项述说,起来坐会儿。陈星困得要死,不想管他了。项述身着黑色的衬裤,低头看见榻下一双薄薄的牛皮屐,忽地又感觉许多事怎么总是仿佛发生过,却不知在何处,就总想不起来。项述出外,沐浴在月光下,到得寝殿外坐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有些事近在咫尺,陈星赤裸的肌肤、在船上将他拥入怀中时感觉到的体温、风浪之中大船轻轻摇晃,将他们推向彼此的刹那,无数感受真实地映刻在脑海中----可这些事,究竟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第95章 故事┃项述,你觉得为什么他不说话呢?三个时辰前, 入夜, 松柏居。冯千钧看见兄长之时, 一手仍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大哥,冯千钧竭力按捺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我来了。哦?一路上如何?冯千镒依旧坐在他的木轮椅上,云淡风轻地喝着茶,与弟弟一别不过半载多, 年前他才刚回过一次建康。冯千钧只怔怔看着兄长, 冯千镒有点奇怪,皱起眉头, 说:怎么了?冯千钧旋即摇头,深吸一口气, 说道:这半年中,复国的事冯千镒有些不解, 看着冯千钧。冯千钧设想过许多要说的话,但就在面对兄长的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父母早故, 冯千钧与兄长感情甚笃, 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但冯千镒今日只觉弟弟有点奇怪,却说不出奇怪在哪儿。复国的事,还顺利吗?冯千钧有点伤感地笑着问道。冯千镒沉默不答,又喝了口茶, 放了一杯在冯千钧面前,冯千钧于是接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冯千镒答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冯千钧想了想,说:襄阳战乱,道路难走。冯千镒又有点疑惑,说:森罗万象带来了?冯千钧解开刀鞘,放在案几上,冯千镒抽出,看了一眼,归鞘。既然来了,冯千镒道,就住着罢,家传宝刀,我先替你保管。冯千钧:冯千钧想开口,却找不到理由,兄长要扣下森罗刀,他怎么办?若出言反驳,势必将引起他的警觉。但细想之下,驱动这把神兵的诀窍早已失传,当年陈星还是在阴阳鉴中的驱魔司遗址里找到了典籍,冯千镒拿到了也不能用,暂时放在他那里应无大碍。好吧。冯千钧只得说。冯千镒漫不经心道:过得几日,大哥带你去见一位朋友,一路上也累了,先歇下罢。来人,带二当家去歇息。冯千钧只得去洗澡换衣裳,待得离开前,朝掩门内望了一眼,只见门隙中,冯千镒再次出森罗刀,注视刀锋,低头不语。翌日,未央宫中。陈星听到嘈杂声音,醒了,醒来时整个人缠在了项述身上,项述则一动不动,压低了呼吸声,整个人都僵了。陈星:!!!陈星也不敢乱动,那姿势实在太暧昧了,他睡着睡着,竟不知不觉朝项述那边靠了过去,枕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前,一腿架在他的身上,项述摊着两手,就被他这么缠着。陈星:陈星只得假装还在睡,慢慢地翻了个身,一点点地脱离项述身上,项述则终于舒了口气,瞬间起身下床。内侍送来了新衣服,显然是昨夜大单于归来,裁缝们根据项述的旧衣服尺寸,连夜飞快赶制,盒中又有饰物及十六胡玺戒。听到响动,外头便一窝蜂上来,伺候项述,照着胡人规矩,平了他两侧鬓发,留数十股牛芒辫,拢到脑后,再上了白玉束环,发后以三根羽翎代替大单于羽冠。陈星起来了,依旧照汉人打扮,送来的却是胡服。陈星也不介意,胡服上身后衬得腰身笔挺,不似汉服宽袍大袖,反而别有一番俊朗。除此之外,苻坚还给他们的狗配了一件羊皮小夹袄,外加一个银项圈。苻坚居然连戒指都给你准备了?陈星倒是觉得有点好奇。项述正在镜前被内侍伺候,整理装束,抬眉示意,陈星忽然明白了,这套象征大单于权威的套戒,也许是苻坚做给自己用的。内侍为项述依次戴上三枚宝石戒指,项述见陈星正端详,于是随手拿了一枚递给他,陈星正要推辞,转念却又收下。这些戒指,都是什么意思?陈星低头,项述手大,尾指上那枚正好戴上陈星无名指,那是一枚绿松石制的戒指,上面刻着树木与飞禽走兽。开战与止战、商贸与领地划分,赐人活命与赐人死,项述随口答道,俱是大单于的权力,你手上这枚,意为生死。内侍见项述竟连大单于之戒都给了陈星,当即一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互相使了会儿眼色,项述却已转身到屏风外,上榻坐下,余人赶紧抬来案几,上了奶茶。陈星见屏风外有一坐榻,不似上一次,给自己安排了小座位,于是看看项述。坐啊,项述莫名其妙道,吃早饭,想什么?陈星有点受宠若惊,于是上榻去,跪坐下来,与项述同席,喝过奶茶,开始用早饭。门一开,外头等着的杂胡全部涌了进来,以铁勒语、匈奴语、鲜卑语、柔然语等纷纷道:四海草原俱是大单于之地,普天万民俱为大单于子民开始跪拜。陈星被拜得胆战心惊,心想还是不要了吧,你们拜项述也就算了,连我也一起拜了,这太不好意思了。又忍不住看项述,只见项述依旧是那身藏蓝色的锦袍,袍上的敕勒古盟十六胡图腾在日光下十分亮眼,一头乌黑的牛芒辫,腰缠腾龙暗金带,脚踏黑漆鹿皮长靴,盘膝而坐,双目明亮漆黑如点星,面庞冷峻,手上两枚宝石戒指还折射着日光。这是陈星睡过的最舒服的床了。项述也不说话,径自躺下,只有一张锦被,盖着两人,项述朝自己那边扯了扯,陈星却道:你干吗?盖不到。项述皱眉说。陈星只得朝他那边让了让,奈何被子就这么大,两人只得同时往中间稍稍靠了点,陈星的心脏怦怦地跳,这不是他第一次与项述一起睡了。那天在船上时,赤裸相拥而眠的事情都做过,只是那回实在太困了。两人都不吭声,陈星闭着双眼,背对项述,一时睡不着。项述躺着躺着,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继而一动,醒了。陈星原本背对着他,听到项述的呼吸变得粗重,回头看了他一眼。太热了吗?陈星说。不。项述转头,奇怪地打量了陈星一眼,说,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梦,又像没睡着陈星:哦,梦见什么了?项述忽然满脸通红,摆摆手,翻身背对陈星,说:睡罢。陈星:???过了很久,项述又忍不住坐起身,呼吸灼热,看看陈星,继而翻身下床。啊?陈星睡眼惺忪,跟着爬起身,怎么了?睡不着,项述说,起来坐会儿。陈星困得要死,不想管他了。项述身着黑色的衬裤,低头看见榻下一双薄薄的牛皮屐,忽地又感觉许多事怎么总是仿佛发生过,却不知在何处,就总想不起来。项述出外,沐浴在月光下,到得寝殿外坐下,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有些事近在咫尺,陈星赤裸的肌肤、在船上将他拥入怀中时感觉到的体温、风浪之中大船轻轻摇晃,将他们推向彼此的刹那,无数感受真实地映刻在脑海中----可这些事,究竟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第95章 故事┃项述,你觉得为什么他不说话呢?三个时辰前, 入夜, 松柏居。冯千钧看见兄长之时, 一手仍不受控制地发着抖。大哥,冯千钧竭力按捺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我来了。哦?一路上如何?冯千镒依旧坐在他的木轮椅上,云淡风轻地喝着茶,与弟弟一别不过半载多, 年前他才刚回过一次建康。冯千钧只怔怔看着兄长, 冯千镒有点奇怪,皱起眉头, 说:怎么了?冯千钧旋即摇头,深吸一口气, 说道:这半年中,复国的事冯千镒有些不解, 看着冯千钧。冯千钧设想过许多要说的话,但就在面对兄长的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父母早故, 冯千钧与兄长感情甚笃, 从小到大,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但冯千镒今日只觉弟弟有点奇怪,却说不出奇怪在哪儿。复国的事,还顺利吗?冯千钧有点伤感地笑着问道。冯千镒沉默不答,又喝了口茶, 放了一杯在冯千钧面前,冯千钧于是接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冯千镒答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冯千钧想了想,说:襄阳战乱,道路难走。冯千镒又有点疑惑,说:森罗万象带来了?冯千钧解开刀鞘,放在案几上,冯千镒抽出,看了一眼,归鞘。既然来了,冯千镒道,就住着罢,家传宝刀,我先替你保管。冯千钧:冯千钧想开口,却找不到理由,兄长要扣下森罗刀,他怎么办?若出言反驳,势必将引起他的警觉。但细想之下,驱动这把神兵的诀窍早已失传,当年陈星还是在阴阳鉴中的驱魔司遗址里找到了典籍,冯千镒拿到了也不能用,暂时放在他那里应无大碍。好吧。冯千钧只得说。冯千镒漫不经心道:过得几日,大哥带你去见一位朋友,一路上也累了,先歇下罢。来人,带二当家去歇息。冯千钧只得去洗澡换衣裳,待得离开前,朝掩门内望了一眼,只见门隙中,冯千镒再次出森罗刀,注视刀锋,低头不语。翌日,未央宫中。陈星听到嘈杂声音,醒了,醒来时整个人缠在了项述身上,项述则一动不动,压低了呼吸声,整个人都僵了。陈星:!!!陈星也不敢乱动,那姿势实在太暧昧了,他睡着睡着,竟不知不觉朝项述那边靠了过去,枕着他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前,一腿架在他的身上,项述摊着两手,就被他这么缠着。陈星:陈星只得假装还在睡,慢慢地翻了个身,一点点地脱离项述身上,项述则终于舒了口气,瞬间起身下床。内侍送来了新衣服,显然是昨夜大单于归来,裁缝们根据项述的旧衣服尺寸,连夜飞快赶制,盒中又有饰物及十六胡玺戒。听到响动,外头便一窝蜂上来,伺候项述,照着胡人规矩,平了他两侧鬓发,留数十股牛芒辫,拢到脑后,再上了白玉束环,发后以三根羽翎代替大单于羽冠。陈星起来了,依旧照汉人打扮,送来的却是胡服。陈星也不介意,胡服上身后衬得腰身笔挺,不似汉服宽袍大袖,反而别有一番俊朗。除此之外,苻坚还给他们的狗配了一件羊皮小夹袄,外加一个银项圈。苻坚居然连戒指都给你准备了?陈星倒是觉得有点好奇。项述正在镜前被内侍伺候,整理装束,抬眉示意,陈星忽然明白了,这套象征大单于权威的套戒,也许是苻坚做给自己用的。内侍为项述依次戴上三枚宝石戒指,项述见陈星正端详,于是随手拿了一枚递给他,陈星正要推辞,转念却又收下。这些戒指,都是什么意思?陈星低头,项述手大,尾指上那枚正好戴上陈星无名指,那是一枚绿松石制的戒指,上面刻着树木与飞禽走兽。开战与止战、商贸与领地划分,赐人活命与赐人死,项述随口答道,俱是大单于的权力,你手上这枚,意为生死。内侍见项述竟连大单于之戒都给了陈星,当即一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互相使了会儿眼色,项述却已转身到屏风外,上榻坐下,余人赶紧抬来案几,上了奶茶。陈星见屏风外有一坐榻,不似上一次,给自己安排了小座位,于是看看项述。坐啊,项述莫名其妙道,吃早饭,想什么?陈星有点受宠若惊,于是上榻去,跪坐下来,与项述同席,喝过奶茶,开始用早饭。门一开,外头等着的杂胡全部涌了进来,以铁勒语、匈奴语、鲜卑语、柔然语等纷纷道:四海草原俱是大单于之地,普天万民俱为大单于子民开始跪拜。陈星被拜得胆战心惊,心想还是不要了吧,你们拜项述也就算了,连我也一起拜了,这太不好意思了。又忍不住看项述,只见项述依旧是那身藏蓝色的锦袍,袍上的敕勒古盟十六胡图腾在日光下十分亮眼,一头乌黑的牛芒辫,腰缠腾龙暗金带,脚踏黑漆鹿皮长靴,盘膝而坐,双目明亮漆黑如点星,面庞冷峻,手上两枚宝石戒指还折射着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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