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潮生盯着对面的楼,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飞快地关了火,抄起挂在玄关的外套和钥匙就出门了。月半被关门的动静吓了一跳,迷迷糊糊地抬眼。无事发生,胖猫又昏沉沉地睡过去。叶潮生开车直奔梅苑小区。苗季家北边的那栋高层住宅楼依旧敞着单元门,物业还没有来修。叶潮生站在楼下抬头往上看,果然消防通道每层开窗的位置,也都和住户错了半层。叶潮生进了楼,钻进电梯间对面的消防通道。他跺跺脚,通道里依旧一片漆黑。他打开手机上的闪光灯,朝着天花板照去应该有灯泡的位置只剩一个黑窟窿。看来灯泡是被人拿掉了。叶潮生就着手机的照明,沿着楼梯慢慢往上走,一路走到三楼。从一楼到三楼,每一楼的灯泡都不见了。他在消防通道的玻璃窗前站定,朝对面望去对面就是被灭门的苗季一家,从这个位置看出去,恰好对着苗季家的那间次卧。苗季家这会空无一人,帘子仍是他们上次进去复勘现场时,留下的拉了半边的状态。叶潮生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小池,你们恐怕得来加个班了。叶潮生仍站在消防通道里的那扇窗前。不一会,对面亮起了灯。有人走近那扇窗口,拉开帘子,朝这边招手。叶潮生拨通电话。对面的人接起电话头,看到了我吗?唐小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叶潮生:看到了,很清楚。你那边能看到我吗?基本看不到,你那边很黑。叶潮生挂了电话,朝楼下说:可以上来了,应该就是这里。下面轻手轻脚地上来两个人,一人提着一个箱子。上面照明的地方也要看一下,凶手很可能在卸灯泡的时候留下指纹。张法医点点头:叶队,我们干活,你放心。叶潮生退到一边:辛苦了。张法医从箱子里拿出防护镜带好,又接过徒弟递过来的多波段灯,接上电池,莹莹的紫光随即在黑暗中亮起。两个法医沿着墙角一寸一寸地仔细搜索起来。底下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是唐小池。叶潮生趴在栏杆上俯身喊他:小池,先别上来,你去一楼二楼的住户那里问一下,这个消防通道的灯坏了多久了。唐小池哎了一声,去了。叶队,这,有指纹。张法医开口。张法医的徒弟递过来一副防护镜,叶潮生带好走近。沿着窗户合页边缘的地方有数个大小不一的指纹。张法医伸手比划了一下:应该是四个手指,人站在这,这么扒着窗户,才能留下。叶潮生点点头。头发张法医的徒弟也有了发现,他手里的镊子里紧紧夹着一根头发,就在这个暖气片下面。唐小池正从下面上来,一见张法医手里拿着多波段探照灯,连忙夸张地捂上自己的眼。张法医马上就笑了:小池,上回胡法医那是吓唬你呢,这东西看一眼没事,瞎不了。唐小池哼哼:老胡这个人坏得很。叶潮生拍了他一下,叫他跟着自己往上走。两个人在四楼站住脚。叶潮生问:住户怎么说?唐小池说:一楼那家从来不走消防通道,说不知道。二楼那家走的最多,说大概是去年就开始坏了,五月还是六月记不清了。反正就是灯泡老丢,他装一个上去,隔几天就没了。他大概装了三四回,一直丢。他还一直怀疑是楼里面有人偷的。他现在白天偶尔走一下消防通道,夜里不走了。叶潮生皱眉:灯泡丢的频率是多久,你问了吗?唐小池:问了,他也不记得了。唐小池又补了一句:单元门我也问了,他们说就没有几天能锁得上。反映给物业,物业也不管,就拖着。说着话,张法医在下面喊他们:叶队,我们这差不多了,你要不要下来再看一眼?叶潮生下来,后面跟着唐小池。张法医迎过来:三组指纹,两根头发,还有三枚脚印。叶队,我感觉你们这个案子,快破了。叶潮生沉了一晚上的脸终于露出一点笑模样:借您吉言。☆、玩偶之家 四十二第二天一大早,唐小池带人直奔徐静萍的诊室,采了样又风风火火地赶回来,送到了法医科。没惊动她吧?叶潮生问。唐小池:应该没吧,我跟她说这是标准程序,上次你们来了忘了采集了。叶潮生点点头。洛阳打着哈欠进来:叶队,什么也没查到。没销的违章记录一共十二份,全部都是白天的,看过了,什么人都没有。洛阳随便找了个不知道谁的杯子,在门口饮水机上接了杯凉水,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一抹嘴,又说:但我发现那块地方,那个时候好像有人住。唐小池想起自己在楼前的荒地上看到的生活垃圾:我们在那看到了破帐篷和报纸,估计是流浪汉吧。洛阳皱起眉头来:如果能找到那段时间在那里居住的叶潮生摇摇头,抬手打断他:大海捞针。算了,我们警力有限。再说即使能找到人拿到口供,没有物证也很难证明她和这个案子有关,更不要说翻案。唐小池叹口气:也是。这个案子过去的时间太久了,人都火化了,就剩一份法医报告,估计现场也难有什么证据了。叶潮生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圈:马副队呢?洛阳这才想起来,挠挠头说: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告诉你们。饶城那边说抓着方利了,叫我们去接人。马副队没上班就走了。叶潮生惊讶:这么快?那方剑呢?洛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半上午的时候,汪旭和小吴再次把夏菏接到刑侦队办公室。夏菏有些怕生,于是蒋欢找出跟绳子来,教他玩翻花绳。夏菏学得很快,蒋欢示范一遍他就能学会。两个人很快就你来我往地玩了起来。唐小池在旁边围观:嘿,你别说,这个傻子看着傻,其实挺聪明的。汪旭在旁边不满地抬起头:他有名字,你喊名字行不行?唐小池摆手求饶:哥错了,不该这么叫,对不住对不住。夏菏专注于手里绳子,倒像是没听到一样。蒋欢发愁,小声地对另外两个人说:真的不傻就好了。他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有用。一个朱美就够了,现在又来一个。你说他看到炭盆拿在徐静萍手里,也不能证明那就是徐静萍带来的,更不能证明是徐静萍点燃的。所以有什么用呢?汪旭像被问住了,看着低头专注玩绳子的夏菏,好半天才说话:夏菏。夏菏听见有人喊他,抬头。夏菏,你看到大辫子拿着炭盆,还看到了什么?唐小池问。夏菏像被施法定住了,呆呆地看着汪旭。汪旭非常耐心:你看到姐姐了吗?夏菏摇头。看到姐夫了吗?夏菏还是摇头,却开了口:莹莹,有莹莹。蒋欢小声地说:莹莹,是夏淳的女儿吧?她看向夏菏,莹莹在干什么?夏菏想了想,一字一顿:莹莹在地上,说,滚开。三个人面面相觑。夏菏眼睛红了。他丢开绳子,拿手背抹一把眼泪:莹莹总说,滚开,说傻子,滚开。蒋欢赶紧翻出面巾纸,拿给夏菏擦眼泪。汪旭说:街坊确实说过,夏淳的丈夫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弟弟,可能连带着也影响了两个孩子吧。唐小池的表情更加奇怪:那也不对吧,那个时候夏淳的女儿不是大腿骨折在卧床静养吗?为什么会独自在外间,还在地上?夏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怎么都哄不住,三个人全都抓瞎了。叶潮生从外面进来,打眼就看见这幅场景。他听完原委,眯了下眼,走到夏菏跟前,敲敲桌子:夏菏。夏菏红着眼抬头看他,不自觉地收了哭声。夏菏,莹莹说,滚开?他问。夏菏点点头。她怎么说的?叶潮生又问。夏菏看着他,嘴巴无声地上下动了一下。唐小池以为夏菏没听懂叶潮生的问题,急急凑上来解释:不是,你学一下莹莹叶潮生拦住他: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转头看着唐小池,又说一遍,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说着,又模仿了一下那个口型,若有所思:如果莹莹当时说的不是滚开呢?不是滚开那是什么?蒋欢迟疑。不出声地说汪旭喃喃念了几句,突然明白了,拉住叶潮生,莹莹是不出声,还是不敢出声?她会不会是在说救命?他以为莹莹在对他说滚开,其实莹莹在说救命。他顿了顿,又说,莹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可能就是滚开。所以所以这一次,他以为自己的侄女,说的还是滚开。四个人都沉默起来。夏菏就像四五岁的孩子,他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的功夫,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手边的绳子吸引。他拾起绳子,熟练地套在手指间,举到蒋欢面前:玩呀。叶潮生扭开头,呼出一口气:他情绪差不多稳定了就赶紧问吧。蒋欢站起来,牵着夏菏的手:我们换个地方玩,好吗?马勤押着方利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刑侦队的人都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守着,等着人到了立刻开始审讯。同案的王英和陈钊也被从拘留所带出来,在审讯室里等着,以备随时对口供。廖永信中间过来溜达了一圈了。那天和郑望谈过话后,叶潮生对廖永信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不再暗地里顶着廖永信做事,也开始主动汇报手里案子的进展。反而是蒋欢,最近总躲着廖永信。廖永信一进门,她就找个理由避出去。唐小池出来上洗手间,看见蒋欢在外头楼梯口蹲着,走过去:你最近怎么回事?蒋欢盯着脚下一小块地砖,头都不抬:什么怎么回事?唐小池也蹲下来:你还当大家看不出来呢?廖局一进办公室,你就往外跑。平时在局里碰上了,你也是头一低装没看见。小同志,太明显了吧?蒋欢沉默了一秒,说:你看见他老婆深更半夜往陈钊家跑,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你还不许人家晚上去叙个旧吗?唐小池说。蒋欢嗤笑一声,不说话。唐小池左右看看,随后压低嗓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位同志,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他老婆是深更半夜去了一趟,然后呢?我们证明不了他老婆和这个案子有牵扯啊。没准人家就是真心实意地去叙个旧呢?疑罪从无啊我的欢。蒋欢翻个白眼:我可没觉得。深更半夜的跑过去,专门问一问你们去没去滑雪场,有这么叙旧的吗?更不要提你们在那还找出东西来了。唐小池叹口气,伸手揽住她,凑到她耳朵旁边:你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能表现出来。你也学学咱们头,先哄住他再说啊。蒋欢不说话了。唐小池以为她想通了,拍拍她的肩就要起身。郑望从后面楼梯转下来:哟,你们两个小同志在这干嘛呢?唐小池赶紧站起来,正要张口找个借口解释。郑望摆摆手:没事没事,挺好的,局里不反对的,你们继续,继续。他说完背着手就走了,留下唐小池和汪旭莫名其妙。从苗家灭门案伊始不久,方利这个名字一直就盘旋在刑侦队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如今本尊总算露面了。马勤打电话来,说他们到了。刑侦队倾巢而出,全跑下楼站在门口等着看方利。门口值班室里的小王不知内情,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马勤先从车里下来,接着转身从车里拽出一个身材瘦小,灰头土脸的男人。马勤的铁掌在方利后脖子上猛拍一掌:走!方利被他拍了个踉跄,倒着腿往门口这边来。围在门口的刑侦队众人立刻像摩西分海似的,让出一条道。叶潮生点名洛阳和汪旭:你俩去把人送到审讯室,让马副赶紧回家休息。押人是个累心的活。一路上都得紧紧盯着嫌疑人,一分钟都不能松懈。方利被押进审讯室,王英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里。饶城那边说,方利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去送养人的家里。他在饶城附近一个县城的长途汽车站被抓到,抓到时刚买了车票,目的地是边境某城,而他的弟弟方剑没有和他在一起,孩子更是没有影。叶潮生进了审讯室。不等他说话,方利自己开口:我们福利院的事,王英都已经交代了吧?你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补充,问吧。叶潮生抬手:先等等,你叶成轩认识吗?方利微不可查地皱一下眉头:谁?他眼珠子缓缓地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却说:不认识。小吴抬头去看叶潮生。当日叶潮生把他大伯揪到刑侦队里来,是小吴做的笔录。叶成轩说苗季给他牵线,从方利那里买些管制药物的事,小吴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夏菏听见有人喊他,抬头。夏菏,你看到大辫子拿着炭盆,还看到了什么?唐小池问。夏菏像被施法定住了,呆呆地看着汪旭。汪旭非常耐心:你看到姐姐了吗?夏菏摇头。看到姐夫了吗?夏菏还是摇头,却开了口:莹莹,有莹莹。蒋欢小声地说:莹莹,是夏淳的女儿吧?她看向夏菏,莹莹在干什么?夏菏想了想,一字一顿:莹莹在地上,说,滚开。三个人面面相觑。夏菏眼睛红了。他丢开绳子,拿手背抹一把眼泪:莹莹总说,滚开,说傻子,滚开。蒋欢赶紧翻出面巾纸,拿给夏菏擦眼泪。汪旭说:街坊确实说过,夏淳的丈夫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弟弟,可能连带着也影响了两个孩子吧。唐小池的表情更加奇怪:那也不对吧,那个时候夏淳的女儿不是大腿骨折在卧床静养吗?为什么会独自在外间,还在地上?夏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怎么都哄不住,三个人全都抓瞎了。叶潮生从外面进来,打眼就看见这幅场景。他听完原委,眯了下眼,走到夏菏跟前,敲敲桌子:夏菏。夏菏红着眼抬头看他,不自觉地收了哭声。夏菏,莹莹说,滚开?他问。夏菏点点头。她怎么说的?叶潮生又问。夏菏看着他,嘴巴无声地上下动了一下。唐小池以为夏菏没听懂叶潮生的问题,急急凑上来解释:不是,你学一下莹莹叶潮生拦住他: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转头看着唐小池,又说一遍,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说着,又模仿了一下那个口型,若有所思:如果莹莹当时说的不是滚开呢?不是滚开那是什么?蒋欢迟疑。不出声地说汪旭喃喃念了几句,突然明白了,拉住叶潮生,莹莹是不出声,还是不敢出声?她会不会是在说救命?他以为莹莹在对他说滚开,其实莹莹在说救命。他顿了顿,又说,莹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可能就是滚开。所以所以这一次,他以为自己的侄女,说的还是滚开。四个人都沉默起来。夏菏就像四五岁的孩子,他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的功夫,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手边的绳子吸引。他拾起绳子,熟练地套在手指间,举到蒋欢面前:玩呀。叶潮生扭开头,呼出一口气:他情绪差不多稳定了就赶紧问吧。蒋欢站起来,牵着夏菏的手:我们换个地方玩,好吗?马勤押着方利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刑侦队的人都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守着,等着人到了立刻开始审讯。同案的王英和陈钊也被从拘留所带出来,在审讯室里等着,以备随时对口供。廖永信中间过来溜达了一圈了。那天和郑望谈过话后,叶潮生对廖永信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不再暗地里顶着廖永信做事,也开始主动汇报手里案子的进展。反而是蒋欢,最近总躲着廖永信。廖永信一进门,她就找个理由避出去。唐小池出来上洗手间,看见蒋欢在外头楼梯口蹲着,走过去:你最近怎么回事?蒋欢盯着脚下一小块地砖,头都不抬:什么怎么回事?唐小池也蹲下来:你还当大家看不出来呢?廖局一进办公室,你就往外跑。平时在局里碰上了,你也是头一低装没看见。小同志,太明显了吧?蒋欢沉默了一秒,说:你看见他老婆深更半夜往陈钊家跑,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你还不许人家晚上去叙个旧吗?唐小池说。蒋欢嗤笑一声,不说话。唐小池左右看看,随后压低嗓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位同志,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他老婆是深更半夜去了一趟,然后呢?我们证明不了他老婆和这个案子有牵扯啊。没准人家就是真心实意地去叙个旧呢?疑罪从无啊我的欢。蒋欢翻个白眼:我可没觉得。深更半夜的跑过去,专门问一问你们去没去滑雪场,有这么叙旧的吗?更不要提你们在那还找出东西来了。唐小池叹口气,伸手揽住她,凑到她耳朵旁边:你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能表现出来。你也学学咱们头,先哄住他再说啊。蒋欢不说话了。唐小池以为她想通了,拍拍她的肩就要起身。郑望从后面楼梯转下来:哟,你们两个小同志在这干嘛呢?唐小池赶紧站起来,正要张口找个借口解释。郑望摆摆手:没事没事,挺好的,局里不反对的,你们继续,继续。他说完背着手就走了,留下唐小池和汪旭莫名其妙。从苗家灭门案伊始不久,方利这个名字一直就盘旋在刑侦队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如今本尊总算露面了。马勤打电话来,说他们到了。刑侦队倾巢而出,全跑下楼站在门口等着看方利。门口值班室里的小王不知内情,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马勤先从车里下来,接着转身从车里拽出一个身材瘦小,灰头土脸的男人。马勤的铁掌在方利后脖子上猛拍一掌:走!方利被他拍了个踉跄,倒着腿往门口这边来。围在门口的刑侦队众人立刻像摩西分海似的,让出一条道。叶潮生点名洛阳和汪旭:你俩去把人送到审讯室,让马副赶紧回家休息。押人是个累心的活。一路上都得紧紧盯着嫌疑人,一分钟都不能松懈。方利被押进审讯室,王英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里。饶城那边说,方利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去送养人的家里。他在饶城附近一个县城的长途汽车站被抓到,抓到时刚买了车票,目的地是边境某城,而他的弟弟方剑没有和他在一起,孩子更是没有影。叶潮生进了审讯室。不等他说话,方利自己开口:我们福利院的事,王英都已经交代了吧?你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补充,问吧。叶潮生抬手:先等等,你叶成轩认识吗?方利微不可查地皱一下眉头:谁?他眼珠子缓缓地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却说:不认识。小吴抬头去看叶潮生。当日叶潮生把他大伯揪到刑侦队里来,是小吴做的笔录。叶成轩说苗季给他牵线,从方利那里买些管制药物的事,小吴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夏菏听见有人喊他,抬头。夏菏,你看到大辫子拿着炭盆,还看到了什么?唐小池问。夏菏像被施法定住了,呆呆地看着汪旭。汪旭非常耐心:你看到姐姐了吗?夏菏摇头。看到姐夫了吗?夏菏还是摇头,却开了口:莹莹,有莹莹。蒋欢小声地说:莹莹,是夏淳的女儿吧?她看向夏菏,莹莹在干什么?夏菏想了想,一字一顿:莹莹在地上,说,滚开。三个人面面相觑。夏菏眼睛红了。他丢开绳子,拿手背抹一把眼泪:莹莹总说,滚开,说傻子,滚开。蒋欢赶紧翻出面巾纸,拿给夏菏擦眼泪。汪旭说:街坊确实说过,夏淳的丈夫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弟弟,可能连带着也影响了两个孩子吧。唐小池的表情更加奇怪:那也不对吧,那个时候夏淳的女儿不是大腿骨折在卧床静养吗?为什么会独自在外间,还在地上?夏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怎么都哄不住,三个人全都抓瞎了。叶潮生从外面进来,打眼就看见这幅场景。他听完原委,眯了下眼,走到夏菏跟前,敲敲桌子:夏菏。夏菏红着眼抬头看他,不自觉地收了哭声。夏菏,莹莹说,滚开?他问。夏菏点点头。她怎么说的?叶潮生又问。夏菏看着他,嘴巴无声地上下动了一下。唐小池以为夏菏没听懂叶潮生的问题,急急凑上来解释:不是,你学一下莹莹叶潮生拦住他: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转头看着唐小池,又说一遍,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说着,又模仿了一下那个口型,若有所思:如果莹莹当时说的不是滚开呢?不是滚开那是什么?蒋欢迟疑。不出声地说汪旭喃喃念了几句,突然明白了,拉住叶潮生,莹莹是不出声,还是不敢出声?她会不会是在说救命?他以为莹莹在对他说滚开,其实莹莹在说救命。他顿了顿,又说,莹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可能就是滚开。所以所以这一次,他以为自己的侄女,说的还是滚开。四个人都沉默起来。夏菏就像四五岁的孩子,他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的功夫,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手边的绳子吸引。他拾起绳子,熟练地套在手指间,举到蒋欢面前:玩呀。叶潮生扭开头,呼出一口气:他情绪差不多稳定了就赶紧问吧。蒋欢站起来,牵着夏菏的手:我们换个地方玩,好吗?马勤押着方利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刑侦队的人都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守着,等着人到了立刻开始审讯。同案的王英和陈钊也被从拘留所带出来,在审讯室里等着,以备随时对口供。廖永信中间过来溜达了一圈了。那天和郑望谈过话后,叶潮生对廖永信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不再暗地里顶着廖永信做事,也开始主动汇报手里案子的进展。反而是蒋欢,最近总躲着廖永信。廖永信一进门,她就找个理由避出去。唐小池出来上洗手间,看见蒋欢在外头楼梯口蹲着,走过去:你最近怎么回事?蒋欢盯着脚下一小块地砖,头都不抬:什么怎么回事?唐小池也蹲下来:你还当大家看不出来呢?廖局一进办公室,你就往外跑。平时在局里碰上了,你也是头一低装没看见。小同志,太明显了吧?蒋欢沉默了一秒,说:你看见他老婆深更半夜往陈钊家跑,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你还不许人家晚上去叙个旧吗?唐小池说。蒋欢嗤笑一声,不说话。唐小池左右看看,随后压低嗓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位同志,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他老婆是深更半夜去了一趟,然后呢?我们证明不了他老婆和这个案子有牵扯啊。没准人家就是真心实意地去叙个旧呢?疑罪从无啊我的欢。蒋欢翻个白眼:我可没觉得。深更半夜的跑过去,专门问一问你们去没去滑雪场,有这么叙旧的吗?更不要提你们在那还找出东西来了。唐小池叹口气,伸手揽住她,凑到她耳朵旁边:你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能表现出来。你也学学咱们头,先哄住他再说啊。蒋欢不说话了。唐小池以为她想通了,拍拍她的肩就要起身。郑望从后面楼梯转下来:哟,你们两个小同志在这干嘛呢?唐小池赶紧站起来,正要张口找个借口解释。郑望摆摆手:没事没事,挺好的,局里不反对的,你们继续,继续。他说完背着手就走了,留下唐小池和汪旭莫名其妙。从苗家灭门案伊始不久,方利这个名字一直就盘旋在刑侦队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如今本尊总算露面了。马勤打电话来,说他们到了。刑侦队倾巢而出,全跑下楼站在门口等着看方利。门口值班室里的小王不知内情,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马勤先从车里下来,接着转身从车里拽出一个身材瘦小,灰头土脸的男人。马勤的铁掌在方利后脖子上猛拍一掌:走!方利被他拍了个踉跄,倒着腿往门口这边来。围在门口的刑侦队众人立刻像摩西分海似的,让出一条道。叶潮生点名洛阳和汪旭:你俩去把人送到审讯室,让马副赶紧回家休息。押人是个累心的活。一路上都得紧紧盯着嫌疑人,一分钟都不能松懈。方利被押进审讯室,王英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里。饶城那边说,方利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去送养人的家里。他在饶城附近一个县城的长途汽车站被抓到,抓到时刚买了车票,目的地是边境某城,而他的弟弟方剑没有和他在一起,孩子更是没有影。叶潮生进了审讯室。不等他说话,方利自己开口:我们福利院的事,王英都已经交代了吧?你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补充,问吧。叶潮生抬手:先等等,你叶成轩认识吗?方利微不可查地皱一下眉头:谁?他眼珠子缓缓地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却说:不认识。小吴抬头去看叶潮生。当日叶潮生把他大伯揪到刑侦队里来,是小吴做的笔录。叶成轩说苗季给他牵线,从方利那里买些管制药物的事,小吴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夏菏听见有人喊他,抬头。夏菏,你看到大辫子拿着炭盆,还看到了什么?唐小池问。夏菏像被施法定住了,呆呆地看着汪旭。汪旭非常耐心:你看到姐姐了吗?夏菏摇头。看到姐夫了吗?夏菏还是摇头,却开了口:莹莹,有莹莹。蒋欢小声地说:莹莹,是夏淳的女儿吧?她看向夏菏,莹莹在干什么?夏菏想了想,一字一顿:莹莹在地上,说,滚开。三个人面面相觑。夏菏眼睛红了。他丢开绳子,拿手背抹一把眼泪:莹莹总说,滚开,说傻子,滚开。蒋欢赶紧翻出面巾纸,拿给夏菏擦眼泪。汪旭说:街坊确实说过,夏淳的丈夫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弟弟,可能连带着也影响了两个孩子吧。唐小池的表情更加奇怪:那也不对吧,那个时候夏淳的女儿不是大腿骨折在卧床静养吗?为什么会独自在外间,还在地上?夏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怎么都哄不住,三个人全都抓瞎了。叶潮生从外面进来,打眼就看见这幅场景。他听完原委,眯了下眼,走到夏菏跟前,敲敲桌子:夏菏。夏菏红着眼抬头看他,不自觉地收了哭声。夏菏,莹莹说,滚开?他问。夏菏点点头。她怎么说的?叶潮生又问。夏菏看着他,嘴巴无声地上下动了一下。唐小池以为夏菏没听懂叶潮生的问题,急急凑上来解释:不是,你学一下莹莹叶潮生拦住他: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转头看着唐小池,又说一遍,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说着,又模仿了一下那个口型,若有所思:如果莹莹当时说的不是滚开呢?不是滚开那是什么?蒋欢迟疑。不出声地说汪旭喃喃念了几句,突然明白了,拉住叶潮生,莹莹是不出声,还是不敢出声?她会不会是在说救命?他以为莹莹在对他说滚开,其实莹莹在说救命。他顿了顿,又说,莹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可能就是滚开。所以所以这一次,他以为自己的侄女,说的还是滚开。四个人都沉默起来。夏菏就像四五岁的孩子,他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的功夫,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手边的绳子吸引。他拾起绳子,熟练地套在手指间,举到蒋欢面前:玩呀。叶潮生扭开头,呼出一口气:他情绪差不多稳定了就赶紧问吧。蒋欢站起来,牵着夏菏的手:我们换个地方玩,好吗?马勤押着方利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刑侦队的人都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守着,等着人到了立刻开始审讯。同案的王英和陈钊也被从拘留所带出来,在审讯室里等着,以备随时对口供。廖永信中间过来溜达了一圈了。那天和郑望谈过话后,叶潮生对廖永信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不再暗地里顶着廖永信做事,也开始主动汇报手里案子的进展。反而是蒋欢,最近总躲着廖永信。廖永信一进门,她就找个理由避出去。唐小池出来上洗手间,看见蒋欢在外头楼梯口蹲着,走过去:你最近怎么回事?蒋欢盯着脚下一小块地砖,头都不抬:什么怎么回事?唐小池也蹲下来:你还当大家看不出来呢?廖局一进办公室,你就往外跑。平时在局里碰上了,你也是头一低装没看见。小同志,太明显了吧?蒋欢沉默了一秒,说:你看见他老婆深更半夜往陈钊家跑,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你还不许人家晚上去叙个旧吗?唐小池说。蒋欢嗤笑一声,不说话。唐小池左右看看,随后压低嗓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位同志,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他老婆是深更半夜去了一趟,然后呢?我们证明不了他老婆和这个案子有牵扯啊。没准人家就是真心实意地去叙个旧呢?疑罪从无啊我的欢。蒋欢翻个白眼:我可没觉得。深更半夜的跑过去,专门问一问你们去没去滑雪场,有这么叙旧的吗?更不要提你们在那还找出东西来了。唐小池叹口气,伸手揽住她,凑到她耳朵旁边:你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能表现出来。你也学学咱们头,先哄住他再说啊。蒋欢不说话了。唐小池以为她想通了,拍拍她的肩就要起身。郑望从后面楼梯转下来:哟,你们两个小同志在这干嘛呢?唐小池赶紧站起来,正要张口找个借口解释。郑望摆摆手:没事没事,挺好的,局里不反对的,你们继续,继续。他说完背着手就走了,留下唐小池和汪旭莫名其妙。从苗家灭门案伊始不久,方利这个名字一直就盘旋在刑侦队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如今本尊总算露面了。马勤打电话来,说他们到了。刑侦队倾巢而出,全跑下楼站在门口等着看方利。门口值班室里的小王不知内情,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马勤先从车里下来,接着转身从车里拽出一个身材瘦小,灰头土脸的男人。马勤的铁掌在方利后脖子上猛拍一掌:走!方利被他拍了个踉跄,倒着腿往门口这边来。围在门口的刑侦队众人立刻像摩西分海似的,让出一条道。叶潮生点名洛阳和汪旭:你俩去把人送到审讯室,让马副赶紧回家休息。押人是个累心的活。一路上都得紧紧盯着嫌疑人,一分钟都不能松懈。方利被押进审讯室,王英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里。饶城那边说,方利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去送养人的家里。他在饶城附近一个县城的长途汽车站被抓到,抓到时刚买了车票,目的地是边境某城,而他的弟弟方剑没有和他在一起,孩子更是没有影。叶潮生进了审讯室。不等他说话,方利自己开口:我们福利院的事,王英都已经交代了吧?你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补充,问吧。叶潮生抬手:先等等,你叶成轩认识吗?方利微不可查地皱一下眉头:谁?他眼珠子缓缓地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却说:不认识。小吴抬头去看叶潮生。当日叶潮生把他大伯揪到刑侦队里来,是小吴做的笔录。叶成轩说苗季给他牵线,从方利那里买些管制药物的事,小吴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夏菏听见有人喊他,抬头。夏菏,你看到大辫子拿着炭盆,还看到了什么?唐小池问。夏菏像被施法定住了,呆呆地看着汪旭。汪旭非常耐心:你看到姐姐了吗?夏菏摇头。看到姐夫了吗?夏菏还是摇头,却开了口:莹莹,有莹莹。蒋欢小声地说:莹莹,是夏淳的女儿吧?她看向夏菏,莹莹在干什么?夏菏想了想,一字一顿:莹莹在地上,说,滚开。三个人面面相觑。夏菏眼睛红了。他丢开绳子,拿手背抹一把眼泪:莹莹总说,滚开,说傻子,滚开。蒋欢赶紧翻出面巾纸,拿给夏菏擦眼泪。汪旭说:街坊确实说过,夏淳的丈夫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弟弟,可能连带着也影响了两个孩子吧。唐小池的表情更加奇怪:那也不对吧,那个时候夏淳的女儿不是大腿骨折在卧床静养吗?为什么会独自在外间,还在地上?夏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怎么都哄不住,三个人全都抓瞎了。叶潮生从外面进来,打眼就看见这幅场景。他听完原委,眯了下眼,走到夏菏跟前,敲敲桌子:夏菏。夏菏红着眼抬头看他,不自觉地收了哭声。夏菏,莹莹说,滚开?他问。夏菏点点头。她怎么说的?叶潮生又问。夏菏看着他,嘴巴无声地上下动了一下。唐小池以为夏菏没听懂叶潮生的问题,急急凑上来解释:不是,你学一下莹莹叶潮生拦住他: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转头看着唐小池,又说一遍,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说着,又模仿了一下那个口型,若有所思:如果莹莹当时说的不是滚开呢?不是滚开那是什么?蒋欢迟疑。不出声地说汪旭喃喃念了几句,突然明白了,拉住叶潮生,莹莹是不出声,还是不敢出声?她会不会是在说救命?他以为莹莹在对他说滚开,其实莹莹在说救命。他顿了顿,又说,莹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可能就是滚开。所以所以这一次,他以为自己的侄女,说的还是滚开。四个人都沉默起来。夏菏就像四五岁的孩子,他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的功夫,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手边的绳子吸引。他拾起绳子,熟练地套在手指间,举到蒋欢面前:玩呀。叶潮生扭开头,呼出一口气:他情绪差不多稳定了就赶紧问吧。蒋欢站起来,牵着夏菏的手:我们换个地方玩,好吗?马勤押着方利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刑侦队的人都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守着,等着人到了立刻开始审讯。同案的王英和陈钊也被从拘留所带出来,在审讯室里等着,以备随时对口供。廖永信中间过来溜达了一圈了。那天和郑望谈过话后,叶潮生对廖永信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不再暗地里顶着廖永信做事,也开始主动汇报手里案子的进展。反而是蒋欢,最近总躲着廖永信。廖永信一进门,她就找个理由避出去。唐小池出来上洗手间,看见蒋欢在外头楼梯口蹲着,走过去:你最近怎么回事?蒋欢盯着脚下一小块地砖,头都不抬:什么怎么回事?唐小池也蹲下来:你还当大家看不出来呢?廖局一进办公室,你就往外跑。平时在局里碰上了,你也是头一低装没看见。小同志,太明显了吧?蒋欢沉默了一秒,说:你看见他老婆深更半夜往陈钊家跑,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你还不许人家晚上去叙个旧吗?唐小池说。蒋欢嗤笑一声,不说话。唐小池左右看看,随后压低嗓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位同志,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他老婆是深更半夜去了一趟,然后呢?我们证明不了他老婆和这个案子有牵扯啊。没准人家就是真心实意地去叙个旧呢?疑罪从无啊我的欢。蒋欢翻个白眼:我可没觉得。深更半夜的跑过去,专门问一问你们去没去滑雪场,有这么叙旧的吗?更不要提你们在那还找出东西来了。唐小池叹口气,伸手揽住她,凑到她耳朵旁边:你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能表现出来。你也学学咱们头,先哄住他再说啊。蒋欢不说话了。唐小池以为她想通了,拍拍她的肩就要起身。郑望从后面楼梯转下来:哟,你们两个小同志在这干嘛呢?唐小池赶紧站起来,正要张口找个借口解释。郑望摆摆手:没事没事,挺好的,局里不反对的,你们继续,继续。他说完背着手就走了,留下唐小池和汪旭莫名其妙。从苗家灭门案伊始不久,方利这个名字一直就盘旋在刑侦队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如今本尊总算露面了。马勤打电话来,说他们到了。刑侦队倾巢而出,全跑下楼站在门口等着看方利。门口值班室里的小王不知内情,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马勤先从车里下来,接着转身从车里拽出一个身材瘦小,灰头土脸的男人。马勤的铁掌在方利后脖子上猛拍一掌:走!方利被他拍了个踉跄,倒着腿往门口这边来。围在门口的刑侦队众人立刻像摩西分海似的,让出一条道。叶潮生点名洛阳和汪旭:你俩去把人送到审讯室,让马副赶紧回家休息。押人是个累心的活。一路上都得紧紧盯着嫌疑人,一分钟都不能松懈。方利被押进审讯室,王英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里。饶城那边说,方利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去送养人的家里。他在饶城附近一个县城的长途汽车站被抓到,抓到时刚买了车票,目的地是边境某城,而他的弟弟方剑没有和他在一起,孩子更是没有影。叶潮生进了审讯室。不等他说话,方利自己开口:我们福利院的事,王英都已经交代了吧?你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补充,问吧。叶潮生抬手:先等等,你叶成轩认识吗?方利微不可查地皱一下眉头:谁?他眼珠子缓缓地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却说:不认识。小吴抬头去看叶潮生。当日叶潮生把他大伯揪到刑侦队里来,是小吴做的笔录。叶成轩说苗季给他牵线,从方利那里买些管制药物的事,小吴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夏菏听见有人喊他,抬头。夏菏,你看到大辫子拿着炭盆,还看到了什么?唐小池问。夏菏像被施法定住了,呆呆地看着汪旭。汪旭非常耐心:你看到姐姐了吗?夏菏摇头。看到姐夫了吗?夏菏还是摇头,却开了口:莹莹,有莹莹。蒋欢小声地说:莹莹,是夏淳的女儿吧?她看向夏菏,莹莹在干什么?夏菏想了想,一字一顿:莹莹在地上,说,滚开。三个人面面相觑。夏菏眼睛红了。他丢开绳子,拿手背抹一把眼泪:莹莹总说,滚开,说傻子,滚开。蒋欢赶紧翻出面巾纸,拿给夏菏擦眼泪。汪旭说:街坊确实说过,夏淳的丈夫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弟弟,可能连带着也影响了两个孩子吧。唐小池的表情更加奇怪:那也不对吧,那个时候夏淳的女儿不是大腿骨折在卧床静养吗?为什么会独自在外间,还在地上?夏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怎么都哄不住,三个人全都抓瞎了。叶潮生从外面进来,打眼就看见这幅场景。他听完原委,眯了下眼,走到夏菏跟前,敲敲桌子:夏菏。夏菏红着眼抬头看他,不自觉地收了哭声。夏菏,莹莹说,滚开?他问。夏菏点点头。她怎么说的?叶潮生又问。夏菏看着他,嘴巴无声地上下动了一下。唐小池以为夏菏没听懂叶潮生的问题,急急凑上来解释:不是,你学一下莹莹叶潮生拦住他: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转头看着唐小池,又说一遍,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说着,又模仿了一下那个口型,若有所思:如果莹莹当时说的不是滚开呢?不是滚开那是什么?蒋欢迟疑。不出声地说汪旭喃喃念了几句,突然明白了,拉住叶潮生,莹莹是不出声,还是不敢出声?她会不会是在说救命?他以为莹莹在对他说滚开,其实莹莹在说救命。他顿了顿,又说,莹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可能就是滚开。所以所以这一次,他以为自己的侄女,说的还是滚开。四个人都沉默起来。夏菏就像四五岁的孩子,他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的功夫,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手边的绳子吸引。他拾起绳子,熟练地套在手指间,举到蒋欢面前:玩呀。叶潮生扭开头,呼出一口气:他情绪差不多稳定了就赶紧问吧。蒋欢站起来,牵着夏菏的手:我们换个地方玩,好吗?马勤押着方利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刑侦队的人都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守着,等着人到了立刻开始审讯。同案的王英和陈钊也被从拘留所带出来,在审讯室里等着,以备随时对口供。廖永信中间过来溜达了一圈了。那天和郑望谈过话后,叶潮生对廖永信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不再暗地里顶着廖永信做事,也开始主动汇报手里案子的进展。反而是蒋欢,最近总躲着廖永信。廖永信一进门,她就找个理由避出去。唐小池出来上洗手间,看见蒋欢在外头楼梯口蹲着,走过去:你最近怎么回事?蒋欢盯着脚下一小块地砖,头都不抬:什么怎么回事?唐小池也蹲下来:你还当大家看不出来呢?廖局一进办公室,你就往外跑。平时在局里碰上了,你也是头一低装没看见。小同志,太明显了吧?蒋欢沉默了一秒,说:你看见他老婆深更半夜往陈钊家跑,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你还不许人家晚上去叙个旧吗?唐小池说。蒋欢嗤笑一声,不说话。唐小池左右看看,随后压低嗓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位同志,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他老婆是深更半夜去了一趟,然后呢?我们证明不了他老婆和这个案子有牵扯啊。没准人家就是真心实意地去叙个旧呢?疑罪从无啊我的欢。蒋欢翻个白眼:我可没觉得。深更半夜的跑过去,专门问一问你们去没去滑雪场,有这么叙旧的吗?更不要提你们在那还找出东西来了。唐小池叹口气,伸手揽住她,凑到她耳朵旁边:你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能表现出来。你也学学咱们头,先哄住他再说啊。蒋欢不说话了。唐小池以为她想通了,拍拍她的肩就要起身。郑望从后面楼梯转下来:哟,你们两个小同志在这干嘛呢?唐小池赶紧站起来,正要张口找个借口解释。郑望摆摆手:没事没事,挺好的,局里不反对的,你们继续,继续。他说完背着手就走了,留下唐小池和汪旭莫名其妙。从苗家灭门案伊始不久,方利这个名字一直就盘旋在刑侦队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如今本尊总算露面了。马勤打电话来,说他们到了。刑侦队倾巢而出,全跑下楼站在门口等着看方利。门口值班室里的小王不知内情,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马勤先从车里下来,接着转身从车里拽出一个身材瘦小,灰头土脸的男人。马勤的铁掌在方利后脖子上猛拍一掌:走!方利被他拍了个踉跄,倒着腿往门口这边来。围在门口的刑侦队众人立刻像摩西分海似的,让出一条道。叶潮生点名洛阳和汪旭:你俩去把人送到审讯室,让马副赶紧回家休息。押人是个累心的活。一路上都得紧紧盯着嫌疑人,一分钟都不能松懈。方利被押进审讯室,王英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里。饶城那边说,方利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去送养人的家里。他在饶城附近一个县城的长途汽车站被抓到,抓到时刚买了车票,目的地是边境某城,而他的弟弟方剑没有和他在一起,孩子更是没有影。叶潮生进了审讯室。不等他说话,方利自己开口:我们福利院的事,王英都已经交代了吧?你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补充,问吧。叶潮生抬手:先等等,你叶成轩认识吗?方利微不可查地皱一下眉头:谁?他眼珠子缓缓地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却说:不认识。小吴抬头去看叶潮生。当日叶潮生把他大伯揪到刑侦队里来,是小吴做的笔录。叶成轩说苗季给他牵线,从方利那里买些管制药物的事,小吴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夏菏听见有人喊他,抬头。夏菏,你看到大辫子拿着炭盆,还看到了什么?唐小池问。夏菏像被施法定住了,呆呆地看着汪旭。汪旭非常耐心:你看到姐姐了吗?夏菏摇头。看到姐夫了吗?夏菏还是摇头,却开了口:莹莹,有莹莹。蒋欢小声地说:莹莹,是夏淳的女儿吧?她看向夏菏,莹莹在干什么?夏菏想了想,一字一顿:莹莹在地上,说,滚开。三个人面面相觑。夏菏眼睛红了。他丢开绳子,拿手背抹一把眼泪:莹莹总说,滚开,说傻子,滚开。蒋欢赶紧翻出面巾纸,拿给夏菏擦眼泪。汪旭说:街坊确实说过,夏淳的丈夫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弟弟,可能连带着也影响了两个孩子吧。唐小池的表情更加奇怪:那也不对吧,那个时候夏淳的女儿不是大腿骨折在卧床静养吗?为什么会独自在外间,还在地上?夏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怎么都哄不住,三个人全都抓瞎了。叶潮生从外面进来,打眼就看见这幅场景。他听完原委,眯了下眼,走到夏菏跟前,敲敲桌子:夏菏。夏菏红着眼抬头看他,不自觉地收了哭声。夏菏,莹莹说,滚开?他问。夏菏点点头。她怎么说的?叶潮生又问。夏菏看着他,嘴巴无声地上下动了一下。唐小池以为夏菏没听懂叶潮生的问题,急急凑上来解释:不是,你学一下莹莹叶潮生拦住他: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转头看着唐小池,又说一遍,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说着,又模仿了一下那个口型,若有所思:如果莹莹当时说的不是滚开呢?不是滚开那是什么?蒋欢迟疑。不出声地说汪旭喃喃念了几句,突然明白了,拉住叶潮生,莹莹是不出声,还是不敢出声?她会不会是在说救命?他以为莹莹在对他说滚开,其实莹莹在说救命。他顿了顿,又说,莹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可能就是滚开。所以所以这一次,他以为自己的侄女,说的还是滚开。四个人都沉默起来。夏菏就像四五岁的孩子,他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的功夫,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手边的绳子吸引。他拾起绳子,熟练地套在手指间,举到蒋欢面前:玩呀。叶潮生扭开头,呼出一口气:他情绪差不多稳定了就赶紧问吧。蒋欢站起来,牵着夏菏的手:我们换个地方玩,好吗?马勤押着方利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刑侦队的人都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守着,等着人到了立刻开始审讯。同案的王英和陈钊也被从拘留所带出来,在审讯室里等着,以备随时对口供。廖永信中间过来溜达了一圈了。那天和郑望谈过话后,叶潮生对廖永信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不再暗地里顶着廖永信做事,也开始主动汇报手里案子的进展。反而是蒋欢,最近总躲着廖永信。廖永信一进门,她就找个理由避出去。唐小池出来上洗手间,看见蒋欢在外头楼梯口蹲着,走过去:你最近怎么回事?蒋欢盯着脚下一小块地砖,头都不抬:什么怎么回事?唐小池也蹲下来:你还当大家看不出来呢?廖局一进办公室,你就往外跑。平时在局里碰上了,你也是头一低装没看见。小同志,太明显了吧?蒋欢沉默了一秒,说:你看见他老婆深更半夜往陈钊家跑,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你还不许人家晚上去叙个旧吗?唐小池说。蒋欢嗤笑一声,不说话。唐小池左右看看,随后压低嗓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位同志,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他老婆是深更半夜去了一趟,然后呢?我们证明不了他老婆和这个案子有牵扯啊。没准人家就是真心实意地去叙个旧呢?疑罪从无啊我的欢。蒋欢翻个白眼:我可没觉得。深更半夜的跑过去,专门问一问你们去没去滑雪场,有这么叙旧的吗?更不要提你们在那还找出东西来了。唐小池叹口气,伸手揽住她,凑到她耳朵旁边:你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能表现出来。你也学学咱们头,先哄住他再说啊。蒋欢不说话了。唐小池以为她想通了,拍拍她的肩就要起身。郑望从后面楼梯转下来:哟,你们两个小同志在这干嘛呢?唐小池赶紧站起来,正要张口找个借口解释。郑望摆摆手:没事没事,挺好的,局里不反对的,你们继续,继续。他说完背着手就走了,留下唐小池和汪旭莫名其妙。从苗家灭门案伊始不久,方利这个名字一直就盘旋在刑侦队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如今本尊总算露面了。马勤打电话来,说他们到了。刑侦队倾巢而出,全跑下楼站在门口等着看方利。门口值班室里的小王不知内情,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马勤先从车里下来,接着转身从车里拽出一个身材瘦小,灰头土脸的男人。马勤的铁掌在方利后脖子上猛拍一掌:走!方利被他拍了个踉跄,倒着腿往门口这边来。围在门口的刑侦队众人立刻像摩西分海似的,让出一条道。叶潮生点名洛阳和汪旭:你俩去把人送到审讯室,让马副赶紧回家休息。押人是个累心的活。一路上都得紧紧盯着嫌疑人,一分钟都不能松懈。方利被押进审讯室,王英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里。饶城那边说,方利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去送养人的家里。他在饶城附近一个县城的长途汽车站被抓到,抓到时刚买了车票,目的地是边境某城,而他的弟弟方剑没有和他在一起,孩子更是没有影。叶潮生进了审讯室。不等他说话,方利自己开口:我们福利院的事,王英都已经交代了吧?你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补充,问吧。叶潮生抬手:先等等,你叶成轩认识吗?方利微不可查地皱一下眉头:谁?他眼珠子缓缓地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却说:不认识。小吴抬头去看叶潮生。当日叶潮生把他大伯揪到刑侦队里来,是小吴做的笔录。叶成轩说苗季给他牵线,从方利那里买些管制药物的事,小吴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夏菏听见有人喊他,抬头。夏菏,你看到大辫子拿着炭盆,还看到了什么?唐小池问。夏菏像被施法定住了,呆呆地看着汪旭。汪旭非常耐心:你看到姐姐了吗?夏菏摇头。看到姐夫了吗?夏菏还是摇头,却开了口:莹莹,有莹莹。蒋欢小声地说:莹莹,是夏淳的女儿吧?她看向夏菏,莹莹在干什么?夏菏想了想,一字一顿:莹莹在地上,说,滚开。三个人面面相觑。夏菏眼睛红了。他丢开绳子,拿手背抹一把眼泪:莹莹总说,滚开,说傻子,滚开。蒋欢赶紧翻出面巾纸,拿给夏菏擦眼泪。汪旭说:街坊确实说过,夏淳的丈夫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弟弟,可能连带着也影响了两个孩子吧。唐小池的表情更加奇怪:那也不对吧,那个时候夏淳的女儿不是大腿骨折在卧床静养吗?为什么会独自在外间,还在地上?夏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怎么都哄不住,三个人全都抓瞎了。叶潮生从外面进来,打眼就看见这幅场景。他听完原委,眯了下眼,走到夏菏跟前,敲敲桌子:夏菏。夏菏红着眼抬头看他,不自觉地收了哭声。夏菏,莹莹说,滚开?他问。夏菏点点头。她怎么说的?叶潮生又问。夏菏看着他,嘴巴无声地上下动了一下。唐小池以为夏菏没听懂叶潮生的问题,急急凑上来解释:不是,你学一下莹莹叶潮生拦住他: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转头看着唐小池,又说一遍,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说着,又模仿了一下那个口型,若有所思:如果莹莹当时说的不是滚开呢?不是滚开那是什么?蒋欢迟疑。不出声地说汪旭喃喃念了几句,突然明白了,拉住叶潮生,莹莹是不出声,还是不敢出声?她会不会是在说救命?他以为莹莹在对他说滚开,其实莹莹在说救命。他顿了顿,又说,莹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可能就是滚开。所以所以这一次,他以为自己的侄女,说的还是滚开。四个人都沉默起来。夏菏就像四五岁的孩子,他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的功夫,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手边的绳子吸引。他拾起绳子,熟练地套在手指间,举到蒋欢面前:玩呀。叶潮生扭开头,呼出一口气:他情绪差不多稳定了就赶紧问吧。蒋欢站起来,牵着夏菏的手:我们换个地方玩,好吗?马勤押着方利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刑侦队的人都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守着,等着人到了立刻开始审讯。同案的王英和陈钊也被从拘留所带出来,在审讯室里等着,以备随时对口供。廖永信中间过来溜达了一圈了。那天和郑望谈过话后,叶潮生对廖永信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不再暗地里顶着廖永信做事,也开始主动汇报手里案子的进展。反而是蒋欢,最近总躲着廖永信。廖永信一进门,她就找个理由避出去。唐小池出来上洗手间,看见蒋欢在外头楼梯口蹲着,走过去:你最近怎么回事?蒋欢盯着脚下一小块地砖,头都不抬:什么怎么回事?唐小池也蹲下来:你还当大家看不出来呢?廖局一进办公室,你就往外跑。平时在局里碰上了,你也是头一低装没看见。小同志,太明显了吧?蒋欢沉默了一秒,说:你看见他老婆深更半夜往陈钊家跑,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你还不许人家晚上去叙个旧吗?唐小池说。蒋欢嗤笑一声,不说话。唐小池左右看看,随后压低嗓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位同志,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他老婆是深更半夜去了一趟,然后呢?我们证明不了他老婆和这个案子有牵扯啊。没准人家就是真心实意地去叙个旧呢?疑罪从无啊我的欢。蒋欢翻个白眼:我可没觉得。深更半夜的跑过去,专门问一问你们去没去滑雪场,有这么叙旧的吗?更不要提你们在那还找出东西来了。唐小池叹口气,伸手揽住她,凑到她耳朵旁边:你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能表现出来。你也学学咱们头,先哄住他再说啊。蒋欢不说话了。唐小池以为她想通了,拍拍她的肩就要起身。郑望从后面楼梯转下来:哟,你们两个小同志在这干嘛呢?唐小池赶紧站起来,正要张口找个借口解释。郑望摆摆手:没事没事,挺好的,局里不反对的,你们继续,继续。他说完背着手就走了,留下唐小池和汪旭莫名其妙。从苗家灭门案伊始不久,方利这个名字一直就盘旋在刑侦队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如今本尊总算露面了。马勤打电话来,说他们到了。刑侦队倾巢而出,全跑下楼站在门口等着看方利。门口值班室里的小王不知内情,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马勤先从车里下来,接着转身从车里拽出一个身材瘦小,灰头土脸的男人。马勤的铁掌在方利后脖子上猛拍一掌:走!方利被他拍了个踉跄,倒着腿往门口这边来。围在门口的刑侦队众人立刻像摩西分海似的,让出一条道。叶潮生点名洛阳和汪旭:你俩去把人送到审讯室,让马副赶紧回家休息。押人是个累心的活。一路上都得紧紧盯着嫌疑人,一分钟都不能松懈。方利被押进审讯室,王英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里。饶城那边说,方利根本没有按照约定,去送养人的家里。他在饶城附近一个县城的长途汽车站被抓到,抓到时刚买了车票,目的地是边境某城,而他的弟弟方剑没有和他在一起,孩子更是没有影。叶潮生进了审讯室。不等他说话,方利自己开口:我们福利院的事,王英都已经交代了吧?你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补充,问吧。叶潮生抬手:先等等,你叶成轩认识吗?方利微不可查地皱一下眉头:谁?他眼珠子缓缓地转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开口,却说:不认识。小吴抬头去看叶潮生。当日叶潮生把他大伯揪到刑侦队里来,是小吴做的笔录。叶成轩说苗季给他牵线,从方利那里买些管制药物的事,小吴可还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