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成说:“我要去县城做一件事。”周母一惊,以为他去县城找那个害他手腕骨折的同学,说:“你去县城做什么?”周立成见周母一脸担忧就知道她瞎想了,忙说:“去赚钱。”这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周立成回看着他们,说:“具体怎么赚钱,现在我不好说。总之,等会儿陪小姨检查结束后,妈和小姨夫陪我去一个地方,如果成功,我的手术费就有着落了。”作者有话要说:蔬菜稀饭,每次我妈煮这个时,我都先是一脸嫌弃,吃的时候真香……我最喜欢吃红薯稀饭,用黄心红薯,和米一起下锅,锅里也要多加水,煮开后就转小火慢慢煮,简单粗暴的做法哈哈哈。然后我一般是等锅里煮得米汁差不多只能倒出一碗的那个样子就关火,那时候米粒都软烂了,红薯用筷子轻轻一夹就会软趴趴地分开。吃之前我喜欢先把红薯捣碎和米粒搅拌均匀,看起来像南瓜粥,吃起来就真的是淡淡的甜,淡淡的香。第7章周立成说他能自己赚手术费,周母等人的心里是完全不信的。在去村口等公交车的路上,周母追问周立成要拿什么赚钱。周立成把自己打算卖菜谱的计划告诉了他们。周母疑惑:“你爷爷留给你的菜谱不是被偷走了?你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当初老爷子把菜谱交给她的时候,她翻了一下,那菜谱的封皮和纸张都十分老旧,上面的字体还是繁体,在识字不多的周母眼里,能让她看懂的就没几个。之后那菜谱就被她收起来,没过多久就被张盛偷走了。“不是爷爷留的菜谱。”周立成道,“是你不在的这几天,我自己想出来的。”“你自己?”周母等人都惊了,不是他们看不起周立成,虽然他做的饭菜确实比他们做的要好吃些,但也是就比普通人好一点的水准。他哪来那么大的信心,觉得能靠自己随便想想的菜谱赚钱。周母心里很难受,她认为周立成这完全是被逼急了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她稳住情绪,问:“那你一道菜准备卖多少钱?”周母他们的表情,明晃晃地告诉了周立成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虽然周立成觉得自己这会儿告诉他们,只会让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更奇怪,但是周立成还是实话实说了,“改良菜谱一道一千,自创一道两千。”“……你准备了多少?”“二十道改良,十道自创。”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一下子就是四万块钱!若真的是很珍贵的菜谱,卖这么多钱,周母等人自然觉得理所应当。但是在场的人都清楚周立成的斤两,他也就能炒点普通小菜,在家里做过最大的菜肴就是酸菜鱼和鸡肉相关的,家里的调味料都没有几样,他拿什么去改良菜谱,自创菜谱?他这样没有自知之明,果然是被受伤的手弄得失了分寸,才敢狮子大开口。这完全是上门找骂找打的,周母他们自然不同意。周桂玉安抚道:“立成,手术费的事你别急,你妈和我们都会想办法的。”“是的,立成。”陈飞鹏道,“小姨夫也认识几个人,等你小姨检查完了,我就去筹钱。你别忧心,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看书,准备六月的高考。”周立成笑了笑,说:“你们真的别担心。妈、小姨夫,等会儿你们就跟我去吧,今天你们不让我去,我自己也会找时间偷偷去的。”见他这么固执,周母等人又气又无奈,但如周立成说的那样,他这么一个大活人,他们也不可能随时盯着他,真要让他偷偷去了,到时候发生点什么怎么办?既然他非去不可,那就今天去,有他们在旁边看着也放心些。途经村口的公车一小时一趟,几人等了半小时才等到车子。路上,周母一直眉头紧锁,周莉亚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周立成,对此,周立成只能当做看不见。十几分钟后,车子到了县城,他们先陪周桂玉去县医院做了检查,结果确认怀孕,怀孕两个多月了,胎象有点不稳。医术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陈飞鹏严肃着脸一一记下了。这时候也上午十点过了,周立成找了个小餐馆,让周莉亚陪着周桂玉在这里面待着吃点东西,他则带着周母和陈飞鹏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周母和陈飞鹏见此,便知周立成目标明确,早就确定好了菜谱的买家。十八线开外的小县城,并不大。在异界生活过几百年的周立成对县城的格局已经模糊,好在他在县城读过三年高中,别的地方记不住,但对学校附近一带的记忆却还有些清晰印象,而他要找的那个买家开的店,恰好就在他的学校附近。学校临城边,店也在那边。周母和陈飞鹏跟着周立成兜兜转战,最后在一家门庭冷清的饭店门前停下。饭店叫“瑞和饭庄”,门边装修古典,挂着看上去蒙了灰的旧灯笼,门一侧贴着张大红纸,上面白字写着招聘启事。明天就是除夕,他们一路过来经过的饭店和小餐馆,几乎个个生意爆满,所以看到瑞和饭庄门前这般的冷清,周母和陈飞鹏都觉得奇怪。周立成早有预料,他推开店门进去,空调的暖意顿时扑面而来。瑞和饭庄的面积大概400平米,一百多个餐位,临近中午就餐时间,厅堂里却空荡荡的,除了两个服务员坐在位子上发呆,竟无一人在此用餐。周立成三人的到来,惊醒了那两个发呆的服务员,她们看到周立成三人时,还先愣了愣。其中一个反应比较快,快步走过来,脸上挂着笑,道:“欢迎光临瑞和饭庄,请问客人几位?”周母和陈飞鹏都没说话,周立成道:“就我们三人。”服务员便把他们三人引到临窗的四人位置上,殷殷地看着他们,等着他们点菜。周立成拿起菜单,一眼将菜单扫到底,先道:“两份木樨饭。”接下来周立成一气呵成的,点了七菜一汤,最后加一碗白米饭。服务员看他点完菜就把菜单合起来,看了看旁边翻着菜单没动的周母和陈飞鹏,问:“几位还需要些酒水吗?”“不用,就这些。”周母皱着眉说。陈飞鹏也忙道:“不要了。”在周立成点菜期间,通往后厨的门口那里忽然急匆匆走出来一名中年女士,她的双手还沾着水,一边抽了放在柜台上的纸巾擦干,一边殷切地往这边看了一眼,等服务员拿着菜单下去后,她就坐在柜台后面,时不时往这边看一下。周母不赞同看着周立成,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说:“立成,我们就三个人,你怎么点这么多菜!”家里经济不允许,周母很少在外面的菜馆里吃饭。瑞和饭庄菜单上最便宜的一道素菜也要八、九块,这对她这个一向节俭的人来说是算贵的,她觉得有这**块钱,她能在家里做一顿小炒肉了。更别说周立成刚才点的好几道肉菜,最便宜的都是二十几块钱,那什么秘制蹄花居然要五十多,上桌的分量恐怕连半只都够呛。周母急得上火,但她从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教孩子,所以只能先忍下来。她摸摸兜里的钱,愁闷地想她今天出来装了三百块,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这一顿饭钱。陈飞鹏也压低声音道:“立成,你不是说你是来卖菜谱吗?”怎么进来就坐上,还点上菜了呢?周立成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热茶,他则只拿在鼻端嗅了嗅,没有喝,然后捧在手里暖手。他知道周母和陈飞鹏的忧急,但这是他计划中必要的一环,只能让他们稍安勿躁,一切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周母和陈飞鹏拿周立成也实在没办法,毕竟以前的周立成真的很懂事很乖,很少有这样固执不听劝的时候。饭菜很快上了桌。因为位处蜀地,所以瑞和饭庄提供的饭菜都是川蜀口味。七菜一汤,以凉菜红油毛肚打头,然后是麻婆豆腐和回锅肉,再是辣子鸡块、冷吃兔和秘制蹄花,最后是鲫鱼豆腐汤,和清爽解腻的清炒油菜薹。周立成将所有的菜都品尝了一番,等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吃下肚,周母和陈飞鹏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周立成搁了筷子,扬手冲柜台那边道:“老板,结账。”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那名中年女士忙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计算器,对着桌面的菜式一顿按,然后笑眯眯地报出价格。周母听到价格,心都在滴血,一顿饭就吃了她两百多块,她正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说周立成一顿时,就听周立成慢条斯理地开口,“您家这饭菜,并不值这个价。”女士一听,脸上笑容不变,看着面容还显稚嫩的少年,笑道:“真不好意思,可能是本店的饭菜不怎么合您的胃口,您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下次一定注意。”周立成语气淡淡的,道:“我的意见很值钱。”女士笑容微收,呵呵笑了一声,道:“那就……请结账吧。”周立成说:“真的不需要我的意见?我瞧贵店这门可罗雀的样子,最多撑到年后元宵节。”周母急得在桌下踢了周立成一下,眼睛瞪着他:怎么说话呢!女士的笑容彻底没了,她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拍,扫了周立成三人一眼,说:“就算我这店明天就关门大吉了,你们也先得把这顿饭钱付了。”陈飞鹏被臊得耳根子通红,周母也很难堪,正想站起来道歉,就见周立成转头问他们,“妈、小姨夫,你们刚才吃的木樨饭,觉得口味怎么样?”木樨饭其实就是蛋炒饭,因蛋白与蛋黄混合起来看着像桂花,而桂花又叫木樨,因此菜肴中的木樨或木须,一般都是指鸡蛋。陈飞鹏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蛋炒饭,说:“味道还行,没有昨晚莉亚做的好吃。”周母想了想道,“吃起来容易腻,要喝水。”周立成看一眼没吱声的女士,点评他尝过的菜肴,“白米饭口味一般,不带甜;毛肚偏老,调制所用的油没熟,还有一丝生味儿;油菜薹口感虽脆,却还带生,需再炒两秒才好;冷吃兔兔肉的腌制时间不够,不够入味,炒制的时候油放太多,也炒过了火,过焦就糊……”七菜、一汤、两饭,不止蛋炒饭,其他的周立成都指出了不少缺点,“贵店厨师瞧着是新手,用火功夫不到家,用料尤其是盐味偏重。川蜀菜肴七滋八味,讲究酸甜麻辣鲜咸苦,但若调料掩盖了食材本味……”周立成可惜地摇摇头,说出最后点评,“贵店唯一可取之处,是食材尚算新鲜。”第8章周母和陈飞鹏见周立成说得头头是道,两人跟着周立成的话仔细回味了一下,惊讶地发现周立成完全不是胡说,只是有些味道可能是他们舌头不够灵敏,并没有吃出来。那女士听完,哼声道:“你说这么多,钱还是要付!”周立成看她一眼,说:“看来你不懂做菜。”周立成刚想麻烦这位女士把她家的厨师叫出来,就见后厨门口那里走出来两个男人,一老一少,都身着厨师服。年长的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样;小的瞧着比周立成没大多少,看向他们时眼中带着隐忍的愤怒。“这位小兄弟倒是长了一条好舌头。”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走过来,自我介绍他姓马,是这家店的老板兼厨师,身边的小哥是他唯一的儿子,那名拿着计算器的是他的妻子。周立成站起来报了自己的姓,谦逊地笑笑,“只是在这方面略有涉猎罢了。”他转身看着周母,周母顿时会意,把兜里的钱拿出来递给老板娘,然后周立成再转头看着马老板,道:“其实我们并不是单纯来吃饭的,当然也不是来找茬的。”马老板抽出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他道:“那小兄弟是来做什么的?”周立成重新坐下,这回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卖菜谱的。”马老板笑道:“怎么个卖法。”周立成道:“改良一道一千块,自创一道两千块。”马老板神情还好,他的儿子小老板立即瞪圆了眼,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周立成狮子大开口。周立成神色很镇静,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是漫天要价,他道:“刚才我们过来吃饭时,途径前方十字交叉路口,看到那里新开了一家中餐馆,叫蜀味轩。我没到里面去吃过,不过我听说他们家有道招牌菜,叫香糯蹄花。”小老板立即忿忿开口:“什么香糯蹄花,分明是盗了我家的秘制蹄花!”“我知道。”周立成说,他看着马老板,“蜀味轩不止抢走了你家原本要租的铺子,还挖走了你店里所有掌勺的厨子。”别看瑞和饭庄今天这么冷清,直到上半年,这家店还是一家生意很好的中餐馆。以前周立成每次回家或者返校的时候经过这里,里面都是一片忙碌热闹。他们店里的饭菜总是要比别家的好吃,尤其是店里的招牌菜秘制蹄花,它是瑞和卖得最贵的一道菜,却也是卖得最好的一道菜。周立成的同桌是城里孩子,但是选择了住校,每逢放大月假时,对方就会嚷着回去要让家里给他订一道瑞和的秘制蹄花。不过这样的情况都止于半年前。蜀味轩与瑞和的这事儿,在这附近都不是秘密,所以马老板并不奇怪周立成会知道。在以前,马老板也不是没遇到像蜀味轩这样针对瑞和的例子,不过那时候马老板是一点也不虚的。但如今却不同,半年前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等他做完手术出院时,蜀味轩已经趁着他无暇筹备新店面时把铺子抢走了。而做完手术的马老板,医生叮嘱最少要静养三个月,不能再操劳,于是为了维持店里的生意,马老板不得不把他掌握的好几道菜肴的私家秘方拿出来,教给在他店里干了十年,最为信任的厨师。但是对方却叫马老板看走了眼,对方学会秘方没多久,蜀味轩一开业,他就带着瑞和的其他厨师走了,只留下两个切配学徒。对方这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行为,直接给了马老板一记重创。马老板不得不重新找厨师,然后撑着病体来店里掌勺。但临时找上的厨师,技术都比较一般,而且马老板病体未愈,味觉也失了往日的灵敏水准,把握不住调料的用量,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早偏离了好吃的范围,趋近于大众水平。县城很多食客来瑞和吃饭,都是冲着招牌菜来的,但等他们吃到的秘制蹄花不是咸了就是酱油味过重后,渐渐地就不再来了。蜀味轩的位置比瑞和好,很快的,很多对瑞和失望的食客都去了蜀味轩用餐,只有少数知道蜀味轩做了什么缺德事的老食客没去那里,但就算他们不去蜀味轩,却也不会来瑞和。家里经济不允许,周母很少在外面的菜馆里吃饭。瑞和饭庄菜单上最便宜的一道素菜也要八、九块,这对她这个一向节俭的人来说是算贵的,她觉得有这**块钱,她能在家里做一顿小炒肉了。更别说周立成刚才点的好几道肉菜,最便宜的都是二十几块钱,那什么秘制蹄花居然要五十多,上桌的分量恐怕连半只都够呛。周母急得上火,但她从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教孩子,所以只能先忍下来。她摸摸兜里的钱,愁闷地想她今天出来装了三百块,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这一顿饭钱。陈飞鹏也压低声音道:“立成,你不是说你是来卖菜谱吗?”怎么进来就坐上,还点上菜了呢?周立成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热茶,他则只拿在鼻端嗅了嗅,没有喝,然后捧在手里暖手。他知道周母和陈飞鹏的忧急,但这是他计划中必要的一环,只能让他们稍安勿躁,一切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周母和陈飞鹏拿周立成也实在没办法,毕竟以前的周立成真的很懂事很乖,很少有这样固执不听劝的时候。饭菜很快上了桌。因为位处蜀地,所以瑞和饭庄提供的饭菜都是川蜀口味。七菜一汤,以凉菜红油毛肚打头,然后是麻婆豆腐和回锅肉,再是辣子鸡块、冷吃兔和秘制蹄花,最后是鲫鱼豆腐汤,和清爽解腻的清炒油菜薹。周立成将所有的菜都品尝了一番,等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吃下肚,周母和陈飞鹏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周立成搁了筷子,扬手冲柜台那边道:“老板,结账。”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那名中年女士忙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计算器,对着桌面的菜式一顿按,然后笑眯眯地报出价格。周母听到价格,心都在滴血,一顿饭就吃了她两百多块,她正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说周立成一顿时,就听周立成慢条斯理地开口,“您家这饭菜,并不值这个价。”女士一听,脸上笑容不变,看着面容还显稚嫩的少年,笑道:“真不好意思,可能是本店的饭菜不怎么合您的胃口,您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下次一定注意。”周立成语气淡淡的,道:“我的意见很值钱。”女士笑容微收,呵呵笑了一声,道:“那就……请结账吧。”周立成说:“真的不需要我的意见?我瞧贵店这门可罗雀的样子,最多撑到年后元宵节。”周母急得在桌下踢了周立成一下,眼睛瞪着他:怎么说话呢!女士的笑容彻底没了,她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拍,扫了周立成三人一眼,说:“就算我这店明天就关门大吉了,你们也先得把这顿饭钱付了。”陈飞鹏被臊得耳根子通红,周母也很难堪,正想站起来道歉,就见周立成转头问他们,“妈、小姨夫,你们刚才吃的木樨饭,觉得口味怎么样?”木樨饭其实就是蛋炒饭,因蛋白与蛋黄混合起来看着像桂花,而桂花又叫木樨,因此菜肴中的木樨或木须,一般都是指鸡蛋。陈飞鹏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蛋炒饭,说:“味道还行,没有昨晚莉亚做的好吃。”周母想了想道,“吃起来容易腻,要喝水。”周立成看一眼没吱声的女士,点评他尝过的菜肴,“白米饭口味一般,不带甜;毛肚偏老,调制所用的油没熟,还有一丝生味儿;油菜薹口感虽脆,却还带生,需再炒两秒才好;冷吃兔兔肉的腌制时间不够,不够入味,炒制的时候油放太多,也炒过了火,过焦就糊……”七菜、一汤、两饭,不止蛋炒饭,其他的周立成都指出了不少缺点,“贵店厨师瞧着是新手,用火功夫不到家,用料尤其是盐味偏重。川蜀菜肴七滋八味,讲究酸甜麻辣鲜咸苦,但若调料掩盖了食材本味……”周立成可惜地摇摇头,说出最后点评,“贵店唯一可取之处,是食材尚算新鲜。”第8章周母和陈飞鹏见周立成说得头头是道,两人跟着周立成的话仔细回味了一下,惊讶地发现周立成完全不是胡说,只是有些味道可能是他们舌头不够灵敏,并没有吃出来。那女士听完,哼声道:“你说这么多,钱还是要付!”周立成看她一眼,说:“看来你不懂做菜。”周立成刚想麻烦这位女士把她家的厨师叫出来,就见后厨门口那里走出来两个男人,一老一少,都身着厨师服。年长的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样;小的瞧着比周立成没大多少,看向他们时眼中带着隐忍的愤怒。“这位小兄弟倒是长了一条好舌头。”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走过来,自我介绍他姓马,是这家店的老板兼厨师,身边的小哥是他唯一的儿子,那名拿着计算器的是他的妻子。周立成站起来报了自己的姓,谦逊地笑笑,“只是在这方面略有涉猎罢了。”他转身看着周母,周母顿时会意,把兜里的钱拿出来递给老板娘,然后周立成再转头看着马老板,道:“其实我们并不是单纯来吃饭的,当然也不是来找茬的。”马老板抽出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他道:“那小兄弟是来做什么的?”周立成重新坐下,这回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卖菜谱的。”马老板笑道:“怎么个卖法。”周立成道:“改良一道一千块,自创一道两千块。”马老板神情还好,他的儿子小老板立即瞪圆了眼,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周立成狮子大开口。周立成神色很镇静,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是漫天要价,他道:“刚才我们过来吃饭时,途径前方十字交叉路口,看到那里新开了一家中餐馆,叫蜀味轩。我没到里面去吃过,不过我听说他们家有道招牌菜,叫香糯蹄花。”小老板立即忿忿开口:“什么香糯蹄花,分明是盗了我家的秘制蹄花!”“我知道。”周立成说,他看着马老板,“蜀味轩不止抢走了你家原本要租的铺子,还挖走了你店里所有掌勺的厨子。”别看瑞和饭庄今天这么冷清,直到上半年,这家店还是一家生意很好的中餐馆。以前周立成每次回家或者返校的时候经过这里,里面都是一片忙碌热闹。他们店里的饭菜总是要比别家的好吃,尤其是店里的招牌菜秘制蹄花,它是瑞和卖得最贵的一道菜,却也是卖得最好的一道菜。周立成的同桌是城里孩子,但是选择了住校,每逢放大月假时,对方就会嚷着回去要让家里给他订一道瑞和的秘制蹄花。不过这样的情况都止于半年前。蜀味轩与瑞和的这事儿,在这附近都不是秘密,所以马老板并不奇怪周立成会知道。在以前,马老板也不是没遇到像蜀味轩这样针对瑞和的例子,不过那时候马老板是一点也不虚的。但如今却不同,半年前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等他做完手术出院时,蜀味轩已经趁着他无暇筹备新店面时把铺子抢走了。而做完手术的马老板,医生叮嘱最少要静养三个月,不能再操劳,于是为了维持店里的生意,马老板不得不把他掌握的好几道菜肴的私家秘方拿出来,教给在他店里干了十年,最为信任的厨师。但是对方却叫马老板看走了眼,对方学会秘方没多久,蜀味轩一开业,他就带着瑞和的其他厨师走了,只留下两个切配学徒。对方这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行为,直接给了马老板一记重创。马老板不得不重新找厨师,然后撑着病体来店里掌勺。但临时找上的厨师,技术都比较一般,而且马老板病体未愈,味觉也失了往日的灵敏水准,把握不住调料的用量,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早偏离了好吃的范围,趋近于大众水平。县城很多食客来瑞和吃饭,都是冲着招牌菜来的,但等他们吃到的秘制蹄花不是咸了就是酱油味过重后,渐渐地就不再来了。蜀味轩的位置比瑞和好,很快的,很多对瑞和失望的食客都去了蜀味轩用餐,只有少数知道蜀味轩做了什么缺德事的老食客没去那里,但就算他们不去蜀味轩,却也不会来瑞和。家里经济不允许,周母很少在外面的菜馆里吃饭。瑞和饭庄菜单上最便宜的一道素菜也要八、九块,这对她这个一向节俭的人来说是算贵的,她觉得有这**块钱,她能在家里做一顿小炒肉了。更别说周立成刚才点的好几道肉菜,最便宜的都是二十几块钱,那什么秘制蹄花居然要五十多,上桌的分量恐怕连半只都够呛。周母急得上火,但她从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教孩子,所以只能先忍下来。她摸摸兜里的钱,愁闷地想她今天出来装了三百块,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这一顿饭钱。陈飞鹏也压低声音道:“立成,你不是说你是来卖菜谱吗?”怎么进来就坐上,还点上菜了呢?周立成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热茶,他则只拿在鼻端嗅了嗅,没有喝,然后捧在手里暖手。他知道周母和陈飞鹏的忧急,但这是他计划中必要的一环,只能让他们稍安勿躁,一切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周母和陈飞鹏拿周立成也实在没办法,毕竟以前的周立成真的很懂事很乖,很少有这样固执不听劝的时候。饭菜很快上了桌。因为位处蜀地,所以瑞和饭庄提供的饭菜都是川蜀口味。七菜一汤,以凉菜红油毛肚打头,然后是麻婆豆腐和回锅肉,再是辣子鸡块、冷吃兔和秘制蹄花,最后是鲫鱼豆腐汤,和清爽解腻的清炒油菜薹。周立成将所有的菜都品尝了一番,等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吃下肚,周母和陈飞鹏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周立成搁了筷子,扬手冲柜台那边道:“老板,结账。”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那名中年女士忙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计算器,对着桌面的菜式一顿按,然后笑眯眯地报出价格。周母听到价格,心都在滴血,一顿饭就吃了她两百多块,她正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说周立成一顿时,就听周立成慢条斯理地开口,“您家这饭菜,并不值这个价。”女士一听,脸上笑容不变,看着面容还显稚嫩的少年,笑道:“真不好意思,可能是本店的饭菜不怎么合您的胃口,您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下次一定注意。”周立成语气淡淡的,道:“我的意见很值钱。”女士笑容微收,呵呵笑了一声,道:“那就……请结账吧。”周立成说:“真的不需要我的意见?我瞧贵店这门可罗雀的样子,最多撑到年后元宵节。”周母急得在桌下踢了周立成一下,眼睛瞪着他:怎么说话呢!女士的笑容彻底没了,她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拍,扫了周立成三人一眼,说:“就算我这店明天就关门大吉了,你们也先得把这顿饭钱付了。”陈飞鹏被臊得耳根子通红,周母也很难堪,正想站起来道歉,就见周立成转头问他们,“妈、小姨夫,你们刚才吃的木樨饭,觉得口味怎么样?”木樨饭其实就是蛋炒饭,因蛋白与蛋黄混合起来看着像桂花,而桂花又叫木樨,因此菜肴中的木樨或木须,一般都是指鸡蛋。陈飞鹏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蛋炒饭,说:“味道还行,没有昨晚莉亚做的好吃。”周母想了想道,“吃起来容易腻,要喝水。”周立成看一眼没吱声的女士,点评他尝过的菜肴,“白米饭口味一般,不带甜;毛肚偏老,调制所用的油没熟,还有一丝生味儿;油菜薹口感虽脆,却还带生,需再炒两秒才好;冷吃兔兔肉的腌制时间不够,不够入味,炒制的时候油放太多,也炒过了火,过焦就糊……”七菜、一汤、两饭,不止蛋炒饭,其他的周立成都指出了不少缺点,“贵店厨师瞧着是新手,用火功夫不到家,用料尤其是盐味偏重。川蜀菜肴七滋八味,讲究酸甜麻辣鲜咸苦,但若调料掩盖了食材本味……”周立成可惜地摇摇头,说出最后点评,“贵店唯一可取之处,是食材尚算新鲜。”第8章周母和陈飞鹏见周立成说得头头是道,两人跟着周立成的话仔细回味了一下,惊讶地发现周立成完全不是胡说,只是有些味道可能是他们舌头不够灵敏,并没有吃出来。那女士听完,哼声道:“你说这么多,钱还是要付!”周立成看她一眼,说:“看来你不懂做菜。”周立成刚想麻烦这位女士把她家的厨师叫出来,就见后厨门口那里走出来两个男人,一老一少,都身着厨师服。年长的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样;小的瞧着比周立成没大多少,看向他们时眼中带着隐忍的愤怒。“这位小兄弟倒是长了一条好舌头。”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走过来,自我介绍他姓马,是这家店的老板兼厨师,身边的小哥是他唯一的儿子,那名拿着计算器的是他的妻子。周立成站起来报了自己的姓,谦逊地笑笑,“只是在这方面略有涉猎罢了。”他转身看着周母,周母顿时会意,把兜里的钱拿出来递给老板娘,然后周立成再转头看着马老板,道:“其实我们并不是单纯来吃饭的,当然也不是来找茬的。”马老板抽出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他道:“那小兄弟是来做什么的?”周立成重新坐下,这回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卖菜谱的。”马老板笑道:“怎么个卖法。”周立成道:“改良一道一千块,自创一道两千块。”马老板神情还好,他的儿子小老板立即瞪圆了眼,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周立成狮子大开口。周立成神色很镇静,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是漫天要价,他道:“刚才我们过来吃饭时,途径前方十字交叉路口,看到那里新开了一家中餐馆,叫蜀味轩。我没到里面去吃过,不过我听说他们家有道招牌菜,叫香糯蹄花。”小老板立即忿忿开口:“什么香糯蹄花,分明是盗了我家的秘制蹄花!”“我知道。”周立成说,他看着马老板,“蜀味轩不止抢走了你家原本要租的铺子,还挖走了你店里所有掌勺的厨子。”别看瑞和饭庄今天这么冷清,直到上半年,这家店还是一家生意很好的中餐馆。以前周立成每次回家或者返校的时候经过这里,里面都是一片忙碌热闹。他们店里的饭菜总是要比别家的好吃,尤其是店里的招牌菜秘制蹄花,它是瑞和卖得最贵的一道菜,却也是卖得最好的一道菜。周立成的同桌是城里孩子,但是选择了住校,每逢放大月假时,对方就会嚷着回去要让家里给他订一道瑞和的秘制蹄花。不过这样的情况都止于半年前。蜀味轩与瑞和的这事儿,在这附近都不是秘密,所以马老板并不奇怪周立成会知道。在以前,马老板也不是没遇到像蜀味轩这样针对瑞和的例子,不过那时候马老板是一点也不虚的。但如今却不同,半年前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等他做完手术出院时,蜀味轩已经趁着他无暇筹备新店面时把铺子抢走了。而做完手术的马老板,医生叮嘱最少要静养三个月,不能再操劳,于是为了维持店里的生意,马老板不得不把他掌握的好几道菜肴的私家秘方拿出来,教给在他店里干了十年,最为信任的厨师。但是对方却叫马老板看走了眼,对方学会秘方没多久,蜀味轩一开业,他就带着瑞和的其他厨师走了,只留下两个切配学徒。对方这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行为,直接给了马老板一记重创。马老板不得不重新找厨师,然后撑着病体来店里掌勺。但临时找上的厨师,技术都比较一般,而且马老板病体未愈,味觉也失了往日的灵敏水准,把握不住调料的用量,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早偏离了好吃的范围,趋近于大众水平。县城很多食客来瑞和吃饭,都是冲着招牌菜来的,但等他们吃到的秘制蹄花不是咸了就是酱油味过重后,渐渐地就不再来了。蜀味轩的位置比瑞和好,很快的,很多对瑞和失望的食客都去了蜀味轩用餐,只有少数知道蜀味轩做了什么缺德事的老食客没去那里,但就算他们不去蜀味轩,却也不会来瑞和。家里经济不允许,周母很少在外面的菜馆里吃饭。瑞和饭庄菜单上最便宜的一道素菜也要八、九块,这对她这个一向节俭的人来说是算贵的,她觉得有这**块钱,她能在家里做一顿小炒肉了。更别说周立成刚才点的好几道肉菜,最便宜的都是二十几块钱,那什么秘制蹄花居然要五十多,上桌的分量恐怕连半只都够呛。周母急得上火,但她从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教孩子,所以只能先忍下来。她摸摸兜里的钱,愁闷地想她今天出来装了三百块,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这一顿饭钱。陈飞鹏也压低声音道:“立成,你不是说你是来卖菜谱吗?”怎么进来就坐上,还点上菜了呢?周立成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热茶,他则只拿在鼻端嗅了嗅,没有喝,然后捧在手里暖手。他知道周母和陈飞鹏的忧急,但这是他计划中必要的一环,只能让他们稍安勿躁,一切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周母和陈飞鹏拿周立成也实在没办法,毕竟以前的周立成真的很懂事很乖,很少有这样固执不听劝的时候。饭菜很快上了桌。因为位处蜀地,所以瑞和饭庄提供的饭菜都是川蜀口味。七菜一汤,以凉菜红油毛肚打头,然后是麻婆豆腐和回锅肉,再是辣子鸡块、冷吃兔和秘制蹄花,最后是鲫鱼豆腐汤,和清爽解腻的清炒油菜薹。周立成将所有的菜都品尝了一番,等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吃下肚,周母和陈飞鹏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周立成搁了筷子,扬手冲柜台那边道:“老板,结账。”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那名中年女士忙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计算器,对着桌面的菜式一顿按,然后笑眯眯地报出价格。周母听到价格,心都在滴血,一顿饭就吃了她两百多块,她正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说周立成一顿时,就听周立成慢条斯理地开口,“您家这饭菜,并不值这个价。”女士一听,脸上笑容不变,看着面容还显稚嫩的少年,笑道:“真不好意思,可能是本店的饭菜不怎么合您的胃口,您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下次一定注意。”周立成语气淡淡的,道:“我的意见很值钱。”女士笑容微收,呵呵笑了一声,道:“那就……请结账吧。”周立成说:“真的不需要我的意见?我瞧贵店这门可罗雀的样子,最多撑到年后元宵节。”周母急得在桌下踢了周立成一下,眼睛瞪着他:怎么说话呢!女士的笑容彻底没了,她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拍,扫了周立成三人一眼,说:“就算我这店明天就关门大吉了,你们也先得把这顿饭钱付了。”陈飞鹏被臊得耳根子通红,周母也很难堪,正想站起来道歉,就见周立成转头问他们,“妈、小姨夫,你们刚才吃的木樨饭,觉得口味怎么样?”木樨饭其实就是蛋炒饭,因蛋白与蛋黄混合起来看着像桂花,而桂花又叫木樨,因此菜肴中的木樨或木须,一般都是指鸡蛋。陈飞鹏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蛋炒饭,说:“味道还行,没有昨晚莉亚做的好吃。”周母想了想道,“吃起来容易腻,要喝水。”周立成看一眼没吱声的女士,点评他尝过的菜肴,“白米饭口味一般,不带甜;毛肚偏老,调制所用的油没熟,还有一丝生味儿;油菜薹口感虽脆,却还带生,需再炒两秒才好;冷吃兔兔肉的腌制时间不够,不够入味,炒制的时候油放太多,也炒过了火,过焦就糊……”七菜、一汤、两饭,不止蛋炒饭,其他的周立成都指出了不少缺点,“贵店厨师瞧着是新手,用火功夫不到家,用料尤其是盐味偏重。川蜀菜肴七滋八味,讲究酸甜麻辣鲜咸苦,但若调料掩盖了食材本味……”周立成可惜地摇摇头,说出最后点评,“贵店唯一可取之处,是食材尚算新鲜。”第8章周母和陈飞鹏见周立成说得头头是道,两人跟着周立成的话仔细回味了一下,惊讶地发现周立成完全不是胡说,只是有些味道可能是他们舌头不够灵敏,并没有吃出来。那女士听完,哼声道:“你说这么多,钱还是要付!”周立成看她一眼,说:“看来你不懂做菜。”周立成刚想麻烦这位女士把她家的厨师叫出来,就见后厨门口那里走出来两个男人,一老一少,都身着厨师服。年长的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样;小的瞧着比周立成没大多少,看向他们时眼中带着隐忍的愤怒。“这位小兄弟倒是长了一条好舌头。”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走过来,自我介绍他姓马,是这家店的老板兼厨师,身边的小哥是他唯一的儿子,那名拿着计算器的是他的妻子。周立成站起来报了自己的姓,谦逊地笑笑,“只是在这方面略有涉猎罢了。”他转身看着周母,周母顿时会意,把兜里的钱拿出来递给老板娘,然后周立成再转头看着马老板,道:“其实我们并不是单纯来吃饭的,当然也不是来找茬的。”马老板抽出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他道:“那小兄弟是来做什么的?”周立成重新坐下,这回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卖菜谱的。”马老板笑道:“怎么个卖法。”周立成道:“改良一道一千块,自创一道两千块。”马老板神情还好,他的儿子小老板立即瞪圆了眼,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周立成狮子大开口。周立成神色很镇静,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是漫天要价,他道:“刚才我们过来吃饭时,途径前方十字交叉路口,看到那里新开了一家中餐馆,叫蜀味轩。我没到里面去吃过,不过我听说他们家有道招牌菜,叫香糯蹄花。”小老板立即忿忿开口:“什么香糯蹄花,分明是盗了我家的秘制蹄花!”“我知道。”周立成说,他看着马老板,“蜀味轩不止抢走了你家原本要租的铺子,还挖走了你店里所有掌勺的厨子。”别看瑞和饭庄今天这么冷清,直到上半年,这家店还是一家生意很好的中餐馆。以前周立成每次回家或者返校的时候经过这里,里面都是一片忙碌热闹。他们店里的饭菜总是要比别家的好吃,尤其是店里的招牌菜秘制蹄花,它是瑞和卖得最贵的一道菜,却也是卖得最好的一道菜。周立成的同桌是城里孩子,但是选择了住校,每逢放大月假时,对方就会嚷着回去要让家里给他订一道瑞和的秘制蹄花。不过这样的情况都止于半年前。蜀味轩与瑞和的这事儿,在这附近都不是秘密,所以马老板并不奇怪周立成会知道。在以前,马老板也不是没遇到像蜀味轩这样针对瑞和的例子,不过那时候马老板是一点也不虚的。但如今却不同,半年前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等他做完手术出院时,蜀味轩已经趁着他无暇筹备新店面时把铺子抢走了。而做完手术的马老板,医生叮嘱最少要静养三个月,不能再操劳,于是为了维持店里的生意,马老板不得不把他掌握的好几道菜肴的私家秘方拿出来,教给在他店里干了十年,最为信任的厨师。但是对方却叫马老板看走了眼,对方学会秘方没多久,蜀味轩一开业,他就带着瑞和的其他厨师走了,只留下两个切配学徒。对方这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行为,直接给了马老板一记重创。马老板不得不重新找厨师,然后撑着病体来店里掌勺。但临时找上的厨师,技术都比较一般,而且马老板病体未愈,味觉也失了往日的灵敏水准,把握不住调料的用量,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早偏离了好吃的范围,趋近于大众水平。县城很多食客来瑞和吃饭,都是冲着招牌菜来的,但等他们吃到的秘制蹄花不是咸了就是酱油味过重后,渐渐地就不再来了。蜀味轩的位置比瑞和好,很快的,很多对瑞和失望的食客都去了蜀味轩用餐,只有少数知道蜀味轩做了什么缺德事的老食客没去那里,但就算他们不去蜀味轩,却也不会来瑞和。家里经济不允许,周母很少在外面的菜馆里吃饭。瑞和饭庄菜单上最便宜的一道素菜也要八、九块,这对她这个一向节俭的人来说是算贵的,她觉得有这**块钱,她能在家里做一顿小炒肉了。更别说周立成刚才点的好几道肉菜,最便宜的都是二十几块钱,那什么秘制蹄花居然要五十多,上桌的分量恐怕连半只都够呛。周母急得上火,但她从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教孩子,所以只能先忍下来。她摸摸兜里的钱,愁闷地想她今天出来装了三百块,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这一顿饭钱。陈飞鹏也压低声音道:“立成,你不是说你是来卖菜谱吗?”怎么进来就坐上,还点上菜了呢?周立成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热茶,他则只拿在鼻端嗅了嗅,没有喝,然后捧在手里暖手。他知道周母和陈飞鹏的忧急,但这是他计划中必要的一环,只能让他们稍安勿躁,一切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周母和陈飞鹏拿周立成也实在没办法,毕竟以前的周立成真的很懂事很乖,很少有这样固执不听劝的时候。饭菜很快上了桌。因为位处蜀地,所以瑞和饭庄提供的饭菜都是川蜀口味。七菜一汤,以凉菜红油毛肚打头,然后是麻婆豆腐和回锅肉,再是辣子鸡块、冷吃兔和秘制蹄花,最后是鲫鱼豆腐汤,和清爽解腻的清炒油菜薹。周立成将所有的菜都品尝了一番,等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吃下肚,周母和陈飞鹏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周立成搁了筷子,扬手冲柜台那边道:“老板,结账。”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那名中年女士忙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计算器,对着桌面的菜式一顿按,然后笑眯眯地报出价格。周母听到价格,心都在滴血,一顿饭就吃了她两百多块,她正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说周立成一顿时,就听周立成慢条斯理地开口,“您家这饭菜,并不值这个价。”女士一听,脸上笑容不变,看着面容还显稚嫩的少年,笑道:“真不好意思,可能是本店的饭菜不怎么合您的胃口,您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下次一定注意。”周立成语气淡淡的,道:“我的意见很值钱。”女士笑容微收,呵呵笑了一声,道:“那就……请结账吧。”周立成说:“真的不需要我的意见?我瞧贵店这门可罗雀的样子,最多撑到年后元宵节。”周母急得在桌下踢了周立成一下,眼睛瞪着他:怎么说话呢!女士的笑容彻底没了,她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拍,扫了周立成三人一眼,说:“就算我这店明天就关门大吉了,你们也先得把这顿饭钱付了。”陈飞鹏被臊得耳根子通红,周母也很难堪,正想站起来道歉,就见周立成转头问他们,“妈、小姨夫,你们刚才吃的木樨饭,觉得口味怎么样?”木樨饭其实就是蛋炒饭,因蛋白与蛋黄混合起来看着像桂花,而桂花又叫木樨,因此菜肴中的木樨或木须,一般都是指鸡蛋。陈飞鹏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蛋炒饭,说:“味道还行,没有昨晚莉亚做的好吃。”周母想了想道,“吃起来容易腻,要喝水。”周立成看一眼没吱声的女士,点评他尝过的菜肴,“白米饭口味一般,不带甜;毛肚偏老,调制所用的油没熟,还有一丝生味儿;油菜薹口感虽脆,却还带生,需再炒两秒才好;冷吃兔兔肉的腌制时间不够,不够入味,炒制的时候油放太多,也炒过了火,过焦就糊……”七菜、一汤、两饭,不止蛋炒饭,其他的周立成都指出了不少缺点,“贵店厨师瞧着是新手,用火功夫不到家,用料尤其是盐味偏重。川蜀菜肴七滋八味,讲究酸甜麻辣鲜咸苦,但若调料掩盖了食材本味……”周立成可惜地摇摇头,说出最后点评,“贵店唯一可取之处,是食材尚算新鲜。”第8章周母和陈飞鹏见周立成说得头头是道,两人跟着周立成的话仔细回味了一下,惊讶地发现周立成完全不是胡说,只是有些味道可能是他们舌头不够灵敏,并没有吃出来。那女士听完,哼声道:“你说这么多,钱还是要付!”周立成看她一眼,说:“看来你不懂做菜。”周立成刚想麻烦这位女士把她家的厨师叫出来,就见后厨门口那里走出来两个男人,一老一少,都身着厨师服。年长的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样;小的瞧着比周立成没大多少,看向他们时眼中带着隐忍的愤怒。“这位小兄弟倒是长了一条好舌头。”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走过来,自我介绍他姓马,是这家店的老板兼厨师,身边的小哥是他唯一的儿子,那名拿着计算器的是他的妻子。周立成站起来报了自己的姓,谦逊地笑笑,“只是在这方面略有涉猎罢了。”他转身看着周母,周母顿时会意,把兜里的钱拿出来递给老板娘,然后周立成再转头看着马老板,道:“其实我们并不是单纯来吃饭的,当然也不是来找茬的。”马老板抽出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他道:“那小兄弟是来做什么的?”周立成重新坐下,这回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卖菜谱的。”马老板笑道:“怎么个卖法。”周立成道:“改良一道一千块,自创一道两千块。”马老板神情还好,他的儿子小老板立即瞪圆了眼,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周立成狮子大开口。周立成神色很镇静,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是漫天要价,他道:“刚才我们过来吃饭时,途径前方十字交叉路口,看到那里新开了一家中餐馆,叫蜀味轩。我没到里面去吃过,不过我听说他们家有道招牌菜,叫香糯蹄花。”小老板立即忿忿开口:“什么香糯蹄花,分明是盗了我家的秘制蹄花!”“我知道。”周立成说,他看着马老板,“蜀味轩不止抢走了你家原本要租的铺子,还挖走了你店里所有掌勺的厨子。”别看瑞和饭庄今天这么冷清,直到上半年,这家店还是一家生意很好的中餐馆。以前周立成每次回家或者返校的时候经过这里,里面都是一片忙碌热闹。他们店里的饭菜总是要比别家的好吃,尤其是店里的招牌菜秘制蹄花,它是瑞和卖得最贵的一道菜,却也是卖得最好的一道菜。周立成的同桌是城里孩子,但是选择了住校,每逢放大月假时,对方就会嚷着回去要让家里给他订一道瑞和的秘制蹄花。不过这样的情况都止于半年前。蜀味轩与瑞和的这事儿,在这附近都不是秘密,所以马老板并不奇怪周立成会知道。在以前,马老板也不是没遇到像蜀味轩这样针对瑞和的例子,不过那时候马老板是一点也不虚的。但如今却不同,半年前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等他做完手术出院时,蜀味轩已经趁着他无暇筹备新店面时把铺子抢走了。而做完手术的马老板,医生叮嘱最少要静养三个月,不能再操劳,于是为了维持店里的生意,马老板不得不把他掌握的好几道菜肴的私家秘方拿出来,教给在他店里干了十年,最为信任的厨师。但是对方却叫马老板看走了眼,对方学会秘方没多久,蜀味轩一开业,他就带着瑞和的其他厨师走了,只留下两个切配学徒。对方这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行为,直接给了马老板一记重创。马老板不得不重新找厨师,然后撑着病体来店里掌勺。但临时找上的厨师,技术都比较一般,而且马老板病体未愈,味觉也失了往日的灵敏水准,把握不住调料的用量,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早偏离了好吃的范围,趋近于大众水平。县城很多食客来瑞和吃饭,都是冲着招牌菜来的,但等他们吃到的秘制蹄花不是咸了就是酱油味过重后,渐渐地就不再来了。蜀味轩的位置比瑞和好,很快的,很多对瑞和失望的食客都去了蜀味轩用餐,只有少数知道蜀味轩做了什么缺德事的老食客没去那里,但就算他们不去蜀味轩,却也不会来瑞和。家里经济不允许,周母很少在外面的菜馆里吃饭。瑞和饭庄菜单上最便宜的一道素菜也要八、九块,这对她这个一向节俭的人来说是算贵的,她觉得有这**块钱,她能在家里做一顿小炒肉了。更别说周立成刚才点的好几道肉菜,最便宜的都是二十几块钱,那什么秘制蹄花居然要五十多,上桌的分量恐怕连半只都够呛。周母急得上火,但她从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教孩子,所以只能先忍下来。她摸摸兜里的钱,愁闷地想她今天出来装了三百块,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这一顿饭钱。陈飞鹏也压低声音道:“立成,你不是说你是来卖菜谱吗?”怎么进来就坐上,还点上菜了呢?周立成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热茶,他则只拿在鼻端嗅了嗅,没有喝,然后捧在手里暖手。他知道周母和陈飞鹏的忧急,但这是他计划中必要的一环,只能让他们稍安勿躁,一切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周母和陈飞鹏拿周立成也实在没办法,毕竟以前的周立成真的很懂事很乖,很少有这样固执不听劝的时候。饭菜很快上了桌。因为位处蜀地,所以瑞和饭庄提供的饭菜都是川蜀口味。七菜一汤,以凉菜红油毛肚打头,然后是麻婆豆腐和回锅肉,再是辣子鸡块、冷吃兔和秘制蹄花,最后是鲫鱼豆腐汤,和清爽解腻的清炒油菜薹。周立成将所有的菜都品尝了一番,等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吃下肚,周母和陈飞鹏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周立成搁了筷子,扬手冲柜台那边道:“老板,结账。”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那名中年女士忙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计算器,对着桌面的菜式一顿按,然后笑眯眯地报出价格。周母听到价格,心都在滴血,一顿饭就吃了她两百多块,她正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说周立成一顿时,就听周立成慢条斯理地开口,“您家这饭菜,并不值这个价。”女士一听,脸上笑容不变,看着面容还显稚嫩的少年,笑道:“真不好意思,可能是本店的饭菜不怎么合您的胃口,您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下次一定注意。”周立成语气淡淡的,道:“我的意见很值钱。”女士笑容微收,呵呵笑了一声,道:“那就……请结账吧。”周立成说:“真的不需要我的意见?我瞧贵店这门可罗雀的样子,最多撑到年后元宵节。”周母急得在桌下踢了周立成一下,眼睛瞪着他:怎么说话呢!女士的笑容彻底没了,她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拍,扫了周立成三人一眼,说:“就算我这店明天就关门大吉了,你们也先得把这顿饭钱付了。”陈飞鹏被臊得耳根子通红,周母也很难堪,正想站起来道歉,就见周立成转头问他们,“妈、小姨夫,你们刚才吃的木樨饭,觉得口味怎么样?”木樨饭其实就是蛋炒饭,因蛋白与蛋黄混合起来看着像桂花,而桂花又叫木樨,因此菜肴中的木樨或木须,一般都是指鸡蛋。陈飞鹏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蛋炒饭,说:“味道还行,没有昨晚莉亚做的好吃。”周母想了想道,“吃起来容易腻,要喝水。”周立成看一眼没吱声的女士,点评他尝过的菜肴,“白米饭口味一般,不带甜;毛肚偏老,调制所用的油没熟,还有一丝生味儿;油菜薹口感虽脆,却还带生,需再炒两秒才好;冷吃兔兔肉的腌制时间不够,不够入味,炒制的时候油放太多,也炒过了火,过焦就糊……”七菜、一汤、两饭,不止蛋炒饭,其他的周立成都指出了不少缺点,“贵店厨师瞧着是新手,用火功夫不到家,用料尤其是盐味偏重。川蜀菜肴七滋八味,讲究酸甜麻辣鲜咸苦,但若调料掩盖了食材本味……”周立成可惜地摇摇头,说出最后点评,“贵店唯一可取之处,是食材尚算新鲜。”第8章周母和陈飞鹏见周立成说得头头是道,两人跟着周立成的话仔细回味了一下,惊讶地发现周立成完全不是胡说,只是有些味道可能是他们舌头不够灵敏,并没有吃出来。那女士听完,哼声道:“你说这么多,钱还是要付!”周立成看她一眼,说:“看来你不懂做菜。”周立成刚想麻烦这位女士把她家的厨师叫出来,就见后厨门口那里走出来两个男人,一老一少,都身着厨师服。年长的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样;小的瞧着比周立成没大多少,看向他们时眼中带着隐忍的愤怒。“这位小兄弟倒是长了一条好舌头。”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走过来,自我介绍他姓马,是这家店的老板兼厨师,身边的小哥是他唯一的儿子,那名拿着计算器的是他的妻子。周立成站起来报了自己的姓,谦逊地笑笑,“只是在这方面略有涉猎罢了。”他转身看着周母,周母顿时会意,把兜里的钱拿出来递给老板娘,然后周立成再转头看着马老板,道:“其实我们并不是单纯来吃饭的,当然也不是来找茬的。”马老板抽出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他道:“那小兄弟是来做什么的?”周立成重新坐下,这回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卖菜谱的。”马老板笑道:“怎么个卖法。”周立成道:“改良一道一千块,自创一道两千块。”马老板神情还好,他的儿子小老板立即瞪圆了眼,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周立成狮子大开口。周立成神色很镇静,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是漫天要价,他道:“刚才我们过来吃饭时,途径前方十字交叉路口,看到那里新开了一家中餐馆,叫蜀味轩。我没到里面去吃过,不过我听说他们家有道招牌菜,叫香糯蹄花。”小老板立即忿忿开口:“什么香糯蹄花,分明是盗了我家的秘制蹄花!”“我知道。”周立成说,他看着马老板,“蜀味轩不止抢走了你家原本要租的铺子,还挖走了你店里所有掌勺的厨子。”别看瑞和饭庄今天这么冷清,直到上半年,这家店还是一家生意很好的中餐馆。以前周立成每次回家或者返校的时候经过这里,里面都是一片忙碌热闹。他们店里的饭菜总是要比别家的好吃,尤其是店里的招牌菜秘制蹄花,它是瑞和卖得最贵的一道菜,却也是卖得最好的一道菜。周立成的同桌是城里孩子,但是选择了住校,每逢放大月假时,对方就会嚷着回去要让家里给他订一道瑞和的秘制蹄花。不过这样的情况都止于半年前。蜀味轩与瑞和的这事儿,在这附近都不是秘密,所以马老板并不奇怪周立成会知道。在以前,马老板也不是没遇到像蜀味轩这样针对瑞和的例子,不过那时候马老板是一点也不虚的。但如今却不同,半年前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等他做完手术出院时,蜀味轩已经趁着他无暇筹备新店面时把铺子抢走了。而做完手术的马老板,医生叮嘱最少要静养三个月,不能再操劳,于是为了维持店里的生意,马老板不得不把他掌握的好几道菜肴的私家秘方拿出来,教给在他店里干了十年,最为信任的厨师。但是对方却叫马老板看走了眼,对方学会秘方没多久,蜀味轩一开业,他就带着瑞和的其他厨师走了,只留下两个切配学徒。对方这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行为,直接给了马老板一记重创。马老板不得不重新找厨师,然后撑着病体来店里掌勺。但临时找上的厨师,技术都比较一般,而且马老板病体未愈,味觉也失了往日的灵敏水准,把握不住调料的用量,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早偏离了好吃的范围,趋近于大众水平。县城很多食客来瑞和吃饭,都是冲着招牌菜来的,但等他们吃到的秘制蹄花不是咸了就是酱油味过重后,渐渐地就不再来了。蜀味轩的位置比瑞和好,很快的,很多对瑞和失望的食客都去了蜀味轩用餐,只有少数知道蜀味轩做了什么缺德事的老食客没去那里,但就算他们不去蜀味轩,却也不会来瑞和。家里经济不允许,周母很少在外面的菜馆里吃饭。瑞和饭庄菜单上最便宜的一道素菜也要八、九块,这对她这个一向节俭的人来说是算贵的,她觉得有这**块钱,她能在家里做一顿小炒肉了。更别说周立成刚才点的好几道肉菜,最便宜的都是二十几块钱,那什么秘制蹄花居然要五十多,上桌的分量恐怕连半只都够呛。周母急得上火,但她从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教孩子,所以只能先忍下来。她摸摸兜里的钱,愁闷地想她今天出来装了三百块,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这一顿饭钱。陈飞鹏也压低声音道:“立成,你不是说你是来卖菜谱吗?”怎么进来就坐上,还点上菜了呢?周立成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热茶,他则只拿在鼻端嗅了嗅,没有喝,然后捧在手里暖手。他知道周母和陈飞鹏的忧急,但这是他计划中必要的一环,只能让他们稍安勿躁,一切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周母和陈飞鹏拿周立成也实在没办法,毕竟以前的周立成真的很懂事很乖,很少有这样固执不听劝的时候。饭菜很快上了桌。因为位处蜀地,所以瑞和饭庄提供的饭菜都是川蜀口味。七菜一汤,以凉菜红油毛肚打头,然后是麻婆豆腐和回锅肉,再是辣子鸡块、冷吃兔和秘制蹄花,最后是鲫鱼豆腐汤,和清爽解腻的清炒油菜薹。周立成将所有的菜都品尝了一番,等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吃下肚,周母和陈飞鹏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周立成搁了筷子,扬手冲柜台那边道:“老板,结账。”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那名中年女士忙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计算器,对着桌面的菜式一顿按,然后笑眯眯地报出价格。周母听到价格,心都在滴血,一顿饭就吃了她两百多块,她正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说周立成一顿时,就听周立成慢条斯理地开口,“您家这饭菜,并不值这个价。”女士一听,脸上笑容不变,看着面容还显稚嫩的少年,笑道:“真不好意思,可能是本店的饭菜不怎么合您的胃口,您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下次一定注意。”周立成语气淡淡的,道:“我的意见很值钱。”女士笑容微收,呵呵笑了一声,道:“那就……请结账吧。”周立成说:“真的不需要我的意见?我瞧贵店这门可罗雀的样子,最多撑到年后元宵节。”周母急得在桌下踢了周立成一下,眼睛瞪着他:怎么说话呢!女士的笑容彻底没了,她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拍,扫了周立成三人一眼,说:“就算我这店明天就关门大吉了,你们也先得把这顿饭钱付了。”陈飞鹏被臊得耳根子通红,周母也很难堪,正想站起来道歉,就见周立成转头问他们,“妈、小姨夫,你们刚才吃的木樨饭,觉得口味怎么样?”木樨饭其实就是蛋炒饭,因蛋白与蛋黄混合起来看着像桂花,而桂花又叫木樨,因此菜肴中的木樨或木须,一般都是指鸡蛋。陈飞鹏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蛋炒饭,说:“味道还行,没有昨晚莉亚做的好吃。”周母想了想道,“吃起来容易腻,要喝水。”周立成看一眼没吱声的女士,点评他尝过的菜肴,“白米饭口味一般,不带甜;毛肚偏老,调制所用的油没熟,还有一丝生味儿;油菜薹口感虽脆,却还带生,需再炒两秒才好;冷吃兔兔肉的腌制时间不够,不够入味,炒制的时候油放太多,也炒过了火,过焦就糊……”七菜、一汤、两饭,不止蛋炒饭,其他的周立成都指出了不少缺点,“贵店厨师瞧着是新手,用火功夫不到家,用料尤其是盐味偏重。川蜀菜肴七滋八味,讲究酸甜麻辣鲜咸苦,但若调料掩盖了食材本味……”周立成可惜地摇摇头,说出最后点评,“贵店唯一可取之处,是食材尚算新鲜。”第8章周母和陈飞鹏见周立成说得头头是道,两人跟着周立成的话仔细回味了一下,惊讶地发现周立成完全不是胡说,只是有些味道可能是他们舌头不够灵敏,并没有吃出来。那女士听完,哼声道:“你说这么多,钱还是要付!”周立成看她一眼,说:“看来你不懂做菜。”周立成刚想麻烦这位女士把她家的厨师叫出来,就见后厨门口那里走出来两个男人,一老一少,都身着厨师服。年长的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样;小的瞧着比周立成没大多少,看向他们时眼中带着隐忍的愤怒。“这位小兄弟倒是长了一条好舌头。”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走过来,自我介绍他姓马,是这家店的老板兼厨师,身边的小哥是他唯一的儿子,那名拿着计算器的是他的妻子。周立成站起来报了自己的姓,谦逊地笑笑,“只是在这方面略有涉猎罢了。”他转身看着周母,周母顿时会意,把兜里的钱拿出来递给老板娘,然后周立成再转头看着马老板,道:“其实我们并不是单纯来吃饭的,当然也不是来找茬的。”马老板抽出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他道:“那小兄弟是来做什么的?”周立成重新坐下,这回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卖菜谱的。”马老板笑道:“怎么个卖法。”周立成道:“改良一道一千块,自创一道两千块。”马老板神情还好,他的儿子小老板立即瞪圆了眼,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周立成狮子大开口。周立成神色很镇静,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是漫天要价,他道:“刚才我们过来吃饭时,途径前方十字交叉路口,看到那里新开了一家中餐馆,叫蜀味轩。我没到里面去吃过,不过我听说他们家有道招牌菜,叫香糯蹄花。”小老板立即忿忿开口:“什么香糯蹄花,分明是盗了我家的秘制蹄花!”“我知道。”周立成说,他看着马老板,“蜀味轩不止抢走了你家原本要租的铺子,还挖走了你店里所有掌勺的厨子。”别看瑞和饭庄今天这么冷清,直到上半年,这家店还是一家生意很好的中餐馆。以前周立成每次回家或者返校的时候经过这里,里面都是一片忙碌热闹。他们店里的饭菜总是要比别家的好吃,尤其是店里的招牌菜秘制蹄花,它是瑞和卖得最贵的一道菜,却也是卖得最好的一道菜。周立成的同桌是城里孩子,但是选择了住校,每逢放大月假时,对方就会嚷着回去要让家里给他订一道瑞和的秘制蹄花。不过这样的情况都止于半年前。蜀味轩与瑞和的这事儿,在这附近都不是秘密,所以马老板并不奇怪周立成会知道。在以前,马老板也不是没遇到像蜀味轩这样针对瑞和的例子,不过那时候马老板是一点也不虚的。但如今却不同,半年前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等他做完手术出院时,蜀味轩已经趁着他无暇筹备新店面时把铺子抢走了。而做完手术的马老板,医生叮嘱最少要静养三个月,不能再操劳,于是为了维持店里的生意,马老板不得不把他掌握的好几道菜肴的私家秘方拿出来,教给在他店里干了十年,最为信任的厨师。但是对方却叫马老板看走了眼,对方学会秘方没多久,蜀味轩一开业,他就带着瑞和的其他厨师走了,只留下两个切配学徒。对方这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行为,直接给了马老板一记重创。马老板不得不重新找厨师,然后撑着病体来店里掌勺。但临时找上的厨师,技术都比较一般,而且马老板病体未愈,味觉也失了往日的灵敏水准,把握不住调料的用量,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早偏离了好吃的范围,趋近于大众水平。县城很多食客来瑞和吃饭,都是冲着招牌菜来的,但等他们吃到的秘制蹄花不是咸了就是酱油味过重后,渐渐地就不再来了。蜀味轩的位置比瑞和好,很快的,很多对瑞和失望的食客都去了蜀味轩用餐,只有少数知道蜀味轩做了什么缺德事的老食客没去那里,但就算他们不去蜀味轩,却也不会来瑞和。家里经济不允许,周母很少在外面的菜馆里吃饭。瑞和饭庄菜单上最便宜的一道素菜也要八、九块,这对她这个一向节俭的人来说是算贵的,她觉得有这**块钱,她能在家里做一顿小炒肉了。更别说周立成刚才点的好几道肉菜,最便宜的都是二十几块钱,那什么秘制蹄花居然要五十多,上桌的分量恐怕连半只都够呛。周母急得上火,但她从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教孩子,所以只能先忍下来。她摸摸兜里的钱,愁闷地想她今天出来装了三百块,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这一顿饭钱。陈飞鹏也压低声音道:“立成,你不是说你是来卖菜谱吗?”怎么进来就坐上,还点上菜了呢?周立成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热茶,他则只拿在鼻端嗅了嗅,没有喝,然后捧在手里暖手。他知道周母和陈飞鹏的忧急,但这是他计划中必要的一环,只能让他们稍安勿躁,一切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周母和陈飞鹏拿周立成也实在没办法,毕竟以前的周立成真的很懂事很乖,很少有这样固执不听劝的时候。饭菜很快上了桌。因为位处蜀地,所以瑞和饭庄提供的饭菜都是川蜀口味。七菜一汤,以凉菜红油毛肚打头,然后是麻婆豆腐和回锅肉,再是辣子鸡块、冷吃兔和秘制蹄花,最后是鲫鱼豆腐汤,和清爽解腻的清炒油菜薹。周立成将所有的菜都品尝了一番,等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吃下肚,周母和陈飞鹏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周立成搁了筷子,扬手冲柜台那边道:“老板,结账。”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那名中年女士忙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计算器,对着桌面的菜式一顿按,然后笑眯眯地报出价格。周母听到价格,心都在滴血,一顿饭就吃了她两百多块,她正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说周立成一顿时,就听周立成慢条斯理地开口,“您家这饭菜,并不值这个价。”女士一听,脸上笑容不变,看着面容还显稚嫩的少年,笑道:“真不好意思,可能是本店的饭菜不怎么合您的胃口,您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我们下次一定注意。”周立成语气淡淡的,道:“我的意见很值钱。”女士笑容微收,呵呵笑了一声,道:“那就……请结账吧。”周立成说:“真的不需要我的意见?我瞧贵店这门可罗雀的样子,最多撑到年后元宵节。”周母急得在桌下踢了周立成一下,眼睛瞪着他:怎么说话呢!女士的笑容彻底没了,她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拍,扫了周立成三人一眼,说:“就算我这店明天就关门大吉了,你们也先得把这顿饭钱付了。”陈飞鹏被臊得耳根子通红,周母也很难堪,正想站起来道歉,就见周立成转头问他们,“妈、小姨夫,你们刚才吃的木樨饭,觉得口味怎么样?”木樨饭其实就是蛋炒饭,因蛋白与蛋黄混合起来看着像桂花,而桂花又叫木樨,因此菜肴中的木樨或木须,一般都是指鸡蛋。陈飞鹏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蛋炒饭,说:“味道还行,没有昨晚莉亚做的好吃。”周母想了想道,“吃起来容易腻,要喝水。”周立成看一眼没吱声的女士,点评他尝过的菜肴,“白米饭口味一般,不带甜;毛肚偏老,调制所用的油没熟,还有一丝生味儿;油菜薹口感虽脆,却还带生,需再炒两秒才好;冷吃兔兔肉的腌制时间不够,不够入味,炒制的时候油放太多,也炒过了火,过焦就糊……”七菜、一汤、两饭,不止蛋炒饭,其他的周立成都指出了不少缺点,“贵店厨师瞧着是新手,用火功夫不到家,用料尤其是盐味偏重。川蜀菜肴七滋八味,讲究酸甜麻辣鲜咸苦,但若调料掩盖了食材本味……”周立成可惜地摇摇头,说出最后点评,“贵店唯一可取之处,是食材尚算新鲜。”第8章周母和陈飞鹏见周立成说得头头是道,两人跟着周立成的话仔细回味了一下,惊讶地发现周立成完全不是胡说,只是有些味道可能是他们舌头不够灵敏,并没有吃出来。那女士听完,哼声道:“你说这么多,钱还是要付!”周立成看她一眼,说:“看来你不懂做菜。”周立成刚想麻烦这位女士把她家的厨师叫出来,就见后厨门口那里走出来两个男人,一老一少,都身着厨师服。年长的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的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样;小的瞧着比周立成没大多少,看向他们时眼中带着隐忍的愤怒。“这位小兄弟倒是长了一条好舌头。”中年男人笑呵呵地走过来,自我介绍他姓马,是这家店的老板兼厨师,身边的小哥是他唯一的儿子,那名拿着计算器的是他的妻子。周立成站起来报了自己的姓,谦逊地笑笑,“只是在这方面略有涉猎罢了。”他转身看着周母,周母顿时会意,把兜里的钱拿出来递给老板娘,然后周立成再转头看着马老板,道:“其实我们并不是单纯来吃饭的,当然也不是来找茬的。”马老板抽出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他道:“那小兄弟是来做什么的?”周立成重新坐下,这回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卖菜谱的。”马老板笑道:“怎么个卖法。”周立成道:“改良一道一千块,自创一道两千块。”马老板神情还好,他的儿子小老板立即瞪圆了眼,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周立成狮子大开口。周立成神色很镇静,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是漫天要价,他道:“刚才我们过来吃饭时,途径前方十字交叉路口,看到那里新开了一家中餐馆,叫蜀味轩。我没到里面去吃过,不过我听说他们家有道招牌菜,叫香糯蹄花。”小老板立即忿忿开口:“什么香糯蹄花,分明是盗了我家的秘制蹄花!”“我知道。”周立成说,他看着马老板,“蜀味轩不止抢走了你家原本要租的铺子,还挖走了你店里所有掌勺的厨子。”别看瑞和饭庄今天这么冷清,直到上半年,这家店还是一家生意很好的中餐馆。以前周立成每次回家或者返校的时候经过这里,里面都是一片忙碌热闹。他们店里的饭菜总是要比别家的好吃,尤其是店里的招牌菜秘制蹄花,它是瑞和卖得最贵的一道菜,却也是卖得最好的一道菜。周立成的同桌是城里孩子,但是选择了住校,每逢放大月假时,对方就会嚷着回去要让家里给他订一道瑞和的秘制蹄花。不过这样的情况都止于半年前。蜀味轩与瑞和的这事儿,在这附近都不是秘密,所以马老板并不奇怪周立成会知道。在以前,马老板也不是没遇到像蜀味轩这样针对瑞和的例子,不过那时候马老板是一点也不虚的。但如今却不同,半年前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等他做完手术出院时,蜀味轩已经趁着他无暇筹备新店面时把铺子抢走了。而做完手术的马老板,医生叮嘱最少要静养三个月,不能再操劳,于是为了维持店里的生意,马老板不得不把他掌握的好几道菜肴的私家秘方拿出来,教给在他店里干了十年,最为信任的厨师。但是对方却叫马老板看走了眼,对方学会秘方没多久,蜀味轩一开业,他就带着瑞和的其他厨师走了,只留下两个切配学徒。对方这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行为,直接给了马老板一记重创。马老板不得不重新找厨师,然后撑着病体来店里掌勺。但临时找上的厨师,技术都比较一般,而且马老板病体未愈,味觉也失了往日的灵敏水准,把握不住调料的用量,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早偏离了好吃的范围,趋近于大众水平。县城很多食客来瑞和吃饭,都是冲着招牌菜来的,但等他们吃到的秘制蹄花不是咸了就是酱油味过重后,渐渐地就不再来了。蜀味轩的位置比瑞和好,很快的,很多对瑞和失望的食客都去了蜀味轩用餐,只有少数知道蜀味轩做了什么缺德事的老食客没去那里,但就算他们不去蜀味轩,却也不会来瑞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