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乌梁海家族当初对成吉思汗的忠犬程度,要说如今这位王爷还想复兴黄金家族,倒也不是不可能。楚殣摸着下巴心想。“我只是想知道,您此次寻找大汗的陵墓,到底想得到什么,如果不说清楚,我是断不敢随便答应的。”札合木对齐淮远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拿走其中一样,剩下的全部是你们的。王爷应该明白这对你们是好事,问那么清楚做什么。”“此事,事关我蒙古最伟大的汗王,如果齐家主要拿走我们蒙古的重器,我又怎么敢为了那些财富而与您合作。”齐淮远闻言似乎有些不屑:“王爷口口声声说忠于黄金家族,忠于蒙古,却去掘开国先祖的坟,此等大不敬之事都做了,何必在意细枝末节。”“齐家主不懂我们蒙古的规矩,”札合木毫不退让,“我不在意汉人那些礼数,如果为了复国而惊扰了大汗的安息,长生天要怪罪于我,我也毫无怨言。我今日所做一切,都是遵从乌梁海部先祖的遗训,齐家主要是不说清楚了,我不仅不能与您合作,还会阻挠您探寻大汗之陵。”齐家此前与札合木接触时,这个老狐狸信誓旦旦说愿意合作,此时掌握了齐家位置动向之后却又开始谈条件,非要弄清楚齐家的目标。齐淮远当然也可以不理他,独自深入大漠,至于札合木所说的阻挠,以他的性子,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他却还另有打算,并不想与这些蒙古贵族撕破脸,沉思片刻之后便痛快地开口:“我要成吉思汗留下的大札撒。”蒙古王爷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他开口要这个。陵墓里有什么,他也不清楚,此前他一直以为齐家想要的是成吉思汗遗留下的什么绝世珍宝,所以才百般刁难。这札撒克,对于蒙古人来说,固然意义非凡,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其中的条文早已经不适用,这一卷法典,除了送进博物馆之外毫无用处。“敢问,齐家主要这札撒克,做什么?”札合木试探性地发问。齐淮远没有再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神色不悦,似乎已经厌烦了这样的一再询问。“札合木台吉,大家既然要做朋友,就各自存几分信任,还是不要再多问了,否则,这朋友恐怕做不成。”齐修开口替主子说道。札合木虽然谨慎,可也不想失去强大而宝贵的盟友,何况齐修自己都发话了,他倒也没有再坚持。“愿意遵从您的旨意,万汗之汗的后人。”札合木站起来先抚胸对齐修行了个礼,再转身向齐淮远鞠躬,“很高兴与您共事,齐家主。”齐淮远见状在椅子上坐了两秒,才轻声笑了一下,站起身冲札合木点了下头便径直走出门去。楚殣看出来札合木是在抬高齐修,想表明自己的立场仅仅倒向这个成吉思汗的后人,也看出,这个举动令心高气傲的齐家主不太高兴……札合木来时带了自己的部下,那些人都穿着一身野战装备,应该是蒙古军方的人。前往戈壁的物资早早便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坐上酒店门口停着的车,随时可以出发。门口停着的这几辆军用越野引得路人频频侧目,楚殣前后打量一圈,忽然眼睛一亮。札合木的司机在被从车上拽下来时还以为自己遭遇了恐怖袭击,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差点拔出腰间的□□自卫。王爷本人倒是慷慨得很,爽快地让出了这辆德国巨无霸:“楚家主要是喜欢,您就乘这辆吧。”“我来开车。”楚殣感谢了札合木几句,回头又拽下来准备开车的齐修。“……”齐修刚要去副驾驶,却看见自家主子坐了上去,于是只能和一脸不爽的毛线与尸仆阿普一起挤在后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齐淮远的目光在楚殣握紧变速杆的手上停留了一下,“你不是一向最会偷懒,能不开就不开吗?”楚殣撇嘴:“那些破车我才懒得开,这辆可是乌尼莫克,越野之王。”齐家主不由失笑,继续问道:“乌尼莫克怎么了?”前边的几辆车已经发动,楚殣深吸一口气,挂好档,踩下油门,银灰色越野车引擎一轰,四个抓地力无与伦比的车轮滚动起来。“乌尼莫克怎么了?你说怎么了?看见前边那几辆车没有,我再用力点踩油门,他们就报废了。”齐修在后座惊奇地看了楚殣一眼,没想到这人表面上斯斯文文的,内心这么暴力……“今天还是算了,”齐淮远把手覆在了楚殣握变速杆的手上,“等回国了让你撞个够。”楚殣的右手抖了一下,想收回来,却没抽得动:“你干吗?”“我要防止你一时冲动撞上去。”齐淮远面不改色地回答。那你他妈的握住变速杆有屁用啊,你怎么不把脚伸过来踩在刹车上……“松手,”楚殣放稳车速,没好气地警告道,“再不松手我踩油门了。”“啧,”齐淮远似乎很苦恼地摇了摇头,“那你还是撞吧。”“……”“姓齐的,你够了没有!”毛线终于沉不住气了,怒气冲冲地从后面探过来。齐淮远回头瞥了他一眼,双眼中带着几分审视与玩味,片刻之后终于轻轻松开了自己的左手,与右手一起交叉在身前,似乎心无旁骛一般地正视着前方的路面。楚殣心中无力地叹了口气,快速打了几圈方向盘超过前面挡路的车,不再理会两个总是互相不对付的家伙。☆、第四十三章曼达勒戈壁是草原向沙漠过渡的地区,位于蒙古中部,在乌兰巴托以南300公里,开车只用三个多小时就能到。只不过深入戈壁腹地需要动用驼队,所以车辆都被留在了牧区。“可惜了呀。”楚殣恋恋不舍地拍拍越野车雄壮的车头,看着它掉头驶离。“也许您下次可以试试我们蒙古的汗血宝马,更加让人忘不掉。”从后面上来的札合木手里拿着要换的衣服递给楚殣,“沙漠里还是换上这个比较合适。”楚殣接过衣物往身上套,顺带着耸耸肩:“汗血宝马在路上可撞不烂前边挡路的车。”蒙古王爷两只手交叠着垂在小腹,摇了摇头说道:“楚家主,没有智慧的暴力是最糟糕的武器。”这一点楚殣倒是深以为然,拍着札合木的肩膀笑起来:“王爷还真是微言大义啊。”“台吉,”一个蒙古军人牵着骆驼走近,瞟了楚殣一眼便又向札合木行礼问道,“咱们现在就出发吗。”札合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征求意见的目光投向齐修那边,齐修又转头看向了自家主子。齐淮远此时正低头更换蒙古人提供的白色长袍,这种阿拉伯式的服饰宽松阴凉,而且在黄沙之中十分显眼,易于被发现,是适合沙漠出行的服饰。在他背后还背着把短弓,唐刀斜掖在腰带内,金色穗子映衬着纯白的布料十分耀,黑色野战靴踩在沙草地上都陷进去不少。在感觉到其他人的注视后,终于抬起头来,眼神锐利似鹰。楚殣打量一眼这仿佛中世纪撒马尔罕走出来的高大英俊的沙漠武士,喉咙有些紧,不自觉地多看了一会。“出发吧。”齐淮远翻身攀上了一只神色安详的骆驼。齐修得到信号之后迅速看向札合木,札合木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只是无奈地冲自己的部下点了一下头。札合木带来的人基本都是军人,还有几只蒙古獒犬,没多久就动作精练地收拾好东西上路了。骆驼作为沙漠之舟,运输能力自然没得说,只是这气味……叫人不大能忍受。楚殣捂着鼻子走向一头正在反刍的骆驼,这只长脸大眼的动物扑闪两下,打个响鼻,从嘴边泛着白沫,对于人类的靠近不为所动。“兄弟,多关照啊。”楚殣在骆驼弯曲的脖子上拍了一下,然后踩着脚蹬爬到骆驼背上,小心地握紧了缰绳。前边的牧民向导打了个呼哨,驼队便有条不紊地移动起来。楚殣发觉骆驼走起路来步伐十分稳健,不像马匹那样颠簸,而且不会乱跑,便放心地松开手让它自己跟随大部队前进。没有了桎梏的骆驼似乎心情很好,一路滴溜着四只蹄子向前,在另一只骆驼旁停下来,伸长脖子亲昵地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对方的脑袋。“呦呵,还有个老相好啊,”楚殣语气欢快地侧头看向另一只骆驼的主人,正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浅琥珀色眼睛,调侃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是你的骆驼啊……”“不行吗?”“行行行。”楚殣干笑着暗自扯动缰绳,把那只死骆驼的脑袋给拽回来。骆驼不满地晃着头,张开嘴露出满口泛黄的板牙,泛滥的涎水从嘴侧流下来滴入沙地中,喉咙中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生气了。”齐淮远瞥了一眼那只骆驼,淡声开口道。“……”楚殣只得松开手,任由这只发脾气的骆驼重新把脑袋凑过去与另一只从头到尾都安详无比的骆驼并行。齐淮远扭过头继续注视正前方,被风帽遮住了侧脸,所以楚殣没能看见他嘴角隐隐约约的笑。作为一个内陆发展中国家,蒙古的经济不容乐观,但也因此很大程度上保存了这一地域的原始风貌。现在的蒙古高原与一千年前铁木真放马的那片草原几乎没有区别。四周的戈壁荒凉却尚且还有一丝绿意,沙地里稀少的绿色植物倔强地探出头,被厚实的骆驼脚掌踩弯后又再次缓缓直起身。“这里曾经驰骋着许多强悍的民族,像野草一样不屈,却最终还是化为了尘土。”楚殣不胜唏嘘,“没有被恶劣的大漠环境所击败,而是消亡于中原王朝的温柔乡里。”“兴盛与消亡,总是不断轮回,没有什么是长盛不衰的。”齐淮远对此十分冷淡,“无论是被灭亡,还是被其他民族同化,都是注定的。”“那你们齐家呢?”楚殣调笑着偏过头,“从三代以前,部落联盟时代就权势滔天,到如今还是中国不可小觑的大家族,怎么不遵从这个规律。”齐淮远嗤笑了一下:“那只是你没有看到齐家的兴衰,腐朽的庞然大物,总是死而不僵的。以齐家之大,怕是还能再苟延残喘个数百年。”你特么都苟延残喘,考虑过其他不如你的人的感受吗……楚殣翻了个白眼:“那我有生之年还是看不到你家落魄了。”齐淮远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忽然问:“楚殣,你有没有过什么时候做过别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嗯?”楚殣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的名声你还不知道吗。”齐淮远这才记起,楚老四可是众人口中不留恋家世出身、功名利禄,成日里四处浪迹的“败家子”,不由笑起来。“哼,”楚殣张开双臂,趴到骆驼背上,喟叹道,“这样多好,要不是我几个哥哥英年早逝,哪需要我管这些破事,累死了。”“的确,很累。”楚殣闻言倒是很意外:“了不得嘛,齐家主也会说累?”“我也是人,为什么不累。”齐淮远坦然道。“啧,你还真不像人。”“骂谁呢?”“哈哈哈哈。”楚殣笑得险些从骆驼上掉下来,半伏着身子趴在驼峰上“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可爱的。”齐淮远对于可爱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好感,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一个黑点在云间缓缓移动着。“是猎隼!”有骑手叫起来。札合木在骆驼背上虔诚地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了几句。“我记得猎隼好像是蒙古的国鸟吧。蒙古国的西里尔语名字mohгoлyлc意为不灭的火焰,因为传说很久以前,是从火焰之中飞出了永恒的神鹰,引领蒙古人来到草原。”“楚家主还真是博学多识。”札合木挑眉道。楚殣连忙谦虚了一手:“嗐,一天天的到处瞎闲逛,就喜欢听写野史杂闻,算不得什么本事。”“你堂堂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非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乱逛?”齐淮远好像无意地问道。楚殣歪过脑袋想了一会,颇有些要回忆峥嵘岁月的架势:“我大学快毕业那会,认识了几个喜欢探险的朋友,带我去了一次海沟深潜。啧,我跟你说,深海真的是神秘、绚丽、充满魔力,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说罢还好像颇为遗憾地瞥了齐淮远一眼:“当然了,你这样的旱鸭子是不会懂的。”“……”齐家主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可能这一辈子都要有一个被拿来嘲笑的短板了。想起当初和几个狐朋狗友到处溜达的日子,楚殣不禁有些沉浸其中,闭上眼晃着脑袋唱起歌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齐淮远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楚殣唱完那句时,正对上齐淮远□□的眼神,深沉的琥珀色眼眸之中,那些不该有的情愫毫无遮掩,虽然强势但却隐忍不发,像是丛林中的猎食者面对诱饵时的谨慎与犹豫。对上眼的一瞬间,齐淮远已经扭过了头去。楚殣摸了摸下巴,充满了负罪感,感觉就好像自己不小心撩拨了一个纯情青年似的。他本人在腐国混迹多年,所说嘴上一直说自己笔直笔直,但也不是什么反同人士。对于自己可能看上了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实,一开始虽然有些排斥,现在心里其实也是模棱两可。人嘛,面对有些不能接受的事情时总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做出一个假设,如果我接受了会怎样?在那一刻会立即否定这样的假设,可是总是不知不觉间有些动摇。再过些日子,又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算这么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嘛!接着这件事在心里就越来越顺理成章了。楚殣现在正处于这样一个复杂的动摇期,一方面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所以只好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采取冷处理,装作没看见那个眼神。“出发吧。”齐淮远翻身攀上了一只神色安详的骆驼。齐修得到信号之后迅速看向札合木,札合木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只是无奈地冲自己的部下点了一下头。札合木带来的人基本都是军人,还有几只蒙古獒犬,没多久就动作精练地收拾好东西上路了。骆驼作为沙漠之舟,运输能力自然没得说,只是这气味……叫人不大能忍受。楚殣捂着鼻子走向一头正在反刍的骆驼,这只长脸大眼的动物扑闪两下,打个响鼻,从嘴边泛着白沫,对于人类的靠近不为所动。“兄弟,多关照啊。”楚殣在骆驼弯曲的脖子上拍了一下,然后踩着脚蹬爬到骆驼背上,小心地握紧了缰绳。前边的牧民向导打了个呼哨,驼队便有条不紊地移动起来。楚殣发觉骆驼走起路来步伐十分稳健,不像马匹那样颠簸,而且不会乱跑,便放心地松开手让它自己跟随大部队前进。没有了桎梏的骆驼似乎心情很好,一路滴溜着四只蹄子向前,在另一只骆驼旁停下来,伸长脖子亲昵地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对方的脑袋。“呦呵,还有个老相好啊,”楚殣语气欢快地侧头看向另一只骆驼的主人,正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浅琥珀色眼睛,调侃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是你的骆驼啊……”“不行吗?”“行行行。”楚殣干笑着暗自扯动缰绳,把那只死骆驼的脑袋给拽回来。骆驼不满地晃着头,张开嘴露出满口泛黄的板牙,泛滥的涎水从嘴侧流下来滴入沙地中,喉咙中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生气了。”齐淮远瞥了一眼那只骆驼,淡声开口道。“……”楚殣只得松开手,任由这只发脾气的骆驼重新把脑袋凑过去与另一只从头到尾都安详无比的骆驼并行。齐淮远扭过头继续注视正前方,被风帽遮住了侧脸,所以楚殣没能看见他嘴角隐隐约约的笑。作为一个内陆发展中国家,蒙古的经济不容乐观,但也因此很大程度上保存了这一地域的原始风貌。现在的蒙古高原与一千年前铁木真放马的那片草原几乎没有区别。四周的戈壁荒凉却尚且还有一丝绿意,沙地里稀少的绿色植物倔强地探出头,被厚实的骆驼脚掌踩弯后又再次缓缓直起身。“这里曾经驰骋着许多强悍的民族,像野草一样不屈,却最终还是化为了尘土。”楚殣不胜唏嘘,“没有被恶劣的大漠环境所击败,而是消亡于中原王朝的温柔乡里。”“兴盛与消亡,总是不断轮回,没有什么是长盛不衰的。”齐淮远对此十分冷淡,“无论是被灭亡,还是被其他民族同化,都是注定的。”“那你们齐家呢?”楚殣调笑着偏过头,“从三代以前,部落联盟时代就权势滔天,到如今还是中国不可小觑的大家族,怎么不遵从这个规律。”齐淮远嗤笑了一下:“那只是你没有看到齐家的兴衰,腐朽的庞然大物,总是死而不僵的。以齐家之大,怕是还能再苟延残喘个数百年。”你特么都苟延残喘,考虑过其他不如你的人的感受吗……楚殣翻了个白眼:“那我有生之年还是看不到你家落魄了。”齐淮远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忽然问:“楚殣,你有没有过什么时候做过别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嗯?”楚殣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的名声你还不知道吗。”齐淮远这才记起,楚老四可是众人口中不留恋家世出身、功名利禄,成日里四处浪迹的“败家子”,不由笑起来。“哼,”楚殣张开双臂,趴到骆驼背上,喟叹道,“这样多好,要不是我几个哥哥英年早逝,哪需要我管这些破事,累死了。”“的确,很累。”楚殣闻言倒是很意外:“了不得嘛,齐家主也会说累?”“我也是人,为什么不累。”齐淮远坦然道。“啧,你还真不像人。”“骂谁呢?”“哈哈哈哈。”楚殣笑得险些从骆驼上掉下来,半伏着身子趴在驼峰上“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可爱的。”齐淮远对于可爱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好感,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一个黑点在云间缓缓移动着。“是猎隼!”有骑手叫起来。札合木在骆驼背上虔诚地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了几句。“我记得猎隼好像是蒙古的国鸟吧。蒙古国的西里尔语名字mohгoлyлc意为不灭的火焰,因为传说很久以前,是从火焰之中飞出了永恒的神鹰,引领蒙古人来到草原。”“楚家主还真是博学多识。”札合木挑眉道。楚殣连忙谦虚了一手:“嗐,一天天的到处瞎闲逛,就喜欢听写野史杂闻,算不得什么本事。”“你堂堂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非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乱逛?”齐淮远好像无意地问道。楚殣歪过脑袋想了一会,颇有些要回忆峥嵘岁月的架势:“我大学快毕业那会,认识了几个喜欢探险的朋友,带我去了一次海沟深潜。啧,我跟你说,深海真的是神秘、绚丽、充满魔力,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说罢还好像颇为遗憾地瞥了齐淮远一眼:“当然了,你这样的旱鸭子是不会懂的。”“……”齐家主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可能这一辈子都要有一个被拿来嘲笑的短板了。想起当初和几个狐朋狗友到处溜达的日子,楚殣不禁有些沉浸其中,闭上眼晃着脑袋唱起歌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齐淮远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楚殣唱完那句时,正对上齐淮远□□的眼神,深沉的琥珀色眼眸之中,那些不该有的情愫毫无遮掩,虽然强势但却隐忍不发,像是丛林中的猎食者面对诱饵时的谨慎与犹豫。对上眼的一瞬间,齐淮远已经扭过了头去。楚殣摸了摸下巴,充满了负罪感,感觉就好像自己不小心撩拨了一个纯情青年似的。他本人在腐国混迹多年,所说嘴上一直说自己笔直笔直,但也不是什么反同人士。对于自己可能看上了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实,一开始虽然有些排斥,现在心里其实也是模棱两可。人嘛,面对有些不能接受的事情时总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做出一个假设,如果我接受了会怎样?在那一刻会立即否定这样的假设,可是总是不知不觉间有些动摇。再过些日子,又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算这么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嘛!接着这件事在心里就越来越顺理成章了。楚殣现在正处于这样一个复杂的动摇期,一方面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所以只好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采取冷处理,装作没看见那个眼神。“出发吧。”齐淮远翻身攀上了一只神色安详的骆驼。齐修得到信号之后迅速看向札合木,札合木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只是无奈地冲自己的部下点了一下头。札合木带来的人基本都是军人,还有几只蒙古獒犬,没多久就动作精练地收拾好东西上路了。骆驼作为沙漠之舟,运输能力自然没得说,只是这气味……叫人不大能忍受。楚殣捂着鼻子走向一头正在反刍的骆驼,这只长脸大眼的动物扑闪两下,打个响鼻,从嘴边泛着白沫,对于人类的靠近不为所动。“兄弟,多关照啊。”楚殣在骆驼弯曲的脖子上拍了一下,然后踩着脚蹬爬到骆驼背上,小心地握紧了缰绳。前边的牧民向导打了个呼哨,驼队便有条不紊地移动起来。楚殣发觉骆驼走起路来步伐十分稳健,不像马匹那样颠簸,而且不会乱跑,便放心地松开手让它自己跟随大部队前进。没有了桎梏的骆驼似乎心情很好,一路滴溜着四只蹄子向前,在另一只骆驼旁停下来,伸长脖子亲昵地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对方的脑袋。“呦呵,还有个老相好啊,”楚殣语气欢快地侧头看向另一只骆驼的主人,正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浅琥珀色眼睛,调侃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是你的骆驼啊……”“不行吗?”“行行行。”楚殣干笑着暗自扯动缰绳,把那只死骆驼的脑袋给拽回来。骆驼不满地晃着头,张开嘴露出满口泛黄的板牙,泛滥的涎水从嘴侧流下来滴入沙地中,喉咙中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生气了。”齐淮远瞥了一眼那只骆驼,淡声开口道。“……”楚殣只得松开手,任由这只发脾气的骆驼重新把脑袋凑过去与另一只从头到尾都安详无比的骆驼并行。齐淮远扭过头继续注视正前方,被风帽遮住了侧脸,所以楚殣没能看见他嘴角隐隐约约的笑。作为一个内陆发展中国家,蒙古的经济不容乐观,但也因此很大程度上保存了这一地域的原始风貌。现在的蒙古高原与一千年前铁木真放马的那片草原几乎没有区别。四周的戈壁荒凉却尚且还有一丝绿意,沙地里稀少的绿色植物倔强地探出头,被厚实的骆驼脚掌踩弯后又再次缓缓直起身。“这里曾经驰骋着许多强悍的民族,像野草一样不屈,却最终还是化为了尘土。”楚殣不胜唏嘘,“没有被恶劣的大漠环境所击败,而是消亡于中原王朝的温柔乡里。”“兴盛与消亡,总是不断轮回,没有什么是长盛不衰的。”齐淮远对此十分冷淡,“无论是被灭亡,还是被其他民族同化,都是注定的。”“那你们齐家呢?”楚殣调笑着偏过头,“从三代以前,部落联盟时代就权势滔天,到如今还是中国不可小觑的大家族,怎么不遵从这个规律。”齐淮远嗤笑了一下:“那只是你没有看到齐家的兴衰,腐朽的庞然大物,总是死而不僵的。以齐家之大,怕是还能再苟延残喘个数百年。”你特么都苟延残喘,考虑过其他不如你的人的感受吗……楚殣翻了个白眼:“那我有生之年还是看不到你家落魄了。”齐淮远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忽然问:“楚殣,你有没有过什么时候做过别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嗯?”楚殣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的名声你还不知道吗。”齐淮远这才记起,楚老四可是众人口中不留恋家世出身、功名利禄,成日里四处浪迹的“败家子”,不由笑起来。“哼,”楚殣张开双臂,趴到骆驼背上,喟叹道,“这样多好,要不是我几个哥哥英年早逝,哪需要我管这些破事,累死了。”“的确,很累。”楚殣闻言倒是很意外:“了不得嘛,齐家主也会说累?”“我也是人,为什么不累。”齐淮远坦然道。“啧,你还真不像人。”“骂谁呢?”“哈哈哈哈。”楚殣笑得险些从骆驼上掉下来,半伏着身子趴在驼峰上“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可爱的。”齐淮远对于可爱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好感,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一个黑点在云间缓缓移动着。“是猎隼!”有骑手叫起来。札合木在骆驼背上虔诚地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了几句。“我记得猎隼好像是蒙古的国鸟吧。蒙古国的西里尔语名字mohгoлyлc意为不灭的火焰,因为传说很久以前,是从火焰之中飞出了永恒的神鹰,引领蒙古人来到草原。”“楚家主还真是博学多识。”札合木挑眉道。楚殣连忙谦虚了一手:“嗐,一天天的到处瞎闲逛,就喜欢听写野史杂闻,算不得什么本事。”“你堂堂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非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乱逛?”齐淮远好像无意地问道。楚殣歪过脑袋想了一会,颇有些要回忆峥嵘岁月的架势:“我大学快毕业那会,认识了几个喜欢探险的朋友,带我去了一次海沟深潜。啧,我跟你说,深海真的是神秘、绚丽、充满魔力,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说罢还好像颇为遗憾地瞥了齐淮远一眼:“当然了,你这样的旱鸭子是不会懂的。”“……”齐家主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可能这一辈子都要有一个被拿来嘲笑的短板了。想起当初和几个狐朋狗友到处溜达的日子,楚殣不禁有些沉浸其中,闭上眼晃着脑袋唱起歌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齐淮远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楚殣唱完那句时,正对上齐淮远□□的眼神,深沉的琥珀色眼眸之中,那些不该有的情愫毫无遮掩,虽然强势但却隐忍不发,像是丛林中的猎食者面对诱饵时的谨慎与犹豫。对上眼的一瞬间,齐淮远已经扭过了头去。楚殣摸了摸下巴,充满了负罪感,感觉就好像自己不小心撩拨了一个纯情青年似的。他本人在腐国混迹多年,所说嘴上一直说自己笔直笔直,但也不是什么反同人士。对于自己可能看上了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实,一开始虽然有些排斥,现在心里其实也是模棱两可。人嘛,面对有些不能接受的事情时总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做出一个假设,如果我接受了会怎样?在那一刻会立即否定这样的假设,可是总是不知不觉间有些动摇。再过些日子,又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算这么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嘛!接着这件事在心里就越来越顺理成章了。楚殣现在正处于这样一个复杂的动摇期,一方面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所以只好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采取冷处理,装作没看见那个眼神。“出发吧。”齐淮远翻身攀上了一只神色安详的骆驼。齐修得到信号之后迅速看向札合木,札合木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只是无奈地冲自己的部下点了一下头。札合木带来的人基本都是军人,还有几只蒙古獒犬,没多久就动作精练地收拾好东西上路了。骆驼作为沙漠之舟,运输能力自然没得说,只是这气味……叫人不大能忍受。楚殣捂着鼻子走向一头正在反刍的骆驼,这只长脸大眼的动物扑闪两下,打个响鼻,从嘴边泛着白沫,对于人类的靠近不为所动。“兄弟,多关照啊。”楚殣在骆驼弯曲的脖子上拍了一下,然后踩着脚蹬爬到骆驼背上,小心地握紧了缰绳。前边的牧民向导打了个呼哨,驼队便有条不紊地移动起来。楚殣发觉骆驼走起路来步伐十分稳健,不像马匹那样颠簸,而且不会乱跑,便放心地松开手让它自己跟随大部队前进。没有了桎梏的骆驼似乎心情很好,一路滴溜着四只蹄子向前,在另一只骆驼旁停下来,伸长脖子亲昵地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对方的脑袋。“呦呵,还有个老相好啊,”楚殣语气欢快地侧头看向另一只骆驼的主人,正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浅琥珀色眼睛,调侃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是你的骆驼啊……”“不行吗?”“行行行。”楚殣干笑着暗自扯动缰绳,把那只死骆驼的脑袋给拽回来。骆驼不满地晃着头,张开嘴露出满口泛黄的板牙,泛滥的涎水从嘴侧流下来滴入沙地中,喉咙中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生气了。”齐淮远瞥了一眼那只骆驼,淡声开口道。“……”楚殣只得松开手,任由这只发脾气的骆驼重新把脑袋凑过去与另一只从头到尾都安详无比的骆驼并行。齐淮远扭过头继续注视正前方,被风帽遮住了侧脸,所以楚殣没能看见他嘴角隐隐约约的笑。作为一个内陆发展中国家,蒙古的经济不容乐观,但也因此很大程度上保存了这一地域的原始风貌。现在的蒙古高原与一千年前铁木真放马的那片草原几乎没有区别。四周的戈壁荒凉却尚且还有一丝绿意,沙地里稀少的绿色植物倔强地探出头,被厚实的骆驼脚掌踩弯后又再次缓缓直起身。“这里曾经驰骋着许多强悍的民族,像野草一样不屈,却最终还是化为了尘土。”楚殣不胜唏嘘,“没有被恶劣的大漠环境所击败,而是消亡于中原王朝的温柔乡里。”“兴盛与消亡,总是不断轮回,没有什么是长盛不衰的。”齐淮远对此十分冷淡,“无论是被灭亡,还是被其他民族同化,都是注定的。”“那你们齐家呢?”楚殣调笑着偏过头,“从三代以前,部落联盟时代就权势滔天,到如今还是中国不可小觑的大家族,怎么不遵从这个规律。”齐淮远嗤笑了一下:“那只是你没有看到齐家的兴衰,腐朽的庞然大物,总是死而不僵的。以齐家之大,怕是还能再苟延残喘个数百年。”你特么都苟延残喘,考虑过其他不如你的人的感受吗……楚殣翻了个白眼:“那我有生之年还是看不到你家落魄了。”齐淮远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忽然问:“楚殣,你有没有过什么时候做过别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嗯?”楚殣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的名声你还不知道吗。”齐淮远这才记起,楚老四可是众人口中不留恋家世出身、功名利禄,成日里四处浪迹的“败家子”,不由笑起来。“哼,”楚殣张开双臂,趴到骆驼背上,喟叹道,“这样多好,要不是我几个哥哥英年早逝,哪需要我管这些破事,累死了。”“的确,很累。”楚殣闻言倒是很意外:“了不得嘛,齐家主也会说累?”“我也是人,为什么不累。”齐淮远坦然道。“啧,你还真不像人。”“骂谁呢?”“哈哈哈哈。”楚殣笑得险些从骆驼上掉下来,半伏着身子趴在驼峰上“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可爱的。”齐淮远对于可爱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好感,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一个黑点在云间缓缓移动着。“是猎隼!”有骑手叫起来。札合木在骆驼背上虔诚地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了几句。“我记得猎隼好像是蒙古的国鸟吧。蒙古国的西里尔语名字mohгoлyлc意为不灭的火焰,因为传说很久以前,是从火焰之中飞出了永恒的神鹰,引领蒙古人来到草原。”“楚家主还真是博学多识。”札合木挑眉道。楚殣连忙谦虚了一手:“嗐,一天天的到处瞎闲逛,就喜欢听写野史杂闻,算不得什么本事。”“你堂堂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非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乱逛?”齐淮远好像无意地问道。楚殣歪过脑袋想了一会,颇有些要回忆峥嵘岁月的架势:“我大学快毕业那会,认识了几个喜欢探险的朋友,带我去了一次海沟深潜。啧,我跟你说,深海真的是神秘、绚丽、充满魔力,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说罢还好像颇为遗憾地瞥了齐淮远一眼:“当然了,你这样的旱鸭子是不会懂的。”“……”齐家主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可能这一辈子都要有一个被拿来嘲笑的短板了。想起当初和几个狐朋狗友到处溜达的日子,楚殣不禁有些沉浸其中,闭上眼晃着脑袋唱起歌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齐淮远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楚殣唱完那句时,正对上齐淮远□□的眼神,深沉的琥珀色眼眸之中,那些不该有的情愫毫无遮掩,虽然强势但却隐忍不发,像是丛林中的猎食者面对诱饵时的谨慎与犹豫。对上眼的一瞬间,齐淮远已经扭过了头去。楚殣摸了摸下巴,充满了负罪感,感觉就好像自己不小心撩拨了一个纯情青年似的。他本人在腐国混迹多年,所说嘴上一直说自己笔直笔直,但也不是什么反同人士。对于自己可能看上了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实,一开始虽然有些排斥,现在心里其实也是模棱两可。人嘛,面对有些不能接受的事情时总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做出一个假设,如果我接受了会怎样?在那一刻会立即否定这样的假设,可是总是不知不觉间有些动摇。再过些日子,又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算这么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嘛!接着这件事在心里就越来越顺理成章了。楚殣现在正处于这样一个复杂的动摇期,一方面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所以只好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采取冷处理,装作没看见那个眼神。“出发吧。”齐淮远翻身攀上了一只神色安详的骆驼。齐修得到信号之后迅速看向札合木,札合木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只是无奈地冲自己的部下点了一下头。札合木带来的人基本都是军人,还有几只蒙古獒犬,没多久就动作精练地收拾好东西上路了。骆驼作为沙漠之舟,运输能力自然没得说,只是这气味……叫人不大能忍受。楚殣捂着鼻子走向一头正在反刍的骆驼,这只长脸大眼的动物扑闪两下,打个响鼻,从嘴边泛着白沫,对于人类的靠近不为所动。“兄弟,多关照啊。”楚殣在骆驼弯曲的脖子上拍了一下,然后踩着脚蹬爬到骆驼背上,小心地握紧了缰绳。前边的牧民向导打了个呼哨,驼队便有条不紊地移动起来。楚殣发觉骆驼走起路来步伐十分稳健,不像马匹那样颠簸,而且不会乱跑,便放心地松开手让它自己跟随大部队前进。没有了桎梏的骆驼似乎心情很好,一路滴溜着四只蹄子向前,在另一只骆驼旁停下来,伸长脖子亲昵地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对方的脑袋。“呦呵,还有个老相好啊,”楚殣语气欢快地侧头看向另一只骆驼的主人,正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浅琥珀色眼睛,调侃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是你的骆驼啊……”“不行吗?”“行行行。”楚殣干笑着暗自扯动缰绳,把那只死骆驼的脑袋给拽回来。骆驼不满地晃着头,张开嘴露出满口泛黄的板牙,泛滥的涎水从嘴侧流下来滴入沙地中,喉咙中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生气了。”齐淮远瞥了一眼那只骆驼,淡声开口道。“……”楚殣只得松开手,任由这只发脾气的骆驼重新把脑袋凑过去与另一只从头到尾都安详无比的骆驼并行。齐淮远扭过头继续注视正前方,被风帽遮住了侧脸,所以楚殣没能看见他嘴角隐隐约约的笑。作为一个内陆发展中国家,蒙古的经济不容乐观,但也因此很大程度上保存了这一地域的原始风貌。现在的蒙古高原与一千年前铁木真放马的那片草原几乎没有区别。四周的戈壁荒凉却尚且还有一丝绿意,沙地里稀少的绿色植物倔强地探出头,被厚实的骆驼脚掌踩弯后又再次缓缓直起身。“这里曾经驰骋着许多强悍的民族,像野草一样不屈,却最终还是化为了尘土。”楚殣不胜唏嘘,“没有被恶劣的大漠环境所击败,而是消亡于中原王朝的温柔乡里。”“兴盛与消亡,总是不断轮回,没有什么是长盛不衰的。”齐淮远对此十分冷淡,“无论是被灭亡,还是被其他民族同化,都是注定的。”“那你们齐家呢?”楚殣调笑着偏过头,“从三代以前,部落联盟时代就权势滔天,到如今还是中国不可小觑的大家族,怎么不遵从这个规律。”齐淮远嗤笑了一下:“那只是你没有看到齐家的兴衰,腐朽的庞然大物,总是死而不僵的。以齐家之大,怕是还能再苟延残喘个数百年。”你特么都苟延残喘,考虑过其他不如你的人的感受吗……楚殣翻了个白眼:“那我有生之年还是看不到你家落魄了。”齐淮远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忽然问:“楚殣,你有没有过什么时候做过别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嗯?”楚殣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的名声你还不知道吗。”齐淮远这才记起,楚老四可是众人口中不留恋家世出身、功名利禄,成日里四处浪迹的“败家子”,不由笑起来。“哼,”楚殣张开双臂,趴到骆驼背上,喟叹道,“这样多好,要不是我几个哥哥英年早逝,哪需要我管这些破事,累死了。”“的确,很累。”楚殣闻言倒是很意外:“了不得嘛,齐家主也会说累?”“我也是人,为什么不累。”齐淮远坦然道。“啧,你还真不像人。”“骂谁呢?”“哈哈哈哈。”楚殣笑得险些从骆驼上掉下来,半伏着身子趴在驼峰上“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可爱的。”齐淮远对于可爱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好感,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一个黑点在云间缓缓移动着。“是猎隼!”有骑手叫起来。札合木在骆驼背上虔诚地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了几句。“我记得猎隼好像是蒙古的国鸟吧。蒙古国的西里尔语名字mohгoлyлc意为不灭的火焰,因为传说很久以前,是从火焰之中飞出了永恒的神鹰,引领蒙古人来到草原。”“楚家主还真是博学多识。”札合木挑眉道。楚殣连忙谦虚了一手:“嗐,一天天的到处瞎闲逛,就喜欢听写野史杂闻,算不得什么本事。”“你堂堂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非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乱逛?”齐淮远好像无意地问道。楚殣歪过脑袋想了一会,颇有些要回忆峥嵘岁月的架势:“我大学快毕业那会,认识了几个喜欢探险的朋友,带我去了一次海沟深潜。啧,我跟你说,深海真的是神秘、绚丽、充满魔力,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说罢还好像颇为遗憾地瞥了齐淮远一眼:“当然了,你这样的旱鸭子是不会懂的。”“……”齐家主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可能这一辈子都要有一个被拿来嘲笑的短板了。想起当初和几个狐朋狗友到处溜达的日子,楚殣不禁有些沉浸其中,闭上眼晃着脑袋唱起歌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齐淮远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楚殣唱完那句时,正对上齐淮远□□的眼神,深沉的琥珀色眼眸之中,那些不该有的情愫毫无遮掩,虽然强势但却隐忍不发,像是丛林中的猎食者面对诱饵时的谨慎与犹豫。对上眼的一瞬间,齐淮远已经扭过了头去。楚殣摸了摸下巴,充满了负罪感,感觉就好像自己不小心撩拨了一个纯情青年似的。他本人在腐国混迹多年,所说嘴上一直说自己笔直笔直,但也不是什么反同人士。对于自己可能看上了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实,一开始虽然有些排斥,现在心里其实也是模棱两可。人嘛,面对有些不能接受的事情时总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做出一个假设,如果我接受了会怎样?在那一刻会立即否定这样的假设,可是总是不知不觉间有些动摇。再过些日子,又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算这么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嘛!接着这件事在心里就越来越顺理成章了。楚殣现在正处于这样一个复杂的动摇期,一方面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所以只好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采取冷处理,装作没看见那个眼神。“出发吧。”齐淮远翻身攀上了一只神色安详的骆驼。齐修得到信号之后迅速看向札合木,札合木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只是无奈地冲自己的部下点了一下头。札合木带来的人基本都是军人,还有几只蒙古獒犬,没多久就动作精练地收拾好东西上路了。骆驼作为沙漠之舟,运输能力自然没得说,只是这气味……叫人不大能忍受。楚殣捂着鼻子走向一头正在反刍的骆驼,这只长脸大眼的动物扑闪两下,打个响鼻,从嘴边泛着白沫,对于人类的靠近不为所动。“兄弟,多关照啊。”楚殣在骆驼弯曲的脖子上拍了一下,然后踩着脚蹬爬到骆驼背上,小心地握紧了缰绳。前边的牧民向导打了个呼哨,驼队便有条不紊地移动起来。楚殣发觉骆驼走起路来步伐十分稳健,不像马匹那样颠簸,而且不会乱跑,便放心地松开手让它自己跟随大部队前进。没有了桎梏的骆驼似乎心情很好,一路滴溜着四只蹄子向前,在另一只骆驼旁停下来,伸长脖子亲昵地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对方的脑袋。“呦呵,还有个老相好啊,”楚殣语气欢快地侧头看向另一只骆驼的主人,正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浅琥珀色眼睛,调侃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是你的骆驼啊……”“不行吗?”“行行行。”楚殣干笑着暗自扯动缰绳,把那只死骆驼的脑袋给拽回来。骆驼不满地晃着头,张开嘴露出满口泛黄的板牙,泛滥的涎水从嘴侧流下来滴入沙地中,喉咙中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生气了。”齐淮远瞥了一眼那只骆驼,淡声开口道。“……”楚殣只得松开手,任由这只发脾气的骆驼重新把脑袋凑过去与另一只从头到尾都安详无比的骆驼并行。齐淮远扭过头继续注视正前方,被风帽遮住了侧脸,所以楚殣没能看见他嘴角隐隐约约的笑。作为一个内陆发展中国家,蒙古的经济不容乐观,但也因此很大程度上保存了这一地域的原始风貌。现在的蒙古高原与一千年前铁木真放马的那片草原几乎没有区别。四周的戈壁荒凉却尚且还有一丝绿意,沙地里稀少的绿色植物倔强地探出头,被厚实的骆驼脚掌踩弯后又再次缓缓直起身。“这里曾经驰骋着许多强悍的民族,像野草一样不屈,却最终还是化为了尘土。”楚殣不胜唏嘘,“没有被恶劣的大漠环境所击败,而是消亡于中原王朝的温柔乡里。”“兴盛与消亡,总是不断轮回,没有什么是长盛不衰的。”齐淮远对此十分冷淡,“无论是被灭亡,还是被其他民族同化,都是注定的。”“那你们齐家呢?”楚殣调笑着偏过头,“从三代以前,部落联盟时代就权势滔天,到如今还是中国不可小觑的大家族,怎么不遵从这个规律。”齐淮远嗤笑了一下:“那只是你没有看到齐家的兴衰,腐朽的庞然大物,总是死而不僵的。以齐家之大,怕是还能再苟延残喘个数百年。”你特么都苟延残喘,考虑过其他不如你的人的感受吗……楚殣翻了个白眼:“那我有生之年还是看不到你家落魄了。”齐淮远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忽然问:“楚殣,你有没有过什么时候做过别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嗯?”楚殣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的名声你还不知道吗。”齐淮远这才记起,楚老四可是众人口中不留恋家世出身、功名利禄,成日里四处浪迹的“败家子”,不由笑起来。“哼,”楚殣张开双臂,趴到骆驼背上,喟叹道,“这样多好,要不是我几个哥哥英年早逝,哪需要我管这些破事,累死了。”“的确,很累。”楚殣闻言倒是很意外:“了不得嘛,齐家主也会说累?”“我也是人,为什么不累。”齐淮远坦然道。“啧,你还真不像人。”“骂谁呢?”“哈哈哈哈。”楚殣笑得险些从骆驼上掉下来,半伏着身子趴在驼峰上“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可爱的。”齐淮远对于可爱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好感,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一个黑点在云间缓缓移动着。“是猎隼!”有骑手叫起来。札合木在骆驼背上虔诚地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了几句。“我记得猎隼好像是蒙古的国鸟吧。蒙古国的西里尔语名字mohгoлyлc意为不灭的火焰,因为传说很久以前,是从火焰之中飞出了永恒的神鹰,引领蒙古人来到草原。”“楚家主还真是博学多识。”札合木挑眉道。楚殣连忙谦虚了一手:“嗐,一天天的到处瞎闲逛,就喜欢听写野史杂闻,算不得什么本事。”“你堂堂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非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乱逛?”齐淮远好像无意地问道。楚殣歪过脑袋想了一会,颇有些要回忆峥嵘岁月的架势:“我大学快毕业那会,认识了几个喜欢探险的朋友,带我去了一次海沟深潜。啧,我跟你说,深海真的是神秘、绚丽、充满魔力,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说罢还好像颇为遗憾地瞥了齐淮远一眼:“当然了,你这样的旱鸭子是不会懂的。”“……”齐家主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可能这一辈子都要有一个被拿来嘲笑的短板了。想起当初和几个狐朋狗友到处溜达的日子,楚殣不禁有些沉浸其中,闭上眼晃着脑袋唱起歌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齐淮远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楚殣唱完那句时,正对上齐淮远□□的眼神,深沉的琥珀色眼眸之中,那些不该有的情愫毫无遮掩,虽然强势但却隐忍不发,像是丛林中的猎食者面对诱饵时的谨慎与犹豫。对上眼的一瞬间,齐淮远已经扭过了头去。楚殣摸了摸下巴,充满了负罪感,感觉就好像自己不小心撩拨了一个纯情青年似的。他本人在腐国混迹多年,所说嘴上一直说自己笔直笔直,但也不是什么反同人士。对于自己可能看上了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实,一开始虽然有些排斥,现在心里其实也是模棱两可。人嘛,面对有些不能接受的事情时总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做出一个假设,如果我接受了会怎样?在那一刻会立即否定这样的假设,可是总是不知不觉间有些动摇。再过些日子,又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算这么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嘛!接着这件事在心里就越来越顺理成章了。楚殣现在正处于这样一个复杂的动摇期,一方面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所以只好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采取冷处理,装作没看见那个眼神。“出发吧。”齐淮远翻身攀上了一只神色安详的骆驼。齐修得到信号之后迅速看向札合木,札合木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只是无奈地冲自己的部下点了一下头。札合木带来的人基本都是军人,还有几只蒙古獒犬,没多久就动作精练地收拾好东西上路了。骆驼作为沙漠之舟,运输能力自然没得说,只是这气味……叫人不大能忍受。楚殣捂着鼻子走向一头正在反刍的骆驼,这只长脸大眼的动物扑闪两下,打个响鼻,从嘴边泛着白沫,对于人类的靠近不为所动。“兄弟,多关照啊。”楚殣在骆驼弯曲的脖子上拍了一下,然后踩着脚蹬爬到骆驼背上,小心地握紧了缰绳。前边的牧民向导打了个呼哨,驼队便有条不紊地移动起来。楚殣发觉骆驼走起路来步伐十分稳健,不像马匹那样颠簸,而且不会乱跑,便放心地松开手让它自己跟随大部队前进。没有了桎梏的骆驼似乎心情很好,一路滴溜着四只蹄子向前,在另一只骆驼旁停下来,伸长脖子亲昵地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对方的脑袋。“呦呵,还有个老相好啊,”楚殣语气欢快地侧头看向另一只骆驼的主人,正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浅琥珀色眼睛,调侃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是你的骆驼啊……”“不行吗?”“行行行。”楚殣干笑着暗自扯动缰绳,把那只死骆驼的脑袋给拽回来。骆驼不满地晃着头,张开嘴露出满口泛黄的板牙,泛滥的涎水从嘴侧流下来滴入沙地中,喉咙中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生气了。”齐淮远瞥了一眼那只骆驼,淡声开口道。“……”楚殣只得松开手,任由这只发脾气的骆驼重新把脑袋凑过去与另一只从头到尾都安详无比的骆驼并行。齐淮远扭过头继续注视正前方,被风帽遮住了侧脸,所以楚殣没能看见他嘴角隐隐约约的笑。作为一个内陆发展中国家,蒙古的经济不容乐观,但也因此很大程度上保存了这一地域的原始风貌。现在的蒙古高原与一千年前铁木真放马的那片草原几乎没有区别。四周的戈壁荒凉却尚且还有一丝绿意,沙地里稀少的绿色植物倔强地探出头,被厚实的骆驼脚掌踩弯后又再次缓缓直起身。“这里曾经驰骋着许多强悍的民族,像野草一样不屈,却最终还是化为了尘土。”楚殣不胜唏嘘,“没有被恶劣的大漠环境所击败,而是消亡于中原王朝的温柔乡里。”“兴盛与消亡,总是不断轮回,没有什么是长盛不衰的。”齐淮远对此十分冷淡,“无论是被灭亡,还是被其他民族同化,都是注定的。”“那你们齐家呢?”楚殣调笑着偏过头,“从三代以前,部落联盟时代就权势滔天,到如今还是中国不可小觑的大家族,怎么不遵从这个规律。”齐淮远嗤笑了一下:“那只是你没有看到齐家的兴衰,腐朽的庞然大物,总是死而不僵的。以齐家之大,怕是还能再苟延残喘个数百年。”你特么都苟延残喘,考虑过其他不如你的人的感受吗……楚殣翻了个白眼:“那我有生之年还是看不到你家落魄了。”齐淮远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忽然问:“楚殣,你有没有过什么时候做过别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嗯?”楚殣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的名声你还不知道吗。”齐淮远这才记起,楚老四可是众人口中不留恋家世出身、功名利禄,成日里四处浪迹的“败家子”,不由笑起来。“哼,”楚殣张开双臂,趴到骆驼背上,喟叹道,“这样多好,要不是我几个哥哥英年早逝,哪需要我管这些破事,累死了。”“的确,很累。”楚殣闻言倒是很意外:“了不得嘛,齐家主也会说累?”“我也是人,为什么不累。”齐淮远坦然道。“啧,你还真不像人。”“骂谁呢?”“哈哈哈哈。”楚殣笑得险些从骆驼上掉下来,半伏着身子趴在驼峰上“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可爱的。”齐淮远对于可爱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好感,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一个黑点在云间缓缓移动着。“是猎隼!”有骑手叫起来。札合木在骆驼背上虔诚地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了几句。“我记得猎隼好像是蒙古的国鸟吧。蒙古国的西里尔语名字mohгoлyлc意为不灭的火焰,因为传说很久以前,是从火焰之中飞出了永恒的神鹰,引领蒙古人来到草原。”“楚家主还真是博学多识。”札合木挑眉道。楚殣连忙谦虚了一手:“嗐,一天天的到处瞎闲逛,就喜欢听写野史杂闻,算不得什么本事。”“你堂堂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非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乱逛?”齐淮远好像无意地问道。楚殣歪过脑袋想了一会,颇有些要回忆峥嵘岁月的架势:“我大学快毕业那会,认识了几个喜欢探险的朋友,带我去了一次海沟深潜。啧,我跟你说,深海真的是神秘、绚丽、充满魔力,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说罢还好像颇为遗憾地瞥了齐淮远一眼:“当然了,你这样的旱鸭子是不会懂的。”“……”齐家主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可能这一辈子都要有一个被拿来嘲笑的短板了。想起当初和几个狐朋狗友到处溜达的日子,楚殣不禁有些沉浸其中,闭上眼晃着脑袋唱起歌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齐淮远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楚殣唱完那句时,正对上齐淮远□□的眼神,深沉的琥珀色眼眸之中,那些不该有的情愫毫无遮掩,虽然强势但却隐忍不发,像是丛林中的猎食者面对诱饵时的谨慎与犹豫。对上眼的一瞬间,齐淮远已经扭过了头去。楚殣摸了摸下巴,充满了负罪感,感觉就好像自己不小心撩拨了一个纯情青年似的。他本人在腐国混迹多年,所说嘴上一直说自己笔直笔直,但也不是什么反同人士。对于自己可能看上了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实,一开始虽然有些排斥,现在心里其实也是模棱两可。人嘛,面对有些不能接受的事情时总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做出一个假设,如果我接受了会怎样?在那一刻会立即否定这样的假设,可是总是不知不觉间有些动摇。再过些日子,又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算这么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嘛!接着这件事在心里就越来越顺理成章了。楚殣现在正处于这样一个复杂的动摇期,一方面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所以只好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采取冷处理,装作没看见那个眼神。“出发吧。”齐淮远翻身攀上了一只神色安详的骆驼。齐修得到信号之后迅速看向札合木,札合木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也只是无奈地冲自己的部下点了一下头。札合木带来的人基本都是军人,还有几只蒙古獒犬,没多久就动作精练地收拾好东西上路了。骆驼作为沙漠之舟,运输能力自然没得说,只是这气味……叫人不大能忍受。楚殣捂着鼻子走向一头正在反刍的骆驼,这只长脸大眼的动物扑闪两下,打个响鼻,从嘴边泛着白沫,对于人类的靠近不为所动。“兄弟,多关照啊。”楚殣在骆驼弯曲的脖子上拍了一下,然后踩着脚蹬爬到骆驼背上,小心地握紧了缰绳。前边的牧民向导打了个呼哨,驼队便有条不紊地移动起来。楚殣发觉骆驼走起路来步伐十分稳健,不像马匹那样颠簸,而且不会乱跑,便放心地松开手让它自己跟随大部队前进。没有了桎梏的骆驼似乎心情很好,一路滴溜着四只蹄子向前,在另一只骆驼旁停下来,伸长脖子亲昵地用自己的脑袋去蹭对方的脑袋。“呦呵,还有个老相好啊,”楚殣语气欢快地侧头看向另一只骆驼的主人,正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浅琥珀色眼睛,调侃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是你的骆驼啊……”“不行吗?”“行行行。”楚殣干笑着暗自扯动缰绳,把那只死骆驼的脑袋给拽回来。骆驼不满地晃着头,张开嘴露出满口泛黄的板牙,泛滥的涎水从嘴侧流下来滴入沙地中,喉咙中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生气了。”齐淮远瞥了一眼那只骆驼,淡声开口道。“……”楚殣只得松开手,任由这只发脾气的骆驼重新把脑袋凑过去与另一只从头到尾都安详无比的骆驼并行。齐淮远扭过头继续注视正前方,被风帽遮住了侧脸,所以楚殣没能看见他嘴角隐隐约约的笑。作为一个内陆发展中国家,蒙古的经济不容乐观,但也因此很大程度上保存了这一地域的原始风貌。现在的蒙古高原与一千年前铁木真放马的那片草原几乎没有区别。四周的戈壁荒凉却尚且还有一丝绿意,沙地里稀少的绿色植物倔强地探出头,被厚实的骆驼脚掌踩弯后又再次缓缓直起身。“这里曾经驰骋着许多强悍的民族,像野草一样不屈,却最终还是化为了尘土。”楚殣不胜唏嘘,“没有被恶劣的大漠环境所击败,而是消亡于中原王朝的温柔乡里。”“兴盛与消亡,总是不断轮回,没有什么是长盛不衰的。”齐淮远对此十分冷淡,“无论是被灭亡,还是被其他民族同化,都是注定的。”“那你们齐家呢?”楚殣调笑着偏过头,“从三代以前,部落联盟时代就权势滔天,到如今还是中国不可小觑的大家族,怎么不遵从这个规律。”齐淮远嗤笑了一下:“那只是你没有看到齐家的兴衰,腐朽的庞然大物,总是死而不僵的。以齐家之大,怕是还能再苟延残喘个数百年。”你特么都苟延残喘,考虑过其他不如你的人的感受吗……楚殣翻了个白眼:“那我有生之年还是看不到你家落魄了。”齐淮远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忽然问:“楚殣,你有没有过什么时候做过别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嗯?”楚殣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我的名声你还不知道吗。”齐淮远这才记起,楚老四可是众人口中不留恋家世出身、功名利禄,成日里四处浪迹的“败家子”,不由笑起来。“哼,”楚殣张开双臂,趴到骆驼背上,喟叹道,“这样多好,要不是我几个哥哥英年早逝,哪需要我管这些破事,累死了。”“的确,很累。”楚殣闻言倒是很意外:“了不得嘛,齐家主也会说累?”“我也是人,为什么不累。”齐淮远坦然道。“啧,你还真不像人。”“骂谁呢?”“哈哈哈哈。”楚殣笑得险些从骆驼上掉下来,半伏着身子趴在驼峰上“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挺可爱的。”齐淮远对于可爱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好感,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一个黑点在云间缓缓移动着。“是猎隼!”有骑手叫起来。札合木在骆驼背上虔诚地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了几句。“我记得猎隼好像是蒙古的国鸟吧。蒙古国的西里尔语名字mohгoлyлc意为不灭的火焰,因为传说很久以前,是从火焰之中飞出了永恒的神鹰,引领蒙古人来到草原。”“楚家主还真是博学多识。”札合木挑眉道。楚殣连忙谦虚了一手:“嗐,一天天的到处瞎闲逛,就喜欢听写野史杂闻,算不得什么本事。”“你堂堂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非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乱逛?”齐淮远好像无意地问道。楚殣歪过脑袋想了一会,颇有些要回忆峥嵘岁月的架势:“我大学快毕业那会,认识了几个喜欢探险的朋友,带我去了一次海沟深潜。啧,我跟你说,深海真的是神秘、绚丽、充满魔力,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说罢还好像颇为遗憾地瞥了齐淮远一眼:“当然了,你这样的旱鸭子是不会懂的。”“……”齐家主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可能这一辈子都要有一个被拿来嘲笑的短板了。想起当初和几个狐朋狗友到处溜达的日子,楚殣不禁有些沉浸其中,闭上眼晃着脑袋唱起歌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齐淮远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楚殣唱完那句时,正对上齐淮远□□的眼神,深沉的琥珀色眼眸之中,那些不该有的情愫毫无遮掩,虽然强势但却隐忍不发,像是丛林中的猎食者面对诱饵时的谨慎与犹豫。对上眼的一瞬间,齐淮远已经扭过了头去。楚殣摸了摸下巴,充满了负罪感,感觉就好像自己不小心撩拨了一个纯情青年似的。他本人在腐国混迹多年,所说嘴上一直说自己笔直笔直,但也不是什么反同人士。对于自己可能看上了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实,一开始虽然有些排斥,现在心里其实也是模棱两可。人嘛,面对有些不能接受的事情时总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做出一个假设,如果我接受了会怎样?在那一刻会立即否定这样的假设,可是总是不知不觉间有些动摇。再过些日子,又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算这么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嘛!接着这件事在心里就越来越顺理成章了。楚殣现在正处于这样一个复杂的动摇期,一方面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所以只好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采取冷处理,装作没看见那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