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了,又折返回去,站在全身镜前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自己,这才带上钥匙出门。季延的寝室离校学生会的办公室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外面烈日灼烧,饶是季延有些体寒,等到了办公室,也照样出了一身粘腻的汗。檐城大学属于重点本科,学校对学生工作这块还挺重视,因此校学生会的资源很好,所有办公室空调都是标配。主席团办公室的门还关着,季延站在门口,想着一开门就能看到沈时樾,还特地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抬手敲门。门应声而开,凉气扑面而来,连带着季延整个人都清醒起来,才发现主席团办公室远不止沈时樾一个人,整个主席团都聚集在这里,像是有事要办的样子。季延不太会跟不熟的人交流,偏偏这群人都是他的学长学姐,于情于理都至少该打个招呼。再加上他们对季延都有印象,便都好奇的把目光落在季延身上。季延如芒在背,偏偏沈时樾还站在离门最远的角落,季延只好硬着头皮跟所有人都打了招呼,唯独剩下沈时樾。今天中午正好学生会要开例会,其他几个人不知道他是来找沈时樾的,陈秋盈便问:“学弟,有事情吗?”季延这才反应过来,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还没开口,就被沈时樾截去了话头。沈时樾单手撑在他身旁的椅背上,说:“他是来找我的。”正巧这时,文秘部的学妹敲门进来,说会议的前期准备做好了,可以准备开会了。季延不想耽误他们开会,只说:“那文件我先放这----”还没说完,沈时樾已经从他手里抽走了文件,一边翻一边朝他的同僚道:“你们先过去,等我一分钟。”偌大的办公室瞬间只剩下了沈时樾和季延两个人。门从外面被关上,沈时樾也立马合上手里的文件,问季延:“吃饭了吗?”季延:“……嗯?”-两分钟后,沈时樾拿着季延给他的文件走进会议室。他在齐铮身边落座,在点名的间隙,把手里的文件推给齐铮。齐铮的下辖部门正是文秘部和人力资源部,都是负责资源分配和管理这块的,校辩想从上面申请资源,必然逃不掉齐铮的审核。开会途中,齐铮要布置的事情并不多,简单说完之后,在其他主席团发言的空隙,趁机翻看校辩论队递交上来的文件。例会程序繁多,小半个小时过去,已经足够齐铮看完文件。散会后,等会议室里的学弟学妹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对齐铮道:“他要的这些东西,你给安排一下吧。”齐铮看他冷心冷性这么久,总以调侃他为乐:“你以前不是压根没管过校辩论队,这回倒挺上心”,不等沈时樾开口,他又看了看文件,补充道,“这小关系户还挺狮子大开口的,要的东西不少啊。”沈时樾挑挑眉:“你说谁关系户?”齐铮无缘无故被怼,高举双手以示清白:“校辩即兴演讲那晚上,你自己说的啊。”齐铮稍微回想了一下那个晚上,再次补充:“你还说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歪瓜裂枣,连来校辩都得找关系’。”沈时樾面无表情地矢口否认:“我没有。”齐铮仍然笑嘻嘻的:“真香。”又急忙赶在惹火沈时樾之前正色道:“他要的这些,一间办公室、桌椅、文具什么的都没问题,我这儿直接能批,但经费估计够呛。”“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校辩实际上还是校级组织,跟咱们学生会理论上是平级的,经费要是从咱们这儿拨的话,一是手续不好办、程序不好走,二是不合规定。”沈时樾点点头,说知道了。他们静默片刻,齐铮又问:“我记得你这小关系户----不是,你这学弟----之前拿过一个什么华语辩论邀请赛的季军吧?你不是混这个圈的吗,这个奖怎么样,够不够分量啊?”沈时樾已经把文件捏在手里,肯定道:“第一届是去年秋天开赛,总决赛今年上半年才结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算得上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赛事了。”与季延不同,季延高中的时候,还是因为沈时樾,才开始接触辩论。而沈时樾早从小学就开始打辩论,打到现在已有十几年辩龄,虽然进入檐城大学后,无法以学校名义代表学校参加各级赛事,但也以外援和个人的身份参加过很多比赛和论坛,在年轻一届的辩手中也算小有名气,甚至还在省内高校的校内赛时被邀请去当评委。他的风格素来辛辣而强势,配上他这张脸,说是衣冠禽兽真一点都不过分。-校辩的事情解决了,会也开了,他和齐铮出去吃饭,齐铮的嘴真是一刻都不停歇:“诶,那你怎么没去参加这个什么世界邀请赛啊?”沈时樾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的敲字,头也没抬地答道:“我去看了区域预选赛。这个是以大学为单位组队的,我不想去给人家当外援。万一拿了奖,还是给人家做嫁衣,没意思。”齐铮思索片刻,“那也没看你像你这小学弟一样,费点劲去重组咱们学校的辩论队啊?”沈时樾把手机塞回裤兜里,满不在乎道:“前几年我手上没有资源,努力也是白费,成不了事。今年形式不一样。更何况我对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学弟学妹是真的没有一点兴趣。”他耸耸肩,继续道:“最近自己手上要做的事情太多,实在忙不过来。再说了,把别人带进门这种事,我前几年做得太多了,回报率低的可怜,真正能坚持下来打比赛的,十个里能有一个都算好,不想再费这个心神了。”-校辩论队申报的资源很快就批了下来,沈时樾也通过了季延递交的招新策划,季延那边也紧锣密鼓的张罗起了招新的事情,跟沈时樾好几天都没再联系。直到差不多一周后。学生会主席团有自己专门的办公室,今天下午轮到沈时樾值班。值班时候的琐碎事情都有各部门的人负责,除非是有特别重要的人来访,一般情况下主席团的几位还是比较清静的。沈时樾值班的周五下午又是格外清静。他带了电脑过来写论文,正写到兴头上,也没人来打扰他,他索性一鼓作气写到了天黑,直到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饿过头了,这才站起身来收拾东西。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九点了。明天他还得飞到外省参加个论坛,一大早的飞机,估摸着四点就得起床。想到这里,他单手拎着电脑包出了门,临走前还没忘了锁门。学生会办公室的这一层楼在二楼,整个一长条办公室外面的走廊呈弧形,不远处的地方就已经渐渐隐入黑暗。沈时樾临走前,无意中抬头扫了一眼走廊另一端,居然看见一个小点,像是将燃未燃的烟头,在夜晚忽隐忽现。又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似的,烟头这点猩红的火光往下一坠,像是被碾灭了。沈时樾一开始没在意,锁了门就往楼梯口走,下楼的时候才后知后觉----万一那不是什么好人呢?刚才听到他锁门的声音和脚步声,所以才赶紧把烟灭了么?这个点了还在专属于学生会办公室的这层楼呆着,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想到这里,他停下了脚步,接着掉转方向往回走。他一踏上二楼,放轻脚步往前走了一小段,到了办公室门口,就又看见了那个星火般的小点。沈时樾微微蹙起眉头,这是又重新点了一根?那人似乎出神地厉害,没有注意到沈时樾越靠越近。沈时樾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的轮廓,只觉得这个人比他矮一点,还瘦,居然还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忽然,那个人转过头来。沈时樾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在看清楚那人面孔后脚步一顿。是季延。看见是他,季延好像放松了一直绷着的身体,微微站直了些,想去灭烟,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手便僵在半空中,有几分好笑。但季延又好像有些局促不安,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孩,沈时樾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沈时樾心想,还算知道自己做了坏事,还知道紧张。他压低了声音,抬了抬下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季延不安地动了动,小声答:“在…在国外的时候。”在s国交换的一年里,他加入了s国首都大学的校辩论队,没想到居然还挺被器重,随队出征第一届华语辩论世界邀请赛。s国首都大学是历年来的强队,训练时间比别人要长得多,训练方式也和寻常方法不一样。在他们看来一些稀松平常的训练,对季延来说却难以适应。尤其是国际赛正式开赛后,想论点、对稿子、模拟比赛、高强度的小组赛和高压的晋级赛……一切的一切都让季延不太能应付,偏偏学业上的任务也很重。那段时间他精力过度透支、焦虑、脱发,生怕自己拖了队友的后腿,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于是学会了抽烟。沈时樾自己不抽烟,却也不打算过多跟他追究这件事情,只问:“这么晚了还不回寝室?”季延不愿意对沈时樾撒谎,却也不敢说真话,只好摸了摸鼻子,沉默以对。平常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回总算有了,还是在晚上。沈时樾不可避免地想起几年前他寻人不着、季延不告而别的事情,心里就窝火,可季延倔得很不说,交换一年居然还学会了抽烟,他突然有些泄气,把人撂下就走,只远远说了句:“随你吧。”*一年前,9月19日。to quadkill:你好呀。大家都是辩论版的人,我就直接把我的苦恼说出来吧。我最近在准备参加第一届华语辩论邀请赛,压力很大,非常焦虑,但队友们都很优秀,我很怕拖他们的后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ps:你的用户名,是四杀的意思吗?from:oct18☆、双主席07季延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沈时樾下楼离开。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又想抽一根出来点上,偏偏想起来沈时樾那句“随你吧”。他叹口气,把烟塞进烟盒,有些不安又焦虑地紧紧咬着下唇。直到看不见沈时樾的背影了,他这才收回视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说:“能不能好了?你都迟到快一个小时了。”-第二天,凌晨四点。沈时樾按掉闹钟,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拿上昨天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离开了宿舍。临关门前,他又折回桌前,怕起太早导致低血糖,便往口袋里装了几颗糖。他这栋寝室楼位置不好找,加上凌晨外来车辆也不太方便出入学校,他便索性把车约在了南门,自己拎着一个旅行包,往校门口走。虽然已经到了六月末,但凌晨四点的天总归是暗的,校内的主干马路上也少有人影。起床的点虽然不对,但刚刚洗过脸,人倒是清醒得很。他沿着主干马路往前走,突然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马路旁边好像摆了个帐篷。他觉得有点奇怪。校内所有帐篷都由学生会统一管理,通常是提供给各大学生组织办活动、做宣传用,借用前都需要经过学生会主席团的审批。临近学期末,大家都在准备考试,有闲心办活动的学生组织并不多,沈时樾昨天值班的时候还查过记录,最近通过审批的学生组织,只有校辩论队。他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沈时樾加快脚步,走到帐篷前。虽然只能借由微弱的自然光,但他还是轻易就认了出来,正皱着眉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是季延。沈时樾轻轻地叹了口气。稍加思索,就能明白事情经过。现在才四点,而这个四米乘四米的大帐篷已经在马路旁搭建好,季延甚至都陷入了沉睡。唯一的解释就是,季延昨天晚上就拿到了帐篷,一整晚都没回寝室,在这里守夜。其实守夜这种情况,在学年初社团大规模招新的时候也并不少见。招新一般持续两天,第二天如果想要赶在八点前开始摆点,至多凌晨五点就要开始领帐篷、搭帐篷。而第二天如果重复第一天的程序,会极大地影响效率,所以大家的做法只能是守一天夜,保证第二天的工作照常进行。只是,守夜通常出现在招新结束的第一天晚上,而很明显校辩还根本没开始招新。所以,季延今晚守夜的原因,只可能是管理帐篷的负责人想偷懒,不想五点起床,又见校辩没有人撑腰,便故意说只能提前一天晚上把帐篷拿走。沈时樾又叹了口气,决定回来再处理这件事情。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到季延的右手边。大白兔,奶味的。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约车的司机也适时打来电话。沈时樾最后看了一眼季延,拎起行李包,走向校门口。-虽然有了这么个插曲,但好在并没有因此耽误航班。中午十一点,沈时樾在邻省省会锦城落地。这个论坛声势浩大,接待程序也很完善,沈时樾过穿过行李传送带直奔接机口,一眼就看见了举着“华南地区2019年舌剑论坛”的志愿者。这个舌剑论坛,虽然是非官方组织,但据说此次到席人数超过300人次,分别来自超过100所高校,在华南地区辩论界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华南地区舌剑论坛主要聚焦于总结过去一年华南地区各高校在全国、及世界赛区的表现,和在新赛季赛事公开的基础上,对本区域内的预选赛作提前通知。论坛主办方早在几个月前就给檐城大学递了邀请函,沈时樾本来压根儿没打算来。但在季延现身校辩论队竞选的现场后,他就改变了主意。按理说,昨天是签到时间,今天早晨就是开幕式。沈时樾嫌开幕式无聊又冗长,特地晚了半天过来,等到开幕式结束后,才到达主办方安排的酒店。论坛主办方财大气粗,连续包下了这家五星级酒店两天。是季延。看见是他,季延好像放松了一直绷着的身体,微微站直了些,想去灭烟,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手便僵在半空中,有几分好笑。但季延又好像有些局促不安,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孩,沈时樾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沈时樾心想,还算知道自己做了坏事,还知道紧张。他压低了声音,抬了抬下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季延不安地动了动,小声答:“在…在国外的时候。”在s国交换的一年里,他加入了s国首都大学的校辩论队,没想到居然还挺被器重,随队出征第一届华语辩论世界邀请赛。s国首都大学是历年来的强队,训练时间比别人要长得多,训练方式也和寻常方法不一样。在他们看来一些稀松平常的训练,对季延来说却难以适应。尤其是国际赛正式开赛后,想论点、对稿子、模拟比赛、高强度的小组赛和高压的晋级赛……一切的一切都让季延不太能应付,偏偏学业上的任务也很重。那段时间他精力过度透支、焦虑、脱发,生怕自己拖了队友的后腿,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于是学会了抽烟。沈时樾自己不抽烟,却也不打算过多跟他追究这件事情,只问:“这么晚了还不回寝室?”季延不愿意对沈时樾撒谎,却也不敢说真话,只好摸了摸鼻子,沉默以对。平常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回总算有了,还是在晚上。沈时樾不可避免地想起几年前他寻人不着、季延不告而别的事情,心里就窝火,可季延倔得很不说,交换一年居然还学会了抽烟,他突然有些泄气,把人撂下就走,只远远说了句:“随你吧。”*一年前,9月19日。to quadkill:你好呀。大家都是辩论版的人,我就直接把我的苦恼说出来吧。我最近在准备参加第一届华语辩论邀请赛,压力很大,非常焦虑,但队友们都很优秀,我很怕拖他们的后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ps:你的用户名,是四杀的意思吗?from:oct18☆、双主席07季延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沈时樾下楼离开。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又想抽一根出来点上,偏偏想起来沈时樾那句“随你吧”。他叹口气,把烟塞进烟盒,有些不安又焦虑地紧紧咬着下唇。直到看不见沈时樾的背影了,他这才收回视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说:“能不能好了?你都迟到快一个小时了。”-第二天,凌晨四点。沈时樾按掉闹钟,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拿上昨天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离开了宿舍。临关门前,他又折回桌前,怕起太早导致低血糖,便往口袋里装了几颗糖。他这栋寝室楼位置不好找,加上凌晨外来车辆也不太方便出入学校,他便索性把车约在了南门,自己拎着一个旅行包,往校门口走。虽然已经到了六月末,但凌晨四点的天总归是暗的,校内的主干马路上也少有人影。起床的点虽然不对,但刚刚洗过脸,人倒是清醒得很。他沿着主干马路往前走,突然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马路旁边好像摆了个帐篷。他觉得有点奇怪。校内所有帐篷都由学生会统一管理,通常是提供给各大学生组织办活动、做宣传用,借用前都需要经过学生会主席团的审批。临近学期末,大家都在准备考试,有闲心办活动的学生组织并不多,沈时樾昨天值班的时候还查过记录,最近通过审批的学生组织,只有校辩论队。他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沈时樾加快脚步,走到帐篷前。虽然只能借由微弱的自然光,但他还是轻易就认了出来,正皱着眉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是季延。沈时樾轻轻地叹了口气。稍加思索,就能明白事情经过。现在才四点,而这个四米乘四米的大帐篷已经在马路旁搭建好,季延甚至都陷入了沉睡。唯一的解释就是,季延昨天晚上就拿到了帐篷,一整晚都没回寝室,在这里守夜。其实守夜这种情况,在学年初社团大规模招新的时候也并不少见。招新一般持续两天,第二天如果想要赶在八点前开始摆点,至多凌晨五点就要开始领帐篷、搭帐篷。而第二天如果重复第一天的程序,会极大地影响效率,所以大家的做法只能是守一天夜,保证第二天的工作照常进行。只是,守夜通常出现在招新结束的第一天晚上,而很明显校辩还根本没开始招新。所以,季延今晚守夜的原因,只可能是管理帐篷的负责人想偷懒,不想五点起床,又见校辩没有人撑腰,便故意说只能提前一天晚上把帐篷拿走。沈时樾又叹了口气,决定回来再处理这件事情。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到季延的右手边。大白兔,奶味的。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约车的司机也适时打来电话。沈时樾最后看了一眼季延,拎起行李包,走向校门口。-虽然有了这么个插曲,但好在并没有因此耽误航班。中午十一点,沈时樾在邻省省会锦城落地。这个论坛声势浩大,接待程序也很完善,沈时樾过穿过行李传送带直奔接机口,一眼就看见了举着“华南地区2019年舌剑论坛”的志愿者。这个舌剑论坛,虽然是非官方组织,但据说此次到席人数超过300人次,分别来自超过100所高校,在华南地区辩论界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华南地区舌剑论坛主要聚焦于总结过去一年华南地区各高校在全国、及世界赛区的表现,和在新赛季赛事公开的基础上,对本区域内的预选赛作提前通知。论坛主办方早在几个月前就给檐城大学递了邀请函,沈时樾本来压根儿没打算来。但在季延现身校辩论队竞选的现场后,他就改变了主意。按理说,昨天是签到时间,今天早晨就是开幕式。沈时樾嫌开幕式无聊又冗长,特地晚了半天过来,等到开幕式结束后,才到达主办方安排的酒店。论坛主办方财大气粗,连续包下了这家五星级酒店两天。是季延。看见是他,季延好像放松了一直绷着的身体,微微站直了些,想去灭烟,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手便僵在半空中,有几分好笑。但季延又好像有些局促不安,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孩,沈时樾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沈时樾心想,还算知道自己做了坏事,还知道紧张。他压低了声音,抬了抬下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季延不安地动了动,小声答:“在…在国外的时候。”在s国交换的一年里,他加入了s国首都大学的校辩论队,没想到居然还挺被器重,随队出征第一届华语辩论世界邀请赛。s国首都大学是历年来的强队,训练时间比别人要长得多,训练方式也和寻常方法不一样。在他们看来一些稀松平常的训练,对季延来说却难以适应。尤其是国际赛正式开赛后,想论点、对稿子、模拟比赛、高强度的小组赛和高压的晋级赛……一切的一切都让季延不太能应付,偏偏学业上的任务也很重。那段时间他精力过度透支、焦虑、脱发,生怕自己拖了队友的后腿,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于是学会了抽烟。沈时樾自己不抽烟,却也不打算过多跟他追究这件事情,只问:“这么晚了还不回寝室?”季延不愿意对沈时樾撒谎,却也不敢说真话,只好摸了摸鼻子,沉默以对。平常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回总算有了,还是在晚上。沈时樾不可避免地想起几年前他寻人不着、季延不告而别的事情,心里就窝火,可季延倔得很不说,交换一年居然还学会了抽烟,他突然有些泄气,把人撂下就走,只远远说了句:“随你吧。”*一年前,9月19日。to quadkill:你好呀。大家都是辩论版的人,我就直接把我的苦恼说出来吧。我最近在准备参加第一届华语辩论邀请赛,压力很大,非常焦虑,但队友们都很优秀,我很怕拖他们的后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ps:你的用户名,是四杀的意思吗?from:oct18☆、双主席07季延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沈时樾下楼离开。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又想抽一根出来点上,偏偏想起来沈时樾那句“随你吧”。他叹口气,把烟塞进烟盒,有些不安又焦虑地紧紧咬着下唇。直到看不见沈时樾的背影了,他这才收回视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说:“能不能好了?你都迟到快一个小时了。”-第二天,凌晨四点。沈时樾按掉闹钟,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拿上昨天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离开了宿舍。临关门前,他又折回桌前,怕起太早导致低血糖,便往口袋里装了几颗糖。他这栋寝室楼位置不好找,加上凌晨外来车辆也不太方便出入学校,他便索性把车约在了南门,自己拎着一个旅行包,往校门口走。虽然已经到了六月末,但凌晨四点的天总归是暗的,校内的主干马路上也少有人影。起床的点虽然不对,但刚刚洗过脸,人倒是清醒得很。他沿着主干马路往前走,突然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马路旁边好像摆了个帐篷。他觉得有点奇怪。校内所有帐篷都由学生会统一管理,通常是提供给各大学生组织办活动、做宣传用,借用前都需要经过学生会主席团的审批。临近学期末,大家都在准备考试,有闲心办活动的学生组织并不多,沈时樾昨天值班的时候还查过记录,最近通过审批的学生组织,只有校辩论队。他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沈时樾加快脚步,走到帐篷前。虽然只能借由微弱的自然光,但他还是轻易就认了出来,正皱着眉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是季延。沈时樾轻轻地叹了口气。稍加思索,就能明白事情经过。现在才四点,而这个四米乘四米的大帐篷已经在马路旁搭建好,季延甚至都陷入了沉睡。唯一的解释就是,季延昨天晚上就拿到了帐篷,一整晚都没回寝室,在这里守夜。其实守夜这种情况,在学年初社团大规模招新的时候也并不少见。招新一般持续两天,第二天如果想要赶在八点前开始摆点,至多凌晨五点就要开始领帐篷、搭帐篷。而第二天如果重复第一天的程序,会极大地影响效率,所以大家的做法只能是守一天夜,保证第二天的工作照常进行。只是,守夜通常出现在招新结束的第一天晚上,而很明显校辩还根本没开始招新。所以,季延今晚守夜的原因,只可能是管理帐篷的负责人想偷懒,不想五点起床,又见校辩没有人撑腰,便故意说只能提前一天晚上把帐篷拿走。沈时樾又叹了口气,决定回来再处理这件事情。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到季延的右手边。大白兔,奶味的。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约车的司机也适时打来电话。沈时樾最后看了一眼季延,拎起行李包,走向校门口。-虽然有了这么个插曲,但好在并没有因此耽误航班。中午十一点,沈时樾在邻省省会锦城落地。这个论坛声势浩大,接待程序也很完善,沈时樾过穿过行李传送带直奔接机口,一眼就看见了举着“华南地区2019年舌剑论坛”的志愿者。这个舌剑论坛,虽然是非官方组织,但据说此次到席人数超过300人次,分别来自超过100所高校,在华南地区辩论界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华南地区舌剑论坛主要聚焦于总结过去一年华南地区各高校在全国、及世界赛区的表现,和在新赛季赛事公开的基础上,对本区域内的预选赛作提前通知。论坛主办方早在几个月前就给檐城大学递了邀请函,沈时樾本来压根儿没打算来。但在季延现身校辩论队竞选的现场后,他就改变了主意。按理说,昨天是签到时间,今天早晨就是开幕式。沈时樾嫌开幕式无聊又冗长,特地晚了半天过来,等到开幕式结束后,才到达主办方安排的酒店。论坛主办方财大气粗,连续包下了这家五星级酒店两天。是季延。看见是他,季延好像放松了一直绷着的身体,微微站直了些,想去灭烟,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手便僵在半空中,有几分好笑。但季延又好像有些局促不安,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孩,沈时樾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沈时樾心想,还算知道自己做了坏事,还知道紧张。他压低了声音,抬了抬下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季延不安地动了动,小声答:“在…在国外的时候。”在s国交换的一年里,他加入了s国首都大学的校辩论队,没想到居然还挺被器重,随队出征第一届华语辩论世界邀请赛。s国首都大学是历年来的强队,训练时间比别人要长得多,训练方式也和寻常方法不一样。在他们看来一些稀松平常的训练,对季延来说却难以适应。尤其是国际赛正式开赛后,想论点、对稿子、模拟比赛、高强度的小组赛和高压的晋级赛……一切的一切都让季延不太能应付,偏偏学业上的任务也很重。那段时间他精力过度透支、焦虑、脱发,生怕自己拖了队友的后腿,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于是学会了抽烟。沈时樾自己不抽烟,却也不打算过多跟他追究这件事情,只问:“这么晚了还不回寝室?”季延不愿意对沈时樾撒谎,却也不敢说真话,只好摸了摸鼻子,沉默以对。平常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回总算有了,还是在晚上。沈时樾不可避免地想起几年前他寻人不着、季延不告而别的事情,心里就窝火,可季延倔得很不说,交换一年居然还学会了抽烟,他突然有些泄气,把人撂下就走,只远远说了句:“随你吧。”*一年前,9月19日。to quadkill:你好呀。大家都是辩论版的人,我就直接把我的苦恼说出来吧。我最近在准备参加第一届华语辩论邀请赛,压力很大,非常焦虑,但队友们都很优秀,我很怕拖他们的后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ps:你的用户名,是四杀的意思吗?from:oct18☆、双主席07季延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沈时樾下楼离开。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又想抽一根出来点上,偏偏想起来沈时樾那句“随你吧”。他叹口气,把烟塞进烟盒,有些不安又焦虑地紧紧咬着下唇。直到看不见沈时樾的背影了,他这才收回视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说:“能不能好了?你都迟到快一个小时了。”-第二天,凌晨四点。沈时樾按掉闹钟,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拿上昨天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离开了宿舍。临关门前,他又折回桌前,怕起太早导致低血糖,便往口袋里装了几颗糖。他这栋寝室楼位置不好找,加上凌晨外来车辆也不太方便出入学校,他便索性把车约在了南门,自己拎着一个旅行包,往校门口走。虽然已经到了六月末,但凌晨四点的天总归是暗的,校内的主干马路上也少有人影。起床的点虽然不对,但刚刚洗过脸,人倒是清醒得很。他沿着主干马路往前走,突然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马路旁边好像摆了个帐篷。他觉得有点奇怪。校内所有帐篷都由学生会统一管理,通常是提供给各大学生组织办活动、做宣传用,借用前都需要经过学生会主席团的审批。临近学期末,大家都在准备考试,有闲心办活动的学生组织并不多,沈时樾昨天值班的时候还查过记录,最近通过审批的学生组织,只有校辩论队。他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沈时樾加快脚步,走到帐篷前。虽然只能借由微弱的自然光,但他还是轻易就认了出来,正皱着眉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是季延。沈时樾轻轻地叹了口气。稍加思索,就能明白事情经过。现在才四点,而这个四米乘四米的大帐篷已经在马路旁搭建好,季延甚至都陷入了沉睡。唯一的解释就是,季延昨天晚上就拿到了帐篷,一整晚都没回寝室,在这里守夜。其实守夜这种情况,在学年初社团大规模招新的时候也并不少见。招新一般持续两天,第二天如果想要赶在八点前开始摆点,至多凌晨五点就要开始领帐篷、搭帐篷。而第二天如果重复第一天的程序,会极大地影响效率,所以大家的做法只能是守一天夜,保证第二天的工作照常进行。只是,守夜通常出现在招新结束的第一天晚上,而很明显校辩还根本没开始招新。所以,季延今晚守夜的原因,只可能是管理帐篷的负责人想偷懒,不想五点起床,又见校辩没有人撑腰,便故意说只能提前一天晚上把帐篷拿走。沈时樾又叹了口气,决定回来再处理这件事情。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到季延的右手边。大白兔,奶味的。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约车的司机也适时打来电话。沈时樾最后看了一眼季延,拎起行李包,走向校门口。-虽然有了这么个插曲,但好在并没有因此耽误航班。中午十一点,沈时樾在邻省省会锦城落地。这个论坛声势浩大,接待程序也很完善,沈时樾过穿过行李传送带直奔接机口,一眼就看见了举着“华南地区2019年舌剑论坛”的志愿者。这个舌剑论坛,虽然是非官方组织,但据说此次到席人数超过300人次,分别来自超过100所高校,在华南地区辩论界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华南地区舌剑论坛主要聚焦于总结过去一年华南地区各高校在全国、及世界赛区的表现,和在新赛季赛事公开的基础上,对本区域内的预选赛作提前通知。论坛主办方早在几个月前就给檐城大学递了邀请函,沈时樾本来压根儿没打算来。但在季延现身校辩论队竞选的现场后,他就改变了主意。按理说,昨天是签到时间,今天早晨就是开幕式。沈时樾嫌开幕式无聊又冗长,特地晚了半天过来,等到开幕式结束后,才到达主办方安排的酒店。论坛主办方财大气粗,连续包下了这家五星级酒店两天。是季延。看见是他,季延好像放松了一直绷着的身体,微微站直了些,想去灭烟,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手便僵在半空中,有几分好笑。但季延又好像有些局促不安,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孩,沈时樾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沈时樾心想,还算知道自己做了坏事,还知道紧张。他压低了声音,抬了抬下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季延不安地动了动,小声答:“在…在国外的时候。”在s国交换的一年里,他加入了s国首都大学的校辩论队,没想到居然还挺被器重,随队出征第一届华语辩论世界邀请赛。s国首都大学是历年来的强队,训练时间比别人要长得多,训练方式也和寻常方法不一样。在他们看来一些稀松平常的训练,对季延来说却难以适应。尤其是国际赛正式开赛后,想论点、对稿子、模拟比赛、高强度的小组赛和高压的晋级赛……一切的一切都让季延不太能应付,偏偏学业上的任务也很重。那段时间他精力过度透支、焦虑、脱发,生怕自己拖了队友的后腿,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于是学会了抽烟。沈时樾自己不抽烟,却也不打算过多跟他追究这件事情,只问:“这么晚了还不回寝室?”季延不愿意对沈时樾撒谎,却也不敢说真话,只好摸了摸鼻子,沉默以对。平常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回总算有了,还是在晚上。沈时樾不可避免地想起几年前他寻人不着、季延不告而别的事情,心里就窝火,可季延倔得很不说,交换一年居然还学会了抽烟,他突然有些泄气,把人撂下就走,只远远说了句:“随你吧。”*一年前,9月19日。to quadkill:你好呀。大家都是辩论版的人,我就直接把我的苦恼说出来吧。我最近在准备参加第一届华语辩论邀请赛,压力很大,非常焦虑,但队友们都很优秀,我很怕拖他们的后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ps:你的用户名,是四杀的意思吗?from:oct18☆、双主席07季延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沈时樾下楼离开。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又想抽一根出来点上,偏偏想起来沈时樾那句“随你吧”。他叹口气,把烟塞进烟盒,有些不安又焦虑地紧紧咬着下唇。直到看不见沈时樾的背影了,他这才收回视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说:“能不能好了?你都迟到快一个小时了。”-第二天,凌晨四点。沈时樾按掉闹钟,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拿上昨天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离开了宿舍。临关门前,他又折回桌前,怕起太早导致低血糖,便往口袋里装了几颗糖。他这栋寝室楼位置不好找,加上凌晨外来车辆也不太方便出入学校,他便索性把车约在了南门,自己拎着一个旅行包,往校门口走。虽然已经到了六月末,但凌晨四点的天总归是暗的,校内的主干马路上也少有人影。起床的点虽然不对,但刚刚洗过脸,人倒是清醒得很。他沿着主干马路往前走,突然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马路旁边好像摆了个帐篷。他觉得有点奇怪。校内所有帐篷都由学生会统一管理,通常是提供给各大学生组织办活动、做宣传用,借用前都需要经过学生会主席团的审批。临近学期末,大家都在准备考试,有闲心办活动的学生组织并不多,沈时樾昨天值班的时候还查过记录,最近通过审批的学生组织,只有校辩论队。他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沈时樾加快脚步,走到帐篷前。虽然只能借由微弱的自然光,但他还是轻易就认了出来,正皱着眉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是季延。沈时樾轻轻地叹了口气。稍加思索,就能明白事情经过。现在才四点,而这个四米乘四米的大帐篷已经在马路旁搭建好,季延甚至都陷入了沉睡。唯一的解释就是,季延昨天晚上就拿到了帐篷,一整晚都没回寝室,在这里守夜。其实守夜这种情况,在学年初社团大规模招新的时候也并不少见。招新一般持续两天,第二天如果想要赶在八点前开始摆点,至多凌晨五点就要开始领帐篷、搭帐篷。而第二天如果重复第一天的程序,会极大地影响效率,所以大家的做法只能是守一天夜,保证第二天的工作照常进行。只是,守夜通常出现在招新结束的第一天晚上,而很明显校辩还根本没开始招新。所以,季延今晚守夜的原因,只可能是管理帐篷的负责人想偷懒,不想五点起床,又见校辩没有人撑腰,便故意说只能提前一天晚上把帐篷拿走。沈时樾又叹了口气,决定回来再处理这件事情。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到季延的右手边。大白兔,奶味的。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约车的司机也适时打来电话。沈时樾最后看了一眼季延,拎起行李包,走向校门口。-虽然有了这么个插曲,但好在并没有因此耽误航班。中午十一点,沈时樾在邻省省会锦城落地。这个论坛声势浩大,接待程序也很完善,沈时樾过穿过行李传送带直奔接机口,一眼就看见了举着“华南地区2019年舌剑论坛”的志愿者。这个舌剑论坛,虽然是非官方组织,但据说此次到席人数超过300人次,分别来自超过100所高校,在华南地区辩论界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华南地区舌剑论坛主要聚焦于总结过去一年华南地区各高校在全国、及世界赛区的表现,和在新赛季赛事公开的基础上,对本区域内的预选赛作提前通知。论坛主办方早在几个月前就给檐城大学递了邀请函,沈时樾本来压根儿没打算来。但在季延现身校辩论队竞选的现场后,他就改变了主意。按理说,昨天是签到时间,今天早晨就是开幕式。沈时樾嫌开幕式无聊又冗长,特地晚了半天过来,等到开幕式结束后,才到达主办方安排的酒店。论坛主办方财大气粗,连续包下了这家五星级酒店两天。是季延。看见是他,季延好像放松了一直绷着的身体,微微站直了些,想去灭烟,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手便僵在半空中,有几分好笑。但季延又好像有些局促不安,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孩,沈时樾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沈时樾心想,还算知道自己做了坏事,还知道紧张。他压低了声音,抬了抬下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季延不安地动了动,小声答:“在…在国外的时候。”在s国交换的一年里,他加入了s国首都大学的校辩论队,没想到居然还挺被器重,随队出征第一届华语辩论世界邀请赛。s国首都大学是历年来的强队,训练时间比别人要长得多,训练方式也和寻常方法不一样。在他们看来一些稀松平常的训练,对季延来说却难以适应。尤其是国际赛正式开赛后,想论点、对稿子、模拟比赛、高强度的小组赛和高压的晋级赛……一切的一切都让季延不太能应付,偏偏学业上的任务也很重。那段时间他精力过度透支、焦虑、脱发,生怕自己拖了队友的后腿,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于是学会了抽烟。沈时樾自己不抽烟,却也不打算过多跟他追究这件事情,只问:“这么晚了还不回寝室?”季延不愿意对沈时樾撒谎,却也不敢说真话,只好摸了摸鼻子,沉默以对。平常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回总算有了,还是在晚上。沈时樾不可避免地想起几年前他寻人不着、季延不告而别的事情,心里就窝火,可季延倔得很不说,交换一年居然还学会了抽烟,他突然有些泄气,把人撂下就走,只远远说了句:“随你吧。”*一年前,9月19日。to quadkill:你好呀。大家都是辩论版的人,我就直接把我的苦恼说出来吧。我最近在准备参加第一届华语辩论邀请赛,压力很大,非常焦虑,但队友们都很优秀,我很怕拖他们的后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ps:你的用户名,是四杀的意思吗?from:oct18☆、双主席07季延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沈时樾下楼离开。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又想抽一根出来点上,偏偏想起来沈时樾那句“随你吧”。他叹口气,把烟塞进烟盒,有些不安又焦虑地紧紧咬着下唇。直到看不见沈时樾的背影了,他这才收回视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说:“能不能好了?你都迟到快一个小时了。”-第二天,凌晨四点。沈时樾按掉闹钟,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拿上昨天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离开了宿舍。临关门前,他又折回桌前,怕起太早导致低血糖,便往口袋里装了几颗糖。他这栋寝室楼位置不好找,加上凌晨外来车辆也不太方便出入学校,他便索性把车约在了南门,自己拎着一个旅行包,往校门口走。虽然已经到了六月末,但凌晨四点的天总归是暗的,校内的主干马路上也少有人影。起床的点虽然不对,但刚刚洗过脸,人倒是清醒得很。他沿着主干马路往前走,突然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马路旁边好像摆了个帐篷。他觉得有点奇怪。校内所有帐篷都由学生会统一管理,通常是提供给各大学生组织办活动、做宣传用,借用前都需要经过学生会主席团的审批。临近学期末,大家都在准备考试,有闲心办活动的学生组织并不多,沈时樾昨天值班的时候还查过记录,最近通过审批的学生组织,只有校辩论队。他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沈时樾加快脚步,走到帐篷前。虽然只能借由微弱的自然光,但他还是轻易就认了出来,正皱着眉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是季延。沈时樾轻轻地叹了口气。稍加思索,就能明白事情经过。现在才四点,而这个四米乘四米的大帐篷已经在马路旁搭建好,季延甚至都陷入了沉睡。唯一的解释就是,季延昨天晚上就拿到了帐篷,一整晚都没回寝室,在这里守夜。其实守夜这种情况,在学年初社团大规模招新的时候也并不少见。招新一般持续两天,第二天如果想要赶在八点前开始摆点,至多凌晨五点就要开始领帐篷、搭帐篷。而第二天如果重复第一天的程序,会极大地影响效率,所以大家的做法只能是守一天夜,保证第二天的工作照常进行。只是,守夜通常出现在招新结束的第一天晚上,而很明显校辩还根本没开始招新。所以,季延今晚守夜的原因,只可能是管理帐篷的负责人想偷懒,不想五点起床,又见校辩没有人撑腰,便故意说只能提前一天晚上把帐篷拿走。沈时樾又叹了口气,决定回来再处理这件事情。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到季延的右手边。大白兔,奶味的。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约车的司机也适时打来电话。沈时樾最后看了一眼季延,拎起行李包,走向校门口。-虽然有了这么个插曲,但好在并没有因此耽误航班。中午十一点,沈时樾在邻省省会锦城落地。这个论坛声势浩大,接待程序也很完善,沈时樾过穿过行李传送带直奔接机口,一眼就看见了举着“华南地区2019年舌剑论坛”的志愿者。这个舌剑论坛,虽然是非官方组织,但据说此次到席人数超过300人次,分别来自超过100所高校,在华南地区辩论界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华南地区舌剑论坛主要聚焦于总结过去一年华南地区各高校在全国、及世界赛区的表现,和在新赛季赛事公开的基础上,对本区域内的预选赛作提前通知。论坛主办方早在几个月前就给檐城大学递了邀请函,沈时樾本来压根儿没打算来。但在季延现身校辩论队竞选的现场后,他就改变了主意。按理说,昨天是签到时间,今天早晨就是开幕式。沈时樾嫌开幕式无聊又冗长,特地晚了半天过来,等到开幕式结束后,才到达主办方安排的酒店。论坛主办方财大气粗,连续包下了这家五星级酒店两天。是季延。看见是他,季延好像放松了一直绷着的身体,微微站直了些,想去灭烟,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手便僵在半空中,有几分好笑。但季延又好像有些局促不安,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孩,沈时樾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沈时樾心想,还算知道自己做了坏事,还知道紧张。他压低了声音,抬了抬下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季延不安地动了动,小声答:“在…在国外的时候。”在s国交换的一年里,他加入了s国首都大学的校辩论队,没想到居然还挺被器重,随队出征第一届华语辩论世界邀请赛。s国首都大学是历年来的强队,训练时间比别人要长得多,训练方式也和寻常方法不一样。在他们看来一些稀松平常的训练,对季延来说却难以适应。尤其是国际赛正式开赛后,想论点、对稿子、模拟比赛、高强度的小组赛和高压的晋级赛……一切的一切都让季延不太能应付,偏偏学业上的任务也很重。那段时间他精力过度透支、焦虑、脱发,生怕自己拖了队友的后腿,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于是学会了抽烟。沈时樾自己不抽烟,却也不打算过多跟他追究这件事情,只问:“这么晚了还不回寝室?”季延不愿意对沈时樾撒谎,却也不敢说真话,只好摸了摸鼻子,沉默以对。平常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回总算有了,还是在晚上。沈时樾不可避免地想起几年前他寻人不着、季延不告而别的事情,心里就窝火,可季延倔得很不说,交换一年居然还学会了抽烟,他突然有些泄气,把人撂下就走,只远远说了句:“随你吧。”*一年前,9月19日。to quadkill:你好呀。大家都是辩论版的人,我就直接把我的苦恼说出来吧。我最近在准备参加第一届华语辩论邀请赛,压力很大,非常焦虑,但队友们都很优秀,我很怕拖他们的后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ps:你的用户名,是四杀的意思吗?from:oct18☆、双主席07季延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沈时樾下楼离开。他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又想抽一根出来点上,偏偏想起来沈时樾那句“随你吧”。他叹口气,把烟塞进烟盒,有些不安又焦虑地紧紧咬着下唇。直到看不见沈时樾的背影了,他这才收回视线,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说:“能不能好了?你都迟到快一个小时了。”-第二天,凌晨四点。沈时樾按掉闹钟,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拿上昨天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离开了宿舍。临关门前,他又折回桌前,怕起太早导致低血糖,便往口袋里装了几颗糖。他这栋寝室楼位置不好找,加上凌晨外来车辆也不太方便出入学校,他便索性把车约在了南门,自己拎着一个旅行包,往校门口走。虽然已经到了六月末,但凌晨四点的天总归是暗的,校内的主干马路上也少有人影。起床的点虽然不对,但刚刚洗过脸,人倒是清醒得很。他沿着主干马路往前走,突然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马路旁边好像摆了个帐篷。他觉得有点奇怪。校内所有帐篷都由学生会统一管理,通常是提供给各大学生组织办活动、做宣传用,借用前都需要经过学生会主席团的审批。临近学期末,大家都在准备考试,有闲心办活动的学生组织并不多,沈时樾昨天值班的时候还查过记录,最近通过审批的学生组织,只有校辩论队。他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沈时樾加快脚步,走到帐篷前。虽然只能借由微弱的自然光,但他还是轻易就认了出来,正皱着眉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是季延。沈时樾轻轻地叹了口气。稍加思索,就能明白事情经过。现在才四点,而这个四米乘四米的大帐篷已经在马路旁搭建好,季延甚至都陷入了沉睡。唯一的解释就是,季延昨天晚上就拿到了帐篷,一整晚都没回寝室,在这里守夜。其实守夜这种情况,在学年初社团大规模招新的时候也并不少见。招新一般持续两天,第二天如果想要赶在八点前开始摆点,至多凌晨五点就要开始领帐篷、搭帐篷。而第二天如果重复第一天的程序,会极大地影响效率,所以大家的做法只能是守一天夜,保证第二天的工作照常进行。只是,守夜通常出现在招新结束的第一天晚上,而很明显校辩还根本没开始招新。所以,季延今晚守夜的原因,只可能是管理帐篷的负责人想偷懒,不想五点起床,又见校辩没有人撑腰,便故意说只能提前一天晚上把帐篷拿走。沈时樾又叹了口气,决定回来再处理这件事情。他从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到季延的右手边。大白兔,奶味的。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约车的司机也适时打来电话。沈时樾最后看了一眼季延,拎起行李包,走向校门口。-虽然有了这么个插曲,但好在并没有因此耽误航班。中午十一点,沈时樾在邻省省会锦城落地。这个论坛声势浩大,接待程序也很完善,沈时樾过穿过行李传送带直奔接机口,一眼就看见了举着“华南地区2019年舌剑论坛”的志愿者。这个舌剑论坛,虽然是非官方组织,但据说此次到席人数超过300人次,分别来自超过100所高校,在华南地区辩论界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华南地区舌剑论坛主要聚焦于总结过去一年华南地区各高校在全国、及世界赛区的表现,和在新赛季赛事公开的基础上,对本区域内的预选赛作提前通知。论坛主办方早在几个月前就给檐城大学递了邀请函,沈时樾本来压根儿没打算来。但在季延现身校辩论队竞选的现场后,他就改变了主意。按理说,昨天是签到时间,今天早晨就是开幕式。沈时樾嫌开幕式无聊又冗长,特地晚了半天过来,等到开幕式结束后,才到达主办方安排的酒店。论坛主办方财大气粗,连续包下了这家五星级酒店两天。是季延。看见是他,季延好像放松了一直绷着的身体,微微站直了些,想去灭烟,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手便僵在半空中,有几分好笑。但季延又好像有些局促不安,像是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孩,沈时樾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沈时樾心想,还算知道自己做了坏事,还知道紧张。他压低了声音,抬了抬下巴:“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季延不安地动了动,小声答:“在…在国外的时候。”在s国交换的一年里,他加入了s国首都大学的校辩论队,没想到居然还挺被器重,随队出征第一届华语辩论世界邀请赛。s国首都大学是历年来的强队,训练时间比别人要长得多,训练方式也和寻常方法不一样。在他们看来一些稀松平常的训练,对季延来说却难以适应。尤其是国际赛正式开赛后,想论点、对稿子、模拟比赛、高强度的小组赛和高压的晋级赛……一切的一切都让季延不太能应付,偏偏学业上的任务也很重。那段时间他精力过度透支、焦虑、脱发,生怕自己拖了队友的后腿,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于是学会了抽烟。沈时樾自己不抽烟,却也不打算过多跟他追究这件事情,只问:“这么晚了还不回寝室?”季延不愿意对沈时樾撒谎,却也不敢说真话,只好摸了摸鼻子,沉默以对。平常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回总算有了,还是在晚上。沈时樾不可避免地想起几年前他寻人不着、季延不告而别的事情,心里就窝火,可季延倔得很不说,交换一年居然还学会了抽烟,他突然有些泄气,把人撂下就走,只远远说了句:“随你吧。”*一年前,9月19日。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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