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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1)

“说错了?但我看你对庄师兄的态度不太一样。唔,该怎么说呢……阿镜虽然武功不太好,但意外地是个很硬气,喜欢自己去解决问题的人。”尹峈峒捻着下颌思索了一阵,“但是在庄师兄面前,很明显就不同……有种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就可以放心下来,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他的感觉?”“读心你都会,要不要改行去做心理学家?”“猜对啦?”尹峈峒得意地笑,眼角弯弯。“虽然形容得有点恶心,但仔细想也没有错?如果没有那个人,我在关门弟子的队伍里早就混不下去了。”明镜的目光略略放空。其实除开初见时的出面相救,庄梓寒给予他的帮助简直不计其数:明镜实践考试挂科了,师兄会把考试重点和监考官特性整理出来,打印一份给他;到了校庆总会有寻隙想找他麻烦的人,那时候只要往庄梓寒身边一躲就足以安枕无忧;甚至连庄梓寒外出聚餐,也时不时会给明镜捎一份夜宵回来……这已经超乎了依赖的程度,他简直就像一条被栓了项圈的狗,庄梓寒在前面拖着绳,他只需要“汪汪汪”地跟着跑就好了。这个比喻让明镜不禁发了个寒噤,一阵凉意从心底冒了出来。“但是这个可靠的师兄不准我们往来,怕我会害了你耶。”尹峈峒没有留意到明镜一瞬的出神。他把可丽饼包装纸卷成话筒状,伸到了明镜面前,“那我们的乖宝宝打算怎么办呢?回去就要删了我的手机号和qq号吗?”“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会舍不得我吗?”“当然咯。”“为什么?”明镜来了兴趣,他边点着手指边说道,“我这人土里土气的,不懂年轻人喜欢怎么玩,也不怎么了解时兴的话题。再者我们的专业不一样,交际圈也不太重合,你为什么非要来跟我玩不可呢?就算班上的同学对你不友好,但身边总会有玩得来的人吧。”“但是其他人不会演刑侦剧啊。”尹峈峒秒答。“正经点!”明镜几乎要恼羞成怒了。“开玩笑开玩笑。”尹峈峒笑了笑。他把包装纸揉成一团,手上注了劲力,轻易就把它扔进对面的垃圾桶里。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玩,估计上辈子是个膝盖中了箭的篮球选手:“‘在我面前,别掩饰不就好了’,还记得这句话吗?”“你是复读机吗?别人的话都能记这么清楚。”“不是复读机,因为说这句话的阿镜,真的很帅啊。”尹峈峒认真地望了过来,“跟阿镜在一起,可以不用太在意那些无谓的前后辈关系,不需要在吃饭的时候讨论武学方面的话题,在我上线聊天玩游戏的时候也不会教训我不学无术。”“跟你在一起,会有种很放松,很安心的感觉。”尹峈峒的眼睛在路灯的照映下亮晶晶的。为了安抚游客情绪而开放的一些安全游乐项目还未停歇,摩天轮在他背后缓慢地回旋,彩灯映亮了一隅漆黑天空,仿佛拉开了一方奢华幕布,演员粉墨登场,戏曲即将唱响。明镜在那一瞬竟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说得挺好听,嘴上像涂了蜜一样。”“哼哼……现在没有人排队了,我们坐趟摩天轮再回去吧。”尹峈峒站起身,“咦,阿镜你在害羞吗?”“才没有好吗!”“可是你脸红了耶。”“那是路灯照的!”☆、药王谷主“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本期‘名人访谈’,我是你们的主持人王潇。”是夜。明镜正贴在墙边做倒立,他虽然是个死宅,还是个武功差的死宅,但并不代表基础的体能训练就被落下了,他每天晚上都要做半小时倒立,半小时平板支撑和不下百个俯卧撑,以保证体质不至过于孱弱,连基础招式都驱使不动。电脑被他开着电视节目当广播来听,磨磨唧唧的国产家庭剧放过后再插播几个广告,就开始准时开始了每周六晚的直播节目。王潇是江南电视台的看板主持人之一,今年四十有八,属于大器晚成的类型。他在四十五岁之前一直在负责新闻报道栏目,近两年才开始转型做访谈类和综艺节目,看待事物的目光尖锐而精准。明镜在微博上看过他一些经典言论的截图,关于现代女性与家庭婚姻,关于时事政治,语言风格虽算不上幽默,但厉害在于说话毫不遮掩,一针见血,因此也受到了不少年轻观众的欢迎。“据新闻报道,前段时间在北方肆虐的‘蝴蝶’病毒已受到控制,患者情况逐渐开始好转。在病毒进一步扩散之前就将其控制,这一功劳主要归于药王谷排除万难,先一步研究出了疫苗和新药,而从病毒发现到将疫苗投入使用的过程中,药王谷又经历过什么历练,取得了什么成就呢?今天我们请来了药王谷谷主舒风卿,大家掌声欢迎。”电视上响起一片激烈的掌声。台上的帘布被拉开,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对镜头依然神情自若,风度翩翩,正是舒风卿。他的精神气实在很好,保养得当,在高清的镜头下都几乎找不到一丝皱纹,往观众席挥手时竟还能听到一些少女少妇们的低声尖叫。他与主持人寒暄一阵,双双落座,谈话便正式开始了。王潇先是跟他聊了一些近况和家庭等无关紧要的事情,紧接着就围绕近期“蝴蝶”病毒相关展开了话题。那致命的流感离太薇山庄远得很,明镜原本还期待着今晚是哪个明星上直播,好歹能听一些业界八卦,没想到盼来了这些听都听不懂的学术话语,他抓起遥控正准备换台,却被主持人一个适时的问题引起了注意。“‘蝴蝶’病毒虽然因为新疫苗的投入初步得到控制,但也有不少病人在注射疫苗后出现了不良的排斥反应,如重度的头晕目眩,食欲不振,有人表示药物极可能还有轻微的成瘾性。舒谷主是否有所耳闻?”舒风卿点头:“我对这种情况的出现表示遗憾。但我们在临床实验中完全没有出现过排斥反应的情况,由药王谷旗下诊所医治的病人也康复良好,出现后遗症等现象应该是因人而异。”“旗下诊所的病人没有出现过排斥反应,这情况是否属实?病人已经出院了吗?药王谷又是否考虑公开他们的就诊记录?”主持人耿直地表示了怀疑,“我听说过一些不太好的传闻……业界传闻药王谷在新疫苗里面做手脚,极有可能是以这次流感为噱头,光明正大地使用患者作实验的素材。”舒风卿呵呵一笑:“这只是恶意中伤。”“但药王谷的股份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若是恶意中伤,舒谷主就不应该有所表示吗?”“我相信流言止于智者,对于散布流言者,药王谷自有律师团队应对。这次疫苗的成分我们已经公开,保证全无水分,而关于药王谷股份是否受到影响一事,我们无可奉告。”舒风卿笑了笑,里面有点苦涩的意味,配上那美男子形象极易博得好感度与同情分,“或许是受到什么诅咒了吧……药王谷最近诸事不顺,不仅外界有不好的谣言,许多研究也得不到重大突破,我们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同时等待事态好转的时机到来。”主持人开了个玩笑:“作为科研者,你也会相信诅咒这些没有根据的事物吗?”“人是需要有心灵寄托的。”舒风卿双手合一,“别看我一心专注科研的样子,其实我还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其实二者之间并没有冲突之处……一个救赎我的心灵,一个救赎我的肚子。”观众席里响起善意的笑声。“原来如此。舒谷主医者仁心,才是力挽狂澜的关键呢。”王潇脸上跟着笑,话题却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上任谷主也有着同样的虔诚之心,大概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吧。”“……”尖锐主持人终于露出了口直心快的獠牙。舒风卿的笑容也淡了。他不说话,直定定看着坐在对面的主持人。“十五年前药王谷曾因为配方出错的问题,导致大量即将上市的特效药被迫回厂销毁,许多参与特效药研制和进行投资合作的医药企业被牵连倒闭,当时的药王谷主也因此引咎卸任。”王潇说,“药王谷经此一劫,名声大毁,花费了将近七年时间秣马厉兵才东山再起。前车之鉴尚过去不久,怎么就能保证这次不是出了同样的错误呢?”现场直播的镜头抖动了一下。明镜耳朵尖,听到了镜头外面有人在小声喝止,那杂音很快就被录音师被屏蔽掉了。明镜能联想到直播现场底下的导演助理在拼命往台上比叉叉的画面,这种现场直播的流程和问话都是被设置好的,主持人连台板也不看,方才的问题估计是刨根问底的职业病发作,一时兴起就问了出口。药王谷药方出错,导致医药产业链动荡的事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那是个极少为如今大众所知的事情,许多人或许早已淡忘了,明镜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医学界龙头研制出的配方药在上市前被检出某种非标成分过多,服用后极有可能产生致幻效果,这个事件在当时引起了非常严重的信任危机,但如今在网上已经几乎查不到相关的详细记录,大多是口口相传的一些与事实相去甚远的谣言,官方新闻和有关记录估计都被某些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权贵极力压制了下来。“在新疫苗的研究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有媒体也问过类似问题,当时我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尽管直播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舒风卿却神色不改,仿佛没有什么苛责能够将他轻易击倒,“十五年前我尚未继承药王谷,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手,并不了解当时具体的情况,也没有权利全程跟进那样大的项目。但既然如今药王谷已经在我手中得到新生,我就不会允许再有同样的过失发生。”王潇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这个时候电视台插入了广告,大概是被临时叫停,进行了短暂的节目流程商讨。两分钟的广告过去后,先前微微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然消失不见,两人和气融融地坐在台上,谈话继续进行。“舒谷主,我最近在杂志上拜读了你的文章,对里面一些观点非常感兴趣。”“是《意外之死》吗?”“是的。”主持人从手上的桌上拿起一本被预先准备好的杂志。《生命奥秘》第102期,封面是勃勃生长的红花绿植,王潇随手翻开,舒风卿的文章就被刊登在第一篇。“你在里面讲到,‘虽然死亡是人出生时已经被设定好的程序,但每个人都对它抱有恐惧,从古人练长生不老药,到现代医学的飞速发展,都是人类在于死亡对抗的手段。然而纵使人类的养生意识和医疗条件得到提升,但意外之灾所酿成的惨剧,仍是我们所无法避免的’。”舒风卿点头:“不错。我对意外死亡非常感兴趣,这是我最近在研究的课题。当代医学的飞速进步,将人类的平均寿命足足延长数十余年,未来基因技术的发展,也使得长生不老这一与伦理冲突的话题迟早会被摆上台面……但长寿的命题,必须建立在人们都处于绝对安全环境的前提之下。意外丧生则是个无法预料,也无法把握的领域,相信观众们也看过类似的新闻,”他自然地看了看镜头,“比如说新晋乐队出车祸全员丧生,花样年华的女博士半夜被人劫杀……再说得近一些,上个月因为医闹被患者捅死的医生,那是个脑神经方面的天才,整个医学界都在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他们都是社会的人才,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就死去。”“天灾人祸,在这种事情面前,我们通常除了叹息别无他法。”主持人说。“这恰是我身为一个医者最难以接受的情况。”舒风卿思索一阵,似乎在斟酌语句,“但因为无法预知,所以才会被称为意外。既然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于是我时刻在想……是否能有什么事后补救的方法。”“你是说急救……”主持人看到舒风卿摇头,瞪大了眼,“难道是让人死而复生?”“只是一个设想,但不无可能。”“这……”王潇哑口无言,尴尬地笑了笑,“未免过于荒谬。”他边说着还边向观众们点了点头,那是寻求认可的一种反射性动作。“向来人类只有不敢想的事情,而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你去对古人说人类可以在空中飞,可以隔着海跟地球另一端的人对话,他们也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舒风卿淡然自若,“所有的‘不可能’,只是因为现下我们还没能找到方法而已。而科学的发展,就是一种将‘不可能’转变为理所当然的过程。”“但科学的高速发展,已经无可避免地对伦理发起了挑战,比如说人工智能,还有克隆生命。那是在否定自然规律,否定人类自身的价值。”主持人摇头道,“对于意外我们深表遗憾,但生死由命,每个人都受这个规律控制,强行扭转就是逆天改命,是会破坏平衡的。”舒风卿眯起了眼:“破坏平衡?这话又是怎么说?”“人到了阳寿已尽的时候就应该闭眼,无论是身体机能已经朽化到不能运转,还是出于意外。生物圈是有固定承载量的,有生命的出世,就会有生命的消亡,这是必然的道理。”“请问王先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句话的呢?是上帝的视角?还是身为一个普通人的视角?”“你指什么?”“逆天改命,违背规律,这是只有超脱六界之外的存在才有资格说的话,现在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那些事情目前跟你并没有关系。”舒风卿交错起了十指,“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如果遭遇了意外的是你的亲人,你最爱的人,你的妻子和女儿,又或者是你自己,你还能说得出‘为了平衡,让我们坦荡地面对现实吧’这种话吗?”他目光灼灼,“不能吧。我见过许多这种人,平时满嘴哲学道理和人生观,当不幸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就只会说,‘为什么这种不幸偏偏会选上我呢?’”“这……”犀利做派的王潇竟被辩驳得哑口无言。“说到底,‘死亡’的定义究竟是什么?该怎么判定一个人的死亡?”他没等主持人接话,自顾自就继续了话题,“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神经反射消失,脑电波彻底消失?王先生应该听说过一种叫“龟息大法”的武功,将这种武功练到极致的人,连最高端的医学仪器都识别不到他们的生命迹象。这种人符合一切‘死亡’的判断标准,但我们应该认为他们已经死了吗?”舒风卿呵呵一笑:“这只是恶意中伤。”“但药王谷的股份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若是恶意中伤,舒谷主就不应该有所表示吗?”“我相信流言止于智者,对于散布流言者,药王谷自有律师团队应对。这次疫苗的成分我们已经公开,保证全无水分,而关于药王谷股份是否受到影响一事,我们无可奉告。”舒风卿笑了笑,里面有点苦涩的意味,配上那美男子形象极易博得好感度与同情分,“或许是受到什么诅咒了吧……药王谷最近诸事不顺,不仅外界有不好的谣言,许多研究也得不到重大突破,我们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同时等待事态好转的时机到来。”主持人开了个玩笑:“作为科研者,你也会相信诅咒这些没有根据的事物吗?”“人是需要有心灵寄托的。”舒风卿双手合一,“别看我一心专注科研的样子,其实我还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其实二者之间并没有冲突之处……一个救赎我的心灵,一个救赎我的肚子。”观众席里响起善意的笑声。“原来如此。舒谷主医者仁心,才是力挽狂澜的关键呢。”王潇脸上跟着笑,话题却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上任谷主也有着同样的虔诚之心,大概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吧。”“……”尖锐主持人终于露出了口直心快的獠牙。舒风卿的笑容也淡了。他不说话,直定定看着坐在对面的主持人。“十五年前药王谷曾因为配方出错的问题,导致大量即将上市的特效药被迫回厂销毁,许多参与特效药研制和进行投资合作的医药企业被牵连倒闭,当时的药王谷主也因此引咎卸任。”王潇说,“药王谷经此一劫,名声大毁,花费了将近七年时间秣马厉兵才东山再起。前车之鉴尚过去不久,怎么就能保证这次不是出了同样的错误呢?”现场直播的镜头抖动了一下。明镜耳朵尖,听到了镜头外面有人在小声喝止,那杂音很快就被录音师被屏蔽掉了。明镜能联想到直播现场底下的导演助理在拼命往台上比叉叉的画面,这种现场直播的流程和问话都是被设置好的,主持人连台板也不看,方才的问题估计是刨根问底的职业病发作,一时兴起就问了出口。药王谷药方出错,导致医药产业链动荡的事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那是个极少为如今大众所知的事情,许多人或许早已淡忘了,明镜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医学界龙头研制出的配方药在上市前被检出某种非标成分过多,服用后极有可能产生致幻效果,这个事件在当时引起了非常严重的信任危机,但如今在网上已经几乎查不到相关的详细记录,大多是口口相传的一些与事实相去甚远的谣言,官方新闻和有关记录估计都被某些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权贵极力压制了下来。“在新疫苗的研究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有媒体也问过类似问题,当时我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尽管直播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舒风卿却神色不改,仿佛没有什么苛责能够将他轻易击倒,“十五年前我尚未继承药王谷,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手,并不了解当时具体的情况,也没有权利全程跟进那样大的项目。但既然如今药王谷已经在我手中得到新生,我就不会允许再有同样的过失发生。”王潇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这个时候电视台插入了广告,大概是被临时叫停,进行了短暂的节目流程商讨。两分钟的广告过去后,先前微微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然消失不见,两人和气融融地坐在台上,谈话继续进行。“舒谷主,我最近在杂志上拜读了你的文章,对里面一些观点非常感兴趣。”“是《意外之死》吗?”“是的。”主持人从手上的桌上拿起一本被预先准备好的杂志。《生命奥秘》第102期,封面是勃勃生长的红花绿植,王潇随手翻开,舒风卿的文章就被刊登在第一篇。“你在里面讲到,‘虽然死亡是人出生时已经被设定好的程序,但每个人都对它抱有恐惧,从古人练长生不老药,到现代医学的飞速发展,都是人类在于死亡对抗的手段。然而纵使人类的养生意识和医疗条件得到提升,但意外之灾所酿成的惨剧,仍是我们所无法避免的’。”舒风卿点头:“不错。我对意外死亡非常感兴趣,这是我最近在研究的课题。当代医学的飞速进步,将人类的平均寿命足足延长数十余年,未来基因技术的发展,也使得长生不老这一与伦理冲突的话题迟早会被摆上台面……但长寿的命题,必须建立在人们都处于绝对安全环境的前提之下。意外丧生则是个无法预料,也无法把握的领域,相信观众们也看过类似的新闻,”他自然地看了看镜头,“比如说新晋乐队出车祸全员丧生,花样年华的女博士半夜被人劫杀……再说得近一些,上个月因为医闹被患者捅死的医生,那是个脑神经方面的天才,整个医学界都在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他们都是社会的人才,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就死去。”“天灾人祸,在这种事情面前,我们通常除了叹息别无他法。”主持人说。“这恰是我身为一个医者最难以接受的情况。”舒风卿思索一阵,似乎在斟酌语句,“但因为无法预知,所以才会被称为意外。既然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于是我时刻在想……是否能有什么事后补救的方法。”“你是说急救……”主持人看到舒风卿摇头,瞪大了眼,“难道是让人死而复生?”“只是一个设想,但不无可能。”“这……”王潇哑口无言,尴尬地笑了笑,“未免过于荒谬。”他边说着还边向观众们点了点头,那是寻求认可的一种反射性动作。“向来人类只有不敢想的事情,而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你去对古人说人类可以在空中飞,可以隔着海跟地球另一端的人对话,他们也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舒风卿淡然自若,“所有的‘不可能’,只是因为现下我们还没能找到方法而已。而科学的发展,就是一种将‘不可能’转变为理所当然的过程。”“但科学的高速发展,已经无可避免地对伦理发起了挑战,比如说人工智能,还有克隆生命。那是在否定自然规律,否定人类自身的价值。”主持人摇头道,“对于意外我们深表遗憾,但生死由命,每个人都受这个规律控制,强行扭转就是逆天改命,是会破坏平衡的。”舒风卿眯起了眼:“破坏平衡?这话又是怎么说?”“人到了阳寿已尽的时候就应该闭眼,无论是身体机能已经朽化到不能运转,还是出于意外。生物圈是有固定承载量的,有生命的出世,就会有生命的消亡,这是必然的道理。”“请问王先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句话的呢?是上帝的视角?还是身为一个普通人的视角?”“你指什么?”“逆天改命,违背规律,这是只有超脱六界之外的存在才有资格说的话,现在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那些事情目前跟你并没有关系。”舒风卿交错起了十指,“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如果遭遇了意外的是你的亲人,你最爱的人,你的妻子和女儿,又或者是你自己,你还能说得出‘为了平衡,让我们坦荡地面对现实吧’这种话吗?”他目光灼灼,“不能吧。我见过许多这种人,平时满嘴哲学道理和人生观,当不幸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就只会说,‘为什么这种不幸偏偏会选上我呢?’”“这……”犀利做派的王潇竟被辩驳得哑口无言。“说到底,‘死亡’的定义究竟是什么?该怎么判定一个人的死亡?”他没等主持人接话,自顾自就继续了话题,“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神经反射消失,脑电波彻底消失?王先生应该听说过一种叫“龟息大法”的武功,将这种武功练到极致的人,连最高端的医学仪器都识别不到他们的生命迹象。这种人符合一切‘死亡’的判断标准,但我们应该认为他们已经死了吗?”舒风卿呵呵一笑:“这只是恶意中伤。”“但药王谷的股份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若是恶意中伤,舒谷主就不应该有所表示吗?”“我相信流言止于智者,对于散布流言者,药王谷自有律师团队应对。这次疫苗的成分我们已经公开,保证全无水分,而关于药王谷股份是否受到影响一事,我们无可奉告。”舒风卿笑了笑,里面有点苦涩的意味,配上那美男子形象极易博得好感度与同情分,“或许是受到什么诅咒了吧……药王谷最近诸事不顺,不仅外界有不好的谣言,许多研究也得不到重大突破,我们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同时等待事态好转的时机到来。”主持人开了个玩笑:“作为科研者,你也会相信诅咒这些没有根据的事物吗?”“人是需要有心灵寄托的。”舒风卿双手合一,“别看我一心专注科研的样子,其实我还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其实二者之间并没有冲突之处……一个救赎我的心灵,一个救赎我的肚子。”观众席里响起善意的笑声。“原来如此。舒谷主医者仁心,才是力挽狂澜的关键呢。”王潇脸上跟着笑,话题却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上任谷主也有着同样的虔诚之心,大概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吧。”“……”尖锐主持人终于露出了口直心快的獠牙。舒风卿的笑容也淡了。他不说话,直定定看着坐在对面的主持人。“十五年前药王谷曾因为配方出错的问题,导致大量即将上市的特效药被迫回厂销毁,许多参与特效药研制和进行投资合作的医药企业被牵连倒闭,当时的药王谷主也因此引咎卸任。”王潇说,“药王谷经此一劫,名声大毁,花费了将近七年时间秣马厉兵才东山再起。前车之鉴尚过去不久,怎么就能保证这次不是出了同样的错误呢?”现场直播的镜头抖动了一下。明镜耳朵尖,听到了镜头外面有人在小声喝止,那杂音很快就被录音师被屏蔽掉了。明镜能联想到直播现场底下的导演助理在拼命往台上比叉叉的画面,这种现场直播的流程和问话都是被设置好的,主持人连台板也不看,方才的问题估计是刨根问底的职业病发作,一时兴起就问了出口。药王谷药方出错,导致医药产业链动荡的事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那是个极少为如今大众所知的事情,许多人或许早已淡忘了,明镜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医学界龙头研制出的配方药在上市前被检出某种非标成分过多,服用后极有可能产生致幻效果,这个事件在当时引起了非常严重的信任危机,但如今在网上已经几乎查不到相关的详细记录,大多是口口相传的一些与事实相去甚远的谣言,官方新闻和有关记录估计都被某些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权贵极力压制了下来。“在新疫苗的研究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有媒体也问过类似问题,当时我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尽管直播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舒风卿却神色不改,仿佛没有什么苛责能够将他轻易击倒,“十五年前我尚未继承药王谷,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手,并不了解当时具体的情况,也没有权利全程跟进那样大的项目。但既然如今药王谷已经在我手中得到新生,我就不会允许再有同样的过失发生。”王潇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这个时候电视台插入了广告,大概是被临时叫停,进行了短暂的节目流程商讨。两分钟的广告过去后,先前微微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然消失不见,两人和气融融地坐在台上,谈话继续进行。“舒谷主,我最近在杂志上拜读了你的文章,对里面一些观点非常感兴趣。”“是《意外之死》吗?”“是的。”主持人从手上的桌上拿起一本被预先准备好的杂志。《生命奥秘》第102期,封面是勃勃生长的红花绿植,王潇随手翻开,舒风卿的文章就被刊登在第一篇。“你在里面讲到,‘虽然死亡是人出生时已经被设定好的程序,但每个人都对它抱有恐惧,从古人练长生不老药,到现代医学的飞速发展,都是人类在于死亡对抗的手段。然而纵使人类的养生意识和医疗条件得到提升,但意外之灾所酿成的惨剧,仍是我们所无法避免的’。”舒风卿点头:“不错。我对意外死亡非常感兴趣,这是我最近在研究的课题。当代医学的飞速进步,将人类的平均寿命足足延长数十余年,未来基因技术的发展,也使得长生不老这一与伦理冲突的话题迟早会被摆上台面……但长寿的命题,必须建立在人们都处于绝对安全环境的前提之下。意外丧生则是个无法预料,也无法把握的领域,相信观众们也看过类似的新闻,”他自然地看了看镜头,“比如说新晋乐队出车祸全员丧生,花样年华的女博士半夜被人劫杀……再说得近一些,上个月因为医闹被患者捅死的医生,那是个脑神经方面的天才,整个医学界都在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他们都是社会的人才,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就死去。”“天灾人祸,在这种事情面前,我们通常除了叹息别无他法。”主持人说。“这恰是我身为一个医者最难以接受的情况。”舒风卿思索一阵,似乎在斟酌语句,“但因为无法预知,所以才会被称为意外。既然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于是我时刻在想……是否能有什么事后补救的方法。”“你是说急救……”主持人看到舒风卿摇头,瞪大了眼,“难道是让人死而复生?”“只是一个设想,但不无可能。”“这……”王潇哑口无言,尴尬地笑了笑,“未免过于荒谬。”他边说着还边向观众们点了点头,那是寻求认可的一种反射性动作。“向来人类只有不敢想的事情,而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你去对古人说人类可以在空中飞,可以隔着海跟地球另一端的人对话,他们也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舒风卿淡然自若,“所有的‘不可能’,只是因为现下我们还没能找到方法而已。而科学的发展,就是一种将‘不可能’转变为理所当然的过程。”“但科学的高速发展,已经无可避免地对伦理发起了挑战,比如说人工智能,还有克隆生命。那是在否定自然规律,否定人类自身的价值。”主持人摇头道,“对于意外我们深表遗憾,但生死由命,每个人都受这个规律控制,强行扭转就是逆天改命,是会破坏平衡的。”舒风卿眯起了眼:“破坏平衡?这话又是怎么说?”“人到了阳寿已尽的时候就应该闭眼,无论是身体机能已经朽化到不能运转,还是出于意外。生物圈是有固定承载量的,有生命的出世,就会有生命的消亡,这是必然的道理。”“请问王先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句话的呢?是上帝的视角?还是身为一个普通人的视角?”“你指什么?”“逆天改命,违背规律,这是只有超脱六界之外的存在才有资格说的话,现在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那些事情目前跟你并没有关系。”舒风卿交错起了十指,“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如果遭遇了意外的是你的亲人,你最爱的人,你的妻子和女儿,又或者是你自己,你还能说得出‘为了平衡,让我们坦荡地面对现实吧’这种话吗?”他目光灼灼,“不能吧。我见过许多这种人,平时满嘴哲学道理和人生观,当不幸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就只会说,‘为什么这种不幸偏偏会选上我呢?’”“这……”犀利做派的王潇竟被辩驳得哑口无言。“说到底,‘死亡’的定义究竟是什么?该怎么判定一个人的死亡?”他没等主持人接话,自顾自就继续了话题,“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神经反射消失,脑电波彻底消失?王先生应该听说过一种叫“龟息大法”的武功,将这种武功练到极致的人,连最高端的医学仪器都识别不到他们的生命迹象。这种人符合一切‘死亡’的判断标准,但我们应该认为他们已经死了吗?”舒风卿呵呵一笑:“这只是恶意中伤。”“但药王谷的股份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若是恶意中伤,舒谷主就不应该有所表示吗?”“我相信流言止于智者,对于散布流言者,药王谷自有律师团队应对。这次疫苗的成分我们已经公开,保证全无水分,而关于药王谷股份是否受到影响一事,我们无可奉告。”舒风卿笑了笑,里面有点苦涩的意味,配上那美男子形象极易博得好感度与同情分,“或许是受到什么诅咒了吧……药王谷最近诸事不顺,不仅外界有不好的谣言,许多研究也得不到重大突破,我们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同时等待事态好转的时机到来。”主持人开了个玩笑:“作为科研者,你也会相信诅咒这些没有根据的事物吗?”“人是需要有心灵寄托的。”舒风卿双手合一,“别看我一心专注科研的样子,其实我还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其实二者之间并没有冲突之处……一个救赎我的心灵,一个救赎我的肚子。”观众席里响起善意的笑声。“原来如此。舒谷主医者仁心,才是力挽狂澜的关键呢。”王潇脸上跟着笑,话题却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上任谷主也有着同样的虔诚之心,大概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吧。”“……”尖锐主持人终于露出了口直心快的獠牙。舒风卿的笑容也淡了。他不说话,直定定看着坐在对面的主持人。“十五年前药王谷曾因为配方出错的问题,导致大量即将上市的特效药被迫回厂销毁,许多参与特效药研制和进行投资合作的医药企业被牵连倒闭,当时的药王谷主也因此引咎卸任。”王潇说,“药王谷经此一劫,名声大毁,花费了将近七年时间秣马厉兵才东山再起。前车之鉴尚过去不久,怎么就能保证这次不是出了同样的错误呢?”现场直播的镜头抖动了一下。明镜耳朵尖,听到了镜头外面有人在小声喝止,那杂音很快就被录音师被屏蔽掉了。明镜能联想到直播现场底下的导演助理在拼命往台上比叉叉的画面,这种现场直播的流程和问话都是被设置好的,主持人连台板也不看,方才的问题估计是刨根问底的职业病发作,一时兴起就问了出口。药王谷药方出错,导致医药产业链动荡的事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那是个极少为如今大众所知的事情,许多人或许早已淡忘了,明镜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医学界龙头研制出的配方药在上市前被检出某种非标成分过多,服用后极有可能产生致幻效果,这个事件在当时引起了非常严重的信任危机,但如今在网上已经几乎查不到相关的详细记录,大多是口口相传的一些与事实相去甚远的谣言,官方新闻和有关记录估计都被某些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权贵极力压制了下来。“在新疫苗的研究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有媒体也问过类似问题,当时我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尽管直播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舒风卿却神色不改,仿佛没有什么苛责能够将他轻易击倒,“十五年前我尚未继承药王谷,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手,并不了解当时具体的情况,也没有权利全程跟进那样大的项目。但既然如今药王谷已经在我手中得到新生,我就不会允许再有同样的过失发生。”王潇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这个时候电视台插入了广告,大概是被临时叫停,进行了短暂的节目流程商讨。两分钟的广告过去后,先前微微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然消失不见,两人和气融融地坐在台上,谈话继续进行。“舒谷主,我最近在杂志上拜读了你的文章,对里面一些观点非常感兴趣。”“是《意外之死》吗?”“是的。”主持人从手上的桌上拿起一本被预先准备好的杂志。《生命奥秘》第102期,封面是勃勃生长的红花绿植,王潇随手翻开,舒风卿的文章就被刊登在第一篇。“你在里面讲到,‘虽然死亡是人出生时已经被设定好的程序,但每个人都对它抱有恐惧,从古人练长生不老药,到现代医学的飞速发展,都是人类在于死亡对抗的手段。然而纵使人类的养生意识和医疗条件得到提升,但意外之灾所酿成的惨剧,仍是我们所无法避免的’。”舒风卿点头:“不错。我对意外死亡非常感兴趣,这是我最近在研究的课题。当代医学的飞速进步,将人类的平均寿命足足延长数十余年,未来基因技术的发展,也使得长生不老这一与伦理冲突的话题迟早会被摆上台面……但长寿的命题,必须建立在人们都处于绝对安全环境的前提之下。意外丧生则是个无法预料,也无法把握的领域,相信观众们也看过类似的新闻,”他自然地看了看镜头,“比如说新晋乐队出车祸全员丧生,花样年华的女博士半夜被人劫杀……再说得近一些,上个月因为医闹被患者捅死的医生,那是个脑神经方面的天才,整个医学界都在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他们都是社会的人才,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就死去。”“天灾人祸,在这种事情面前,我们通常除了叹息别无他法。”主持人说。“这恰是我身为一个医者最难以接受的情况。”舒风卿思索一阵,似乎在斟酌语句,“但因为无法预知,所以才会被称为意外。既然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于是我时刻在想……是否能有什么事后补救的方法。”“你是说急救……”主持人看到舒风卿摇头,瞪大了眼,“难道是让人死而复生?”“只是一个设想,但不无可能。”“这……”王潇哑口无言,尴尬地笑了笑,“未免过于荒谬。”他边说着还边向观众们点了点头,那是寻求认可的一种反射性动作。“向来人类只有不敢想的事情,而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你去对古人说人类可以在空中飞,可以隔着海跟地球另一端的人对话,他们也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舒风卿淡然自若,“所有的‘不可能’,只是因为现下我们还没能找到方法而已。而科学的发展,就是一种将‘不可能’转变为理所当然的过程。”“但科学的高速发展,已经无可避免地对伦理发起了挑战,比如说人工智能,还有克隆生命。那是在否定自然规律,否定人类自身的价值。”主持人摇头道,“对于意外我们深表遗憾,但生死由命,每个人都受这个规律控制,强行扭转就是逆天改命,是会破坏平衡的。”舒风卿眯起了眼:“破坏平衡?这话又是怎么说?”“人到了阳寿已尽的时候就应该闭眼,无论是身体机能已经朽化到不能运转,还是出于意外。生物圈是有固定承载量的,有生命的出世,就会有生命的消亡,这是必然的道理。”“请问王先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句话的呢?是上帝的视角?还是身为一个普通人的视角?”“你指什么?”“逆天改命,违背规律,这是只有超脱六界之外的存在才有资格说的话,现在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那些事情目前跟你并没有关系。”舒风卿交错起了十指,“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如果遭遇了意外的是你的亲人,你最爱的人,你的妻子和女儿,又或者是你自己,你还能说得出‘为了平衡,让我们坦荡地面对现实吧’这种话吗?”他目光灼灼,“不能吧。我见过许多这种人,平时满嘴哲学道理和人生观,当不幸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就只会说,‘为什么这种不幸偏偏会选上我呢?’”“这……”犀利做派的王潇竟被辩驳得哑口无言。“说到底,‘死亡’的定义究竟是什么?该怎么判定一个人的死亡?”他没等主持人接话,自顾自就继续了话题,“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神经反射消失,脑电波彻底消失?王先生应该听说过一种叫“龟息大法”的武功,将这种武功练到极致的人,连最高端的医学仪器都识别不到他们的生命迹象。这种人符合一切‘死亡’的判断标准,但我们应该认为他们已经死了吗?”舒风卿呵呵一笑:“这只是恶意中伤。”“但药王谷的股份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若是恶意中伤,舒谷主就不应该有所表示吗?”“我相信流言止于智者,对于散布流言者,药王谷自有律师团队应对。这次疫苗的成分我们已经公开,保证全无水分,而关于药王谷股份是否受到影响一事,我们无可奉告。”舒风卿笑了笑,里面有点苦涩的意味,配上那美男子形象极易博得好感度与同情分,“或许是受到什么诅咒了吧……药王谷最近诸事不顺,不仅外界有不好的谣言,许多研究也得不到重大突破,我们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同时等待事态好转的时机到来。”主持人开了个玩笑:“作为科研者,你也会相信诅咒这些没有根据的事物吗?”“人是需要有心灵寄托的。”舒风卿双手合一,“别看我一心专注科研的样子,其实我还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其实二者之间并没有冲突之处……一个救赎我的心灵,一个救赎我的肚子。”观众席里响起善意的笑声。“原来如此。舒谷主医者仁心,才是力挽狂澜的关键呢。”王潇脸上跟着笑,话题却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上任谷主也有着同样的虔诚之心,大概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吧。”“……”尖锐主持人终于露出了口直心快的獠牙。舒风卿的笑容也淡了。他不说话,直定定看着坐在对面的主持人。“十五年前药王谷曾因为配方出错的问题,导致大量即将上市的特效药被迫回厂销毁,许多参与特效药研制和进行投资合作的医药企业被牵连倒闭,当时的药王谷主也因此引咎卸任。”王潇说,“药王谷经此一劫,名声大毁,花费了将近七年时间秣马厉兵才东山再起。前车之鉴尚过去不久,怎么就能保证这次不是出了同样的错误呢?”现场直播的镜头抖动了一下。明镜耳朵尖,听到了镜头外面有人在小声喝止,那杂音很快就被录音师被屏蔽掉了。明镜能联想到直播现场底下的导演助理在拼命往台上比叉叉的画面,这种现场直播的流程和问话都是被设置好的,主持人连台板也不看,方才的问题估计是刨根问底的职业病发作,一时兴起就问了出口。药王谷药方出错,导致医药产业链动荡的事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那是个极少为如今大众所知的事情,许多人或许早已淡忘了,明镜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医学界龙头研制出的配方药在上市前被检出某种非标成分过多,服用后极有可能产生致幻效果,这个事件在当时引起了非常严重的信任危机,但如今在网上已经几乎查不到相关的详细记录,大多是口口相传的一些与事实相去甚远的谣言,官方新闻和有关记录估计都被某些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权贵极力压制了下来。“在新疫苗的研究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有媒体也问过类似问题,当时我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尽管直播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舒风卿却神色不改,仿佛没有什么苛责能够将他轻易击倒,“十五年前我尚未继承药王谷,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手,并不了解当时具体的情况,也没有权利全程跟进那样大的项目。但既然如今药王谷已经在我手中得到新生,我就不会允许再有同样的过失发生。”王潇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这个时候电视台插入了广告,大概是被临时叫停,进行了短暂的节目流程商讨。两分钟的广告过去后,先前微微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然消失不见,两人和气融融地坐在台上,谈话继续进行。“舒谷主,我最近在杂志上拜读了你的文章,对里面一些观点非常感兴趣。”“是《意外之死》吗?”“是的。”主持人从手上的桌上拿起一本被预先准备好的杂志。《生命奥秘》第102期,封面是勃勃生长的红花绿植,王潇随手翻开,舒风卿的文章就被刊登在第一篇。“你在里面讲到,‘虽然死亡是人出生时已经被设定好的程序,但每个人都对它抱有恐惧,从古人练长生不老药,到现代医学的飞速发展,都是人类在于死亡对抗的手段。然而纵使人类的养生意识和医疗条件得到提升,但意外之灾所酿成的惨剧,仍是我们所无法避免的’。”舒风卿点头:“不错。我对意外死亡非常感兴趣,这是我最近在研究的课题。当代医学的飞速进步,将人类的平均寿命足足延长数十余年,未来基因技术的发展,也使得长生不老这一与伦理冲突的话题迟早会被摆上台面……但长寿的命题,必须建立在人们都处于绝对安全环境的前提之下。意外丧生则是个无法预料,也无法把握的领域,相信观众们也看过类似的新闻,”他自然地看了看镜头,“比如说新晋乐队出车祸全员丧生,花样年华的女博士半夜被人劫杀……再说得近一些,上个月因为医闹被患者捅死的医生,那是个脑神经方面的天才,整个医学界都在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他们都是社会的人才,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就死去。”“天灾人祸,在这种事情面前,我们通常除了叹息别无他法。”主持人说。“这恰是我身为一个医者最难以接受的情况。”舒风卿思索一阵,似乎在斟酌语句,“但因为无法预知,所以才会被称为意外。既然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于是我时刻在想……是否能有什么事后补救的方法。”“你是说急救……”主持人看到舒风卿摇头,瞪大了眼,“难道是让人死而复生?”“只是一个设想,但不无可能。”“这……”王潇哑口无言,尴尬地笑了笑,“未免过于荒谬。”他边说着还边向观众们点了点头,那是寻求认可的一种反射性动作。“向来人类只有不敢想的事情,而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你去对古人说人类可以在空中飞,可以隔着海跟地球另一端的人对话,他们也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舒风卿淡然自若,“所有的‘不可能’,只是因为现下我们还没能找到方法而已。而科学的发展,就是一种将‘不可能’转变为理所当然的过程。”“但科学的高速发展,已经无可避免地对伦理发起了挑战,比如说人工智能,还有克隆生命。那是在否定自然规律,否定人类自身的价值。”主持人摇头道,“对于意外我们深表遗憾,但生死由命,每个人都受这个规律控制,强行扭转就是逆天改命,是会破坏平衡的。”舒风卿眯起了眼:“破坏平衡?这话又是怎么说?”“人到了阳寿已尽的时候就应该闭眼,无论是身体机能已经朽化到不能运转,还是出于意外。生物圈是有固定承载量的,有生命的出世,就会有生命的消亡,这是必然的道理。”“请问王先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句话的呢?是上帝的视角?还是身为一个普通人的视角?”“你指什么?”“逆天改命,违背规律,这是只有超脱六界之外的存在才有资格说的话,现在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那些事情目前跟你并没有关系。”舒风卿交错起了十指,“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如果遭遇了意外的是你的亲人,你最爱的人,你的妻子和女儿,又或者是你自己,你还能说得出‘为了平衡,让我们坦荡地面对现实吧’这种话吗?”他目光灼灼,“不能吧。我见过许多这种人,平时满嘴哲学道理和人生观,当不幸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就只会说,‘为什么这种不幸偏偏会选上我呢?’”“这……”犀利做派的王潇竟被辩驳得哑口无言。“说到底,‘死亡’的定义究竟是什么?该怎么判定一个人的死亡?”他没等主持人接话,自顾自就继续了话题,“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神经反射消失,脑电波彻底消失?王先生应该听说过一种叫“龟息大法”的武功,将这种武功练到极致的人,连最高端的医学仪器都识别不到他们的生命迹象。这种人符合一切‘死亡’的判断标准,但我们应该认为他们已经死了吗?”舒风卿呵呵一笑:“这只是恶意中伤。”“但药王谷的股份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若是恶意中伤,舒谷主就不应该有所表示吗?”“我相信流言止于智者,对于散布流言者,药王谷自有律师团队应对。这次疫苗的成分我们已经公开,保证全无水分,而关于药王谷股份是否受到影响一事,我们无可奉告。”舒风卿笑了笑,里面有点苦涩的意味,配上那美男子形象极易博得好感度与同情分,“或许是受到什么诅咒了吧……药王谷最近诸事不顺,不仅外界有不好的谣言,许多研究也得不到重大突破,我们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同时等待事态好转的时机到来。”主持人开了个玩笑:“作为科研者,你也会相信诅咒这些没有根据的事物吗?”“人是需要有心灵寄托的。”舒风卿双手合一,“别看我一心专注科研的样子,其实我还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其实二者之间并没有冲突之处……一个救赎我的心灵,一个救赎我的肚子。”观众席里响起善意的笑声。“原来如此。舒谷主医者仁心,才是力挽狂澜的关键呢。”王潇脸上跟着笑,话题却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上任谷主也有着同样的虔诚之心,大概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吧。”“……”尖锐主持人终于露出了口直心快的獠牙。舒风卿的笑容也淡了。他不说话,直定定看着坐在对面的主持人。“十五年前药王谷曾因为配方出错的问题,导致大量即将上市的特效药被迫回厂销毁,许多参与特效药研制和进行投资合作的医药企业被牵连倒闭,当时的药王谷主也因此引咎卸任。”王潇说,“药王谷经此一劫,名声大毁,花费了将近七年时间秣马厉兵才东山再起。前车之鉴尚过去不久,怎么就能保证这次不是出了同样的错误呢?”现场直播的镜头抖动了一下。明镜耳朵尖,听到了镜头外面有人在小声喝止,那杂音很快就被录音师被屏蔽掉了。明镜能联想到直播现场底下的导演助理在拼命往台上比叉叉的画面,这种现场直播的流程和问话都是被设置好的,主持人连台板也不看,方才的问题估计是刨根问底的职业病发作,一时兴起就问了出口。药王谷药方出错,导致医药产业链动荡的事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那是个极少为如今大众所知的事情,许多人或许早已淡忘了,明镜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医学界龙头研制出的配方药在上市前被检出某种非标成分过多,服用后极有可能产生致幻效果,这个事件在当时引起了非常严重的信任危机,但如今在网上已经几乎查不到相关的详细记录,大多是口口相传的一些与事实相去甚远的谣言,官方新闻和有关记录估计都被某些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权贵极力压制了下来。“在新疫苗的研究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有媒体也问过类似问题,当时我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尽管直播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舒风卿却神色不改,仿佛没有什么苛责能够将他轻易击倒,“十五年前我尚未继承药王谷,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手,并不了解当时具体的情况,也没有权利全程跟进那样大的项目。但既然如今药王谷已经在我手中得到新生,我就不会允许再有同样的过失发生。”王潇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这个时候电视台插入了广告,大概是被临时叫停,进行了短暂的节目流程商讨。两分钟的广告过去后,先前微微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然消失不见,两人和气融融地坐在台上,谈话继续进行。“舒谷主,我最近在杂志上拜读了你的文章,对里面一些观点非常感兴趣。”“是《意外之死》吗?”“是的。”主持人从手上的桌上拿起一本被预先准备好的杂志。《生命奥秘》第102期,封面是勃勃生长的红花绿植,王潇随手翻开,舒风卿的文章就被刊登在第一篇。“你在里面讲到,‘虽然死亡是人出生时已经被设定好的程序,但每个人都对它抱有恐惧,从古人练长生不老药,到现代医学的飞速发展,都是人类在于死亡对抗的手段。然而纵使人类的养生意识和医疗条件得到提升,但意外之灾所酿成的惨剧,仍是我们所无法避免的’。”舒风卿点头:“不错。我对意外死亡非常感兴趣,这是我最近在研究的课题。当代医学的飞速进步,将人类的平均寿命足足延长数十余年,未来基因技术的发展,也使得长生不老这一与伦理冲突的话题迟早会被摆上台面……但长寿的命题,必须建立在人们都处于绝对安全环境的前提之下。意外丧生则是个无法预料,也无法把握的领域,相信观众们也看过类似的新闻,”他自然地看了看镜头,“比如说新晋乐队出车祸全员丧生,花样年华的女博士半夜被人劫杀……再说得近一些,上个月因为医闹被患者捅死的医生,那是个脑神经方面的天才,整个医学界都在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他们都是社会的人才,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就死去。”“天灾人祸,在这种事情面前,我们通常除了叹息别无他法。”主持人说。“这恰是我身为一个医者最难以接受的情况。”舒风卿思索一阵,似乎在斟酌语句,“但因为无法预知,所以才会被称为意外。既然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于是我时刻在想……是否能有什么事后补救的方法。”“你是说急救……”主持人看到舒风卿摇头,瞪大了眼,“难道是让人死而复生?”“只是一个设想,但不无可能。”“这……”王潇哑口无言,尴尬地笑了笑,“未免过于荒谬。”他边说着还边向观众们点了点头,那是寻求认可的一种反射性动作。“向来人类只有不敢想的事情,而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你去对古人说人类可以在空中飞,可以隔着海跟地球另一端的人对话,他们也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舒风卿淡然自若,“所有的‘不可能’,只是因为现下我们还没能找到方法而已。而科学的发展,就是一种将‘不可能’转变为理所当然的过程。”“但科学的高速发展,已经无可避免地对伦理发起了挑战,比如说人工智能,还有克隆生命。那是在否定自然规律,否定人类自身的价值。”主持人摇头道,“对于意外我们深表遗憾,但生死由命,每个人都受这个规律控制,强行扭转就是逆天改命,是会破坏平衡的。”舒风卿眯起了眼:“破坏平衡?这话又是怎么说?”“人到了阳寿已尽的时候就应该闭眼,无论是身体机能已经朽化到不能运转,还是出于意外。生物圈是有固定承载量的,有生命的出世,就会有生命的消亡,这是必然的道理。”“请问王先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句话的呢?是上帝的视角?还是身为一个普通人的视角?”“你指什么?”“逆天改命,违背规律,这是只有超脱六界之外的存在才有资格说的话,现在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那些事情目前跟你并没有关系。”舒风卿交错起了十指,“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如果遭遇了意外的是你的亲人,你最爱的人,你的妻子和女儿,又或者是你自己,你还能说得出‘为了平衡,让我们坦荡地面对现实吧’这种话吗?”他目光灼灼,“不能吧。我见过许多这种人,平时满嘴哲学道理和人生观,当不幸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就只会说,‘为什么这种不幸偏偏会选上我呢?’”“这……”犀利做派的王潇竟被辩驳得哑口无言。“说到底,‘死亡’的定义究竟是什么?该怎么判定一个人的死亡?”他没等主持人接话,自顾自就继续了话题,“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神经反射消失,脑电波彻底消失?王先生应该听说过一种叫“龟息大法”的武功,将这种武功练到极致的人,连最高端的医学仪器都识别不到他们的生命迹象。这种人符合一切‘死亡’的判断标准,但我们应该认为他们已经死了吗?”舒风卿呵呵一笑:“这只是恶意中伤。”“但药王谷的股份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若是恶意中伤,舒谷主就不应该有所表示吗?”“我相信流言止于智者,对于散布流言者,药王谷自有律师团队应对。这次疫苗的成分我们已经公开,保证全无水分,而关于药王谷股份是否受到影响一事,我们无可奉告。”舒风卿笑了笑,里面有点苦涩的意味,配上那美男子形象极易博得好感度与同情分,“或许是受到什么诅咒了吧……药王谷最近诸事不顺,不仅外界有不好的谣言,许多研究也得不到重大突破,我们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同时等待事态好转的时机到来。”主持人开了个玩笑:“作为科研者,你也会相信诅咒这些没有根据的事物吗?”“人是需要有心灵寄托的。”舒风卿双手合一,“别看我一心专注科研的样子,其实我还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其实二者之间并没有冲突之处……一个救赎我的心灵,一个救赎我的肚子。”观众席里响起善意的笑声。“原来如此。舒谷主医者仁心,才是力挽狂澜的关键呢。”王潇脸上跟着笑,话题却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上任谷主也有着同样的虔诚之心,大概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吧。”“……”尖锐主持人终于露出了口直心快的獠牙。舒风卿的笑容也淡了。他不说话,直定定看着坐在对面的主持人。“十五年前药王谷曾因为配方出错的问题,导致大量即将上市的特效药被迫回厂销毁,许多参与特效药研制和进行投资合作的医药企业被牵连倒闭,当时的药王谷主也因此引咎卸任。”王潇说,“药王谷经此一劫,名声大毁,花费了将近七年时间秣马厉兵才东山再起。前车之鉴尚过去不久,怎么就能保证这次不是出了同样的错误呢?”现场直播的镜头抖动了一下。明镜耳朵尖,听到了镜头外面有人在小声喝止,那杂音很快就被录音师被屏蔽掉了。明镜能联想到直播现场底下的导演助理在拼命往台上比叉叉的画面,这种现场直播的流程和问话都是被设置好的,主持人连台板也不看,方才的问题估计是刨根问底的职业病发作,一时兴起就问了出口。药王谷药方出错,导致医药产业链动荡的事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那是个极少为如今大众所知的事情,许多人或许早已淡忘了,明镜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医学界龙头研制出的配方药在上市前被检出某种非标成分过多,服用后极有可能产生致幻效果,这个事件在当时引起了非常严重的信任危机,但如今在网上已经几乎查不到相关的详细记录,大多是口口相传的一些与事实相去甚远的谣言,官方新闻和有关记录估计都被某些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权贵极力压制了下来。“在新疫苗的研究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有媒体也问过类似问题,当时我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尽管直播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舒风卿却神色不改,仿佛没有什么苛责能够将他轻易击倒,“十五年前我尚未继承药王谷,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手,并不了解当时具体的情况,也没有权利全程跟进那样大的项目。但既然如今药王谷已经在我手中得到新生,我就不会允许再有同样的过失发生。”王潇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这个时候电视台插入了广告,大概是被临时叫停,进行了短暂的节目流程商讨。两分钟的广告过去后,先前微微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然消失不见,两人和气融融地坐在台上,谈话继续进行。“舒谷主,我最近在杂志上拜读了你的文章,对里面一些观点非常感兴趣。”“是《意外之死》吗?”“是的。”主持人从手上的桌上拿起一本被预先准备好的杂志。《生命奥秘》第102期,封面是勃勃生长的红花绿植,王潇随手翻开,舒风卿的文章就被刊登在第一篇。“你在里面讲到,‘虽然死亡是人出生时已经被设定好的程序,但每个人都对它抱有恐惧,从古人练长生不老药,到现代医学的飞速发展,都是人类在于死亡对抗的手段。然而纵使人类的养生意识和医疗条件得到提升,但意外之灾所酿成的惨剧,仍是我们所无法避免的’。”舒风卿点头:“不错。我对意外死亡非常感兴趣,这是我最近在研究的课题。当代医学的飞速进步,将人类的平均寿命足足延长数十余年,未来基因技术的发展,也使得长生不老这一与伦理冲突的话题迟早会被摆上台面……但长寿的命题,必须建立在人们都处于绝对安全环境的前提之下。意外丧生则是个无法预料,也无法把握的领域,相信观众们也看过类似的新闻,”他自然地看了看镜头,“比如说新晋乐队出车祸全员丧生,花样年华的女博士半夜被人劫杀……再说得近一些,上个月因为医闹被患者捅死的医生,那是个脑神经方面的天才,整个医学界都在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他们都是社会的人才,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就死去。”“天灾人祸,在这种事情面前,我们通常除了叹息别无他法。”主持人说。“这恰是我身为一个医者最难以接受的情况。”舒风卿思索一阵,似乎在斟酌语句,“但因为无法预知,所以才会被称为意外。既然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于是我时刻在想……是否能有什么事后补救的方法。”“你是说急救……”主持人看到舒风卿摇头,瞪大了眼,“难道是让人死而复生?”“只是一个设想,但不无可能。”“这……”王潇哑口无言,尴尬地笑了笑,“未免过于荒谬。”他边说着还边向观众们点了点头,那是寻求认可的一种反射性动作。“向来人类只有不敢想的事情,而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你去对古人说人类可以在空中飞,可以隔着海跟地球另一端的人对话,他们也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舒风卿淡然自若,“所有的‘不可能’,只是因为现下我们还没能找到方法而已。而科学的发展,就是一种将‘不可能’转变为理所当然的过程。”“但科学的高速发展,已经无可避免地对伦理发起了挑战,比如说人工智能,还有克隆生命。那是在否定自然规律,否定人类自身的价值。”主持人摇头道,“对于意外我们深表遗憾,但生死由命,每个人都受这个规律控制,强行扭转就是逆天改命,是会破坏平衡的。”舒风卿眯起了眼:“破坏平衡?这话又是怎么说?”“人到了阳寿已尽的时候就应该闭眼,无论是身体机能已经朽化到不能运转,还是出于意外。生物圈是有固定承载量的,有生命的出世,就会有生命的消亡,这是必然的道理。”“请问王先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句话的呢?是上帝的视角?还是身为一个普通人的视角?”“你指什么?”“逆天改命,违背规律,这是只有超脱六界之外的存在才有资格说的话,现在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那些事情目前跟你并没有关系。”舒风卿交错起了十指,“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如果遭遇了意外的是你的亲人,你最爱的人,你的妻子和女儿,又或者是你自己,你还能说得出‘为了平衡,让我们坦荡地面对现实吧’这种话吗?”他目光灼灼,“不能吧。我见过许多这种人,平时满嘴哲学道理和人生观,当不幸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就只会说,‘为什么这种不幸偏偏会选上我呢?’”“这……”犀利做派的王潇竟被辩驳得哑口无言。“说到底,‘死亡’的定义究竟是什么?该怎么判定一个人的死亡?”他没等主持人接话,自顾自就继续了话题,“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神经反射消失,脑电波彻底消失?王先生应该听说过一种叫“龟息大法”的武功,将这种武功练到极致的人,连最高端的医学仪器都识别不到他们的生命迹象。这种人符合一切‘死亡’的判断标准,但我们应该认为他们已经死了吗?”舒风卿呵呵一笑:“这只是恶意中伤。”“但药王谷的股份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若是恶意中伤,舒谷主就不应该有所表示吗?”“我相信流言止于智者,对于散布流言者,药王谷自有律师团队应对。这次疫苗的成分我们已经公开,保证全无水分,而关于药王谷股份是否受到影响一事,我们无可奉告。”舒风卿笑了笑,里面有点苦涩的意味,配上那美男子形象极易博得好感度与同情分,“或许是受到什么诅咒了吧……药王谷最近诸事不顺,不仅外界有不好的谣言,许多研究也得不到重大突破,我们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同时等待事态好转的时机到来。”主持人开了个玩笑:“作为科研者,你也会相信诅咒这些没有根据的事物吗?”“人是需要有心灵寄托的。”舒风卿双手合一,“别看我一心专注科研的样子,其实我还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其实二者之间并没有冲突之处……一个救赎我的心灵,一个救赎我的肚子。”观众席里响起善意的笑声。“原来如此。舒谷主医者仁心,才是力挽狂澜的关键呢。”王潇脸上跟着笑,话题却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上任谷主也有着同样的虔诚之心,大概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吧。”“……”尖锐主持人终于露出了口直心快的獠牙。舒风卿的笑容也淡了。他不说话,直定定看着坐在对面的主持人。“十五年前药王谷曾因为配方出错的问题,导致大量即将上市的特效药被迫回厂销毁,许多参与特效药研制和进行投资合作的医药企业被牵连倒闭,当时的药王谷主也因此引咎卸任。”王潇说,“药王谷经此一劫,名声大毁,花费了将近七年时间秣马厉兵才东山再起。前车之鉴尚过去不久,怎么就能保证这次不是出了同样的错误呢?”现场直播的镜头抖动了一下。明镜耳朵尖,听到了镜头外面有人在小声喝止,那杂音很快就被录音师被屏蔽掉了。明镜能联想到直播现场底下的导演助理在拼命往台上比叉叉的画面,这种现场直播的流程和问话都是被设置好的,主持人连台板也不看,方才的问题估计是刨根问底的职业病发作,一时兴起就问了出口。药王谷药方出错,导致医药产业链动荡的事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年之久,那是个极少为如今大众所知的事情,许多人或许早已淡忘了,明镜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医学界龙头研制出的配方药在上市前被检出某种非标成分过多,服用后极有可能产生致幻效果,这个事件在当时引起了非常严重的信任危机,但如今在网上已经几乎查不到相关的详细记录,大多是口口相传的一些与事实相去甚远的谣言,官方新闻和有关记录估计都被某些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权贵极力压制了下来。“在新疫苗的研究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有媒体也问过类似问题,当时我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尽管直播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舒风卿却神色不改,仿佛没有什么苛责能够将他轻易击倒,“十五年前我尚未继承药王谷,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手,并不了解当时具体的情况,也没有权利全程跟进那样大的项目。但既然如今药王谷已经在我手中得到新生,我就不会允许再有同样的过失发生。”王潇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这个时候电视台插入了广告,大概是被临时叫停,进行了短暂的节目流程商讨。两分钟的广告过去后,先前微微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然消失不见,两人和气融融地坐在台上,谈话继续进行。“舒谷主,我最近在杂志上拜读了你的文章,对里面一些观点非常感兴趣。”“是《意外之死》吗?”“是的。”主持人从手上的桌上拿起一本被预先准备好的杂志。《生命奥秘》第102期,封面是勃勃生长的红花绿植,王潇随手翻开,舒风卿的文章就被刊登在第一篇。“你在里面讲到,‘虽然死亡是人出生时已经被设定好的程序,但每个人都对它抱有恐惧,从古人练长生不老药,到现代医学的飞速发展,都是人类在于死亡对抗的手段。然而纵使人类的养生意识和医疗条件得到提升,但意外之灾所酿成的惨剧,仍是我们所无法避免的’。”舒风卿点头:“不错。我对意外死亡非常感兴趣,这是我最近在研究的课题。当代医学的飞速进步,将人类的平均寿命足足延长数十余年,未来基因技术的发展,也使得长生不老这一与伦理冲突的话题迟早会被摆上台面……但长寿的命题,必须建立在人们都处于绝对安全环境的前提之下。意外丧生则是个无法预料,也无法把握的领域,相信观众们也看过类似的新闻,”他自然地看了看镜头,“比如说新晋乐队出车祸全员丧生,花样年华的女博士半夜被人劫杀……再说得近一些,上个月因为医闹被患者捅死的医生,那是个脑神经方面的天才,整个医学界都在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他们都是社会的人才,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就死去。”“天灾人祸,在这种事情面前,我们通常除了叹息别无他法。”主持人说。“这恰是我身为一个医者最难以接受的情况。”舒风卿思索一阵,似乎在斟酌语句,“但因为无法预知,所以才会被称为意外。既然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于是我时刻在想……是否能有什么事后补救的方法。”“你是说急救……”主持人看到舒风卿摇头,瞪大了眼,“难道是让人死而复生?”“只是一个设想,但不无可能。”“这……”王潇哑口无言,尴尬地笑了笑,“未免过于荒谬。”他边说着还边向观众们点了点头,那是寻求认可的一种反射性动作。“向来人类只有不敢想的事情,而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你去对古人说人类可以在空中飞,可以隔着海跟地球另一端的人对话,他们也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舒风卿淡然自若,“所有的‘不可能’,只是因为现下我们还没能找到方法而已。而科学的发展,就是一种将‘不可能’转变为理所当然的过程。”“但科学的高速发展,已经无可避免地对伦理发起了挑战,比如说人工智能,还有克隆生命。那是在否定自然规律,否定人类自身的价值。”主持人摇头道,“对于意外我们深表遗憾,但生死由命,每个人都受这个规律控制,强行扭转就是逆天改命,是会破坏平衡的。”舒风卿眯起了眼:“破坏平衡?这话又是怎么说?”“人到了阳寿已尽的时候就应该闭眼,无论是身体机能已经朽化到不能运转,还是出于意外。生物圈是有固定承载量的,有生命的出世,就会有生命的消亡,这是必然的道理。”“请问王先生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句话的呢?是上帝的视角?还是身为一个普通人的视角?”“你指什么?”“逆天改命,违背规律,这是只有超脱六界之外的存在才有资格说的话,现在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那些事情目前跟你并没有关系。”舒风卿交错起了十指,“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如果遭遇了意外的是你的亲人,你最爱的人,你的妻子和女儿,又或者是你自己,你还能说得出‘为了平衡,让我们坦荡地面对现实吧’这种话吗?”他目光灼灼,“不能吧。我见过许多这种人,平时满嘴哲学道理和人生观,当不幸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们就只会说,‘为什么这种不幸偏偏会选上我呢?’”“这……”犀利做派的王潇竟被辩驳得哑口无言。“说到底,‘死亡’的定义究竟是什么?该怎么判定一个人的死亡?”他没等主持人接话,自顾自就继续了话题,“心跳停止,呼吸停止,神经反射消失,脑电波彻底消失?王先生应该听说过一种叫“龟息大法”的武功,将这种武功练到极致的人,连最高端的医学仪器都识别不到他们的生命迹象。这种人符合一切‘死亡’的判断标准,但我们应该认为他们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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