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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1 / 1)

阮霰边说边行动,撕掉粘在自己身上的原箫寒,顺便往外踹了一脚,接着手腕偏转,手起刀落。混沌之中没有光与暗的分界,刀光乍现刹那,就被吞噬殆尽。三尺三寸的长刀自上而下,挥出不可阻挡的弧度,斩过茫无边际的虚色,逼退死寂无物的幽弥,神力如涟漪四散激荡,混沌气息被逼远那刻,刀锋映照出一双凛杀的眼。整个过程很快,不过眨眼一瞬,混沌退散,外界的灰白雨色重回视野。哗啦----滂沱的雨砸弯矮木,枝头花朵凋零一地,被碾碎成血色的尘埃。但外界情形不在意料之中,为“斩春”大计集结而成的队伍仍困陷厮杀。这些人被包围了,北面是一群身着苍青衣袍的剑者,此乃鸣剑山庄的服饰,襟口、袖摆以雷云纹为饰,寓意为天。领头人赫然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副庄主,他率领诸人共结剑阵,压得敌方阵型不断朝内收缩。阮霰还在后排看见了钟灵。东面是许多穿黄衣的女孩子,其中混了个穿粉衣的阮秋荷,为首之人乃是白飞絮。是沉香亭的人,她们的术法攻击性不强,但辅助得很恰当,白飞絮以幻术配合阮方意,其余人则配合鸣剑山庄的剑阵,几乎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而西面之人,则统一着了雨过天青色的广袖长袍,他们或抱琵琶或执横笛,以乐音为刃,乘风而起,杀入雨幕。阮霰一一扫过去,最后对上了牧溪云的目光。这人坐在雨中,但雨势不侵分毫,长琴摆在膝上,清音畅然,见阮霰望来,轻轻笑了一下。不过下一瞬,阮霰被人拽了一把。一阵天旋地转后,面前只剩下一张表情又黑又臭的俊脸。原箫寒抬手挽剑,将举刀扑向阮霰之人捅了个对穿,同时咬牙切齿道:“悬月岛的人怎么也来了?”“不知道。”阮霰提刀一挥,把跃至原箫寒背后的人当空劈成两截,淡淡回答。“他们的门派服饰竟也是青色,我回去就给山庄换一种颜色!”原箫寒板着脸,不满之情溢于言表。阮霰顿时哭笑不得:“你怎么连这个都在意?”原箫寒想回答就是很在意,十分在意,非常在意,颜色乃是一个门派的标志,怎可和他人相撞。但还没开口,忽见被护山大阵护住的那群小崽子里,有人往天空抛了个信号烟花。不多时,一群身着黑衣、以面巾覆住容貌的人出现在战场上。这些人被风吹起的衣角上,都有一朵暗银色的花。“是青冥落的刺客。”阮霰认出那花代表什么,低声呢喃。“这群小崽子倒是聪明,知晓自己实力不行,便拿钱去雇人。”原箫寒赞许笑道,尔后倾身过去,隔着面具吻了一下阮霰眉心,温声道:“霰霰,你看这一次,这么多人都站在你这边。”大雨冰冷,但对面人传来的温度很是熨帖,阮霰眨了眨眼,用鼻子“嗯”了一声。胜利以极快的速度来到阮霰身边,敌方人马死的死逃的逃,阮霰和原箫寒都没追。阿七化作人形,将前来援助之人都请入山顶宫殿,拿出丹药供众人疗伤,原箫寒则命没受伤的鸣剑山庄弟子打扫战场,悬月岛之人没有多待,来得悄悄,去也无声。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天光大亮,雨势逐渐小了去,枝头繁花绽放时分抖落水珠,鸟雀入林啼鸣声声,向来寂静的山巅宫殿人来人往,罕见热闹。原箫寒以主人的身份把杂物安排妥当之后,潜入放置着最后一把圣器的前殿,悄无声息从背后抱住正打坐的阮霰。寒露天被平放在阮霰身前的刀架上,阮霰注视此刀,头也不回轻声问:“鸣剑山庄非乱世不出,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帮我,不会有什么问题?”“天底下的势力联合起来对付你一人,这世道还不够乱?”原箫寒想也不想便道。他没料到这人会这样回答,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失去意义,犹豫了一阵,干巴巴开口:“这世道其实还好吧……”“怎么还好?一点都不好!天底下的势力联合起来对付鸣剑山庄庄主夫人,这种时候还不出手,那他们不如不存在!”原箫寒歪了下脑袋,从侧方自下而上凝望阮霰低垂的眼睫,口吻严肃语气认真。阮霰:“……”原箫寒往上凑了凑,脸几乎快贴到阮霰脸颊:“夫人,我说的哪里不对吗?”“喂?原夫人?你为什么又不回答我了?”“原夫人?你为什么不说话?”“原夫人,我还是不是你……”阮霰无可奈何翻了个白眼,捏住原箫寒下颌,偏首吻住他,将这人没完没了的问号给堵回去。第七十九章 花色雨色雨后山岚缥缈,檐外青枝若凝, 初绽的春花花尖儿仍挂着水珠, 清透欲滴, 如诗如画。晨风微寒, 透过半敞的窗入内, 吹乱交缠在一处的衣袍。阮霰靠坐在原箫寒身前, 偏首垂眸, 秀丽的眉轻蹙,睫毛不住颤动, 半仰着头迎合这人片刻不停的深吻。他分外后悔方才用实际行动将这个烦人精的嘴给堵上的决定, 这烦人精向来不懂什么叫得了便宜要卖乖, 被亲了一下之后立刻反客为主, 并钳住他的腰,切断退路, 抵死缠绵。宫殿内的喘息声乱得不成调子,过了许久,阮霰终于寻得机会后退些许, 同原箫寒拉开距离。原箫寒哼笑一声,把住阮霰软得不行的腰,手脚并用把他圈在怀里, 轻柔地将他唇边未来得及吞咽的津液吻掉。做完这事之后, 原箫寒又开始不安分, 吻顺着阮霰脖颈线条往下, 拉开他的衣袍, 在白玉似的肩头吮吸出一朵小小的花。“有件事,我一直忘记问你。”阮霰偏了下头,再次将自己挪出原箫寒的范围外,轻喘着开口。原箫寒拱过来,语气格外不满,但又不敢流露得太过,所以看上去委委屈屈的,“宝宝,这么难得的时刻,你可不可以专心一些,不想别的。”阮霰面无表情:“我看你闲得慌,所以给你找些事情做。”“我很忙的。”原箫寒说得语重心长,“你也很忙,没空做别的。”边说,他边把阮霰的衣衫又往下拉了拉,将这人整个翻过来,面朝着自己。阮霰的姿势被迫改为垮坐,他打量着原箫寒,在起身离开与纵容之间犹豫了一下,片刻后,抬手攀住这人肩膀。换来一声哼笑。银发落满肩膀与后背,阮霰垂眼感受着原箫寒的动作,忍耐着蹙眉低吟一声后,缓慢开口:“我是真的有事要问你。”“嗯?你说?”原箫寒头也不抬。阮霰调整了一下姿势,抓住原箫寒衣间系带,慢条斯理解开,边问:“寒露天刀身底端的那个图腾,代表的是什么?”“三位至高神之一的月神。”答案有些出乎意料,阮霰挑了下眉,继而疑惑又起:“月神?那不该是太阳图腾吗?”“三位至高神的图腾很相似,日神和月神都是简单的一个圈,它们的区别之处在于,日神图腾会用阳刻,而月神的向来是阴刻。你的刀----寒露天刀身上的图腾,便是阴刻,所以代表的是月神。”原箫寒耐心为他解答,但阮霰听后,却是陷入深思。神刀的定义有两种,一者为神明的刀,二者乃蕴藏着深厚神力的刀,寒露天属于这之中哪一种,真不是特别好说。那他呢?和刀鞘融合,吸收了残存其上的神力,同时还能使用神刀本体,发挥出寻常人不具备的力量,那他该算什么呢?阮霰抬手抚摸下颌,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原箫寒发现了这点,黑着脸把阮霰的手捞回自己肩上,然后在他腰间响亮地啾了一下。凝思中的人猛地一颤,开在那玉白腰身上的点点红梅随之剧烈抖动,他急促喘息了一声,指甲在原箫寒后背留下一道划痕。“说起来,之前在金陵时,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原箫寒通过这种方式唤回阮霰的注意力,抬眸对上那水光微润的眼眸,冷哼着说道。“什么?”阮霰眨了下眼,有些不解。“上次我问你腰上的是不是胎记,你说是,不过后面跟了个‘但是’。”原箫寒半眯起眼,对阮霰的遗忘很不满,“你在但是什么?”阮霰不假思索回答:“没什么。”原箫寒直起上半身,在阮霰鼻尖上轻轻一咬:“撒谎。”“从娘胎里带来的,不是胎记还是什么?”阮霰把这烦人精的脸拍开,定定说道。烦人精抓住阮霰的手,倾身凑到他唇角,又小小咬了一口:“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加一个‘但是’?”“不为什么!”阮霰翻了个白眼。但烦人精相当执着,抱着阮霰又啃又亲不住询问,阮霰被他折腾得没有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原大庄主,你是不是没办法同时兼顾两件事?若是如此,那你慢慢研究胎记,我去外面练刀,就不打扰了。”阮霰把原箫寒从自己身上撕下去,面无表情如是说道。原大庄主心说你不也是?不过他不敢讲这话表露出,当场认怂,将阮霰拦腰扛起,去了床榻。等折腾了一通过后,阮霰才后知后觉开始琢磨,原箫寒为什么会对平平无奇的胎记感兴趣----难不成以前见过?窗外飘起小雨,细细碎碎氤氲在终年不散的云霭中,淡得几乎分辨不出。窗台下的矮木抽出一根新芽,引得路过的飞虫停留,但半晌过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震得枝叶微颤,惊跑了飞虫。阮霰正靠在原箫寒怀里翻一本杂记,闻言撩起眼皮,颇感兴趣地往外看了一眼。“霰霰,偷听人家墙角?”原箫寒伸手挠了挠阮霰下巴,低笑说道。“什么偷听?我听得正大光明。”阮霰捏着书页,语气淡淡。他眼尾的红尚未完全褪去,嗓音很哑,听上去绵绵的,让原箫寒忍不住俯过身去,狠狠吻住他。外面说话之人是白飞絮与阮方意。两人约定此时见面,前者欲就数日前后者逃婚之事讨要说法,但阮方意认为婚事已经做不得数,便没什么可说,拒绝与白飞絮谈论这方面的问题,而白飞絮并不这样认为。阮方意活了一百多年,眼里只有剑,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更不理解女孩子。当下时分,他站在距离白飞絮三丈之外,面对女子的质问,语气冷淡矜持,又带着些许疑惑:“白姑娘如此执着此事,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什么----”白飞絮震惊不已,双眼瞪大,脸颊通红。她有好一阵没说话,开口便是一声怒言:“你这人好生没礼数!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阮方意反应不大,他偏了偏头,又发一问:“那你为何从金陵追到春山?”白飞絮一口银牙咬紧,狠狠道:“你当众给我难堪,让我被天下人取笑,却连句道歉都不跟我说?”阮方意:“早在当初订亲前,我就已表达过拒绝之意。”“可最后你还是答应了!”白飞絮怒容更甚先前,若她手上有剑,恐怕已然拔剑相向。“是阮家答应的,并非我。”阮方意正色道,“这是一种迂回战术,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暗示,也不会来成亲。”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至极,白飞絮听得一脸不可置信,瞪视阮方意良久后,挤出四个字:“不可理喻!”言罢转身欲行,不料阮方意道了声“留步”,突转话锋,“白姑娘,先前你我幻术、剑术相配合,发挥出的效果极佳,我找你来,是想和你探讨一番……”白飞絮非但没住脚,反而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冷笑道:“你我之前,没什么可谈。”这回换阮方意瞪大眼,一脸震惊。一室之隔,原箫寒被阮方意吃瘪的模样逗得笑出声。阮霰淡然翻过一页书,幽幽道:“你就是仗着有结界,所以如此肆意开怀,若让方意知晓,恐怕接下来半个月都会被他缠着练剑。”“你不说,我不说,小舅子怎会知晓?”原箫寒一脸无辜。“哪日你惹得我不耐烦了,我便去告诉他。”阮霰面无表情。原箫寒当即不乐意了,按住阮霰肩膀晃了他两下,“霰霰,你讲点道理,你现在正靠在我身上,把我当个靠枕,优哉游哉很是享受,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始乱终弃的话?”“嗯哼。”阮霰挑了下眉,垂眼继续看书,不搭理此言。过了没多久,却闻一阵急促敲门声与叫喊声:“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小明哥被雾非欢重伤,镜云生更是被杀害了!”来者俨然是阿七,语气焦急,声线发颤。阮霰当即一惊,掀开身上之人下床,随手捡了件外裳披上,捏碎结界,大步走出去。“人在哪?”阮霰沉声问。“已经送往西边的偏殿,医修正紧急治疗。”阿七跟在阮霰身后,追得有些吃力,“是鸣剑山庄的人清点战场时,在丛林里发现的!”阮霰“嗯”了一声,一步踏入虚空,转瞬来到偏殿。此地聚集了不少伤员,本是一派嘈杂氛围,但当他来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噤声。阮霰面沉如水行至角落,站定之后紧抿唇线。此处躺着两个人,一人身覆白布,不见面容,一人脸色苍白,胸前、腹部、手臂,处处是伤。第八十章 一曲送远“外伤共十四处, 其中腹部刀伤最深, 几乎穿体,已用兰叶香丹处理,正准备缝针;心脉略有损伤, 但要害都及时避开了, 问题不大, 估计半日到一日,便能苏醒。”负责照料谢天明的医修们拘谨起身, 其中最为年长的上前一步,向阮霰汇报谢天明的情况。阮霰冲他点头,继而示意跟来的原箫寒再去看一次,然后走到另一边, 将覆盖在镜云生身上的白布掀开。泥土与凝结成块的血覆满此人周身, 伤处比之谢天明只多不减。最深的一处, 胸膛开了个豁口,血已流干,唯余皮肉狰狞翻出, 看得人触目惊心。镜云生至死不肯放开手中的剑, 此刻魂已灭、身已僵, 那把长剑竟是无以卸下。“两位前辈并非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镜前辈在半山腰上,谢前辈在山脚。当时谢前辈仍清醒着, 若非如此, 我们也不会知道镜前辈在山腰上被……雾非欢杀死了。”钟灵过来送药, 见得阮霰与原箫寒,行了礼之后低声说道。神刀的定义有两种,一者为神明的刀,二者乃蕴藏着深厚神力的刀,寒露天属于这之中哪一种,真不是特别好说。那他呢?和刀鞘融合,吸收了残存其上的神力,同时还能使用神刀本体,发挥出寻常人不具备的力量,那他该算什么呢?阮霰抬手抚摸下颌,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原箫寒发现了这点,黑着脸把阮霰的手捞回自己肩上,然后在他腰间响亮地啾了一下。凝思中的人猛地一颤,开在那玉白腰身上的点点红梅随之剧烈抖动,他急促喘息了一声,指甲在原箫寒后背留下一道划痕。“说起来,之前在金陵时,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原箫寒通过这种方式唤回阮霰的注意力,抬眸对上那水光微润的眼眸,冷哼着说道。“什么?”阮霰眨了下眼,有些不解。“上次我问你腰上的是不是胎记,你说是,不过后面跟了个‘但是’。”原箫寒半眯起眼,对阮霰的遗忘很不满,“你在但是什么?”阮霰不假思索回答:“没什么。”原箫寒直起上半身,在阮霰鼻尖上轻轻一咬:“撒谎。”“从娘胎里带来的,不是胎记还是什么?”阮霰把这烦人精的脸拍开,定定说道。烦人精抓住阮霰的手,倾身凑到他唇角,又小小咬了一口:“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加一个‘但是’?”“不为什么!”阮霰翻了个白眼。但烦人精相当执着,抱着阮霰又啃又亲不住询问,阮霰被他折腾得没有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原大庄主,你是不是没办法同时兼顾两件事?若是如此,那你慢慢研究胎记,我去外面练刀,就不打扰了。”阮霰把原箫寒从自己身上撕下去,面无表情如是说道。原大庄主心说你不也是?不过他不敢讲这话表露出,当场认怂,将阮霰拦腰扛起,去了床榻。等折腾了一通过后,阮霰才后知后觉开始琢磨,原箫寒为什么会对平平无奇的胎记感兴趣----难不成以前见过?窗外飘起小雨,细细碎碎氤氲在终年不散的云霭中,淡得几乎分辨不出。窗台下的矮木抽出一根新芽,引得路过的飞虫停留,但半晌过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震得枝叶微颤,惊跑了飞虫。阮霰正靠在原箫寒怀里翻一本杂记,闻言撩起眼皮,颇感兴趣地往外看了一眼。“霰霰,偷听人家墙角?”原箫寒伸手挠了挠阮霰下巴,低笑说道。“什么偷听?我听得正大光明。”阮霰捏着书页,语气淡淡。他眼尾的红尚未完全褪去,嗓音很哑,听上去绵绵的,让原箫寒忍不住俯过身去,狠狠吻住他。外面说话之人是白飞絮与阮方意。两人约定此时见面,前者欲就数日前后者逃婚之事讨要说法,但阮方意认为婚事已经做不得数,便没什么可说,拒绝与白飞絮谈论这方面的问题,而白飞絮并不这样认为。阮方意活了一百多年,眼里只有剑,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更不理解女孩子。当下时分,他站在距离白飞絮三丈之外,面对女子的质问,语气冷淡矜持,又带着些许疑惑:“白姑娘如此执着此事,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什么----”白飞絮震惊不已,双眼瞪大,脸颊通红。她有好一阵没说话,开口便是一声怒言:“你这人好生没礼数!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阮方意反应不大,他偏了偏头,又发一问:“那你为何从金陵追到春山?”白飞絮一口银牙咬紧,狠狠道:“你当众给我难堪,让我被天下人取笑,却连句道歉都不跟我说?”阮方意:“早在当初订亲前,我就已表达过拒绝之意。”“可最后你还是答应了!”白飞絮怒容更甚先前,若她手上有剑,恐怕已然拔剑相向。“是阮家答应的,并非我。”阮方意正色道,“这是一种迂回战术,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暗示,也不会来成亲。”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至极,白飞絮听得一脸不可置信,瞪视阮方意良久后,挤出四个字:“不可理喻!”言罢转身欲行,不料阮方意道了声“留步”,突转话锋,“白姑娘,先前你我幻术、剑术相配合,发挥出的效果极佳,我找你来,是想和你探讨一番……”白飞絮非但没住脚,反而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冷笑道:“你我之前,没什么可谈。”这回换阮方意瞪大眼,一脸震惊。一室之隔,原箫寒被阮方意吃瘪的模样逗得笑出声。阮霰淡然翻过一页书,幽幽道:“你就是仗着有结界,所以如此肆意开怀,若让方意知晓,恐怕接下来半个月都会被他缠着练剑。”“你不说,我不说,小舅子怎会知晓?”原箫寒一脸无辜。“哪日你惹得我不耐烦了,我便去告诉他。”阮霰面无表情。原箫寒当即不乐意了,按住阮霰肩膀晃了他两下,“霰霰,你讲点道理,你现在正靠在我身上,把我当个靠枕,优哉游哉很是享受,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始乱终弃的话?”“嗯哼。”阮霰挑了下眉,垂眼继续看书,不搭理此言。过了没多久,却闻一阵急促敲门声与叫喊声:“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小明哥被雾非欢重伤,镜云生更是被杀害了!”来者俨然是阿七,语气焦急,声线发颤。阮霰当即一惊,掀开身上之人下床,随手捡了件外裳披上,捏碎结界,大步走出去。“人在哪?”阮霰沉声问。“已经送往西边的偏殿,医修正紧急治疗。”阿七跟在阮霰身后,追得有些吃力,“是鸣剑山庄的人清点战场时,在丛林里发现的!”阮霰“嗯”了一声,一步踏入虚空,转瞬来到偏殿。此地聚集了不少伤员,本是一派嘈杂氛围,但当他来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噤声。阮霰面沉如水行至角落,站定之后紧抿唇线。此处躺着两个人,一人身覆白布,不见面容,一人脸色苍白,胸前、腹部、手臂,处处是伤。第八十章 一曲送远“外伤共十四处, 其中腹部刀伤最深, 几乎穿体,已用兰叶香丹处理,正准备缝针;心脉略有损伤, 但要害都及时避开了, 问题不大, 估计半日到一日,便能苏醒。”负责照料谢天明的医修们拘谨起身, 其中最为年长的上前一步,向阮霰汇报谢天明的情况。阮霰冲他点头,继而示意跟来的原箫寒再去看一次,然后走到另一边, 将覆盖在镜云生身上的白布掀开。泥土与凝结成块的血覆满此人周身, 伤处比之谢天明只多不减。最深的一处, 胸膛开了个豁口,血已流干,唯余皮肉狰狞翻出, 看得人触目惊心。镜云生至死不肯放开手中的剑, 此刻魂已灭、身已僵, 那把长剑竟是无以卸下。“两位前辈并非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镜前辈在半山腰上,谢前辈在山脚。当时谢前辈仍清醒着, 若非如此, 我们也不会知道镜前辈在山腰上被……雾非欢杀死了。”钟灵过来送药, 见得阮霰与原箫寒,行了礼之后低声说道。神刀的定义有两种,一者为神明的刀,二者乃蕴藏着深厚神力的刀,寒露天属于这之中哪一种,真不是特别好说。那他呢?和刀鞘融合,吸收了残存其上的神力,同时还能使用神刀本体,发挥出寻常人不具备的力量,那他该算什么呢?阮霰抬手抚摸下颌,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原箫寒发现了这点,黑着脸把阮霰的手捞回自己肩上,然后在他腰间响亮地啾了一下。凝思中的人猛地一颤,开在那玉白腰身上的点点红梅随之剧烈抖动,他急促喘息了一声,指甲在原箫寒后背留下一道划痕。“说起来,之前在金陵时,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原箫寒通过这种方式唤回阮霰的注意力,抬眸对上那水光微润的眼眸,冷哼着说道。“什么?”阮霰眨了下眼,有些不解。“上次我问你腰上的是不是胎记,你说是,不过后面跟了个‘但是’。”原箫寒半眯起眼,对阮霰的遗忘很不满,“你在但是什么?”阮霰不假思索回答:“没什么。”原箫寒直起上半身,在阮霰鼻尖上轻轻一咬:“撒谎。”“从娘胎里带来的,不是胎记还是什么?”阮霰把这烦人精的脸拍开,定定说道。烦人精抓住阮霰的手,倾身凑到他唇角,又小小咬了一口:“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加一个‘但是’?”“不为什么!”阮霰翻了个白眼。但烦人精相当执着,抱着阮霰又啃又亲不住询问,阮霰被他折腾得没有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原大庄主,你是不是没办法同时兼顾两件事?若是如此,那你慢慢研究胎记,我去外面练刀,就不打扰了。”阮霰把原箫寒从自己身上撕下去,面无表情如是说道。原大庄主心说你不也是?不过他不敢讲这话表露出,当场认怂,将阮霰拦腰扛起,去了床榻。等折腾了一通过后,阮霰才后知后觉开始琢磨,原箫寒为什么会对平平无奇的胎记感兴趣----难不成以前见过?窗外飘起小雨,细细碎碎氤氲在终年不散的云霭中,淡得几乎分辨不出。窗台下的矮木抽出一根新芽,引得路过的飞虫停留,但半晌过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震得枝叶微颤,惊跑了飞虫。阮霰正靠在原箫寒怀里翻一本杂记,闻言撩起眼皮,颇感兴趣地往外看了一眼。“霰霰,偷听人家墙角?”原箫寒伸手挠了挠阮霰下巴,低笑说道。“什么偷听?我听得正大光明。”阮霰捏着书页,语气淡淡。他眼尾的红尚未完全褪去,嗓音很哑,听上去绵绵的,让原箫寒忍不住俯过身去,狠狠吻住他。外面说话之人是白飞絮与阮方意。两人约定此时见面,前者欲就数日前后者逃婚之事讨要说法,但阮方意认为婚事已经做不得数,便没什么可说,拒绝与白飞絮谈论这方面的问题,而白飞絮并不这样认为。阮方意活了一百多年,眼里只有剑,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更不理解女孩子。当下时分,他站在距离白飞絮三丈之外,面对女子的质问,语气冷淡矜持,又带着些许疑惑:“白姑娘如此执着此事,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什么----”白飞絮震惊不已,双眼瞪大,脸颊通红。她有好一阵没说话,开口便是一声怒言:“你这人好生没礼数!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阮方意反应不大,他偏了偏头,又发一问:“那你为何从金陵追到春山?”白飞絮一口银牙咬紧,狠狠道:“你当众给我难堪,让我被天下人取笑,却连句道歉都不跟我说?”阮方意:“早在当初订亲前,我就已表达过拒绝之意。”“可最后你还是答应了!”白飞絮怒容更甚先前,若她手上有剑,恐怕已然拔剑相向。“是阮家答应的,并非我。”阮方意正色道,“这是一种迂回战术,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暗示,也不会来成亲。”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至极,白飞絮听得一脸不可置信,瞪视阮方意良久后,挤出四个字:“不可理喻!”言罢转身欲行,不料阮方意道了声“留步”,突转话锋,“白姑娘,先前你我幻术、剑术相配合,发挥出的效果极佳,我找你来,是想和你探讨一番……”白飞絮非但没住脚,反而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冷笑道:“你我之前,没什么可谈。”这回换阮方意瞪大眼,一脸震惊。一室之隔,原箫寒被阮方意吃瘪的模样逗得笑出声。阮霰淡然翻过一页书,幽幽道:“你就是仗着有结界,所以如此肆意开怀,若让方意知晓,恐怕接下来半个月都会被他缠着练剑。”“你不说,我不说,小舅子怎会知晓?”原箫寒一脸无辜。“哪日你惹得我不耐烦了,我便去告诉他。”阮霰面无表情。原箫寒当即不乐意了,按住阮霰肩膀晃了他两下,“霰霰,你讲点道理,你现在正靠在我身上,把我当个靠枕,优哉游哉很是享受,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始乱终弃的话?”“嗯哼。”阮霰挑了下眉,垂眼继续看书,不搭理此言。过了没多久,却闻一阵急促敲门声与叫喊声:“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小明哥被雾非欢重伤,镜云生更是被杀害了!”来者俨然是阿七,语气焦急,声线发颤。阮霰当即一惊,掀开身上之人下床,随手捡了件外裳披上,捏碎结界,大步走出去。“人在哪?”阮霰沉声问。“已经送往西边的偏殿,医修正紧急治疗。”阿七跟在阮霰身后,追得有些吃力,“是鸣剑山庄的人清点战场时,在丛林里发现的!”阮霰“嗯”了一声,一步踏入虚空,转瞬来到偏殿。此地聚集了不少伤员,本是一派嘈杂氛围,但当他来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噤声。阮霰面沉如水行至角落,站定之后紧抿唇线。此处躺着两个人,一人身覆白布,不见面容,一人脸色苍白,胸前、腹部、手臂,处处是伤。第八十章 一曲送远“外伤共十四处, 其中腹部刀伤最深, 几乎穿体,已用兰叶香丹处理,正准备缝针;心脉略有损伤, 但要害都及时避开了, 问题不大, 估计半日到一日,便能苏醒。”负责照料谢天明的医修们拘谨起身, 其中最为年长的上前一步,向阮霰汇报谢天明的情况。阮霰冲他点头,继而示意跟来的原箫寒再去看一次,然后走到另一边, 将覆盖在镜云生身上的白布掀开。泥土与凝结成块的血覆满此人周身, 伤处比之谢天明只多不减。最深的一处, 胸膛开了个豁口,血已流干,唯余皮肉狰狞翻出, 看得人触目惊心。镜云生至死不肯放开手中的剑, 此刻魂已灭、身已僵, 那把长剑竟是无以卸下。“两位前辈并非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镜前辈在半山腰上,谢前辈在山脚。当时谢前辈仍清醒着, 若非如此, 我们也不会知道镜前辈在山腰上被……雾非欢杀死了。”钟灵过来送药, 见得阮霰与原箫寒,行了礼之后低声说道。神刀的定义有两种,一者为神明的刀,二者乃蕴藏着深厚神力的刀,寒露天属于这之中哪一种,真不是特别好说。那他呢?和刀鞘融合,吸收了残存其上的神力,同时还能使用神刀本体,发挥出寻常人不具备的力量,那他该算什么呢?阮霰抬手抚摸下颌,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原箫寒发现了这点,黑着脸把阮霰的手捞回自己肩上,然后在他腰间响亮地啾了一下。凝思中的人猛地一颤,开在那玉白腰身上的点点红梅随之剧烈抖动,他急促喘息了一声,指甲在原箫寒后背留下一道划痕。“说起来,之前在金陵时,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原箫寒通过这种方式唤回阮霰的注意力,抬眸对上那水光微润的眼眸,冷哼着说道。“什么?”阮霰眨了下眼,有些不解。“上次我问你腰上的是不是胎记,你说是,不过后面跟了个‘但是’。”原箫寒半眯起眼,对阮霰的遗忘很不满,“你在但是什么?”阮霰不假思索回答:“没什么。”原箫寒直起上半身,在阮霰鼻尖上轻轻一咬:“撒谎。”“从娘胎里带来的,不是胎记还是什么?”阮霰把这烦人精的脸拍开,定定说道。烦人精抓住阮霰的手,倾身凑到他唇角,又小小咬了一口:“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加一个‘但是’?”“不为什么!”阮霰翻了个白眼。但烦人精相当执着,抱着阮霰又啃又亲不住询问,阮霰被他折腾得没有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原大庄主,你是不是没办法同时兼顾两件事?若是如此,那你慢慢研究胎记,我去外面练刀,就不打扰了。”阮霰把原箫寒从自己身上撕下去,面无表情如是说道。原大庄主心说你不也是?不过他不敢讲这话表露出,当场认怂,将阮霰拦腰扛起,去了床榻。等折腾了一通过后,阮霰才后知后觉开始琢磨,原箫寒为什么会对平平无奇的胎记感兴趣----难不成以前见过?窗外飘起小雨,细细碎碎氤氲在终年不散的云霭中,淡得几乎分辨不出。窗台下的矮木抽出一根新芽,引得路过的飞虫停留,但半晌过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震得枝叶微颤,惊跑了飞虫。阮霰正靠在原箫寒怀里翻一本杂记,闻言撩起眼皮,颇感兴趣地往外看了一眼。“霰霰,偷听人家墙角?”原箫寒伸手挠了挠阮霰下巴,低笑说道。“什么偷听?我听得正大光明。”阮霰捏着书页,语气淡淡。他眼尾的红尚未完全褪去,嗓音很哑,听上去绵绵的,让原箫寒忍不住俯过身去,狠狠吻住他。外面说话之人是白飞絮与阮方意。两人约定此时见面,前者欲就数日前后者逃婚之事讨要说法,但阮方意认为婚事已经做不得数,便没什么可说,拒绝与白飞絮谈论这方面的问题,而白飞絮并不这样认为。阮方意活了一百多年,眼里只有剑,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更不理解女孩子。当下时分,他站在距离白飞絮三丈之外,面对女子的质问,语气冷淡矜持,又带着些许疑惑:“白姑娘如此执着此事,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什么----”白飞絮震惊不已,双眼瞪大,脸颊通红。她有好一阵没说话,开口便是一声怒言:“你这人好生没礼数!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阮方意反应不大,他偏了偏头,又发一问:“那你为何从金陵追到春山?”白飞絮一口银牙咬紧,狠狠道:“你当众给我难堪,让我被天下人取笑,却连句道歉都不跟我说?”阮方意:“早在当初订亲前,我就已表达过拒绝之意。”“可最后你还是答应了!”白飞絮怒容更甚先前,若她手上有剑,恐怕已然拔剑相向。“是阮家答应的,并非我。”阮方意正色道,“这是一种迂回战术,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暗示,也不会来成亲。”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至极,白飞絮听得一脸不可置信,瞪视阮方意良久后,挤出四个字:“不可理喻!”言罢转身欲行,不料阮方意道了声“留步”,突转话锋,“白姑娘,先前你我幻术、剑术相配合,发挥出的效果极佳,我找你来,是想和你探讨一番……”白飞絮非但没住脚,反而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冷笑道:“你我之前,没什么可谈。”这回换阮方意瞪大眼,一脸震惊。一室之隔,原箫寒被阮方意吃瘪的模样逗得笑出声。阮霰淡然翻过一页书,幽幽道:“你就是仗着有结界,所以如此肆意开怀,若让方意知晓,恐怕接下来半个月都会被他缠着练剑。”“你不说,我不说,小舅子怎会知晓?”原箫寒一脸无辜。“哪日你惹得我不耐烦了,我便去告诉他。”阮霰面无表情。原箫寒当即不乐意了,按住阮霰肩膀晃了他两下,“霰霰,你讲点道理,你现在正靠在我身上,把我当个靠枕,优哉游哉很是享受,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始乱终弃的话?”“嗯哼。”阮霰挑了下眉,垂眼继续看书,不搭理此言。过了没多久,却闻一阵急促敲门声与叫喊声:“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小明哥被雾非欢重伤,镜云生更是被杀害了!”来者俨然是阿七,语气焦急,声线发颤。阮霰当即一惊,掀开身上之人下床,随手捡了件外裳披上,捏碎结界,大步走出去。“人在哪?”阮霰沉声问。“已经送往西边的偏殿,医修正紧急治疗。”阿七跟在阮霰身后,追得有些吃力,“是鸣剑山庄的人清点战场时,在丛林里发现的!”阮霰“嗯”了一声,一步踏入虚空,转瞬来到偏殿。此地聚集了不少伤员,本是一派嘈杂氛围,但当他来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噤声。阮霰面沉如水行至角落,站定之后紧抿唇线。此处躺着两个人,一人身覆白布,不见面容,一人脸色苍白,胸前、腹部、手臂,处处是伤。第八十章 一曲送远“外伤共十四处, 其中腹部刀伤最深, 几乎穿体,已用兰叶香丹处理,正准备缝针;心脉略有损伤, 但要害都及时避开了, 问题不大, 估计半日到一日,便能苏醒。”负责照料谢天明的医修们拘谨起身, 其中最为年长的上前一步,向阮霰汇报谢天明的情况。阮霰冲他点头,继而示意跟来的原箫寒再去看一次,然后走到另一边, 将覆盖在镜云生身上的白布掀开。泥土与凝结成块的血覆满此人周身, 伤处比之谢天明只多不减。最深的一处, 胸膛开了个豁口,血已流干,唯余皮肉狰狞翻出, 看得人触目惊心。镜云生至死不肯放开手中的剑, 此刻魂已灭、身已僵, 那把长剑竟是无以卸下。“两位前辈并非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镜前辈在半山腰上,谢前辈在山脚。当时谢前辈仍清醒着, 若非如此, 我们也不会知道镜前辈在山腰上被……雾非欢杀死了。”钟灵过来送药, 见得阮霰与原箫寒,行了礼之后低声说道。神刀的定义有两种,一者为神明的刀,二者乃蕴藏着深厚神力的刀,寒露天属于这之中哪一种,真不是特别好说。那他呢?和刀鞘融合,吸收了残存其上的神力,同时还能使用神刀本体,发挥出寻常人不具备的力量,那他该算什么呢?阮霰抬手抚摸下颌,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原箫寒发现了这点,黑着脸把阮霰的手捞回自己肩上,然后在他腰间响亮地啾了一下。凝思中的人猛地一颤,开在那玉白腰身上的点点红梅随之剧烈抖动,他急促喘息了一声,指甲在原箫寒后背留下一道划痕。“说起来,之前在金陵时,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原箫寒通过这种方式唤回阮霰的注意力,抬眸对上那水光微润的眼眸,冷哼着说道。“什么?”阮霰眨了下眼,有些不解。“上次我问你腰上的是不是胎记,你说是,不过后面跟了个‘但是’。”原箫寒半眯起眼,对阮霰的遗忘很不满,“你在但是什么?”阮霰不假思索回答:“没什么。”原箫寒直起上半身,在阮霰鼻尖上轻轻一咬:“撒谎。”“从娘胎里带来的,不是胎记还是什么?”阮霰把这烦人精的脸拍开,定定说道。烦人精抓住阮霰的手,倾身凑到他唇角,又小小咬了一口:“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加一个‘但是’?”“不为什么!”阮霰翻了个白眼。但烦人精相当执着,抱着阮霰又啃又亲不住询问,阮霰被他折腾得没有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原大庄主,你是不是没办法同时兼顾两件事?若是如此,那你慢慢研究胎记,我去外面练刀,就不打扰了。”阮霰把原箫寒从自己身上撕下去,面无表情如是说道。原大庄主心说你不也是?不过他不敢讲这话表露出,当场认怂,将阮霰拦腰扛起,去了床榻。等折腾了一通过后,阮霰才后知后觉开始琢磨,原箫寒为什么会对平平无奇的胎记感兴趣----难不成以前见过?窗外飘起小雨,细细碎碎氤氲在终年不散的云霭中,淡得几乎分辨不出。窗台下的矮木抽出一根新芽,引得路过的飞虫停留,但半晌过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震得枝叶微颤,惊跑了飞虫。阮霰正靠在原箫寒怀里翻一本杂记,闻言撩起眼皮,颇感兴趣地往外看了一眼。“霰霰,偷听人家墙角?”原箫寒伸手挠了挠阮霰下巴,低笑说道。“什么偷听?我听得正大光明。”阮霰捏着书页,语气淡淡。他眼尾的红尚未完全褪去,嗓音很哑,听上去绵绵的,让原箫寒忍不住俯过身去,狠狠吻住他。外面说话之人是白飞絮与阮方意。两人约定此时见面,前者欲就数日前后者逃婚之事讨要说法,但阮方意认为婚事已经做不得数,便没什么可说,拒绝与白飞絮谈论这方面的问题,而白飞絮并不这样认为。阮方意活了一百多年,眼里只有剑,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更不理解女孩子。当下时分,他站在距离白飞絮三丈之外,面对女子的质问,语气冷淡矜持,又带着些许疑惑:“白姑娘如此执着此事,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什么----”白飞絮震惊不已,双眼瞪大,脸颊通红。她有好一阵没说话,开口便是一声怒言:“你这人好生没礼数!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阮方意反应不大,他偏了偏头,又发一问:“那你为何从金陵追到春山?”白飞絮一口银牙咬紧,狠狠道:“你当众给我难堪,让我被天下人取笑,却连句道歉都不跟我说?”阮方意:“早在当初订亲前,我就已表达过拒绝之意。”“可最后你还是答应了!”白飞絮怒容更甚先前,若她手上有剑,恐怕已然拔剑相向。“是阮家答应的,并非我。”阮方意正色道,“这是一种迂回战术,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暗示,也不会来成亲。”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至极,白飞絮听得一脸不可置信,瞪视阮方意良久后,挤出四个字:“不可理喻!”言罢转身欲行,不料阮方意道了声“留步”,突转话锋,“白姑娘,先前你我幻术、剑术相配合,发挥出的效果极佳,我找你来,是想和你探讨一番……”白飞絮非但没住脚,反而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冷笑道:“你我之前,没什么可谈。”这回换阮方意瞪大眼,一脸震惊。一室之隔,原箫寒被阮方意吃瘪的模样逗得笑出声。阮霰淡然翻过一页书,幽幽道:“你就是仗着有结界,所以如此肆意开怀,若让方意知晓,恐怕接下来半个月都会被他缠着练剑。”“你不说,我不说,小舅子怎会知晓?”原箫寒一脸无辜。“哪日你惹得我不耐烦了,我便去告诉他。”阮霰面无表情。原箫寒当即不乐意了,按住阮霰肩膀晃了他两下,“霰霰,你讲点道理,你现在正靠在我身上,把我当个靠枕,优哉游哉很是享受,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始乱终弃的话?”“嗯哼。”阮霰挑了下眉,垂眼继续看书,不搭理此言。过了没多久,却闻一阵急促敲门声与叫喊声:“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小明哥被雾非欢重伤,镜云生更是被杀害了!”来者俨然是阿七,语气焦急,声线发颤。阮霰当即一惊,掀开身上之人下床,随手捡了件外裳披上,捏碎结界,大步走出去。“人在哪?”阮霰沉声问。“已经送往西边的偏殿,医修正紧急治疗。”阿七跟在阮霰身后,追得有些吃力,“是鸣剑山庄的人清点战场时,在丛林里发现的!”阮霰“嗯”了一声,一步踏入虚空,转瞬来到偏殿。此地聚集了不少伤员,本是一派嘈杂氛围,但当他来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噤声。阮霰面沉如水行至角落,站定之后紧抿唇线。此处躺着两个人,一人身覆白布,不见面容,一人脸色苍白,胸前、腹部、手臂,处处是伤。第八十章 一曲送远“外伤共十四处, 其中腹部刀伤最深, 几乎穿体,已用兰叶香丹处理,正准备缝针;心脉略有损伤, 但要害都及时避开了, 问题不大, 估计半日到一日,便能苏醒。”负责照料谢天明的医修们拘谨起身, 其中最为年长的上前一步,向阮霰汇报谢天明的情况。阮霰冲他点头,继而示意跟来的原箫寒再去看一次,然后走到另一边, 将覆盖在镜云生身上的白布掀开。泥土与凝结成块的血覆满此人周身, 伤处比之谢天明只多不减。最深的一处, 胸膛开了个豁口,血已流干,唯余皮肉狰狞翻出, 看得人触目惊心。镜云生至死不肯放开手中的剑, 此刻魂已灭、身已僵, 那把长剑竟是无以卸下。“两位前辈并非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镜前辈在半山腰上,谢前辈在山脚。当时谢前辈仍清醒着, 若非如此, 我们也不会知道镜前辈在山腰上被……雾非欢杀死了。”钟灵过来送药, 见得阮霰与原箫寒,行了礼之后低声说道。神刀的定义有两种,一者为神明的刀,二者乃蕴藏着深厚神力的刀,寒露天属于这之中哪一种,真不是特别好说。那他呢?和刀鞘融合,吸收了残存其上的神力,同时还能使用神刀本体,发挥出寻常人不具备的力量,那他该算什么呢?阮霰抬手抚摸下颌,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原箫寒发现了这点,黑着脸把阮霰的手捞回自己肩上,然后在他腰间响亮地啾了一下。凝思中的人猛地一颤,开在那玉白腰身上的点点红梅随之剧烈抖动,他急促喘息了一声,指甲在原箫寒后背留下一道划痕。“说起来,之前在金陵时,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原箫寒通过这种方式唤回阮霰的注意力,抬眸对上那水光微润的眼眸,冷哼着说道。“什么?”阮霰眨了下眼,有些不解。“上次我问你腰上的是不是胎记,你说是,不过后面跟了个‘但是’。”原箫寒半眯起眼,对阮霰的遗忘很不满,“你在但是什么?”阮霰不假思索回答:“没什么。”原箫寒直起上半身,在阮霰鼻尖上轻轻一咬:“撒谎。”“从娘胎里带来的,不是胎记还是什么?”阮霰把这烦人精的脸拍开,定定说道。烦人精抓住阮霰的手,倾身凑到他唇角,又小小咬了一口:“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加一个‘但是’?”“不为什么!”阮霰翻了个白眼。但烦人精相当执着,抱着阮霰又啃又亲不住询问,阮霰被他折腾得没有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原大庄主,你是不是没办法同时兼顾两件事?若是如此,那你慢慢研究胎记,我去外面练刀,就不打扰了。”阮霰把原箫寒从自己身上撕下去,面无表情如是说道。原大庄主心说你不也是?不过他不敢讲这话表露出,当场认怂,将阮霰拦腰扛起,去了床榻。等折腾了一通过后,阮霰才后知后觉开始琢磨,原箫寒为什么会对平平无奇的胎记感兴趣----难不成以前见过?窗外飘起小雨,细细碎碎氤氲在终年不散的云霭中,淡得几乎分辨不出。窗台下的矮木抽出一根新芽,引得路过的飞虫停留,但半晌过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震得枝叶微颤,惊跑了飞虫。阮霰正靠在原箫寒怀里翻一本杂记,闻言撩起眼皮,颇感兴趣地往外看了一眼。“霰霰,偷听人家墙角?”原箫寒伸手挠了挠阮霰下巴,低笑说道。“什么偷听?我听得正大光明。”阮霰捏着书页,语气淡淡。他眼尾的红尚未完全褪去,嗓音很哑,听上去绵绵的,让原箫寒忍不住俯过身去,狠狠吻住他。外面说话之人是白飞絮与阮方意。两人约定此时见面,前者欲就数日前后者逃婚之事讨要说法,但阮方意认为婚事已经做不得数,便没什么可说,拒绝与白飞絮谈论这方面的问题,而白飞絮并不这样认为。阮方意活了一百多年,眼里只有剑,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更不理解女孩子。当下时分,他站在距离白飞絮三丈之外,面对女子的质问,语气冷淡矜持,又带着些许疑惑:“白姑娘如此执着此事,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什么----”白飞絮震惊不已,双眼瞪大,脸颊通红。她有好一阵没说话,开口便是一声怒言:“你这人好生没礼数!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阮方意反应不大,他偏了偏头,又发一问:“那你为何从金陵追到春山?”白飞絮一口银牙咬紧,狠狠道:“你当众给我难堪,让我被天下人取笑,却连句道歉都不跟我说?”阮方意:“早在当初订亲前,我就已表达过拒绝之意。”“可最后你还是答应了!”白飞絮怒容更甚先前,若她手上有剑,恐怕已然拔剑相向。“是阮家答应的,并非我。”阮方意正色道,“这是一种迂回战术,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暗示,也不会来成亲。”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至极,白飞絮听得一脸不可置信,瞪视阮方意良久后,挤出四个字:“不可理喻!”言罢转身欲行,不料阮方意道了声“留步”,突转话锋,“白姑娘,先前你我幻术、剑术相配合,发挥出的效果极佳,我找你来,是想和你探讨一番……”白飞絮非但没住脚,反而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冷笑道:“你我之前,没什么可谈。”这回换阮方意瞪大眼,一脸震惊。一室之隔,原箫寒被阮方意吃瘪的模样逗得笑出声。阮霰淡然翻过一页书,幽幽道:“你就是仗着有结界,所以如此肆意开怀,若让方意知晓,恐怕接下来半个月都会被他缠着练剑。”“你不说,我不说,小舅子怎会知晓?”原箫寒一脸无辜。“哪日你惹得我不耐烦了,我便去告诉他。”阮霰面无表情。原箫寒当即不乐意了,按住阮霰肩膀晃了他两下,“霰霰,你讲点道理,你现在正靠在我身上,把我当个靠枕,优哉游哉很是享受,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始乱终弃的话?”“嗯哼。”阮霰挑了下眉,垂眼继续看书,不搭理此言。过了没多久,却闻一阵急促敲门声与叫喊声:“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小明哥被雾非欢重伤,镜云生更是被杀害了!”来者俨然是阿七,语气焦急,声线发颤。阮霰当即一惊,掀开身上之人下床,随手捡了件外裳披上,捏碎结界,大步走出去。“人在哪?”阮霰沉声问。“已经送往西边的偏殿,医修正紧急治疗。”阿七跟在阮霰身后,追得有些吃力,“是鸣剑山庄的人清点战场时,在丛林里发现的!”阮霰“嗯”了一声,一步踏入虚空,转瞬来到偏殿。此地聚集了不少伤员,本是一派嘈杂氛围,但当他来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噤声。阮霰面沉如水行至角落,站定之后紧抿唇线。此处躺着两个人,一人身覆白布,不见面容,一人脸色苍白,胸前、腹部、手臂,处处是伤。第八十章 一曲送远“外伤共十四处, 其中腹部刀伤最深, 几乎穿体,已用兰叶香丹处理,正准备缝针;心脉略有损伤, 但要害都及时避开了, 问题不大, 估计半日到一日,便能苏醒。”负责照料谢天明的医修们拘谨起身, 其中最为年长的上前一步,向阮霰汇报谢天明的情况。阮霰冲他点头,继而示意跟来的原箫寒再去看一次,然后走到另一边, 将覆盖在镜云生身上的白布掀开。泥土与凝结成块的血覆满此人周身, 伤处比之谢天明只多不减。最深的一处, 胸膛开了个豁口,血已流干,唯余皮肉狰狞翻出, 看得人触目惊心。镜云生至死不肯放开手中的剑, 此刻魂已灭、身已僵, 那把长剑竟是无以卸下。“两位前辈并非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镜前辈在半山腰上,谢前辈在山脚。当时谢前辈仍清醒着, 若非如此, 我们也不会知道镜前辈在山腰上被……雾非欢杀死了。”钟灵过来送药, 见得阮霰与原箫寒,行了礼之后低声说道。神刀的定义有两种,一者为神明的刀,二者乃蕴藏着深厚神力的刀,寒露天属于这之中哪一种,真不是特别好说。那他呢?和刀鞘融合,吸收了残存其上的神力,同时还能使用神刀本体,发挥出寻常人不具备的力量,那他该算什么呢?阮霰抬手抚摸下颌,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原箫寒发现了这点,黑着脸把阮霰的手捞回自己肩上,然后在他腰间响亮地啾了一下。凝思中的人猛地一颤,开在那玉白腰身上的点点红梅随之剧烈抖动,他急促喘息了一声,指甲在原箫寒后背留下一道划痕。“说起来,之前在金陵时,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原箫寒通过这种方式唤回阮霰的注意力,抬眸对上那水光微润的眼眸,冷哼着说道。“什么?”阮霰眨了下眼,有些不解。“上次我问你腰上的是不是胎记,你说是,不过后面跟了个‘但是’。”原箫寒半眯起眼,对阮霰的遗忘很不满,“你在但是什么?”阮霰不假思索回答:“没什么。”原箫寒直起上半身,在阮霰鼻尖上轻轻一咬:“撒谎。”“从娘胎里带来的,不是胎记还是什么?”阮霰把这烦人精的脸拍开,定定说道。烦人精抓住阮霰的手,倾身凑到他唇角,又小小咬了一口:“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加一个‘但是’?”“不为什么!”阮霰翻了个白眼。但烦人精相当执着,抱着阮霰又啃又亲不住询问,阮霰被他折腾得没有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原大庄主,你是不是没办法同时兼顾两件事?若是如此,那你慢慢研究胎记,我去外面练刀,就不打扰了。”阮霰把原箫寒从自己身上撕下去,面无表情如是说道。原大庄主心说你不也是?不过他不敢讲这话表露出,当场认怂,将阮霰拦腰扛起,去了床榻。等折腾了一通过后,阮霰才后知后觉开始琢磨,原箫寒为什么会对平平无奇的胎记感兴趣----难不成以前见过?窗外飘起小雨,细细碎碎氤氲在终年不散的云霭中,淡得几乎分辨不出。窗台下的矮木抽出一根新芽,引得路过的飞虫停留,但半晌过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震得枝叶微颤,惊跑了飞虫。阮霰正靠在原箫寒怀里翻一本杂记,闻言撩起眼皮,颇感兴趣地往外看了一眼。“霰霰,偷听人家墙角?”原箫寒伸手挠了挠阮霰下巴,低笑说道。“什么偷听?我听得正大光明。”阮霰捏着书页,语气淡淡。他眼尾的红尚未完全褪去,嗓音很哑,听上去绵绵的,让原箫寒忍不住俯过身去,狠狠吻住他。外面说话之人是白飞絮与阮方意。两人约定此时见面,前者欲就数日前后者逃婚之事讨要说法,但阮方意认为婚事已经做不得数,便没什么可说,拒绝与白飞絮谈论这方面的问题,而白飞絮并不这样认为。阮方意活了一百多年,眼里只有剑,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更不理解女孩子。当下时分,他站在距离白飞絮三丈之外,面对女子的质问,语气冷淡矜持,又带着些许疑惑:“白姑娘如此执着此事,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什么----”白飞絮震惊不已,双眼瞪大,脸颊通红。她有好一阵没说话,开口便是一声怒言:“你这人好生没礼数!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阮方意反应不大,他偏了偏头,又发一问:“那你为何从金陵追到春山?”白飞絮一口银牙咬紧,狠狠道:“你当众给我难堪,让我被天下人取笑,却连句道歉都不跟我说?”阮方意:“早在当初订亲前,我就已表达过拒绝之意。”“可最后你还是答应了!”白飞絮怒容更甚先前,若她手上有剑,恐怕已然拔剑相向。“是阮家答应的,并非我。”阮方意正色道,“这是一种迂回战术,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暗示,也不会来成亲。”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至极,白飞絮听得一脸不可置信,瞪视阮方意良久后,挤出四个字:“不可理喻!”言罢转身欲行,不料阮方意道了声“留步”,突转话锋,“白姑娘,先前你我幻术、剑术相配合,发挥出的效果极佳,我找你来,是想和你探讨一番……”白飞絮非但没住脚,反而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冷笑道:“你我之前,没什么可谈。”这回换阮方意瞪大眼,一脸震惊。一室之隔,原箫寒被阮方意吃瘪的模样逗得笑出声。阮霰淡然翻过一页书,幽幽道:“你就是仗着有结界,所以如此肆意开怀,若让方意知晓,恐怕接下来半个月都会被他缠着练剑。”“你不说,我不说,小舅子怎会知晓?”原箫寒一脸无辜。“哪日你惹得我不耐烦了,我便去告诉他。”阮霰面无表情。原箫寒当即不乐意了,按住阮霰肩膀晃了他两下,“霰霰,你讲点道理,你现在正靠在我身上,把我当个靠枕,优哉游哉很是享受,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始乱终弃的话?”“嗯哼。”阮霰挑了下眉,垂眼继续看书,不搭理此言。过了没多久,却闻一阵急促敲门声与叫喊声:“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小明哥被雾非欢重伤,镜云生更是被杀害了!”来者俨然是阿七,语气焦急,声线发颤。阮霰当即一惊,掀开身上之人下床,随手捡了件外裳披上,捏碎结界,大步走出去。“人在哪?”阮霰沉声问。“已经送往西边的偏殿,医修正紧急治疗。”阿七跟在阮霰身后,追得有些吃力,“是鸣剑山庄的人清点战场时,在丛林里发现的!”阮霰“嗯”了一声,一步踏入虚空,转瞬来到偏殿。此地聚集了不少伤员,本是一派嘈杂氛围,但当他来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噤声。阮霰面沉如水行至角落,站定之后紧抿唇线。此处躺着两个人,一人身覆白布,不见面容,一人脸色苍白,胸前、腹部、手臂,处处是伤。第八十章 一曲送远“外伤共十四处, 其中腹部刀伤最深, 几乎穿体,已用兰叶香丹处理,正准备缝针;心脉略有损伤, 但要害都及时避开了, 问题不大, 估计半日到一日,便能苏醒。”负责照料谢天明的医修们拘谨起身, 其中最为年长的上前一步,向阮霰汇报谢天明的情况。阮霰冲他点头,继而示意跟来的原箫寒再去看一次,然后走到另一边, 将覆盖在镜云生身上的白布掀开。泥土与凝结成块的血覆满此人周身, 伤处比之谢天明只多不减。最深的一处, 胸膛开了个豁口,血已流干,唯余皮肉狰狞翻出, 看得人触目惊心。镜云生至死不肯放开手中的剑, 此刻魂已灭、身已僵, 那把长剑竟是无以卸下。“两位前辈并非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镜前辈在半山腰上,谢前辈在山脚。当时谢前辈仍清醒着, 若非如此, 我们也不会知道镜前辈在山腰上被……雾非欢杀死了。”钟灵过来送药, 见得阮霰与原箫寒,行了礼之后低声说道。神刀的定义有两种,一者为神明的刀,二者乃蕴藏着深厚神力的刀,寒露天属于这之中哪一种,真不是特别好说。那他呢?和刀鞘融合,吸收了残存其上的神力,同时还能使用神刀本体,发挥出寻常人不具备的力量,那他该算什么呢?阮霰抬手抚摸下颌,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原箫寒发现了这点,黑着脸把阮霰的手捞回自己肩上,然后在他腰间响亮地啾了一下。凝思中的人猛地一颤,开在那玉白腰身上的点点红梅随之剧烈抖动,他急促喘息了一声,指甲在原箫寒后背留下一道划痕。“说起来,之前在金陵时,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原箫寒通过这种方式唤回阮霰的注意力,抬眸对上那水光微润的眼眸,冷哼着说道。“什么?”阮霰眨了下眼,有些不解。“上次我问你腰上的是不是胎记,你说是,不过后面跟了个‘但是’。”原箫寒半眯起眼,对阮霰的遗忘很不满,“你在但是什么?”阮霰不假思索回答:“没什么。”原箫寒直起上半身,在阮霰鼻尖上轻轻一咬:“撒谎。”“从娘胎里带来的,不是胎记还是什么?”阮霰把这烦人精的脸拍开,定定说道。烦人精抓住阮霰的手,倾身凑到他唇角,又小小咬了一口:“那你当时为什么要加一个‘但是’?”“不为什么!”阮霰翻了个白眼。但烦人精相当执着,抱着阮霰又啃又亲不住询问,阮霰被他折腾得没有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原大庄主,你是不是没办法同时兼顾两件事?若是如此,那你慢慢研究胎记,我去外面练刀,就不打扰了。”阮霰把原箫寒从自己身上撕下去,面无表情如是说道。原大庄主心说你不也是?不过他不敢讲这话表露出,当场认怂,将阮霰拦腰扛起,去了床榻。等折腾了一通过后,阮霰才后知后觉开始琢磨,原箫寒为什么会对平平无奇的胎记感兴趣----难不成以前见过?窗外飘起小雨,细细碎碎氤氲在终年不散的云霭中,淡得几乎分辨不出。窗台下的矮木抽出一根新芽,引得路过的飞虫停留,但半晌过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震得枝叶微颤,惊跑了飞虫。阮霰正靠在原箫寒怀里翻一本杂记,闻言撩起眼皮,颇感兴趣地往外看了一眼。“霰霰,偷听人家墙角?”原箫寒伸手挠了挠阮霰下巴,低笑说道。“什么偷听?我听得正大光明。”阮霰捏着书页,语气淡淡。他眼尾的红尚未完全褪去,嗓音很哑,听上去绵绵的,让原箫寒忍不住俯过身去,狠狠吻住他。外面说话之人是白飞絮与阮方意。两人约定此时见面,前者欲就数日前后者逃婚之事讨要说法,但阮方意认为婚事已经做不得数,便没什么可说,拒绝与白飞絮谈论这方面的问题,而白飞絮并不这样认为。阮方意活了一百多年,眼里只有剑,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更不理解女孩子。当下时分,他站在距离白飞絮三丈之外,面对女子的质问,语气冷淡矜持,又带着些许疑惑:“白姑娘如此执着此事,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什么----”白飞絮震惊不已,双眼瞪大,脸颊通红。她有好一阵没说话,开口便是一声怒言:“你这人好生没礼数!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阮方意反应不大,他偏了偏头,又发一问:“那你为何从金陵追到春山?”白飞絮一口银牙咬紧,狠狠道:“你当众给我难堪,让我被天下人取笑,却连句道歉都不跟我说?”阮方意:“早在当初订亲前,我就已表达过拒绝之意。”“可最后你还是答应了!”白飞絮怒容更甚先前,若她手上有剑,恐怕已然拔剑相向。“是阮家答应的,并非我。”阮方意正色道,“这是一种迂回战术,我以为你能明白我的暗示,也不会来成亲。”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至极,白飞絮听得一脸不可置信,瞪视阮方意良久后,挤出四个字:“不可理喻!”言罢转身欲行,不料阮方意道了声“留步”,突转话锋,“白姑娘,先前你我幻术、剑术相配合,发挥出的效果极佳,我找你来,是想和你探讨一番……”白飞絮非但没住脚,反而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冷笑道:“你我之前,没什么可谈。”这回换阮方意瞪大眼,一脸震惊。一室之隔,原箫寒被阮方意吃瘪的模样逗得笑出声。阮霰淡然翻过一页书,幽幽道:“你就是仗着有结界,所以如此肆意开怀,若让方意知晓,恐怕接下来半个月都会被他缠着练剑。”“你不说,我不说,小舅子怎会知晓?”原箫寒一脸无辜。“哪日你惹得我不耐烦了,我便去告诉他。”阮霰面无表情。原箫寒当即不乐意了,按住阮霰肩膀晃了他两下,“霰霰,你讲点道理,你现在正靠在我身上,把我当个靠枕,优哉游哉很是享受,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始乱终弃的话?”“嗯哼。”阮霰挑了下眉,垂眼继续看书,不搭理此言。过了没多久,却闻一阵急促敲门声与叫喊声:“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小明哥被雾非欢重伤,镜云生更是被杀害了!”来者俨然是阿七,语气焦急,声线发颤。阮霰当即一惊,掀开身上之人下床,随手捡了件外裳披上,捏碎结界,大步走出去。“人在哪?”阮霰沉声问。“已经送往西边的偏殿,医修正紧急治疗。”阿七跟在阮霰身后,追得有些吃力,“是鸣剑山庄的人清点战场时,在丛林里发现的!”阮霰“嗯”了一声,一步踏入虚空,转瞬来到偏殿。此地聚集了不少伤员,本是一派嘈杂氛围,但当他来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噤声。阮霰面沉如水行至角落,站定之后紧抿唇线。此处躺着两个人,一人身覆白布,不见面容,一人脸色苍白,胸前、腹部、手臂,处处是伤。第八十章 一曲送远“外伤共十四处, 其中腹部刀伤最深, 几乎穿体,已用兰叶香丹处理,正准备缝针;心脉略有损伤, 但要害都及时避开了, 问题不大, 估计半日到一日,便能苏醒。”负责照料谢天明的医修们拘谨起身, 其中最为年长的上前一步,向阮霰汇报谢天明的情况。阮霰冲他点头,继而示意跟来的原箫寒再去看一次,然后走到另一边, 将覆盖在镜云生身上的白布掀开。泥土与凝结成块的血覆满此人周身, 伤处比之谢天明只多不减。最深的一处, 胸膛开了个豁口,血已流干,唯余皮肉狰狞翻出, 看得人触目惊心。镜云生至死不肯放开手中的剑, 此刻魂已灭、身已僵, 那把长剑竟是无以卸下。“两位前辈并非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镜前辈在半山腰上,谢前辈在山脚。当时谢前辈仍清醒着, 若非如此, 我们也不会知道镜前辈在山腰上被……雾非欢杀死了。”钟灵过来送药, 见得阮霰与原箫寒,行了礼之后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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