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莫非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一名护卫忍不住说道,另一人则说不可能记不住路,再等等,一定会找来救兵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大牢正门边的小门缓缓打开,两名护卫立刻看去,却见小门打开一条缝,从门内走出数人,见着不是郎君,护卫便没在张望。走出小门的人中,有两人面色憔悴、髻散乱,身上白色衣袍现出斑斑污渍,身后几人则是身着缁衣,这是吏员的服饰。“多亏了刘掌囚照应,才让这两个蠢货没有吃太多亏。”有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说道,一名身着缁衣的中年人笑了笑,颇为客气的回答:“哪里哪里,是我等有眼无珠,把贵府的人给拷来,还请在郎君面前美言几句。”“此是自然,事后郎君必有重谢。”说了一会儿话,双方散去,那青衣男子领着两名白袍男子来到马车边,叫醒车夫然后登上马车,车夫揉了揉眼睛挥起马鞭,赶起挽马拉着车向前驶去。马车向南缓缓行驶,不一会来到一处路口,向右拐了个弯后继续前进,前面一辆马车停在右侧路边,这马车与其擦肩而过,就在双方平行时放缓了度。窗帘掀起,那名青衣男子向着隔壁马车说了句“事已办妥”,随后右侧马车中传出年轻男子的声音:“你们两个废物”车内两个面容憔悴的人闻言口中不住的说着“多谢郎主”。“行了行了,赶紧回去沐浴更衣,然后把衣袍都扔了”右侧车内的人言语间颇为恼怒,停顿片刻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把你们坐的马车也烧了,晦气”“是,郎主。”左侧马车内的人答道,车夫催动挽马,拉着马车继续前进,而右侧马车依旧停在路边,车旁候着四名护卫,其中两人牵着四匹马。马车就这么停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从秋官府大牢内又走出一人,他身着蓝色衣袍,出了门左右张望,见着有两人在对面看着自己,随即略微低头沿着街道向南走。拐过路口时他先向后看了看,确定没人跟来,随后来到马车边,守着马车的护卫却未加阻拦。“郎主。”蓝衣人低声说道,语气身份恭敬。“上车吧。”车厢里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那人应了一声便上了马车,车夫随后驭马拉车前进,而护卫们翻身上马,护卫马车左右,只是距离拉开了些,似乎是不想听见车内的谈话。“事情办得如何了”席胜问道,语气冰冷,外貌英俊的席二郎,如今坐在车内,一如上位之人俯视众生蝼蚁,看着自己的仆人。“回郎主,事情已办妥。”“他们怎么说”“就按来办。”“你,一会马上出城,立刻赶回徐州,去老宅里待着,不要轻易出门,知道么”“小的遵命。”席胜没再言语,靠着车厢闭目养神,那人也不敢吱声,默默的坐着一动不动。马车转入热闹的大街上,听着车外传来的动静,席胜忽然睁开眼睛,坐直身子,拔出一把匕把玩着,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那笑容充满杀意。宇文温,我要让你痛不欲生席胜近日来到邺城,他家在邺城有宅院,所以算是邺城的常客,和官府也颇为熟络,昨日黄昏两个心腹仆人在酒肆喝酒,出来时在街道策马疾驰,撞倒了几个平民,被随后赶来的禁暴拦下锁入大牢。席胜之父席毗罗是丞相心腹,出镇徐州的总管,二叔亦是扬州刺史,他们席家地位高贵,即便是仆人出点小错,也不是想抓就抓的。席胜在邺城如鱼得水,手下仆人时不时犯些事,所以和秋官府打的交道多了,跟大牢的掌囚之间颇为熟悉。所以就算是打狗也得看主人,不过被撞倒的几个平民中似乎有人死了,事情闹得有些大,所以席胜亲自出面,到大牢去捞人。其实也用不着他亲自去找掌囚,车在大牢外一停,派人进去打出名号,区区小事也就当做没有了,被关了一夜的仆人立刻获释,至于那几个平民用几贯铜钱打就行了,就当是碾死几只蚂蚁。只是席胜走了这一趟,却有了意外收获:马车停在大牢外,他坐在车里无聊,恰好见着禁暴押着两个犯人入牢,而其中一个正是席胜的仇人宇文温。他不知道宇文温怎么会穿着道袍,又为何被贱如狗的禁暴捉进大牢,不过这机会既然来了,席胜就不会错过:牢里可是个下黑手的好地方买通狱卒,让其暗地里下黑手弄死指定的囚犯,这种事情席胜做过几次,所以见着宇文温被抓进去,他的脑子立刻就活络开来。马上派人回去找了个心腹进去活动,用重金谈下一笔买卖。可惜了我那块狗头金,价值不菲啊席胜心中叹道,他今日出来自然没带什么钱财,捞人只需要露个身份,但为了买通某些人肯定得重金,所以将一块狗头金用了出去。不过也值得了,这可是个好机会。他如是想,看着手上的匕,他用狗头金换得一个机会,让掌囚想办法,把那可恶的宇文温给做了。也就是想想罢了,他无所谓事情闹大,只是未必能卖通狱吏杀人,但绝对要让对方生不如死,而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那一招。席胜原本不清楚宇文温的情况,事后打听过大概了解了一些,据说宇文温的夫人貌若天仙,又纳了小妾,想来姿色出众。所以废了宇文温的子孙根,让其面对美人只能看不能吃,煎熬余生,那才是最好的复仇。宇文温不知何故被抓进大牢,想来是犯事后为禁暴捉住,身份不为人所知,亦或是没人信,所以席胜要打个时间差,来个浑水摸鱼,等事情做下了,顶缸的只能是牢中的狱卒、掌囚。但手脚要干净,一定要撇清自己的关系,毕竟今日自己派人来大牢捞人,这事情是瞒不住的,而他正好又和宇文温有仇,所以官府要怀疑先怀疑他。席胜不打算退缩,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他躲不掉嫌疑,索性把手脚收拾干净,让人找不出破绽,毕竟光凭他派人来过大牢,也不能就此构陷。关键就在收买狱卒的人身上,这个人不能让对方认出是自己府上的人,也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让人联想到他。所以席胜派去和掌囚沟通的人,是席家徐州老宅的仆人,邺城这边没人认得,但那人却没有徐州一带口音,而所用的名义,就是说家中女眷被那年轻道士祸害,请掌囚行个方便帮个忙让大仇得报。不需要杀人,只是把人废了,如果掌囚不知道宇文温的身份,那么就会觉得废了个道士无所谓,反正没闹出人命就不要紧,所以钱够就行。最主要是不能留下线索,去收买掌囚的自己心腹仆人自然要藏起来,而掌囚拿到的狗头金更不用担心,那东西没有印记,所以怎么查都查不到他这里来。宇文温出了事情,必定会牵连一大批人,而且会牵连无数,宇文温在邺城受此大辱,朝廷无论如何都得给他本人,还有山南的宇文亮一个交代,那么杀人,杀很多的人便是其一。席胜无所谓有多少人会因此掉脑袋,那些贱民小官死多少都和他没关系,他唯一要的就是复仇,那日在寿春城外,宇文温抽了他无数耳光,如此奇耻大辱,席胜可是永世难忘。当时宇文温声称要阉了他,当然后来有人居中调解,双方算是握手言和,但是宇文温说的话,席胜可是谨记在心,对方说的,也是他想说的。大周宗室正九命郡公那玩意都不能用了,我看你怎么做人马车在一处宅院外停下,坐在车里的那位仆人先下了车,待得席胜下了车后便低声说立刻动身,见其走入院中,席胜示意一名护卫近前:“你,跟着他出城,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记住,收拾干净。”“是。”第六十五章 玩脱那是不可能的大牢,空气混浊,牢房间弥漫的气味让人作呕,霉味、馊味、屎尿味、汗臭味、脚臭味混在一起,异味无孔不入,让宇文温的鼻子颇为难受。这种环境他倒是熟悉,三年前在长安的大牢短暂待过,而整顿巴州州狱时也在牢里巡查过,无论何处的牢房风味俱是如此,所以倒不会过于惊慌。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面前之人,宇文温一直盯着面前那道士,那个疑似大爆炸的罪魁祸首。其人脸庞被熏黑,头发和眉毛似乎被火燎过有些打卷,看不出真实年纪,似乎是四十岁左右,长马脸,大鼻子,眼睛倒是颇大。宇文温觉得俗话说得好,果然是牛鼻子老道。“贫道连累了道友,真是过意不去。”牛鼻子道士说道,言语间颇为诚恳,随后行了一礼。“道友,方才是怎么回事”宇文温问道,见着想象中的嫌疑人是个道士,他有些惊疑不定,若对方真是个道士,那么事情就有些微妙了。“怎么回事两位道长这初来乍到的,不和大伙打声招呼”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宇文温这才回过神,想起来牢房里不光他和牛鼻子两个,还有几个原住民,发话的则是一个左颊有刀疤、一身横肉的矮子。矮子身边坐着几人,都是一身布衣长得歪瓜裂枣,看人的眼睛滴溜溜转,有抠脚的,还有抠鼻子的,当然也有掏耳朵的,反正就是经典坏小弟造型。“各位好汉,贫道初来乍到,失礼了。”牛鼻子作了个揖说道,宇文温瞥了一眼矮子,果不其然对方和身边人面上都是闪过一丝讥笑之意。怕是要来个杀威一条龙吧。宇文温心中想着,他整治州狱自然对牢狱里的阴暗面有所了解,知道被抓进来的犯人,无论无辜与否都要杀威。“本管在上,贫道有礼了。”宇文温说完也做了个揖,那矮子闻言一愣,随即收起了笑容,从头到脚打量了宇文温一遍,随后点点头:“小道长的口音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呐对牢里的规矩很熟”“贫道自幼随师父云游,口音已是四不像了,只是时常被人误作盗贼,少不得到牢里走一遭。”“既如此,该怎么做,小道长应该晓得吧”宇文温点点头,正要动作之际,却见那牛鼻子走了上去,他还以为对方要施展什么神功,三两下把这矮子和爪牙制服,然后就是收小弟,结果却见其在矮子面前坐下了。“贫道初到贵宝地,叨扰了。”此言一出,牢房里气氛为之一凝,宇文温和那些人一般,都愣了一下,他看着牛鼻子道士的背影,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对方如此极品的言行,无非三种可能:其一,淳朴,不知世道险恶;其二,脑残,也就是脑子少了什么部件,不好使;其三,扮猪吃老虎,也就是世外高人调戏牢头狱霸。以己度人,宇文温觉得这牛鼻子大约是第三种,但看上去似乎又不像:除非是故意的,否则要真是手脚有功夫,哪里被人抓到牢里来他被抓进来是居心不良想着要打脸出气,可这牛鼻子被抓进来分明就是个弱鸡,那么问题来了:这位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有差不多四十岁年纪,想来人生阅历应该会丰富吧,除非是隐居深山修炼,若是在人间行走云游,怎么都会知道社会阴暗面,何至于在牢里和人谈笑风声,说什么“初到贵宝地,叨扰了”这种蠢话来。莫非道长以为这是在那个道观做客宇文温不觉得对方会是淳朴,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脑残,也许是个练丹的道士,吃仙丹吃到脑子坏掉了,毕竟那玩意基本上重金属严重超标,吃多了真是会精神不正常的。“这位道长,莫非认为此处是宝地”矮子发问,语气充满了戏谑,身边的人看向牛鼻子,如同看着个傻瓜般。“好汉有何见教”牛鼻子问道,矮子闻言笑起来,连带着身边人也笑起来,“请问好汉有何好笑的”“你这老道,嘿嘿,是想啃大盘、穿湿布衫、还是要看风光。”“啃大盘是荤是素贫道不吃荤食。”“哈哈哈哈”矮子咧嘴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宇文温在牛鼻子后面听着,听得尴尬症都犯了,他整顿州狱时小小研究过牢狱文化,知道大概能黑到什么程度,反正被打入大牢的无论无辜与否,不死都要脱层皮。新来的犯人要杀威,也就是熬油,狱吏要从此人身上榨出钱来,当然基于自保的原因,一般都用狱中的犯人来做打手,出了事也好推卸责任。这类犯人有个头目也就是牢头,牢房不止一个,所以牢头也不止一个,牢头中的牢头叫做“本管牢头”,当然天南地北的牢狱规矩稍有不同,但大致上都是类似。所以宇文温方才称呼那矮子叫做“本管”,即便是叫错了也是往高了称呼,对方也决计不会着恼,也顺便表示自己“懂规矩”。牢头或本管牢头杀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折磨新来犯人,让其受不了便将随身值钱之物献出,或者哀求来探监、送饭的家属花钱消灾,这钱最后自然大部分是流到狱吏手中。杀威要看手艺,手艺糙的搞不好会把犯人折磨死,人死了自然是没办法榨钱,所以杀威时要经验丰富的牢头坐镇,亦或是经验更丰富的本管牢头。各种手段要适可而止,让犯人痛苦却宇文温出了事情,必定会牵连一大批人,而且会牵连无数,宇文温在邺城受此大辱,朝廷无论如何都得给他本人,还有山南的宇文亮一个交代,那么杀人,杀很多的人便是其一。席胜无所谓有多少人会因此掉脑袋,那些贱民小官死多少都和他没关系,他唯一要的就是复仇,那日在寿春城外,宇文温抽了他无数耳光,如此奇耻大辱,席胜可是永世难忘。当时宇文温声称要阉了他,当然后来有人居中调解,双方算是握手言和,但是宇文温说的话,席胜可是谨记在心,对方说的,也是他想说的。大周宗室正九命郡公那玩意都不能用了,我看你怎么做人马车在一处宅院外停下,坐在车里的那位仆人先下了车,待得席胜下了车后便低声说立刻动身,见其走入院中,席胜示意一名护卫近前:“你,跟着他出城,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记住,收拾干净。”“是。”第六十五章 玩脱那是不可能的大牢,空气混浊,牢房间弥漫的气味让人作呕,霉味、馊味、屎尿味、汗臭味、脚臭味混在一起,异味无孔不入,让宇文温的鼻子颇为难受。这种环境他倒是熟悉,三年前在长安的大牢短暂待过,而整顿巴州州狱时也在牢里巡查过,无论何处的牢房风味俱是如此,所以倒不会过于惊慌。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面前之人,宇文温一直盯着面前那道士,那个疑似大爆炸的罪魁祸首。其人脸庞被熏黑,头发和眉毛似乎被火燎过有些打卷,看不出真实年纪,似乎是四十岁左右,长马脸,大鼻子,眼睛倒是颇大。宇文温觉得俗话说得好,果然是牛鼻子老道。“贫道连累了道友,真是过意不去。”牛鼻子道士说道,言语间颇为诚恳,随后行了一礼。“道友,方才是怎么回事”宇文温问道,见着想象中的嫌疑人是个道士,他有些惊疑不定,若对方真是个道士,那么事情就有些微妙了。“怎么回事两位道长这初来乍到的,不和大伙打声招呼”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宇文温这才回过神,想起来牢房里不光他和牛鼻子两个,还有几个原住民,发话的则是一个左颊有刀疤、一身横肉的矮子。矮子身边坐着几人,都是一身布衣长得歪瓜裂枣,看人的眼睛滴溜溜转,有抠脚的,还有抠鼻子的,当然也有掏耳朵的,反正就是经典坏小弟造型。“各位好汉,贫道初来乍到,失礼了。”牛鼻子作了个揖说道,宇文温瞥了一眼矮子,果不其然对方和身边人面上都是闪过一丝讥笑之意。怕是要来个杀威一条龙吧。宇文温心中想着,他整治州狱自然对牢狱里的阴暗面有所了解,知道被抓进来的犯人,无论无辜与否都要杀威。“本管在上,贫道有礼了。”宇文温说完也做了个揖,那矮子闻言一愣,随即收起了笑容,从头到脚打量了宇文温一遍,随后点点头:“小道长的口音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呐对牢里的规矩很熟”“贫道自幼随师父云游,口音已是四不像了,只是时常被人误作盗贼,少不得到牢里走一遭。”“既如此,该怎么做,小道长应该晓得吧”宇文温点点头,正要动作之际,却见那牛鼻子走了上去,他还以为对方要施展什么神功,三两下把这矮子和爪牙制服,然后就是收小弟,结果却见其在矮子面前坐下了。“贫道初到贵宝地,叨扰了。”此言一出,牢房里气氛为之一凝,宇文温和那些人一般,都愣了一下,他看着牛鼻子道士的背影,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对方如此极品的言行,无非三种可能:其一,淳朴,不知世道险恶;其二,脑残,也就是脑子少了什么部件,不好使;其三,扮猪吃老虎,也就是世外高人调戏牢头狱霸。以己度人,宇文温觉得这牛鼻子大约是第三种,但看上去似乎又不像:除非是故意的,否则要真是手脚有功夫,哪里被人抓到牢里来他被抓进来是居心不良想着要打脸出气,可这牛鼻子被抓进来分明就是个弱鸡,那么问题来了:这位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有差不多四十岁年纪,想来人生阅历应该会丰富吧,除非是隐居深山修炼,若是在人间行走云游,怎么都会知道社会阴暗面,何至于在牢里和人谈笑风声,说什么“初到贵宝地,叨扰了”这种蠢话来。莫非道长以为这是在那个道观做客宇文温不觉得对方会是淳朴,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脑残,也许是个练丹的道士,吃仙丹吃到脑子坏掉了,毕竟那玩意基本上重金属严重超标,吃多了真是会精神不正常的。“这位道长,莫非认为此处是宝地”矮子发问,语气充满了戏谑,身边的人看向牛鼻子,如同看着个傻瓜般。“好汉有何见教”牛鼻子问道,矮子闻言笑起来,连带着身边人也笑起来,“请问好汉有何好笑的”“你这老道,嘿嘿,是想啃大盘、穿湿布衫、还是要看风光。”“啃大盘是荤是素贫道不吃荤食。”“哈哈哈哈”矮子咧嘴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宇文温在牛鼻子后面听着,听得尴尬症都犯了,他整顿州狱时小小研究过牢狱文化,知道大概能黑到什么程度,反正被打入大牢的无论无辜与否,不死都要脱层皮。新来的犯人要杀威,也就是熬油,狱吏要从此人身上榨出钱来,当然基于自保的原因,一般都用狱中的犯人来做打手,出了事也好推卸责任。这类犯人有个头目也就是牢头,牢房不止一个,所以牢头也不止一个,牢头中的牢头叫做“本管牢头”,当然天南地北的牢狱规矩稍有不同,但大致上都是类似。所以宇文温方才称呼那矮子叫做“本管”,即便是叫错了也是往高了称呼,对方也决计不会着恼,也顺便表示自己“懂规矩”。牢头或本管牢头杀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折磨新来犯人,让其受不了便将随身值钱之物献出,或者哀求来探监、送饭的家属花钱消灾,这钱最后自然大部分是流到狱吏手中。杀威要看手艺,手艺糙的搞不好会把犯人折磨死,人死了自然是没办法榨钱,所以杀威时要经验丰富的牢头坐镇,亦或是经验更丰富的本管牢头。各种手段要适可而止,让犯人痛苦却宇文温出了事情,必定会牵连一大批人,而且会牵连无数,宇文温在邺城受此大辱,朝廷无论如何都得给他本人,还有山南的宇文亮一个交代,那么杀人,杀很多的人便是其一。席胜无所谓有多少人会因此掉脑袋,那些贱民小官死多少都和他没关系,他唯一要的就是复仇,那日在寿春城外,宇文温抽了他无数耳光,如此奇耻大辱,席胜可是永世难忘。当时宇文温声称要阉了他,当然后来有人居中调解,双方算是握手言和,但是宇文温说的话,席胜可是谨记在心,对方说的,也是他想说的。大周宗室正九命郡公那玩意都不能用了,我看你怎么做人马车在一处宅院外停下,坐在车里的那位仆人先下了车,待得席胜下了车后便低声说立刻动身,见其走入院中,席胜示意一名护卫近前:“你,跟着他出城,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记住,收拾干净。”“是。”第六十五章 玩脱那是不可能的大牢,空气混浊,牢房间弥漫的气味让人作呕,霉味、馊味、屎尿味、汗臭味、脚臭味混在一起,异味无孔不入,让宇文温的鼻子颇为难受。这种环境他倒是熟悉,三年前在长安的大牢短暂待过,而整顿巴州州狱时也在牢里巡查过,无论何处的牢房风味俱是如此,所以倒不会过于惊慌。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面前之人,宇文温一直盯着面前那道士,那个疑似大爆炸的罪魁祸首。其人脸庞被熏黑,头发和眉毛似乎被火燎过有些打卷,看不出真实年纪,似乎是四十岁左右,长马脸,大鼻子,眼睛倒是颇大。宇文温觉得俗话说得好,果然是牛鼻子老道。“贫道连累了道友,真是过意不去。”牛鼻子道士说道,言语间颇为诚恳,随后行了一礼。“道友,方才是怎么回事”宇文温问道,见着想象中的嫌疑人是个道士,他有些惊疑不定,若对方真是个道士,那么事情就有些微妙了。“怎么回事两位道长这初来乍到的,不和大伙打声招呼”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宇文温这才回过神,想起来牢房里不光他和牛鼻子两个,还有几个原住民,发话的则是一个左颊有刀疤、一身横肉的矮子。矮子身边坐着几人,都是一身布衣长得歪瓜裂枣,看人的眼睛滴溜溜转,有抠脚的,还有抠鼻子的,当然也有掏耳朵的,反正就是经典坏小弟造型。“各位好汉,贫道初来乍到,失礼了。”牛鼻子作了个揖说道,宇文温瞥了一眼矮子,果不其然对方和身边人面上都是闪过一丝讥笑之意。怕是要来个杀威一条龙吧。宇文温心中想着,他整治州狱自然对牢狱里的阴暗面有所了解,知道被抓进来的犯人,无论无辜与否都要杀威。“本管在上,贫道有礼了。”宇文温说完也做了个揖,那矮子闻言一愣,随即收起了笑容,从头到脚打量了宇文温一遍,随后点点头:“小道长的口音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呐对牢里的规矩很熟”“贫道自幼随师父云游,口音已是四不像了,只是时常被人误作盗贼,少不得到牢里走一遭。”“既如此,该怎么做,小道长应该晓得吧”宇文温点点头,正要动作之际,却见那牛鼻子走了上去,他还以为对方要施展什么神功,三两下把这矮子和爪牙制服,然后就是收小弟,结果却见其在矮子面前坐下了。“贫道初到贵宝地,叨扰了。”此言一出,牢房里气氛为之一凝,宇文温和那些人一般,都愣了一下,他看着牛鼻子道士的背影,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对方如此极品的言行,无非三种可能:其一,淳朴,不知世道险恶;其二,脑残,也就是脑子少了什么部件,不好使;其三,扮猪吃老虎,也就是世外高人调戏牢头狱霸。以己度人,宇文温觉得这牛鼻子大约是第三种,但看上去似乎又不像:除非是故意的,否则要真是手脚有功夫,哪里被人抓到牢里来他被抓进来是居心不良想着要打脸出气,可这牛鼻子被抓进来分明就是个弱鸡,那么问题来了:这位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有差不多四十岁年纪,想来人生阅历应该会丰富吧,除非是隐居深山修炼,若是在人间行走云游,怎么都会知道社会阴暗面,何至于在牢里和人谈笑风声,说什么“初到贵宝地,叨扰了”这种蠢话来。莫非道长以为这是在那个道观做客宇文温不觉得对方会是淳朴,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脑残,也许是个练丹的道士,吃仙丹吃到脑子坏掉了,毕竟那玩意基本上重金属严重超标,吃多了真是会精神不正常的。“这位道长,莫非认为此处是宝地”矮子发问,语气充满了戏谑,身边的人看向牛鼻子,如同看着个傻瓜般。“好汉有何见教”牛鼻子问道,矮子闻言笑起来,连带着身边人也笑起来,“请问好汉有何好笑的”“你这老道,嘿嘿,是想啃大盘、穿湿布衫、还是要看风光。”“啃大盘是荤是素贫道不吃荤食。”“哈哈哈哈”矮子咧嘴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宇文温在牛鼻子后面听着,听得尴尬症都犯了,他整顿州狱时小小研究过牢狱文化,知道大概能黑到什么程度,反正被打入大牢的无论无辜与否,不死都要脱层皮。新来的犯人要杀威,也就是熬油,狱吏要从此人身上榨出钱来,当然基于自保的原因,一般都用狱中的犯人来做打手,出了事也好推卸责任。这类犯人有个头目也就是牢头,牢房不止一个,所以牢头也不止一个,牢头中的牢头叫做“本管牢头”,当然天南地北的牢狱规矩稍有不同,但大致上都是类似。所以宇文温方才称呼那矮子叫做“本管”,即便是叫错了也是往高了称呼,对方也决计不会着恼,也顺便表示自己“懂规矩”。牢头或本管牢头杀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折磨新来犯人,让其受不了便将随身值钱之物献出,或者哀求来探监、送饭的家属花钱消灾,这钱最后自然大部分是流到狱吏手中。杀威要看手艺,手艺糙的搞不好会把犯人折磨死,人死了自然是没办法榨钱,所以杀威时要经验丰富的牢头坐镇,亦或是经验更丰富的本管牢头。各种手段要适可而止,让犯人痛苦却宇文温出了事情,必定会牵连一大批人,而且会牵连无数,宇文温在邺城受此大辱,朝廷无论如何都得给他本人,还有山南的宇文亮一个交代,那么杀人,杀很多的人便是其一。席胜无所谓有多少人会因此掉脑袋,那些贱民小官死多少都和他没关系,他唯一要的就是复仇,那日在寿春城外,宇文温抽了他无数耳光,如此奇耻大辱,席胜可是永世难忘。当时宇文温声称要阉了他,当然后来有人居中调解,双方算是握手言和,但是宇文温说的话,席胜可是谨记在心,对方说的,也是他想说的。大周宗室正九命郡公那玩意都不能用了,我看你怎么做人马车在一处宅院外停下,坐在车里的那位仆人先下了车,待得席胜下了车后便低声说立刻动身,见其走入院中,席胜示意一名护卫近前:“你,跟着他出城,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记住,收拾干净。”“是。”第六十五章 玩脱那是不可能的大牢,空气混浊,牢房间弥漫的气味让人作呕,霉味、馊味、屎尿味、汗臭味、脚臭味混在一起,异味无孔不入,让宇文温的鼻子颇为难受。这种环境他倒是熟悉,三年前在长安的大牢短暂待过,而整顿巴州州狱时也在牢里巡查过,无论何处的牢房风味俱是如此,所以倒不会过于惊慌。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面前之人,宇文温一直盯着面前那道士,那个疑似大爆炸的罪魁祸首。其人脸庞被熏黑,头发和眉毛似乎被火燎过有些打卷,看不出真实年纪,似乎是四十岁左右,长马脸,大鼻子,眼睛倒是颇大。宇文温觉得俗话说得好,果然是牛鼻子老道。“贫道连累了道友,真是过意不去。”牛鼻子道士说道,言语间颇为诚恳,随后行了一礼。“道友,方才是怎么回事”宇文温问道,见着想象中的嫌疑人是个道士,他有些惊疑不定,若对方真是个道士,那么事情就有些微妙了。“怎么回事两位道长这初来乍到的,不和大伙打声招呼”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宇文温这才回过神,想起来牢房里不光他和牛鼻子两个,还有几个原住民,发话的则是一个左颊有刀疤、一身横肉的矮子。矮子身边坐着几人,都是一身布衣长得歪瓜裂枣,看人的眼睛滴溜溜转,有抠脚的,还有抠鼻子的,当然也有掏耳朵的,反正就是经典坏小弟造型。“各位好汉,贫道初来乍到,失礼了。”牛鼻子作了个揖说道,宇文温瞥了一眼矮子,果不其然对方和身边人面上都是闪过一丝讥笑之意。怕是要来个杀威一条龙吧。宇文温心中想着,他整治州狱自然对牢狱里的阴暗面有所了解,知道被抓进来的犯人,无论无辜与否都要杀威。“本管在上,贫道有礼了。”宇文温说完也做了个揖,那矮子闻言一愣,随即收起了笑容,从头到脚打量了宇文温一遍,随后点点头:“小道长的口音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呐对牢里的规矩很熟”“贫道自幼随师父云游,口音已是四不像了,只是时常被人误作盗贼,少不得到牢里走一遭。”“既如此,该怎么做,小道长应该晓得吧”宇文温点点头,正要动作之际,却见那牛鼻子走了上去,他还以为对方要施展什么神功,三两下把这矮子和爪牙制服,然后就是收小弟,结果却见其在矮子面前坐下了。“贫道初到贵宝地,叨扰了。”此言一出,牢房里气氛为之一凝,宇文温和那些人一般,都愣了一下,他看着牛鼻子道士的背影,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对方如此极品的言行,无非三种可能:其一,淳朴,不知世道险恶;其二,脑残,也就是脑子少了什么部件,不好使;其三,扮猪吃老虎,也就是世外高人调戏牢头狱霸。以己度人,宇文温觉得这牛鼻子大约是第三种,但看上去似乎又不像:除非是故意的,否则要真是手脚有功夫,哪里被人抓到牢里来他被抓进来是居心不良想着要打脸出气,可这牛鼻子被抓进来分明就是个弱鸡,那么问题来了:这位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有差不多四十岁年纪,想来人生阅历应该会丰富吧,除非是隐居深山修炼,若是在人间行走云游,怎么都会知道社会阴暗面,何至于在牢里和人谈笑风声,说什么“初到贵宝地,叨扰了”这种蠢话来。莫非道长以为这是在那个道观做客宇文温不觉得对方会是淳朴,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脑残,也许是个练丹的道士,吃仙丹吃到脑子坏掉了,毕竟那玩意基本上重金属严重超标,吃多了真是会精神不正常的。“这位道长,莫非认为此处是宝地”矮子发问,语气充满了戏谑,身边的人看向牛鼻子,如同看着个傻瓜般。“好汉有何见教”牛鼻子问道,矮子闻言笑起来,连带着身边人也笑起来,“请问好汉有何好笑的”“你这老道,嘿嘿,是想啃大盘、穿湿布衫、还是要看风光。”“啃大盘是荤是素贫道不吃荤食。”“哈哈哈哈”矮子咧嘴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宇文温在牛鼻子后面听着,听得尴尬症都犯了,他整顿州狱时小小研究过牢狱文化,知道大概能黑到什么程度,反正被打入大牢的无论无辜与否,不死都要脱层皮。新来的犯人要杀威,也就是熬油,狱吏要从此人身上榨出钱来,当然基于自保的原因,一般都用狱中的犯人来做打手,出了事也好推卸责任。这类犯人有个头目也就是牢头,牢房不止一个,所以牢头也不止一个,牢头中的牢头叫做“本管牢头”,当然天南地北的牢狱规矩稍有不同,但大致上都是类似。所以宇文温方才称呼那矮子叫做“本管”,即便是叫错了也是往高了称呼,对方也决计不会着恼,也顺便表示自己“懂规矩”。牢头或本管牢头杀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折磨新来犯人,让其受不了便将随身值钱之物献出,或者哀求来探监、送饭的家属花钱消灾,这钱最后自然大部分是流到狱吏手中。杀威要看手艺,手艺糙的搞不好会把犯人折磨死,人死了自然是没办法榨钱,所以杀威时要经验丰富的牢头坐镇,亦或是经验更丰富的本管牢头。各种手段要适可而止,让犯人痛苦却宇文温出了事情,必定会牵连一大批人,而且会牵连无数,宇文温在邺城受此大辱,朝廷无论如何都得给他本人,还有山南的宇文亮一个交代,那么杀人,杀很多的人便是其一。席胜无所谓有多少人会因此掉脑袋,那些贱民小官死多少都和他没关系,他唯一要的就是复仇,那日在寿春城外,宇文温抽了他无数耳光,如此奇耻大辱,席胜可是永世难忘。当时宇文温声称要阉了他,当然后来有人居中调解,双方算是握手言和,但是宇文温说的话,席胜可是谨记在心,对方说的,也是他想说的。大周宗室正九命郡公那玩意都不能用了,我看你怎么做人马车在一处宅院外停下,坐在车里的那位仆人先下了车,待得席胜下了车后便低声说立刻动身,见其走入院中,席胜示意一名护卫近前:“你,跟着他出城,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记住,收拾干净。”“是。”第六十五章 玩脱那是不可能的大牢,空气混浊,牢房间弥漫的气味让人作呕,霉味、馊味、屎尿味、汗臭味、脚臭味混在一起,异味无孔不入,让宇文温的鼻子颇为难受。这种环境他倒是熟悉,三年前在长安的大牢短暂待过,而整顿巴州州狱时也在牢里巡查过,无论何处的牢房风味俱是如此,所以倒不会过于惊慌。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面前之人,宇文温一直盯着面前那道士,那个疑似大爆炸的罪魁祸首。其人脸庞被熏黑,头发和眉毛似乎被火燎过有些打卷,看不出真实年纪,似乎是四十岁左右,长马脸,大鼻子,眼睛倒是颇大。宇文温觉得俗话说得好,果然是牛鼻子老道。“贫道连累了道友,真是过意不去。”牛鼻子道士说道,言语间颇为诚恳,随后行了一礼。“道友,方才是怎么回事”宇文温问道,见着想象中的嫌疑人是个道士,他有些惊疑不定,若对方真是个道士,那么事情就有些微妙了。“怎么回事两位道长这初来乍到的,不和大伙打声招呼”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宇文温这才回过神,想起来牢房里不光他和牛鼻子两个,还有几个原住民,发话的则是一个左颊有刀疤、一身横肉的矮子。矮子身边坐着几人,都是一身布衣长得歪瓜裂枣,看人的眼睛滴溜溜转,有抠脚的,还有抠鼻子的,当然也有掏耳朵的,反正就是经典坏小弟造型。“各位好汉,贫道初来乍到,失礼了。”牛鼻子作了个揖说道,宇文温瞥了一眼矮子,果不其然对方和身边人面上都是闪过一丝讥笑之意。怕是要来个杀威一条龙吧。宇文温心中想着,他整治州狱自然对牢狱里的阴暗面有所了解,知道被抓进来的犯人,无论无辜与否都要杀威。“本管在上,贫道有礼了。”宇文温说完也做了个揖,那矮子闻言一愣,随即收起了笑容,从头到脚打量了宇文温一遍,随后点点头:“小道长的口音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呐对牢里的规矩很熟”“贫道自幼随师父云游,口音已是四不像了,只是时常被人误作盗贼,少不得到牢里走一遭。”“既如此,该怎么做,小道长应该晓得吧”宇文温点点头,正要动作之际,却见那牛鼻子走了上去,他还以为对方要施展什么神功,三两下把这矮子和爪牙制服,然后就是收小弟,结果却见其在矮子面前坐下了。“贫道初到贵宝地,叨扰了。”此言一出,牢房里气氛为之一凝,宇文温和那些人一般,都愣了一下,他看着牛鼻子道士的背影,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对方如此极品的言行,无非三种可能:其一,淳朴,不知世道险恶;其二,脑残,也就是脑子少了什么部件,不好使;其三,扮猪吃老虎,也就是世外高人调戏牢头狱霸。以己度人,宇文温觉得这牛鼻子大约是第三种,但看上去似乎又不像:除非是故意的,否则要真是手脚有功夫,哪里被人抓到牢里来他被抓进来是居心不良想着要打脸出气,可这牛鼻子被抓进来分明就是个弱鸡,那么问题来了:这位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有差不多四十岁年纪,想来人生阅历应该会丰富吧,除非是隐居深山修炼,若是在人间行走云游,怎么都会知道社会阴暗面,何至于在牢里和人谈笑风声,说什么“初到贵宝地,叨扰了”这种蠢话来。莫非道长以为这是在那个道观做客宇文温不觉得对方会是淳朴,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脑残,也许是个练丹的道士,吃仙丹吃到脑子坏掉了,毕竟那玩意基本上重金属严重超标,吃多了真是会精神不正常的。“这位道长,莫非认为此处是宝地”矮子发问,语气充满了戏谑,身边的人看向牛鼻子,如同看着个傻瓜般。“好汉有何见教”牛鼻子问道,矮子闻言笑起来,连带着身边人也笑起来,“请问好汉有何好笑的”“你这老道,嘿嘿,是想啃大盘、穿湿布衫、还是要看风光。”“啃大盘是荤是素贫道不吃荤食。”“哈哈哈哈”矮子咧嘴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宇文温在牛鼻子后面听着,听得尴尬症都犯了,他整顿州狱时小小研究过牢狱文化,知道大概能黑到什么程度,反正被打入大牢的无论无辜与否,不死都要脱层皮。新来的犯人要杀威,也就是熬油,狱吏要从此人身上榨出钱来,当然基于自保的原因,一般都用狱中的犯人来做打手,出了事也好推卸责任。这类犯人有个头目也就是牢头,牢房不止一个,所以牢头也不止一个,牢头中的牢头叫做“本管牢头”,当然天南地北的牢狱规矩稍有不同,但大致上都是类似。所以宇文温方才称呼那矮子叫做“本管”,即便是叫错了也是往高了称呼,对方也决计不会着恼,也顺便表示自己“懂规矩”。牢头或本管牢头杀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折磨新来犯人,让其受不了便将随身值钱之物献出,或者哀求来探监、送饭的家属花钱消灾,这钱最后自然大部分是流到狱吏手中。杀威要看手艺,手艺糙的搞不好会把犯人折磨死,人死了自然是没办法榨钱,所以杀威时要经验丰富的牢头坐镇,亦或是经验更丰富的本管牢头。各种手段要适可而止,让犯人痛苦却宇文温出了事情,必定会牵连一大批人,而且会牵连无数,宇文温在邺城受此大辱,朝廷无论如何都得给他本人,还有山南的宇文亮一个交代,那么杀人,杀很多的人便是其一。席胜无所谓有多少人会因此掉脑袋,那些贱民小官死多少都和他没关系,他唯一要的就是复仇,那日在寿春城外,宇文温抽了他无数耳光,如此奇耻大辱,席胜可是永世难忘。当时宇文温声称要阉了他,当然后来有人居中调解,双方算是握手言和,但是宇文温说的话,席胜可是谨记在心,对方说的,也是他想说的。大周宗室正九命郡公那玩意都不能用了,我看你怎么做人马车在一处宅院外停下,坐在车里的那位仆人先下了车,待得席胜下了车后便低声说立刻动身,见其走入院中,席胜示意一名护卫近前:“你,跟着他出城,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记住,收拾干净。”“是。”第六十五章 玩脱那是不可能的大牢,空气混浊,牢房间弥漫的气味让人作呕,霉味、馊味、屎尿味、汗臭味、脚臭味混在一起,异味无孔不入,让宇文温的鼻子颇为难受。这种环境他倒是熟悉,三年前在长安的大牢短暂待过,而整顿巴州州狱时也在牢里巡查过,无论何处的牢房风味俱是如此,所以倒不会过于惊慌。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面前之人,宇文温一直盯着面前那道士,那个疑似大爆炸的罪魁祸首。其人脸庞被熏黑,头发和眉毛似乎被火燎过有些打卷,看不出真实年纪,似乎是四十岁左右,长马脸,大鼻子,眼睛倒是颇大。宇文温觉得俗话说得好,果然是牛鼻子老道。“贫道连累了道友,真是过意不去。”牛鼻子道士说道,言语间颇为诚恳,随后行了一礼。“道友,方才是怎么回事”宇文温问道,见着想象中的嫌疑人是个道士,他有些惊疑不定,若对方真是个道士,那么事情就有些微妙了。“怎么回事两位道长这初来乍到的,不和大伙打声招呼”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宇文温这才回过神,想起来牢房里不光他和牛鼻子两个,还有几个原住民,发话的则是一个左颊有刀疤、一身横肉的矮子。矮子身边坐着几人,都是一身布衣长得歪瓜裂枣,看人的眼睛滴溜溜转,有抠脚的,还有抠鼻子的,当然也有掏耳朵的,反正就是经典坏小弟造型。“各位好汉,贫道初来乍到,失礼了。”牛鼻子作了个揖说道,宇文温瞥了一眼矮子,果不其然对方和身边人面上都是闪过一丝讥笑之意。怕是要来个杀威一条龙吧。宇文温心中想着,他整治州狱自然对牢狱里的阴暗面有所了解,知道被抓进来的犯人,无论无辜与否都要杀威。“本管在上,贫道有礼了。”宇文温说完也做了个揖,那矮子闻言一愣,随即收起了笑容,从头到脚打量了宇文温一遍,随后点点头:“小道长的口音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呐对牢里的规矩很熟”“贫道自幼随师父云游,口音已是四不像了,只是时常被人误作盗贼,少不得到牢里走一遭。”“既如此,该怎么做,小道长应该晓得吧”宇文温点点头,正要动作之际,却见那牛鼻子走了上去,他还以为对方要施展什么神功,三两下把这矮子和爪牙制服,然后就是收小弟,结果却见其在矮子面前坐下了。“贫道初到贵宝地,叨扰了。”此言一出,牢房里气氛为之一凝,宇文温和那些人一般,都愣了一下,他看着牛鼻子道士的背影,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对方如此极品的言行,无非三种可能:其一,淳朴,不知世道险恶;其二,脑残,也就是脑子少了什么部件,不好使;其三,扮猪吃老虎,也就是世外高人调戏牢头狱霸。以己度人,宇文温觉得这牛鼻子大约是第三种,但看上去似乎又不像:除非是故意的,否则要真是手脚有功夫,哪里被人抓到牢里来他被抓进来是居心不良想着要打脸出气,可这牛鼻子被抓进来分明就是个弱鸡,那么问题来了:这位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有差不多四十岁年纪,想来人生阅历应该会丰富吧,除非是隐居深山修炼,若是在人间行走云游,怎么都会知道社会阴暗面,何至于在牢里和人谈笑风声,说什么“初到贵宝地,叨扰了”这种蠢话来。莫非道长以为这是在那个道观做客宇文温不觉得对方会是淳朴,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脑残,也许是个练丹的道士,吃仙丹吃到脑子坏掉了,毕竟那玩意基本上重金属严重超标,吃多了真是会精神不正常的。“这位道长,莫非认为此处是宝地”矮子发问,语气充满了戏谑,身边的人看向牛鼻子,如同看着个傻瓜般。“好汉有何见教”牛鼻子问道,矮子闻言笑起来,连带着身边人也笑起来,“请问好汉有何好笑的”“你这老道,嘿嘿,是想啃大盘、穿湿布衫、还是要看风光。”“啃大盘是荤是素贫道不吃荤食。”“哈哈哈哈”矮子咧嘴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宇文温在牛鼻子后面听着,听得尴尬症都犯了,他整顿州狱时小小研究过牢狱文化,知道大概能黑到什么程度,反正被打入大牢的无论无辜与否,不死都要脱层皮。新来的犯人要杀威,也就是熬油,狱吏要从此人身上榨出钱来,当然基于自保的原因,一般都用狱中的犯人来做打手,出了事也好推卸责任。这类犯人有个头目也就是牢头,牢房不止一个,所以牢头也不止一个,牢头中的牢头叫做“本管牢头”,当然天南地北的牢狱规矩稍有不同,但大致上都是类似。所以宇文温方才称呼那矮子叫做“本管”,即便是叫错了也是往高了称呼,对方也决计不会着恼,也顺便表示自己“懂规矩”。牢头或本管牢头杀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折磨新来犯人,让其受不了便将随身值钱之物献出,或者哀求来探监、送饭的家属花钱消灾,这钱最后自然大部分是流到狱吏手中。杀威要看手艺,手艺糙的搞不好会把犯人折磨死,人死了自然是没办法榨钱,所以杀威时要经验丰富的牢头坐镇,亦或是经验更丰富的本管牢头。各种手段要适可而止,让犯人痛苦却宇文温出了事情,必定会牵连一大批人,而且会牵连无数,宇文温在邺城受此大辱,朝廷无论如何都得给他本人,还有山南的宇文亮一个交代,那么杀人,杀很多的人便是其一。席胜无所谓有多少人会因此掉脑袋,那些贱民小官死多少都和他没关系,他唯一要的就是复仇,那日在寿春城外,宇文温抽了他无数耳光,如此奇耻大辱,席胜可是永世难忘。当时宇文温声称要阉了他,当然后来有人居中调解,双方算是握手言和,但是宇文温说的话,席胜可是谨记在心,对方说的,也是他想说的。大周宗室正九命郡公那玩意都不能用了,我看你怎么做人马车在一处宅院外停下,坐在车里的那位仆人先下了车,待得席胜下了车后便低声说立刻动身,见其走入院中,席胜示意一名护卫近前:“你,跟着他出城,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记住,收拾干净。”“是。”第六十五章 玩脱那是不可能的大牢,空气混浊,牢房间弥漫的气味让人作呕,霉味、馊味、屎尿味、汗臭味、脚臭味混在一起,异味无孔不入,让宇文温的鼻子颇为难受。这种环境他倒是熟悉,三年前在长安的大牢短暂待过,而整顿巴州州狱时也在牢里巡查过,无论何处的牢房风味俱是如此,所以倒不会过于惊慌。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面前之人,宇文温一直盯着面前那道士,那个疑似大爆炸的罪魁祸首。其人脸庞被熏黑,头发和眉毛似乎被火燎过有些打卷,看不出真实年纪,似乎是四十岁左右,长马脸,大鼻子,眼睛倒是颇大。宇文温觉得俗话说得好,果然是牛鼻子老道。“贫道连累了道友,真是过意不去。”牛鼻子道士说道,言语间颇为诚恳,随后行了一礼。“道友,方才是怎么回事”宇文温问道,见着想象中的嫌疑人是个道士,他有些惊疑不定,若对方真是个道士,那么事情就有些微妙了。“怎么回事两位道长这初来乍到的,不和大伙打声招呼”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宇文温这才回过神,想起来牢房里不光他和牛鼻子两个,还有几个原住民,发话的则是一个左颊有刀疤、一身横肉的矮子。矮子身边坐着几人,都是一身布衣长得歪瓜裂枣,看人的眼睛滴溜溜转,有抠脚的,还有抠鼻子的,当然也有掏耳朵的,反正就是经典坏小弟造型。“各位好汉,贫道初来乍到,失礼了。”牛鼻子作了个揖说道,宇文温瞥了一眼矮子,果不其然对方和身边人面上都是闪过一丝讥笑之意。怕是要来个杀威一条龙吧。宇文温心中想着,他整治州狱自然对牢狱里的阴暗面有所了解,知道被抓进来的犯人,无论无辜与否都要杀威。“本管在上,贫道有礼了。”宇文温说完也做了个揖,那矮子闻言一愣,随即收起了笑容,从头到脚打量了宇文温一遍,随后点点头:“小道长的口音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呐对牢里的规矩很熟”“贫道自幼随师父云游,口音已是四不像了,只是时常被人误作盗贼,少不得到牢里走一遭。”“既如此,该怎么做,小道长应该晓得吧”宇文温点点头,正要动作之际,却见那牛鼻子走了上去,他还以为对方要施展什么神功,三两下把这矮子和爪牙制服,然后就是收小弟,结果却见其在矮子面前坐下了。“贫道初到贵宝地,叨扰了。”此言一出,牢房里气氛为之一凝,宇文温和那些人一般,都愣了一下,他看着牛鼻子道士的背影,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对方如此极品的言行,无非三种可能:其一,淳朴,不知世道险恶;其二,脑残,也就是脑子少了什么部件,不好使;其三,扮猪吃老虎,也就是世外高人调戏牢头狱霸。以己度人,宇文温觉得这牛鼻子大约是第三种,但看上去似乎又不像:除非是故意的,否则要真是手脚有功夫,哪里被人抓到牢里来他被抓进来是居心不良想着要打脸出气,可这牛鼻子被抓进来分明就是个弱鸡,那么问题来了:这位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有差不多四十岁年纪,想来人生阅历应该会丰富吧,除非是隐居深山修炼,若是在人间行走云游,怎么都会知道社会阴暗面,何至于在牢里和人谈笑风声,说什么“初到贵宝地,叨扰了”这种蠢话来。莫非道长以为这是在那个道观做客宇文温不觉得对方会是淳朴,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脑残,也许是个练丹的道士,吃仙丹吃到脑子坏掉了,毕竟那玩意基本上重金属严重超标,吃多了真是会精神不正常的。“这位道长,莫非认为此处是宝地”矮子发问,语气充满了戏谑,身边的人看向牛鼻子,如同看着个傻瓜般。“好汉有何见教”牛鼻子问道,矮子闻言笑起来,连带着身边人也笑起来,“请问好汉有何好笑的”“你这老道,嘿嘿,是想啃大盘、穿湿布衫、还是要看风光。”“啃大盘是荤是素贫道不吃荤食。”“哈哈哈哈”矮子咧嘴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宇文温在牛鼻子后面听着,听得尴尬症都犯了,他整顿州狱时小小研究过牢狱文化,知道大概能黑到什么程度,反正被打入大牢的无论无辜与否,不死都要脱层皮。新来的犯人要杀威,也就是熬油,狱吏要从此人身上榨出钱来,当然基于自保的原因,一般都用狱中的犯人来做打手,出了事也好推卸责任。这类犯人有个头目也就是牢头,牢房不止一个,所以牢头也不止一个,牢头中的牢头叫做“本管牢头”,当然天南地北的牢狱规矩稍有不同,但大致上都是类似。所以宇文温方才称呼那矮子叫做“本管”,即便是叫错了也是往高了称呼,对方也决计不会着恼,也顺便表示自己“懂规矩”。牢头或本管牢头杀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折磨新来犯人,让其受不了便将随身值钱之物献出,或者哀求来探监、送饭的家属花钱消灾,这钱最后自然大部分是流到狱吏手中。杀威要看手艺,手艺糙的搞不好会把犯人折磨死,人死了自然是没办法榨钱,所以杀威时要经验丰富的牢头坐镇,亦或是经验更丰富的本管牢头。各种手段要适可而止,让犯人痛苦却宇文温出了事情,必定会牵连一大批人,而且会牵连无数,宇文温在邺城受此大辱,朝廷无论如何都得给他本人,还有山南的宇文亮一个交代,那么杀人,杀很多的人便是其一。席胜无所谓有多少人会因此掉脑袋,那些贱民小官死多少都和他没关系,他唯一要的就是复仇,那日在寿春城外,宇文温抽了他无数耳光,如此奇耻大辱,席胜可是永世难忘。当时宇文温声称要阉了他,当然后来有人居中调解,双方算是握手言和,但是宇文温说的话,席胜可是谨记在心,对方说的,也是他想说的。大周宗室正九命郡公那玩意都不能用了,我看你怎么做人马车在一处宅院外停下,坐在车里的那位仆人先下了车,待得席胜下了车后便低声说立刻动身,见其走入院中,席胜示意一名护卫近前:“你,跟着他出城,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记住,收拾干净。”“是。”第六十五章 玩脱那是不可能的大牢,空气混浊,牢房间弥漫的气味让人作呕,霉味、馊味、屎尿味、汗臭味、脚臭味混在一起,异味无孔不入,让宇文温的鼻子颇为难受。这种环境他倒是熟悉,三年前在长安的大牢短暂待过,而整顿巴州州狱时也在牢里巡查过,无论何处的牢房风味俱是如此,所以倒不会过于惊慌。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面前之人,宇文温一直盯着面前那道士,那个疑似大爆炸的罪魁祸首。其人脸庞被熏黑,头发和眉毛似乎被火燎过有些打卷,看不出真实年纪,似乎是四十岁左右,长马脸,大鼻子,眼睛倒是颇大。宇文温觉得俗话说得好,果然是牛鼻子老道。“贫道连累了道友,真是过意不去。”牛鼻子道士说道,言语间颇为诚恳,随后行了一礼。“道友,方才是怎么回事”宇文温问道,见着想象中的嫌疑人是个道士,他有些惊疑不定,若对方真是个道士,那么事情就有些微妙了。“怎么回事两位道长这初来乍到的,不和大伙打声招呼”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宇文温这才回过神,想起来牢房里不光他和牛鼻子两个,还有几个原住民,发话的则是一个左颊有刀疤、一身横肉的矮子。矮子身边坐着几人,都是一身布衣长得歪瓜裂枣,看人的眼睛滴溜溜转,有抠脚的,还有抠鼻子的,当然也有掏耳朵的,反正就是经典坏小弟造型。“各位好汉,贫道初来乍到,失礼了。”牛鼻子作了个揖说道,宇文温瞥了一眼矮子,果不其然对方和身边人面上都是闪过一丝讥笑之意。怕是要来个杀威一条龙吧。宇文温心中想着,他整治州狱自然对牢狱里的阴暗面有所了解,知道被抓进来的犯人,无论无辜与否都要杀威。“本管在上,贫道有礼了。”宇文温说完也做了个揖,那矮子闻言一愣,随即收起了笑容,从头到脚打量了宇文温一遍,随后点点头:“小道长的口音似乎不像是本地人呐对牢里的规矩很熟”“贫道自幼随师父云游,口音已是四不像了,只是时常被人误作盗贼,少不得到牢里走一遭。”“既如此,该怎么做,小道长应该晓得吧”宇文温点点头,正要动作之际,却见那牛鼻子走了上去,他还以为对方要施展什么神功,三两下把这矮子和爪牙制服,然后就是收小弟,结果却见其在矮子面前坐下了。“贫道初到贵宝地,叨扰了。”此言一出,牢房里气氛为之一凝,宇文温和那些人一般,都愣了一下,他看着牛鼻子道士的背影,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对方如此极品的言行,无非三种可能:其一,淳朴,不知世道险恶;其二,脑残,也就是脑子少了什么部件,不好使;其三,扮猪吃老虎,也就是世外高人调戏牢头狱霸。以己度人,宇文温觉得这牛鼻子大约是第三种,但看上去似乎又不像:除非是故意的,否则要真是手脚有功夫,哪里被人抓到牢里来他被抓进来是居心不良想着要打脸出气,可这牛鼻子被抓进来分明就是个弱鸡,那么问题来了:这位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有差不多四十岁年纪,想来人生阅历应该会丰富吧,除非是隐居深山修炼,若是在人间行走云游,怎么都会知道社会阴暗面,何至于在牢里和人谈笑风声,说什么“初到贵宝地,叨扰了”这种蠢话来。莫非道长以为这是在那个道观做客宇文温不觉得对方会是淳朴,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脑残,也许是个练丹的道士,吃仙丹吃到脑子坏掉了,毕竟那玩意基本上重金属严重超标,吃多了真是会精神不正常的。“这位道长,莫非认为此处是宝地”矮子发问,语气充满了戏谑,身边的人看向牛鼻子,如同看着个傻瓜般。“好汉有何见教”牛鼻子问道,矮子闻言笑起来,连带着身边人也笑起来,“请问好汉有何好笑的”“你这老道,嘿嘿,是想啃大盘、穿湿布衫、还是要看风光。”“啃大盘是荤是素贫道不吃荤食。”“哈哈哈哈”矮子咧嘴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宇文温在牛鼻子后面听着,听得尴尬症都犯了,他整顿州狱时小小研究过牢狱文化,知道大概能黑到什么程度,反正被打入大牢的无论无辜与否,不死都要脱层皮。新来的犯人要杀威,也就是熬油,狱吏要从此人身上榨出钱来,当然基于自保的原因,一般都用狱中的犯人来做打手,出了事也好推卸责任。这类犯人有个头目也就是牢头,牢房不止一个,所以牢头也不止一个,牢头中的牢头叫做“本管牢头”,当然天南地北的牢狱规矩稍有不同,但大致上都是类似。所以宇文温方才称呼那矮子叫做“本管”,即便是叫错了也是往高了称呼,对方也决计不会着恼,也顺便表示自己“懂规矩”。牢头或本管牢头杀威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折磨新来犯人,让其受不了便将随身值钱之物献出,或者哀求来探监、送饭的家属花钱消灾,这钱最后自然大部分是流到狱吏手中。杀威要看手艺,手艺糙的搞不好会把犯人折磨死,人死了自然是没办法榨钱,所以杀威时要经验丰富的牢头坐镇,亦或是经验更丰富的本管牢头。各种手段要适可而止,让犯人痛苦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