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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533(1 / 1)

d之命是没用的,如果新郎对新娘的出身不满意,那新娘往后的日子就有得熬了。作为岳父,宇文温很年纪,搞不好女婿就只比他小几岁,对方心里会对年轻岳父怎么想还不知道,会不会对出身“卑微”的宇文娥英冷嘲热讽,那就更不知道了。一想到原本是金枝玉叶的女儿,因为自己的缘故很可能婚姻不幸,做母亲的杨丽华心如刀绞,可若是当年她带着女儿留在长安,现在怕也已家破人亡。时也命也,杨丽华只能祈求佛祖保佑,保佑女儿能嫁个如意郎君,保佑弟弟能逢凶化吉,保佑她现在的家庭能够平平安安。大殿前的庭院里,大香炉上插满香火,香雾缭绕,青烟袅袅,身着寻常衣裙的杨丽华母女,与其他香客一般在此处插香,柳叶提着篮子站在其后不断拿香出来。王府典卫符有才,在不远处“放风”,今日他领着王府护卫,随玉竹院来庙里进香,虽然现在已经不可能有谁在想来“救人”,但正常的护卫还是必须的。一人近前,在符有才耳边低语数句,他随后问道:“素膳是按着菜谱点的么”“都是按着柳管事所给菜谱来点的。”“好的。”符有才点点头,安宁寺附近的几个食肆专门做素膳,其手艺很不错,做出来的素斋深受香客欢迎,而档次也分很多种,丰俭由人。便宜的素膳,合适囊中羞涩的香客果腹,而最受有钱人欢迎的,是各种素肉。一碟碟素鸡肉、素猪肉、素鱼端上来,店家不说的话,食客根本意识不到这是素肉,只有吃了几口之后,才会恍然大悟。虽然不是真肉,但吃起来味道也不错,深受有钱人家的欢迎,许多大鱼大肉的富贵人家,时常来此换换口味,所以要在这些素斋包厢用膳,得提前预订。“都小心着些,莫要让偷儿惊了玉竹院。”“典卫只管放心,这寺里还有周边的偷儿,都被竭泽而渔了。”“竭泽而渔”“那不是怎的吴典卫成日里带新人来此处练手,一拨拨的抓,哪里有许多偷儿给他们抓”符有才无语,因为他瞥见吴明正若无其事般从寺外走进来,“开光办”的猫队,通过抓偷儿来锻炼新人的行为确实很有效果。不过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职责所在,他可不敢有丝毫懈怠,回顾四周,确定手下已各就位,摆摆手让护卫回岗。如非必要,西阳王府家眷出行都不会扰民,所以诸如上香之类寻常出行,都不会大张旗鼓搞清场,因此增加了护卫工作的难度。当然,要是家眷们认为有必要,也可以摆出场面,不过府里的几位都不愿如此,故而保证安全的重任,就全压到护卫们肩上。眼见着杨丽华母女即将往大殿里去,符有才和另一侧护卫不动声色跟上,就在这时,他面前一个年轻人手中的香掉落在地。右手下意识往怀里匕摸,符有才缓缓走向其右前方,在确保能看见对方动作的同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这么看着对方去香炉上香后,才慢慢走开。一个正在香炉前插香的大娘,见着刚走过来的年轻人似乎有些抖,便好心的劝道:“后生,莫要怕,香灰落在手上是有些烫,但这是佛祖的考验,你可别哆嗦呀。”“啊啊没,没事,不怕”化名柳宽的杨广,按捺着心中震惊,强装镇静的说着。“后生是外乡人”“啊啊啊,是啊是啊”杨广敷衍着,面上看起来无异,可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因为就在刚才,他竟然遇见了早已不在人世的姊姊杨丽华这怎么可能,姊姊八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大周太后杨丽华,于大象二年底忽急病,不久后病逝,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杨广也深信不疑,可当他时隔八年,在西阳城这座寺庙里见到姊姊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许是有人长得像姊姊,这也有可能,但另一个人,杨广也认出来了:姊姊的贴身女官阿奴一个人长得像,那可以是巧合,可如今是两个人,不可能那么巧,怎么会有人长得像阿奴,并与长得像姊姊的人在一起而那个小娘子,观其年纪,杨广觉得和自己的侄女宇文娥英相仿,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而是事实:姊姊还活着,带着女儿还有侍女,就在他的面前烧香心脏剧烈的跳动,杨广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东躲西藏一年多,正要孤零零一个人活下去,结果竟然遇见了姊姊,这也太太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办怎么办是该上前相认么还是先弄清楚情况再说现在相认,万一姊姊身边有别人怎么办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可是会祸及姊姊可是现在不相认,万一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办姊姊说不定是刚好路过西阳,这一走,又能去何处寻访杨广心中两股念头激烈的交锋着,眼见着姊姊进入大殿,正要下决心之际,他忽然间侧身一让,躲过身后探来的一只手,随后拔腿就跑。吴明一击落空,见着老鼠溜之大吉,立刻转身做了个手势,外围策应的手下随即向那老鼠追去,一旁的符有才,瞠目结舌的看着吴明:“阿明,这是”“你先忙,我去抓老鼠。”第七十七章 逃“淫奔有人淫奔了”喊声中,杨广奋力奔跑,而身后紧追不舍的几个人,奋力喊着“有人淫奔”,所到之处引来路人驻足观望,有人见着如此情景,不由得喃喃自语:“怎么又有人淫奔了”抓淫奔,喜闻乐见的事情,所以很多人跃跃欲试,杨广见状心中叫苦,想申辩却不敢开口,因为只要闹到官府,他就完蛋了。大街上人来人往阻碍很多,杨广尽量往小街小巷跑,他第一次来西阳,对道路不是很熟悉,但为了保命只能夺路而逃。穿街过巷,不知跑了多久,杨广只觉得自己双腿如同灌铅,几乎快要喘不过气,眼见着身后已无人影,他躲到一处墙角后,靠着墙大口喘气。西阳城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赶紧走杨广下定决心,等会如果没人追踪的话,就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然后隐姓埋名,到一个没人有认得自己的地方去。下午在戏场看戏,听到那段歌声“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杨广悲从心中来,出来之后在街上彷徨,最后决定到安宁寺烧香。行进途中他无意间察觉有人跟踪,不过当时认为是偷儿,盯上了他这个外地人,杨广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没当回事。方才在安宁寺,正犹豫是否要和姊姊杨丽华相认,就在一刹那间,他是莫名觉得身后有危险,所以转身就逃。会有什么危险当然有危险,因为这里是西阳,是那个人的地盘,说不定有人认出他的样貌要抓人领赏,所以杨广只能逃。去年,杨义臣舍命将他救出之后,面对周军追捕,杨广在几位义士的护卫下东躲西藏,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身边人渐渐变少,最后只剩他一人。隐姓埋名、风餐露宿,甚至沿街乞讨和野狗抢食,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杨广,受尽人间苦楚,白净的皮肤已经晒得黝黑,双脚已经磨出老茧。多少次饿昏后又醒来,多少次因为吃了不净的食物肚疼难忍,杨广几乎绝望的死去,但最后都熬了过来,他不能死,国仇家恨还没报,王妃一定还在等他,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隋国还没有完,弟弟在蜀地支撑着,只要能熬下去,那么杨家就还有翻盘的希望,正是这股信念支撑着杨广,让他绕了个大弯后,终于逃到了成都。衣衫褴褛,浑身恶臭,如同乞丐般进了城,正当杨广在皇宫附近徘徊,琢磨着如何能见到弟弟杨秀一面时,他见到了天子仪仗回宫。然后心就凉了。仪仗的排场很大气势也很足,甚至有宫女在宫门处撒着郁金香花瓣。大隋都快要山穷水尽了,你有钱,不知道花在将士们身上吗摆这种排场有何用没有将士为杨家卖命,江山哪里还能守得住啊弟弟有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不知道,但看样子肯定是没那心思,只想着过过皇帝瘾,身为兄长的杨广,若是贸然相认,怕是会“染疾暴毙”。杨广不想和弟弟争着当皇帝,只想着兄弟齐心协力,至少能守住蜀地再徐图之,结果现实是如此残酷,失魂落魄的杨广,在一座庙里哭了一夜。弟弟只顾享乐,迟早兵败被俘,杨家的江山保不住了,但他不甘心。可以去投南朝,以隋国皇子的身份寓居江南,若是时来运转,也许陈国会如同当年的梁国般,派大军护送他过江北复国。当年北朝魏国大乱,权臣尔朱荣屠戮皇族,宗室元颢逃到南朝梁国避难,后来梁帝萧衍派大将陈庆之率军护送元颢北归洛阳即位,一路上梁军势不可挡,竟然就成功了。虽然没过多久便撑不住,元颢最后还是失败,但有这先例在,杨广便如同红了眼的赌徒,想要孤注一掷。然而当他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此时的南朝,已不是当年的南朝,蜀地还有荆襄之地尽失,陈国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按照先前所知消息,陈国皇帝陈叔宝,成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这种窝囊废能有雄心壮志他真要去南朝,就只会被人用闲职供起来当猪养。陈国日薄西山,迟早会被周国灭掉,他跑去陈国,到头来依旧会落到周国手上,届时还是免不了脖子上来那么一刀,所以此事不可行。不去陈国,那该怎么办杨广抓耳挠腮想了数日,最后只能无奈的面对现实,重整河山是别想了,他能做的只有将杨家的血脉延续下去。杨广先想到的是王妃,可就算再回去见到她,夫妻已经不能相认,说不定王妃会改嫁,那么他再去找她又有何用只能远走他乡,变成寻常百姓,想办法置下些许田产,重新娶妻,生下儿子,为杨家延续香火。秘密只能深埋心中,待得行将就木之际,再把往事告诉成年的儿子,然后一代代将这秘密传下去,要让子子孙孙知道,他们的杨姓,是大隋宗室的那个杨。周兵迟早要攻入蜀地,杨广为了躲避兵灾只能转往别处,关中是不能去的,只能从蜀地顺流而下,去往长江中游地区,也就是江北的荆襄等地,或者江南的巴湘地区。他有关中口音,这口音在长江流域各地显得格格不入,很容易引起官府注意,不过大半年的逃亡生涯中,杨广得知有许多关中百姓被周国迁往山南荆襄之地,所以想着鱼目混珠。为了躲避追捕,他决定更名换姓,杨柳、宽广,所以杨广变成了柳宽,皇子变成了平民。蜀地有商船前往长江中下游,化名柳宽的杨广想办法混上一艘船,来到了梁国国都江陵,又转到临近的周国复州,打算以关中流民的身份在汉沔地区定居下来,结果被当地官府迁到了江南鄂州夏口。夏口也有许多关中百姓定居,听着熟悉的口音,杨广心中稍定,而州衙组织青壮开荒屯田,据说日后都能分田地,他决定就在江南鄂州扎根,结果遇到了来夏口招募人手的刘三。刘三劝他:柳兄弟,你既然识文断字,还不如随我到西阳做帮闲赚大钱,这可比在夏口耕田强多了帮闲,就是帮着有钱人消遣、寻欢作乐,这对出身富贵之家的杨广来说根本没有难度,但西阳城是西阳王宇文温的地盘,去年就是这位抓住了自己。去西阳城风险不小,万一撞见宇文温,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收益也不小,做帮闲短时间内必然能挣到许多钱,杨广还是决定搏一把。高高在上的郡王,在自家地盘里,不可能和他这种卑微的帮闲有交集,所以碰面的几率很小,西阳城里能认出他的人又能有几个实在不行,在西阳做上数月时间的帮闲,攒够钱离开即可,到时候找个地方买田地定居下来,就能娶妻生子过上寻常百姓的小日子。结果刚来西阳第一天就差点出事呼气渐渐平缓,杨广恢复了些许体力,他不知道为何有人要来抓自己,但凡事往最坏处想,所以不能去找刘三,要立刻出城。再晚一步,城门官说不定会严加盘查,到时候被困在城里,迟早被人瓮中捉鳖,杨广决定先出城,在郊外野地里过一晚,次日便离开黄州。为了避免有人顺藤摸瓜,夏口也不能回去了,只能逃,逃得越远越好。还能逃到哪里去呢反正先出城再说计较已定,杨广站起身,侧耳倾听外边街巷动静,确定没什么人经过,他探出头去,然后愣住了。那几个追他的人,正在不远处的巷道旁,靠着土墙正在摆弄双手,似乎无聊至极正在剔指甲缝,见着他露头,当先一人望过来,咧嘴一笑:“跑啊,接着跑啊。”第七十八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皮沉重,似乎整个人在虚空之中漂浮,四处一片漆黑,耳边传来今日刚听过的歌曲,人生如戏,往事如同皮影戏般,在杨广脑海里一一浮现。那年,他是大周隋国公杨坚次子,出身高贵,姊姊又是太西阳城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赶紧走杨广下定决心,等会如果没人追踪的话,就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然后隐姓埋名,到一个没人有认得自己的地方去。下午在戏场看戏,听到那段歌声“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杨广悲从心中来,出来之后在街上彷徨,最后决定到安宁寺烧香。行进途中他无意间察觉有人跟踪,不过当时认为是偷儿,盯上了他这个外地人,杨广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没当回事。方才在安宁寺,正犹豫是否要和姊姊杨丽华相认,就在一刹那间,他是莫名觉得身后有危险,所以转身就逃。会有什么危险当然有危险,因为这里是西阳,是那个人的地盘,说不定有人认出他的样貌要抓人领赏,所以杨广只能逃。去年,杨义臣舍命将他救出之后,面对周军追捕,杨广在几位义士的护卫下东躲西藏,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身边人渐渐变少,最后只剩他一人。隐姓埋名、风餐露宿,甚至沿街乞讨和野狗抢食,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杨广,受尽人间苦楚,白净的皮肤已经晒得黝黑,双脚已经磨出老茧。多少次饿昏后又醒来,多少次因为吃了不净的食物肚疼难忍,杨广几乎绝望的死去,但最后都熬了过来,他不能死,国仇家恨还没报,王妃一定还在等他,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隋国还没有完,弟弟在蜀地支撑着,只要能熬下去,那么杨家就还有翻盘的希望,正是这股信念支撑着杨广,让他绕了个大弯后,终于逃到了成都。衣衫褴褛,浑身恶臭,如同乞丐般进了城,正当杨广在皇宫附近徘徊,琢磨着如何能见到弟弟杨秀一面时,他见到了天子仪仗回宫。然后心就凉了。仪仗的排场很大气势也很足,甚至有宫女在宫门处撒着郁金香花瓣。大隋都快要山穷水尽了,你有钱,不知道花在将士们身上吗摆这种排场有何用没有将士为杨家卖命,江山哪里还能守得住啊弟弟有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不知道,但看样子肯定是没那心思,只想着过过皇帝瘾,身为兄长的杨广,若是贸然相认,怕是会“染疾暴毙”。杨广不想和弟弟争着当皇帝,只想着兄弟齐心协力,至少能守住蜀地再徐图之,结果现实是如此残酷,失魂落魄的杨广,在一座庙里哭了一夜。弟弟只顾享乐,迟早兵败被俘,杨家的江山保不住了,但他不甘心。可以去投南朝,以隋国皇子的身份寓居江南,若是时来运转,也许陈国会如同当年的梁国般,派大军护送他过江北复国。当年北朝魏国大乱,权臣尔朱荣屠戮皇族,宗室元颢逃到南朝梁国避难,后来梁帝萧衍派大将陈庆之率军护送元颢北归洛阳即位,一路上梁军势不可挡,竟然就成功了。虽然没过多久便撑不住,元颢最后还是失败,但有这先例在,杨广便如同红了眼的赌徒,想要孤注一掷。然而当他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此时的南朝,已不是当年的南朝,蜀地还有荆襄之地尽失,陈国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按照先前所知消息,陈国皇帝陈叔宝,成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这种窝囊废能有雄心壮志他真要去南朝,就只会被人用闲职供起来当猪养。陈国日薄西山,迟早会被周国灭掉,他跑去陈国,到头来依旧会落到周国手上,届时还是免不了脖子上来那么一刀,所以此事不可行。不去陈国,那该怎么办杨广抓耳挠腮想了数日,最后只能无奈的面对现实,重整河山是别想了,他能做的只有将杨家的血脉延续下去。杨广先想到的是王妃,可就算再回去见到她,夫妻已经不能相认,说不定王妃会改嫁,那么他再去找她又有何用只能远走他乡,变成寻常百姓,想办法置下些许田产,重新娶妻,生下儿子,为杨家延续香火。秘密只能深埋心中,待得行将就木之际,再把往事告诉成年的儿子,然后一代代将这秘密传下去,要让子子孙孙知道,他们的杨姓,是大隋宗室的那个杨。周兵迟早要攻入蜀地,杨广为了躲避兵灾只能转往别处,关中是不能去的,只能从蜀地顺流而下,去往长江中游地区,也就是江北的荆襄等地,或者江南的巴湘地区。他有关中口音,这口音在长江流域各地显得格格不入,很容易引起官府注意,不过大半年的逃亡生涯中,杨广得知有许多关中百姓被周国迁往山南荆襄之地,所以想着鱼目混珠。为了躲避追捕,他决定更名换姓,杨柳、宽广,所以杨广变成了柳宽,皇子变成了平民。蜀地有商船前往长江中下游,化名柳宽的杨广想办法混上一艘船,来到了梁国国都江陵,又转到临近的周国复州,打算以关中流民的身份在汉沔地区定居下来,结果被当地官府迁到了江南鄂州夏口。夏口也有许多关中百姓定居,听着熟悉的口音,杨广心中稍定,而州衙组织青壮开荒屯田,据说日后都能分田地,他决定就在江南鄂州扎根,结果遇到了来夏口招募人手的刘三。刘三劝他:柳兄弟,你既然识文断字,还不如随我到西阳做帮闲赚大钱,这可比在夏口耕田强多了帮闲,就是帮着有钱人消遣、寻欢作乐,这对出身富贵之家的杨广来说根本没有难度,但西阳城是西阳王宇文温的地盘,去年就是这位抓住了自己。去西阳城风险不小,万一撞见宇文温,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收益也不小,做帮闲短时间内必然能挣到许多钱,杨广还是决定搏一把。高高在上的郡王,在自家地盘里,不可能和他这种卑微的帮闲有交集,所以碰面的几率很小,西阳城里能认出他的人又能有几个实在不行,在西阳做上数月时间的帮闲,攒够钱离开即可,到时候找个地方买田地定居下来,就能娶妻生子过上寻常百姓的小日子。结果刚来西阳第一天就差点出事呼气渐渐平缓,杨广恢复了些许体力,他不知道为何有人要来抓自己,但凡事往最坏处想,所以不能去找刘三,要立刻出城。再晚一步,城门官说不定会严加盘查,到时候被困在城里,迟早被人瓮中捉鳖,杨广决定先出城,在郊外野地里过一晚,次日便离开黄州。为了避免有人顺藤摸瓜,夏口也不能回去了,只能逃,逃得越远越好。还能逃到哪里去呢反正先出城再说计较已定,杨广站起身,侧耳倾听外边街巷动静,确定没什么人经过,他探出头去,然后愣住了。那几个追他的人,正在不远处的巷道旁,靠着土墙正在摆弄双手,似乎无聊至极正在剔指甲缝,见着他露头,当先一人望过来,咧嘴一笑:“跑啊,接着跑啊。”第七十八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皮沉重,似乎整个人在虚空之中漂浮,四处一片漆黑,耳边传来今日刚听过的歌曲,人生如戏,往事如同皮影戏般,在杨广脑海里一一浮现。那年,他是大周隋国公杨坚次子,出身高贵,姊姊又是太西阳城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赶紧走杨广下定决心,等会如果没人追踪的话,就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然后隐姓埋名,到一个没人有认得自己的地方去。下午在戏场看戏,听到那段歌声“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杨广悲从心中来,出来之后在街上彷徨,最后决定到安宁寺烧香。行进途中他无意间察觉有人跟踪,不过当时认为是偷儿,盯上了他这个外地人,杨广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没当回事。方才在安宁寺,正犹豫是否要和姊姊杨丽华相认,就在一刹那间,他是莫名觉得身后有危险,所以转身就逃。会有什么危险当然有危险,因为这里是西阳,是那个人的地盘,说不定有人认出他的样貌要抓人领赏,所以杨广只能逃。去年,杨义臣舍命将他救出之后,面对周军追捕,杨广在几位义士的护卫下东躲西藏,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身边人渐渐变少,最后只剩他一人。隐姓埋名、风餐露宿,甚至沿街乞讨和野狗抢食,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杨广,受尽人间苦楚,白净的皮肤已经晒得黝黑,双脚已经磨出老茧。多少次饿昏后又醒来,多少次因为吃了不净的食物肚疼难忍,杨广几乎绝望的死去,但最后都熬了过来,他不能死,国仇家恨还没报,王妃一定还在等他,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隋国还没有完,弟弟在蜀地支撑着,只要能熬下去,那么杨家就还有翻盘的希望,正是这股信念支撑着杨广,让他绕了个大弯后,终于逃到了成都。衣衫褴褛,浑身恶臭,如同乞丐般进了城,正当杨广在皇宫附近徘徊,琢磨着如何能见到弟弟杨秀一面时,他见到了天子仪仗回宫。然后心就凉了。仪仗的排场很大气势也很足,甚至有宫女在宫门处撒着郁金香花瓣。大隋都快要山穷水尽了,你有钱,不知道花在将士们身上吗摆这种排场有何用没有将士为杨家卖命,江山哪里还能守得住啊弟弟有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不知道,但看样子肯定是没那心思,只想着过过皇帝瘾,身为兄长的杨广,若是贸然相认,怕是会“染疾暴毙”。杨广不想和弟弟争着当皇帝,只想着兄弟齐心协力,至少能守住蜀地再徐图之,结果现实是如此残酷,失魂落魄的杨广,在一座庙里哭了一夜。弟弟只顾享乐,迟早兵败被俘,杨家的江山保不住了,但他不甘心。可以去投南朝,以隋国皇子的身份寓居江南,若是时来运转,也许陈国会如同当年的梁国般,派大军护送他过江北复国。当年北朝魏国大乱,权臣尔朱荣屠戮皇族,宗室元颢逃到南朝梁国避难,后来梁帝萧衍派大将陈庆之率军护送元颢北归洛阳即位,一路上梁军势不可挡,竟然就成功了。虽然没过多久便撑不住,元颢最后还是失败,但有这先例在,杨广便如同红了眼的赌徒,想要孤注一掷。然而当他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此时的南朝,已不是当年的南朝,蜀地还有荆襄之地尽失,陈国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按照先前所知消息,陈国皇帝陈叔宝,成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这种窝囊废能有雄心壮志他真要去南朝,就只会被人用闲职供起来当猪养。陈国日薄西山,迟早会被周国灭掉,他跑去陈国,到头来依旧会落到周国手上,届时还是免不了脖子上来那么一刀,所以此事不可行。不去陈国,那该怎么办杨广抓耳挠腮想了数日,最后只能无奈的面对现实,重整河山是别想了,他能做的只有将杨家的血脉延续下去。杨广先想到的是王妃,可就算再回去见到她,夫妻已经不能相认,说不定王妃会改嫁,那么他再去找她又有何用只能远走他乡,变成寻常百姓,想办法置下些许田产,重新娶妻,生下儿子,为杨家延续香火。秘密只能深埋心中,待得行将就木之际,再把往事告诉成年的儿子,然后一代代将这秘密传下去,要让子子孙孙知道,他们的杨姓,是大隋宗室的那个杨。周兵迟早要攻入蜀地,杨广为了躲避兵灾只能转往别处,关中是不能去的,只能从蜀地顺流而下,去往长江中游地区,也就是江北的荆襄等地,或者江南的巴湘地区。他有关中口音,这口音在长江流域各地显得格格不入,很容易引起官府注意,不过大半年的逃亡生涯中,杨广得知有许多关中百姓被周国迁往山南荆襄之地,所以想着鱼目混珠。为了躲避追捕,他决定更名换姓,杨柳、宽广,所以杨广变成了柳宽,皇子变成了平民。蜀地有商船前往长江中下游,化名柳宽的杨广想办法混上一艘船,来到了梁国国都江陵,又转到临近的周国复州,打算以关中流民的身份在汉沔地区定居下来,结果被当地官府迁到了江南鄂州夏口。夏口也有许多关中百姓定居,听着熟悉的口音,杨广心中稍定,而州衙组织青壮开荒屯田,据说日后都能分田地,他决定就在江南鄂州扎根,结果遇到了来夏口招募人手的刘三。刘三劝他:柳兄弟,你既然识文断字,还不如随我到西阳做帮闲赚大钱,这可比在夏口耕田强多了帮闲,就是帮着有钱人消遣、寻欢作乐,这对出身富贵之家的杨广来说根本没有难度,但西阳城是西阳王宇文温的地盘,去年就是这位抓住了自己。去西阳城风险不小,万一撞见宇文温,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收益也不小,做帮闲短时间内必然能挣到许多钱,杨广还是决定搏一把。高高在上的郡王,在自家地盘里,不可能和他这种卑微的帮闲有交集,所以碰面的几率很小,西阳城里能认出他的人又能有几个实在不行,在西阳做上数月时间的帮闲,攒够钱离开即可,到时候找个地方买田地定居下来,就能娶妻生子过上寻常百姓的小日子。结果刚来西阳第一天就差点出事呼气渐渐平缓,杨广恢复了些许体力,他不知道为何有人要来抓自己,但凡事往最坏处想,所以不能去找刘三,要立刻出城。再晚一步,城门官说不定会严加盘查,到时候被困在城里,迟早被人瓮中捉鳖,杨广决定先出城,在郊外野地里过一晚,次日便离开黄州。为了避免有人顺藤摸瓜,夏口也不能回去了,只能逃,逃得越远越好。还能逃到哪里去呢反正先出城再说计较已定,杨广站起身,侧耳倾听外边街巷动静,确定没什么人经过,他探出头去,然后愣住了。那几个追他的人,正在不远处的巷道旁,靠着土墙正在摆弄双手,似乎无聊至极正在剔指甲缝,见着他露头,当先一人望过来,咧嘴一笑:“跑啊,接着跑啊。”第七十八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皮沉重,似乎整个人在虚空之中漂浮,四处一片漆黑,耳边传来今日刚听过的歌曲,人生如戏,往事如同皮影戏般,在杨广脑海里一一浮现。那年,他是大周隋国公杨坚次子,出身高贵,姊姊又是太西阳城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赶紧走杨广下定决心,等会如果没人追踪的话,就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然后隐姓埋名,到一个没人有认得自己的地方去。下午在戏场看戏,听到那段歌声“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杨广悲从心中来,出来之后在街上彷徨,最后决定到安宁寺烧香。行进途中他无意间察觉有人跟踪,不过当时认为是偷儿,盯上了他这个外地人,杨广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没当回事。方才在安宁寺,正犹豫是否要和姊姊杨丽华相认,就在一刹那间,他是莫名觉得身后有危险,所以转身就逃。会有什么危险当然有危险,因为这里是西阳,是那个人的地盘,说不定有人认出他的样貌要抓人领赏,所以杨广只能逃。去年,杨义臣舍命将他救出之后,面对周军追捕,杨广在几位义士的护卫下东躲西藏,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身边人渐渐变少,最后只剩他一人。隐姓埋名、风餐露宿,甚至沿街乞讨和野狗抢食,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杨广,受尽人间苦楚,白净的皮肤已经晒得黝黑,双脚已经磨出老茧。多少次饿昏后又醒来,多少次因为吃了不净的食物肚疼难忍,杨广几乎绝望的死去,但最后都熬了过来,他不能死,国仇家恨还没报,王妃一定还在等他,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隋国还没有完,弟弟在蜀地支撑着,只要能熬下去,那么杨家就还有翻盘的希望,正是这股信念支撑着杨广,让他绕了个大弯后,终于逃到了成都。衣衫褴褛,浑身恶臭,如同乞丐般进了城,正当杨广在皇宫附近徘徊,琢磨着如何能见到弟弟杨秀一面时,他见到了天子仪仗回宫。然后心就凉了。仪仗的排场很大气势也很足,甚至有宫女在宫门处撒着郁金香花瓣。大隋都快要山穷水尽了,你有钱,不知道花在将士们身上吗摆这种排场有何用没有将士为杨家卖命,江山哪里还能守得住啊弟弟有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不知道,但看样子肯定是没那心思,只想着过过皇帝瘾,身为兄长的杨广,若是贸然相认,怕是会“染疾暴毙”。杨广不想和弟弟争着当皇帝,只想着兄弟齐心协力,至少能守住蜀地再徐图之,结果现实是如此残酷,失魂落魄的杨广,在一座庙里哭了一夜。弟弟只顾享乐,迟早兵败被俘,杨家的江山保不住了,但他不甘心。可以去投南朝,以隋国皇子的身份寓居江南,若是时来运转,也许陈国会如同当年的梁国般,派大军护送他过江北复国。当年北朝魏国大乱,权臣尔朱荣屠戮皇族,宗室元颢逃到南朝梁国避难,后来梁帝萧衍派大将陈庆之率军护送元颢北归洛阳即位,一路上梁军势不可挡,竟然就成功了。虽然没过多久便撑不住,元颢最后还是失败,但有这先例在,杨广便如同红了眼的赌徒,想要孤注一掷。然而当他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此时的南朝,已不是当年的南朝,蜀地还有荆襄之地尽失,陈国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按照先前所知消息,陈国皇帝陈叔宝,成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这种窝囊废能有雄心壮志他真要去南朝,就只会被人用闲职供起来当猪养。陈国日薄西山,迟早会被周国灭掉,他跑去陈国,到头来依旧会落到周国手上,届时还是免不了脖子上来那么一刀,所以此事不可行。不去陈国,那该怎么办杨广抓耳挠腮想了数日,最后只能无奈的面对现实,重整河山是别想了,他能做的只有将杨家的血脉延续下去。杨广先想到的是王妃,可就算再回去见到她,夫妻已经不能相认,说不定王妃会改嫁,那么他再去找她又有何用只能远走他乡,变成寻常百姓,想办法置下些许田产,重新娶妻,生下儿子,为杨家延续香火。秘密只能深埋心中,待得行将就木之际,再把往事告诉成年的儿子,然后一代代将这秘密传下去,要让子子孙孙知道,他们的杨姓,是大隋宗室的那个杨。周兵迟早要攻入蜀地,杨广为了躲避兵灾只能转往别处,关中是不能去的,只能从蜀地顺流而下,去往长江中游地区,也就是江北的荆襄等地,或者江南的巴湘地区。他有关中口音,这口音在长江流域各地显得格格不入,很容易引起官府注意,不过大半年的逃亡生涯中,杨广得知有许多关中百姓被周国迁往山南荆襄之地,所以想着鱼目混珠。为了躲避追捕,他决定更名换姓,杨柳、宽广,所以杨广变成了柳宽,皇子变成了平民。蜀地有商船前往长江中下游,化名柳宽的杨广想办法混上一艘船,来到了梁国国都江陵,又转到临近的周国复州,打算以关中流民的身份在汉沔地区定居下来,结果被当地官府迁到了江南鄂州夏口。夏口也有许多关中百姓定居,听着熟悉的口音,杨广心中稍定,而州衙组织青壮开荒屯田,据说日后都能分田地,他决定就在江南鄂州扎根,结果遇到了来夏口招募人手的刘三。刘三劝他:柳兄弟,你既然识文断字,还不如随我到西阳做帮闲赚大钱,这可比在夏口耕田强多了帮闲,就是帮着有钱人消遣、寻欢作乐,这对出身富贵之家的杨广来说根本没有难度,但西阳城是西阳王宇文温的地盘,去年就是这位抓住了自己。去西阳城风险不小,万一撞见宇文温,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收益也不小,做帮闲短时间内必然能挣到许多钱,杨广还是决定搏一把。高高在上的郡王,在自家地盘里,不可能和他这种卑微的帮闲有交集,所以碰面的几率很小,西阳城里能认出他的人又能有几个实在不行,在西阳做上数月时间的帮闲,攒够钱离开即可,到时候找个地方买田地定居下来,就能娶妻生子过上寻常百姓的小日子。结果刚来西阳第一天就差点出事呼气渐渐平缓,杨广恢复了些许体力,他不知道为何有人要来抓自己,但凡事往最坏处想,所以不能去找刘三,要立刻出城。再晚一步,城门官说不定会严加盘查,到时候被困在城里,迟早被人瓮中捉鳖,杨广决定先出城,在郊外野地里过一晚,次日便离开黄州。为了避免有人顺藤摸瓜,夏口也不能回去了,只能逃,逃得越远越好。还能逃到哪里去呢反正先出城再说计较已定,杨广站起身,侧耳倾听外边街巷动静,确定没什么人经过,他探出头去,然后愣住了。那几个追他的人,正在不远处的巷道旁,靠着土墙正在摆弄双手,似乎无聊至极正在剔指甲缝,见着他露头,当先一人望过来,咧嘴一笑:“跑啊,接着跑啊。”第七十八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皮沉重,似乎整个人在虚空之中漂浮,四处一片漆黑,耳边传来今日刚听过的歌曲,人生如戏,往事如同皮影戏般,在杨广脑海里一一浮现。那年,他是大周隋国公杨坚次子,出身高贵,姊姊又是太西阳城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赶紧走杨广下定决心,等会如果没人追踪的话,就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然后隐姓埋名,到一个没人有认得自己的地方去。下午在戏场看戏,听到那段歌声“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杨广悲从心中来,出来之后在街上彷徨,最后决定到安宁寺烧香。行进途中他无意间察觉有人跟踪,不过当时认为是偷儿,盯上了他这个外地人,杨广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没当回事。方才在安宁寺,正犹豫是否要和姊姊杨丽华相认,就在一刹那间,他是莫名觉得身后有危险,所以转身就逃。会有什么危险当然有危险,因为这里是西阳,是那个人的地盘,说不定有人认出他的样貌要抓人领赏,所以杨广只能逃。去年,杨义臣舍命将他救出之后,面对周军追捕,杨广在几位义士的护卫下东躲西藏,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身边人渐渐变少,最后只剩他一人。隐姓埋名、风餐露宿,甚至沿街乞讨和野狗抢食,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杨广,受尽人间苦楚,白净的皮肤已经晒得黝黑,双脚已经磨出老茧。多少次饿昏后又醒来,多少次因为吃了不净的食物肚疼难忍,杨广几乎绝望的死去,但最后都熬了过来,他不能死,国仇家恨还没报,王妃一定还在等他,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隋国还没有完,弟弟在蜀地支撑着,只要能熬下去,那么杨家就还有翻盘的希望,正是这股信念支撑着杨广,让他绕了个大弯后,终于逃到了成都。衣衫褴褛,浑身恶臭,如同乞丐般进了城,正当杨广在皇宫附近徘徊,琢磨着如何能见到弟弟杨秀一面时,他见到了天子仪仗回宫。然后心就凉了。仪仗的排场很大气势也很足,甚至有宫女在宫门处撒着郁金香花瓣。大隋都快要山穷水尽了,你有钱,不知道花在将士们身上吗摆这种排场有何用没有将士为杨家卖命,江山哪里还能守得住啊弟弟有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不知道,但看样子肯定是没那心思,只想着过过皇帝瘾,身为兄长的杨广,若是贸然相认,怕是会“染疾暴毙”。杨广不想和弟弟争着当皇帝,只想着兄弟齐心协力,至少能守住蜀地再徐图之,结果现实是如此残酷,失魂落魄的杨广,在一座庙里哭了一夜。弟弟只顾享乐,迟早兵败被俘,杨家的江山保不住了,但他不甘心。可以去投南朝,以隋国皇子的身份寓居江南,若是时来运转,也许陈国会如同当年的梁国般,派大军护送他过江北复国。当年北朝魏国大乱,权臣尔朱荣屠戮皇族,宗室元颢逃到南朝梁国避难,后来梁帝萧衍派大将陈庆之率军护送元颢北归洛阳即位,一路上梁军势不可挡,竟然就成功了。虽然没过多久便撑不住,元颢最后还是失败,但有这先例在,杨广便如同红了眼的赌徒,想要孤注一掷。然而当他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此时的南朝,已不是当年的南朝,蜀地还有荆襄之地尽失,陈国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按照先前所知消息,陈国皇帝陈叔宝,成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这种窝囊废能有雄心壮志他真要去南朝,就只会被人用闲职供起来当猪养。陈国日薄西山,迟早会被周国灭掉,他跑去陈国,到头来依旧会落到周国手上,届时还是免不了脖子上来那么一刀,所以此事不可行。不去陈国,那该怎么办杨广抓耳挠腮想了数日,最后只能无奈的面对现实,重整河山是别想了,他能做的只有将杨家的血脉延续下去。杨广先想到的是王妃,可就算再回去见到她,夫妻已经不能相认,说不定王妃会改嫁,那么他再去找她又有何用只能远走他乡,变成寻常百姓,想办法置下些许田产,重新娶妻,生下儿子,为杨家延续香火。秘密只能深埋心中,待得行将就木之际,再把往事告诉成年的儿子,然后一代代将这秘密传下去,要让子子孙孙知道,他们的杨姓,是大隋宗室的那个杨。周兵迟早要攻入蜀地,杨广为了躲避兵灾只能转往别处,关中是不能去的,只能从蜀地顺流而下,去往长江中游地区,也就是江北的荆襄等地,或者江南的巴湘地区。他有关中口音,这口音在长江流域各地显得格格不入,很容易引起官府注意,不过大半年的逃亡生涯中,杨广得知有许多关中百姓被周国迁往山南荆襄之地,所以想着鱼目混珠。为了躲避追捕,他决定更名换姓,杨柳、宽广,所以杨广变成了柳宽,皇子变成了平民。蜀地有商船前往长江中下游,化名柳宽的杨广想办法混上一艘船,来到了梁国国都江陵,又转到临近的周国复州,打算以关中流民的身份在汉沔地区定居下来,结果被当地官府迁到了江南鄂州夏口。夏口也有许多关中百姓定居,听着熟悉的口音,杨广心中稍定,而州衙组织青壮开荒屯田,据说日后都能分田地,他决定就在江南鄂州扎根,结果遇到了来夏口招募人手的刘三。刘三劝他:柳兄弟,你既然识文断字,还不如随我到西阳做帮闲赚大钱,这可比在夏口耕田强多了帮闲,就是帮着有钱人消遣、寻欢作乐,这对出身富贵之家的杨广来说根本没有难度,但西阳城是西阳王宇文温的地盘,去年就是这位抓住了自己。去西阳城风险不小,万一撞见宇文温,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收益也不小,做帮闲短时间内必然能挣到许多钱,杨广还是决定搏一把。高高在上的郡王,在自家地盘里,不可能和他这种卑微的帮闲有交集,所以碰面的几率很小,西阳城里能认出他的人又能有几个实在不行,在西阳做上数月时间的帮闲,攒够钱离开即可,到时候找个地方买田地定居下来,就能娶妻生子过上寻常百姓的小日子。结果刚来西阳第一天就差点出事呼气渐渐平缓,杨广恢复了些许体力,他不知道为何有人要来抓自己,但凡事往最坏处想,所以不能去找刘三,要立刻出城。再晚一步,城门官说不定会严加盘查,到时候被困在城里,迟早被人瓮中捉鳖,杨广决定先出城,在郊外野地里过一晚,次日便离开黄州。为了避免有人顺藤摸瓜,夏口也不能回去了,只能逃,逃得越远越好。还能逃到哪里去呢反正先出城再说计较已定,杨广站起身,侧耳倾听外边街巷动静,确定没什么人经过,他探出头去,然后愣住了。那几个追他的人,正在不远处的巷道旁,靠着土墙正在摆弄双手,似乎无聊至极正在剔指甲缝,见着他露头,当先一人望过来,咧嘴一笑:“跑啊,接着跑啊。”第七十八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皮沉重,似乎整个人在虚空之中漂浮,四处一片漆黑,耳边传来今日刚听过的歌曲,人生如戏,往事如同皮影戏般,在杨广脑海里一一浮现。那年,他是大周隋国公杨坚次子,出身高贵,姊姊又是太西阳城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赶紧走杨广下定决心,等会如果没人追踪的话,就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然后隐姓埋名,到一个没人有认得自己的地方去。下午在戏场看戏,听到那段歌声“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杨广悲从心中来,出来之后在街上彷徨,最后决定到安宁寺烧香。行进途中他无意间察觉有人跟踪,不过当时认为是偷儿,盯上了他这个外地人,杨广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没当回事。方才在安宁寺,正犹豫是否要和姊姊杨丽华相认,就在一刹那间,他是莫名觉得身后有危险,所以转身就逃。会有什么危险当然有危险,因为这里是西阳,是那个人的地盘,说不定有人认出他的样貌要抓人领赏,所以杨广只能逃。去年,杨义臣舍命将他救出之后,面对周军追捕,杨广在几位义士的护卫下东躲西藏,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身边人渐渐变少,最后只剩他一人。隐姓埋名、风餐露宿,甚至沿街乞讨和野狗抢食,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杨广,受尽人间苦楚,白净的皮肤已经晒得黝黑,双脚已经磨出老茧。多少次饿昏后又醒来,多少次因为吃了不净的食物肚疼难忍,杨广几乎绝望的死去,但最后都熬了过来,他不能死,国仇家恨还没报,王妃一定还在等他,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隋国还没有完,弟弟在蜀地支撑着,只要能熬下去,那么杨家就还有翻盘的希望,正是这股信念支撑着杨广,让他绕了个大弯后,终于逃到了成都。衣衫褴褛,浑身恶臭,如同乞丐般进了城,正当杨广在皇宫附近徘徊,琢磨着如何能见到弟弟杨秀一面时,他见到了天子仪仗回宫。然后心就凉了。仪仗的排场很大气势也很足,甚至有宫女在宫门处撒着郁金香花瓣。大隋都快要山穷水尽了,你有钱,不知道花在将士们身上吗摆这种排场有何用没有将士为杨家卖命,江山哪里还能守得住啊弟弟有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不知道,但看样子肯定是没那心思,只想着过过皇帝瘾,身为兄长的杨广,若是贸然相认,怕是会“染疾暴毙”。杨广不想和弟弟争着当皇帝,只想着兄弟齐心协力,至少能守住蜀地再徐图之,结果现实是如此残酷,失魂落魄的杨广,在一座庙里哭了一夜。弟弟只顾享乐,迟早兵败被俘,杨家的江山保不住了,但他不甘心。可以去投南朝,以隋国皇子的身份寓居江南,若是时来运转,也许陈国会如同当年的梁国般,派大军护送他过江北复国。当年北朝魏国大乱,权臣尔朱荣屠戮皇族,宗室元颢逃到南朝梁国避难,后来梁帝萧衍派大将陈庆之率军护送元颢北归洛阳即位,一路上梁军势不可挡,竟然就成功了。虽然没过多久便撑不住,元颢最后还是失败,但有这先例在,杨广便如同红了眼的赌徒,想要孤注一掷。然而当他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此时的南朝,已不是当年的南朝,蜀地还有荆襄之地尽失,陈国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按照先前所知消息,陈国皇帝陈叔宝,成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这种窝囊废能有雄心壮志他真要去南朝,就只会被人用闲职供起来当猪养。陈国日薄西山,迟早会被周国灭掉,他跑去陈国,到头来依旧会落到周国手上,届时还是免不了脖子上来那么一刀,所以此事不可行。不去陈国,那该怎么办杨广抓耳挠腮想了数日,最后只能无奈的面对现实,重整河山是别想了,他能做的只有将杨家的血脉延续下去。杨广先想到的是王妃,可就算再回去见到她,夫妻已经不能相认,说不定王妃会改嫁,那么他再去找她又有何用只能远走他乡,变成寻常百姓,想办法置下些许田产,重新娶妻,生下儿子,为杨家延续香火。秘密只能深埋心中,待得行将就木之际,再把往事告诉成年的儿子,然后一代代将这秘密传下去,要让子子孙孙知道,他们的杨姓,是大隋宗室的那个杨。周兵迟早要攻入蜀地,杨广为了躲避兵灾只能转往别处,关中是不能去的,只能从蜀地顺流而下,去往长江中游地区,也就是江北的荆襄等地,或者江南的巴湘地区。他有关中口音,这口音在长江流域各地显得格格不入,很容易引起官府注意,不过大半年的逃亡生涯中,杨广得知有许多关中百姓被周国迁往山南荆襄之地,所以想着鱼目混珠。为了躲避追捕,他决定更名换姓,杨柳、宽广,所以杨广变成了柳宽,皇子变成了平民。蜀地有商船前往长江中下游,化名柳宽的杨广想办法混上一艘船,来到了梁国国都江陵,又转到临近的周国复州,打算以关中流民的身份在汉沔地区定居下来,结果被当地官府迁到了江南鄂州夏口。夏口也有许多关中百姓定居,听着熟悉的口音,杨广心中稍定,而州衙组织青壮开荒屯田,据说日后都能分田地,他决定就在江南鄂州扎根,结果遇到了来夏口招募人手的刘三。刘三劝他:柳兄弟,你既然识文断字,还不如随我到西阳做帮闲赚大钱,这可比在夏口耕田强多了帮闲,就是帮着有钱人消遣、寻欢作乐,这对出身富贵之家的杨广来说根本没有难度,但西阳城是西阳王宇文温的地盘,去年就是这位抓住了自己。去西阳城风险不小,万一撞见宇文温,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收益也不小,做帮闲短时间内必然能挣到许多钱,杨广还是决定搏一把。高高在上的郡王,在自家地盘里,不可能和他这种卑微的帮闲有交集,所以碰面的几率很小,西阳城里能认出他的人又能有几个实在不行,在西阳做上数月时间的帮闲,攒够钱离开即可,到时候找个地方买田地定居下来,就能娶妻生子过上寻常百姓的小日子。结果刚来西阳第一天就差点出事呼气渐渐平缓,杨广恢复了些许体力,他不知道为何有人要来抓自己,但凡事往最坏处想,所以不能去找刘三,要立刻出城。再晚一步,城门官说不定会严加盘查,到时候被困在城里,迟早被人瓮中捉鳖,杨广决定先出城,在郊外野地里过一晚,次日便离开黄州。为了避免有人顺藤摸瓜,夏口也不能回去了,只能逃,逃得越远越好。还能逃到哪里去呢反正先出城再说计较已定,杨广站起身,侧耳倾听外边街巷动静,确定没什么人经过,他探出头去,然后愣住了。那几个追他的人,正在不远处的巷道旁,靠着土墙正在摆弄双手,似乎无聊至极正在剔指甲缝,见着他露头,当先一人望过来,咧嘴一笑:“跑啊,接着跑啊。”第七十八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皮沉重,似乎整个人在虚空之中漂浮,四处一片漆黑,耳边传来今日刚听过的歌曲,人生如戏,往事如同皮影戏般,在杨广脑海里一一浮现。那年,他是大周隋国公杨坚次子,出身高贵,姊姊又是太西阳城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赶紧走杨广下定决心,等会如果没人追踪的话,就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然后隐姓埋名,到一个没人有认得自己的地方去。下午在戏场看戏,听到那段歌声“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杨广悲从心中来,出来之后在街上彷徨,最后决定到安宁寺烧香。行进途中他无意间察觉有人跟踪,不过当时认为是偷儿,盯上了他这个外地人,杨广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没当回事。方才在安宁寺,正犹豫是否要和姊姊杨丽华相认,就在一刹那间,他是莫名觉得身后有危险,所以转身就逃。会有什么危险当然有危险,因为这里是西阳,是那个人的地盘,说不定有人认出他的样貌要抓人领赏,所以杨广只能逃。去年,杨义臣舍命将他救出之后,面对周军追捕,杨广在几位义士的护卫下东躲西藏,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身边人渐渐变少,最后只剩他一人。隐姓埋名、风餐露宿,甚至沿街乞讨和野狗抢食,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杨广,受尽人间苦楚,白净的皮肤已经晒得黝黑,双脚已经磨出老茧。多少次饿昏后又醒来,多少次因为吃了不净的食物肚疼难忍,杨广几乎绝望的死去,但最后都熬了过来,他不能死,国仇家恨还没报,王妃一定还在等他,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隋国还没有完,弟弟在蜀地支撑着,只要能熬下去,那么杨家就还有翻盘的希望,正是这股信念支撑着杨广,让他绕了个大弯后,终于逃到了成都。衣衫褴褛,浑身恶臭,如同乞丐般进了城,正当杨广在皇宫附近徘徊,琢磨着如何能见到弟弟杨秀一面时,他见到了天子仪仗回宫。然后心就凉了。仪仗的排场很大气势也很足,甚至有宫女在宫门处撒着郁金香花瓣。大隋都快要山穷水尽了,你有钱,不知道花在将士们身上吗摆这种排场有何用没有将士为杨家卖命,江山哪里还能守得住啊弟弟有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不知道,但看样子肯定是没那心思,只想着过过皇帝瘾,身为兄长的杨广,若是贸然相认,怕是会“染疾暴毙”。杨广不想和弟弟争着当皇帝,只想着兄弟齐心协力,至少能守住蜀地再徐图之,结果现实是如此残酷,失魂落魄的杨广,在一座庙里哭了一夜。弟弟只顾享乐,迟早兵败被俘,杨家的江山保不住了,但他不甘心。可以去投南朝,以隋国皇子的身份寓居江南,若是时来运转,也许陈国会如同当年的梁国般,派大军护送他过江北复国。当年北朝魏国大乱,权臣尔朱荣屠戮皇族,宗室元颢逃到南朝梁国避难,后来梁帝萧衍派大将陈庆之率军护送元颢北归洛阳即位,一路上梁军势不可挡,竟然就成功了。虽然没过多久便撑不住,元颢最后还是失败,但有这先例在,杨广便如同红了眼的赌徒,想要孤注一掷。然而当他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此时的南朝,已不是当年的南朝,蜀地还有荆襄之地尽失,陈国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按照先前所知消息,陈国皇帝陈叔宝,成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这种窝囊废能有雄心壮志他真要去南朝,就只会被人用闲职供起来当猪养。陈国日薄西山,迟早会被周国灭掉,他跑去陈国,到头来依旧会落到周国手上,届时还是免不了脖子上来那么一刀,所以此事不可行。不去陈国,那该怎么办杨广抓耳挠腮想了数日,最后只能无奈的面对现实,重整河山是别想了,他能做的只有将杨家的血脉延续下去。杨广先想到的是王妃,可就算再回去见到她,夫妻已经不能相认,说不定王妃会改嫁,那么他再去找她又有何用只能远走他乡,变成寻常百姓,想办法置下些许田产,重新娶妻,生下儿子,为杨家延续香火。秘密只能深埋心中,待得行将就木之际,再把往事告诉成年的儿子,然后一代代将这秘密传下去,要让子子孙孙知道,他们的杨姓,是大隋宗室的那个杨。周兵迟早要攻入蜀地,杨广为了躲避兵灾只能转往别处,关中是不能去的,只能从蜀地顺流而下,去往长江中游地区,也就是江北的荆襄等地,或者江南的巴湘地区。他有关中口音,这口音在长江流域各地显得格格不入,很容易引起官府注意,不过大半年的逃亡生涯中,杨广得知有许多关中百姓被周国迁往山南荆襄之地,所以想着鱼目混珠。为了躲避追捕,他决定更名换姓,杨柳、宽广,所以杨广变成了柳宽,皇子变成了平民。蜀地有商船前往长江中下游,化名柳宽的杨广想办法混上一艘船,来到了梁国国都江陵,又转到临近的周国复州,打算以关中流民的身份在汉沔地区定居下来,结果被当地官府迁到了江南鄂州夏口。夏口也有许多关中百姓定居,听着熟悉的口音,杨广心中稍定,而州衙组织青壮开荒屯田,据说日后都能分田地,他决定就在江南鄂州扎根,结果遇到了来夏口招募人手的刘三。刘三劝他:柳兄弟,你既然识文断字,还不如随我到西阳做帮闲赚大钱,这可比在夏口耕田强多了帮闲,就是帮着有钱人消遣、寻欢作乐,这对出身富贵之家的杨广来说根本没有难度,但西阳城是西阳王宇文温的地盘,去年就是这位抓住了自己。去西阳城风险不小,万一撞见宇文温,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收益也不小,做帮闲短时间内必然能挣到许多钱,杨广还是决定搏一把。高高在上的郡王,在自家地盘里,不可能和他这种卑微的帮闲有交集,所以碰面的几率很小,西阳城里能认出他的人又能有几个实在不行,在西阳做上数月时间的帮闲,攒够钱离开即可,到时候找个地方买田地定居下来,就能娶妻生子过上寻常百姓的小日子。结果刚来西阳第一天就差点出事呼气渐渐平缓,杨广恢复了些许体力,他不知道为何有人要来抓自己,但凡事往最坏处想,所以不能去找刘三,要立刻出城。再晚一步,城门官说不定会严加盘查,到时候被困在城里,迟早被人瓮中捉鳖,杨广决定先出城,在郊外野地里过一晚,次日便离开黄州。为了避免有人顺藤摸瓜,夏口也不能回去了,只能逃,逃得越远越好。还能逃到哪里去呢反正先出城再说计较已定,杨广站起身,侧耳倾听外边街巷动静,确定没什么人经过,他探出头去,然后愣住了。那几个追他的人,正在不远处的巷道旁,靠着土墙正在摆弄双手,似乎无聊至极正在剔指甲缝,见着他露头,当先一人望过来,咧嘴一笑:“跑啊,接着跑啊。”第七十八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皮沉重,似乎整个人在虚空之中漂浮,四处一片漆黑,耳边传来今日刚听过的歌曲,人生如戏,往事如同皮影戏般,在杨广脑海里一一浮现。那年,他是大周隋国公杨坚次子,出身高贵,姊姊又是太西阳城不能再待下去了,得赶紧走杨广下定决心,等会如果没人追踪的话,就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然后隐姓埋名,到一个没人有认得自己的地方去。下午在戏场看戏,听到那段歌声“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杨广悲从心中来,出来之后在街上彷徨,最后决定到安宁寺烧香。行进途中他无意间察觉有人跟踪,不过当时认为是偷儿,盯上了他这个外地人,杨广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没当回事。方才在安宁寺,正犹豫是否要和姊姊杨丽华相认,就在一刹那间,他是莫名觉得身后有危险,所以转身就逃。会有什么危险当然有危险,因为这里是西阳,是那个人的地盘,说不定有人认出他的样貌要抓人领赏,所以杨广只能逃。去年,杨义臣舍命将他救出之后,面对周军追捕,杨广在几位义士的护卫下东躲西藏,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身边人渐渐变少,最后只剩他一人。隐姓埋名、风餐露宿,甚至沿街乞讨和野狗抢食,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杨广,受尽人间苦楚,白净的皮肤已经晒得黝黑,双脚已经磨出老茧。多少次饿昏后又醒来,多少次因为吃了不净的食物肚疼难忍,杨广几乎绝望的死去,但最后都熬了过来,他不能死,国仇家恨还没报,王妃一定还在等他,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隋国还没有完,弟弟在蜀地支撑着,只要能熬下去,那么杨家就还有翻盘的希望,正是这股信念支撑着杨广,让他绕了个大弯后,终于逃到了成都。衣衫褴褛,浑身恶臭,如同乞丐般进了城,正当杨广在皇宫附近徘徊,琢磨着如何能见到弟弟杨秀一面时,他见到了天子仪仗回宫。然后心就凉了。仪仗的排场很大气势也很足,甚至有宫女在宫门处撒着郁金香花瓣。大隋都快要山穷水尽了,你有钱,不知道花在将士们身上吗摆这种排场有何用没有将士为杨家卖命,江山哪里还能守得住啊弟弟有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不知道,但看样子肯定是没那心思,只想着过过皇帝瘾,身为兄长的杨广,若是贸然相认,怕是会“染疾暴毙”。杨广不想和弟弟争着当皇帝,只想着兄弟齐心协力,至少能守住蜀地再徐图之,结果现实是如此残酷,失魂落魄的杨广,在一座庙里哭了一夜。弟弟只顾享乐,迟早兵败被俘,杨家的江山保不住了,但他不甘心。可以去投南朝,以隋国皇子的身份寓居江南,若是时来运转,也许陈国会如同当年的梁国般,派大军护送他过江北复国。当年北朝魏国大乱,权臣尔朱荣屠戮皇族,宗室元颢逃到南朝梁国避难,后来梁帝萧衍派大将陈庆之率军护送元颢北归洛阳即位,一路上梁军势不可挡,竟然就成功了。虽然没过多久便撑不住,元颢最后还是失败,但有这先例在,杨广便如同红了眼的赌徒,想要孤注一掷。然而当他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此时的南朝,已不是当年的南朝,蜀地还有荆襄之地尽失,陈国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按照先前所知消息,陈国皇帝陈叔宝,成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这种窝囊废能有雄心壮志他真要去南朝,就只会被人用闲职供起来当猪养。陈国日薄西山,迟早会被周国灭掉,他跑去陈国,到头来依旧会落到周国手上,届时还是免不了脖子上来那么一刀,所以此事不可行。不去陈国,那该怎么办杨广抓耳挠腮想了数日,最后只能无奈的面对现实,重整河山是别想了,他能做的只有将杨家的血脉延续下去。杨广先想到的是王妃,可就算再回去见到她,夫妻已经不能相认,说不定王妃会改嫁,那么他再去找她又有何用只能远走他乡,变成寻常百姓,想办法置下些许田产,重新娶妻,生下儿子,为杨家延续香火。秘密只能深埋心中,待得行将就木之际,再把往事告诉成年的儿子,然后一代代将这秘密传下去,要让子子孙孙知道,他们的杨姓,是大隋宗室的那个杨。周兵迟早要攻入蜀地,杨广为了躲避兵灾只能转往别处,关中是不能去的,只能从蜀地顺流而下,去往长江中游地区,也就是江北的荆襄等地,或者江南的巴湘地区。他有关中口音,这口音在长江流域各地显得格格不入,很容易引起官府注意,不过大半年的逃亡生涯中,杨广得知有许多关中百姓被周国迁往山南荆襄之地,所以想着鱼目混珠。为了躲避追捕,他决定更名换姓,杨柳、宽广,所以杨广变成了柳宽,皇子变成了平民。蜀地有商船前往长江中下游,化名柳宽的杨广想办法混上一艘船,来到了梁国国都江陵,又转到临近的周国复州,打算以关中流民的身份在汉沔地区定居下来,结果被当地官府迁到了江南鄂州夏口。夏口也有许多关中百姓定居,听着熟悉的口音,杨广心中稍定,而州衙组织青壮开荒屯田,据说日后都能分田地,他决定就在江南鄂州扎根,结果遇到了来夏口招募人手的刘三。刘三劝他:柳兄弟,你既然识文断字,还不如随我到西阳做帮闲赚大钱,这可比在夏口耕田强多了帮闲,就是帮着有钱人消遣、寻欢作乐,这对出身富贵之家的杨广来说根本没有难度,但西阳城是西阳王宇文温的地盘,去年就是这位抓住了自己。去西阳城风险不小,万一撞见宇文温,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收益也不小,做帮闲短时间内必然能挣到许多钱,杨广还是决定搏一把。高高在上的郡王,在自家地盘里,不可能和他这种卑微的帮闲有交集,所以碰面的几率很小,西阳城里能认出他的人又能有几个实在不行,在西阳做上数月时间的帮闲,攒够钱离开即可,到时候找个地方买田地定居下来,就能娶妻生子过上寻常百姓的小日子。结果刚来西阳第一天就差点出事呼气渐渐平缓,杨广恢复了些许体力,他不知道为何有人要来抓自己,但凡事往最坏处想,所以不能去找刘三,要立刻出城。再晚一步,城门官说不定会严加盘查,到时候被困在城里,迟早被人瓮中捉鳖,杨广决定先出城,在郊外野地里过一晚,次日便离开黄州。为了避免有人顺藤摸瓜,夏口也不能回去了,只能逃,逃得越远越好。还能逃到哪里去呢反正先出城再说计较已定,杨广站起身,侧耳倾听外边街巷动静,确定没什么人经过,他探出头去,然后愣住了。那几个追他的人,正在不远处的巷道旁,靠着土墙正在摆弄双手,似乎无聊至极正在剔指甲缝,见着他露头,当先一人望过来,咧嘴一笑:“跑啊,接着跑啊。”第七十八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皮沉重,似乎整个人在虚空之中漂浮,四处一片漆黑,耳边传来今日刚听过的歌曲,人生如戏,往事如同皮影戏般,在杨广脑海里一一浮现。那年,他是大周隋国公杨坚次子,出身高贵,姊姊又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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