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都市青春>逆水行周> 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661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661(1 / 1)

d是不行,但缺点太多,所以灶户们有祖传的办法,那就是用卤水浮子。这是一种特制的浮子,分为两枚,一枚为“五成浮子”,一枚为“十成浮子”,若五成浮子在卤水中抬头,那么意味着这卤水浓度大概是二到三成,若平浮在卤水面上即为五成卤水。十成浮子若在卤水中斜浮,说明此水为七到八成卤,若浮子平浮于卤水面上,意味着卤水为十成卤,可以出盐了。宇文温端详着手上那两枚浮子,心中想到了现代测海水盐度的一种装置:盐度比重计,看着面前一个个目光真挚的灶户,他不由得感慨万千。这些灶户目不识丁,不可能知道海水有“盐度”、“比重”的说法,也不知道海水里有氯化钠、氯化镁等氯化物盐类,但他们就是靠着世世代代的经验积累,做出了看上去很低端的卤水浮子。没有任何理论依据支撑,没有什么科学巨著,纯粹靠总结经验而制作出来的卤水浮子,实际上是能测海水盐度的比重计雏形,就这么默默的出现在民间。经验科学,父子相传,一逢乱世便戛然而止,卤水浮子还算是好的,毕竟盐业不会断绝,可又有多少萌芽于民间的科技,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了杨济见着宇文温出神,其他人大气不敢出,场面就此僵持着,于是干咳一声,让对方回过神来。“东西不错,然后呢”“大王,这是两种盐,一种是煮出来的盐,另一种是晒出来的盐。”两个小碟子里各自盛着食盐,一碟看上去很白,是煮盐,另一碟看上去颜色不纯,这是晒盐。宇文温分别尝了尝碟子里的盐,很明显煮盐的纯度高,基本上没有杂味,而晒盐的味道么,掺杂着苦涩,虽然不至于和黄莲一样,但能感觉得出来。“大王,晒盐法省力省柴禾,可是晒出来的粗盐味道却不行,若是和煮盐一比,恐怕寻常人家若有的选还是会选煮盐。”宇文温点点头,他明白灶户们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作为一个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他还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海水中除了氯化钠,还有氯化镁、氯化钙、氯化钾等盐类成分,晒盐之所以有苦涩的味道,主要就是因为这些杂志在作祟。如何排除这种杂质干扰他不知道,灶户们原本也知道,但最后还是琢磨出来了。“大王,同样的海水,煮出来的盐咸味比较纯,晒出来的盐咸味却有些苦涩,草民等琢磨了几日,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晒出来的粗盐再用净水溶了,放在火上煮干,如此所得的精盐,味道和先前的煮盐一样。”又一碟食盐端了上来,颜色白净,品相明显比晒出来的粗盐好许多,和煮盐没有区别,宇文温尝了尝,除了咸味就没有苦涩的味道,论起咸味的纯度,比一般的煮盐稍好些。同样是煮,二次溶解所得卤水煮出的盐,比用滩涂上天然卤水煮出的盐纯度高,所以,晒盐法所得粗盐,若不进行二次处理,其味道比不过常见的煮盐。不远处有一排新起的房子,那是对粗盐进行二次加工的地方,里面用的是全新打造的大铁锅,省柴禾不说,有房顶挡太阳,全新灶台隔热效果很好,盐丁们煮盐再也无需忍受高温烘烤。晒盐再煮盐,其综合成本不比单纯的煮盐成本高,而按照宇文温的观点,粗盐和精盐,其实可以有很多花样玩法,其中利润最高的那种,当然是他的首选。第八十四章 与民争利天下什么买卖最赚钱许多人第一反应是海贸,亦或是倒卖海外奇珍异宝,然而实际上这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做食盐买卖。盐有集中来源,井盐、池盐、海盐,而根据各地距离盐产地的远近、交通便利情况不同,盐的售价也不同,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盐,贩盐的获利肯定不少。所以广州的盐场整顿之后,又开始大规模推广晒盐法,可想而知随着海盐产量的提高,会带来源源不断的盐利,不过问题在于这个盐利的最大受益者是谁。番禹,官署内宇文温正与行军元帅长史崔达拏详谈,今日他不是来找对方吵架,而是诚心诚意来请教问题,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预判未来盐政走向。盐铁专营,又称盐铁官营,是一个为人熟知的名词,但实际上古代跨度那么长,并不是每个朝代都采用盐铁专营政策,而一个正常的朝代时间跨度数十上百年,不同时期的盐政也不同。宇文温打起了盐业的主意,也知道目前周国实行何种盐政,但他对盐政未来的发展不太有底,于是不耻下问,向崔达拏请教起来。不耻下问,这个成语的语境有限制,也就是说提问的人身份要比被提问的人高,所以日常生活里,一个学生敢把他向先生请教问题的行为说成是“不耻下问”,那将会惹来众人耻笑。宇文温贵为郡王,又是上级,向崔达拏提问,用“不耻下问”算是合理,但毕竟有居高临下的意味,所以他当面是不会如此说的。“大王,朝廷当年平定东夏后,盐政大致是官督民办,这一点大王是知道的,朝廷设有掌盐掌四盐之政令,那么大王可知何为四盐”“寡人知道,一为海盐,煮海以成之;二为监盐,引池水以化之;三为形盐,物地以出之;四为饴盐,于西戎以取之。”“大王说得是,而朝廷当时的盐政,凡监盐形盐,每地为之禁,百姓取之,皆收盐税。”崔达拏当年为齐臣,所以说到周国平齐时,用“东夏”这一地理名词替代了“齐国”,他所述周国平齐后的盐政,是对河东解池出产的监盐池盐、蜀地出产的形盐井盐进行官营,民间力量不得参与。而对于需要从西域收购的饴盐岩盐,还有沿海地区的散盐海盐,是允许民营的,尤其海盐,有官督民办性质,除了官府的盐场,也允许百姓煮盐制盐,然后适量收税。但宇文温想知道的不光是这些,所以崔达拏介绍起当年齐国的盐政,一来他当年作为齐臣,自然知道齐国的盐政情况,二来是因为他的父亲崔暹,参与过齐国盐政的定策。当年魏分东西,一番大战之后西魏控制了河东解池,也就是控制了池盐的来源,不过对于东魏来说,因为国土东面有漫长的海岸线,有了充足的海盐来源,所以无所谓。盐是必需品,而盐铁官营古来有之,如果国家对食盐的制作、贩卖销售全程控制也就是专营,所得利润可以补充国库开支,所以东魏以及后来的齐国,总体而言是对盐进行官营专营。不过在东魏初期,盐业官营的同时也存在着民营,到了武定年间,崔暹奏请对海、沂盐业也由官府经营,另一名大臣崔昂表示反对。崔昂认为,盐场煮盐要用大量的盐灶,官府虽然可以征调人力煮盐,但总不如民间自发煮盐的人力广,所以不如继续允许盐业民营。一来能够保证海盐产量,二来官府只需要计灶收税,同样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算是皆大欢喜。当时的朝廷采纳了崔昂的意见,只对民营盐业进行征税而不是禁止,所以东魏齐国的盐业是官营、民营共存,但盐业官营也确实为当时的国库提供了充沛的财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魏周国,对河东解盐以及蜀地井盐实行官营专卖,原因很简单,西魏周国国力比不上东魏齐国,国库收入紧张,只能想办法扩充财源。不但盐业官营专卖,连赋税都比东魏齐国重差不多一倍,这就是国力对比明显处于劣势的西魏周国无可奈何的选择。至于为何是国力处于下风的周国笑到最后,那是政治、军事问题,不是经济问题,周国一统北方后,国力大增,自然就放宽了盐政。开池禁允许民营,但要在官府的监督下经营盐业,是为官督民营,而对于故齐境内的海盐盐场,采取更加宽松的政策。后来周隋两国对峙,为了填补巨大的开支,邺城朝廷对于海盐虽然允许民营,却增加课税作为财源。而南朝的盐政,自宋以来都是沿袭魏晋旧制,对盐业主要实行官营,但也允许盐业民营,加以课税补充国用,简而言之,自魏晋以来,天下盐业大多官营为主,其间政策出现反复调整。盐业官营,即源自当初有名的“盐铁官营”或“盐铁专卖”,这种制度相传源于春秋,齐国名相管仲提出“官山海”,垄断盐、铁的生产销售,为齐国富国强兵创造了巨大财源。到了战国时,秦国商鞅变法,实行类似的政策,增加国库收入;汉时,攻伐匈奴导致开支大增,为筹措军饷,汉武帝实行盐铁官营。不过到了汉昭帝时,实行修生养息政策,大臣们正式讨论“盐铁官营”的政策该如何调整,是为著名的“盐铁会议”,从那以后,朝廷对盐铁的控制渐渐放松。自魏晋以来,历代朝廷对于盐铁的经营政策多有调整,以盐业来说,朝廷开支巨大急需用钱时,会收紧盐禁,若财政盈余,则会放宽政策。当年崔达拏的父亲崔暹支持加强盐业官营,是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而反对者的观点之中,最重要的看法是盐业官营弊病丛生,而且朝廷“不能与民争利”。“与民争利寡人的看法,这民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吧”面对宇文温的发问,崔达拏没有回答,他觉得没必要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起争执,实际上世家大族和权贵们,不会放过盐业经营,无他,利润丰厚。“大王方才所问,朝廷未来的盐政会如何,下官以为,待得天下一统,朝廷恐怕会完全解除盐禁,甚至连盐税都不会收了,是为让利于民。”天下一统,税源充足,当权者没必要为了区区盐税,弄得个“与民争利”的恶名,毕竟权贵和各地豪强们也要“利益均沾”。所以宇文温之前的判断即是如此:周国平陈之后,盐业迟早要放开,盐税会调低甚至取消。不过能从丞相身边亲信崔达拏那里听到同样看法,他心里还是颇为兴奋的,对方消息灵通,对一些政策的预判很有优势,没必要为这种事情骗他。所以,宇文温今日的“不耻下问”,总算是圆满结束。看着宇文温离去的背影,崔达拏摇了摇头,对方想靠广州盐场发财,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倒没什么,不过宇文家恐怕没几年好蹦跶,你还折腾个什么劲呢第八十五章 岂曰无盐有诗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的是扬州十分富庶,而扬州为何会如此富庶呢水陆之便是其一,但最重要的是盐业。扬州繁华以盐盛,明清之际的徽商,其“真身”就是盐商,许多人不理解为何盐会有如此暴利,其实很简单,利润和总量。一般而言,盐的零售价不算高,但盐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物资,所以需求量极大,即便利润再低,薄利多销一样能赚大钱。那么盐从产地到各地店铺销售,成本价和销售价的差别有多大呢以这个时代而言,淮南盐城出产的盐,盐商从灶户手上收购时价格大概是二十文左右一斗,这样的盐如果没有掺杂石沙泥土,在西阳的售价不低于三百文一斗。斛石米斗盐,一斗盐的价格抵得上一斛米的价钱,至于利润,即便按二十文一斗的进货价,三百文一斗的售价,贩盐到西阳出售,扣去成本至少有七倍的利润。七倍利润的买卖,任谁都要疯狂,如此利润,做海贸也能轻易达到,可是海贸的风险极高,若是从番禹出发去极西的波斯国走一趟,即便往来平安,都要花上大半年甚至一年时间。而做食盐买卖,虽然也要提防剪径强人,但不会没有航海那么危险,商队贩盐走的是陆地或者水道,遇见暴风雨可以躲避,实在不行还可以就地抛售食盐回本。更关键的是,贩卖食盐走一趟所需时间较短,一年可以跑上几趟,这是相对于海贸的优势,即便平均下来贩盐的利润不过翻上几倍,但胜在量大且时间间隔短,综合起来,贩盐的利润可不比做海贸低。如此暴利的买卖,不是谁都有机会做,首先得能到产盐地进盐,而沿海的盐场,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去进货,即便偷偷摸摸进了货,队伍没走出多远也会人间蒸发。所以对于黄州的商贾来说,贩盐是无法染指的行业,而且因为位于长江中游,两端都有盐产地,所以黄州不过是盐商的倾销地。东面沿海地区的海盐要运到黄州,因为是走陆路所以运费居高不下,而上游蜀地的井盐,装船后入长江顺流而下到西阳很方便,售价比海盐低但也低不到哪里。黄州是这样,江州也是这样,不过这一局面现在终于结束了,因为黄州商贾可以到岭表广州进盐,贩回黄州甚至山南销售。关键是没人和他们竞争,也没人敢让他们人间蒸发。岭表一直是南朝地盘,直到岭南道行军尽收全境,周国的管辖范围扩展到五岭以南,清除了原有的官商脉络,才让黄州商贾们有了施展拳脚的空间。“元魏时,河北沧州沿海的盐场,岁出海盐大概二十万斛左右,那么广州的盐场,去岁出产海盐是多少呢寡人手上的数字,是岁出四万斛左右。”“当然,这是因为原来的官营盐场经营不力,官吏内外勾结做黑账,又一来能够保证海盐产量,二来官府只需要计灶收税,同样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算是皆大欢喜。当时的朝廷采纳了崔昂的意见,只对民营盐业进行征税而不是禁止,所以东魏齐国的盐业是官营、民营共存,但盐业官营也确实为当时的国库提供了充沛的财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魏周国,对河东解盐以及蜀地井盐实行官营专卖,原因很简单,西魏周国国力比不上东魏齐国,国库收入紧张,只能想办法扩充财源。不但盐业官营专卖,连赋税都比东魏齐国重差不多一倍,这就是国力对比明显处于劣势的西魏周国无可奈何的选择。至于为何是国力处于下风的周国笑到最后,那是政治、军事问题,不是经济问题,周国一统北方后,国力大增,自然就放宽了盐政。开池禁允许民营,但要在官府的监督下经营盐业,是为官督民营,而对于故齐境内的海盐盐场,采取更加宽松的政策。后来周隋两国对峙,为了填补巨大的开支,邺城朝廷对于海盐虽然允许民营,却增加课税作为财源。而南朝的盐政,自宋以来都是沿袭魏晋旧制,对盐业主要实行官营,但也允许盐业民营,加以课税补充国用,简而言之,自魏晋以来,天下盐业大多官营为主,其间政策出现反复调整。盐业官营,即源自当初有名的“盐铁官营”或“盐铁专卖”,这种制度相传源于春秋,齐国名相管仲提出“官山海”,垄断盐、铁的生产销售,为齐国富国强兵创造了巨大财源。到了战国时,秦国商鞅变法,实行类似的政策,增加国库收入;汉时,攻伐匈奴导致开支大增,为筹措军饷,汉武帝实行盐铁官营。不过到了汉昭帝时,实行修生养息政策,大臣们正式讨论“盐铁官营”的政策该如何调整,是为著名的“盐铁会议”,从那以后,朝廷对盐铁的控制渐渐放松。自魏晋以来,历代朝廷对于盐铁的经营政策多有调整,以盐业来说,朝廷开支巨大急需用钱时,会收紧盐禁,若财政盈余,则会放宽政策。当年崔达拏的父亲崔暹支持加强盐业官营,是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而反对者的观点之中,最重要的看法是盐业官营弊病丛生,而且朝廷“不能与民争利”。“与民争利寡人的看法,这民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吧”面对宇文温的发问,崔达拏没有回答,他觉得没必要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起争执,实际上世家大族和权贵们,不会放过盐业经营,无他,利润丰厚。“大王方才所问,朝廷未来的盐政会如何,下官以为,待得天下一统,朝廷恐怕会完全解除盐禁,甚至连盐税都不会收了,是为让利于民。”天下一统,税源充足,当权者没必要为了区区盐税,弄得个“与民争利”的恶名,毕竟权贵和各地豪强们也要“利益均沾”。所以宇文温之前的判断即是如此:周国平陈之后,盐业迟早要放开,盐税会调低甚至取消。不过能从丞相身边亲信崔达拏那里听到同样看法,他心里还是颇为兴奋的,对方消息灵通,对一些政策的预判很有优势,没必要为这种事情骗他。所以,宇文温今日的“不耻下问”,总算是圆满结束。看着宇文温离去的背影,崔达拏摇了摇头,对方想靠广州盐场发财,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倒没什么,不过宇文家恐怕没几年好蹦跶,你还折腾个什么劲呢第八十五章 岂曰无盐有诗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的是扬州十分富庶,而扬州为何会如此富庶呢水陆之便是其一,但最重要的是盐业。扬州繁华以盐盛,明清之际的徽商,其“真身”就是盐商,许多人不理解为何盐会有如此暴利,其实很简单,利润和总量。一般而言,盐的零售价不算高,但盐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物资,所以需求量极大,即便利润再低,薄利多销一样能赚大钱。那么盐从产地到各地店铺销售,成本价和销售价的差别有多大呢以这个时代而言,淮南盐城出产的盐,盐商从灶户手上收购时价格大概是二十文左右一斗,这样的盐如果没有掺杂石沙泥土,在西阳的售价不低于三百文一斗。斛石米斗盐,一斗盐的价格抵得上一斛米的价钱,至于利润,即便按二十文一斗的进货价,三百文一斗的售价,贩盐到西阳出售,扣去成本至少有七倍的利润。七倍利润的买卖,任谁都要疯狂,如此利润,做海贸也能轻易达到,可是海贸的风险极高,若是从番禹出发去极西的波斯国走一趟,即便往来平安,都要花上大半年甚至一年时间。而做食盐买卖,虽然也要提防剪径强人,但不会没有航海那么危险,商队贩盐走的是陆地或者水道,遇见暴风雨可以躲避,实在不行还可以就地抛售食盐回本。更关键的是,贩卖食盐走一趟所需时间较短,一年可以跑上几趟,这是相对于海贸的优势,即便平均下来贩盐的利润不过翻上几倍,但胜在量大且时间间隔短,综合起来,贩盐的利润可不比做海贸低。如此暴利的买卖,不是谁都有机会做,首先得能到产盐地进盐,而沿海的盐场,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去进货,即便偷偷摸摸进了货,队伍没走出多远也会人间蒸发。所以对于黄州的商贾来说,贩盐是无法染指的行业,而且因为位于长江中游,两端都有盐产地,所以黄州不过是盐商的倾销地。东面沿海地区的海盐要运到黄州,因为是走陆路所以运费居高不下,而上游蜀地的井盐,装船后入长江顺流而下到西阳很方便,售价比海盐低但也低不到哪里。黄州是这样,江州也是这样,不过这一局面现在终于结束了,因为黄州商贾可以到岭表广州进盐,贩回黄州甚至山南销售。关键是没人和他们竞争,也没人敢让他们人间蒸发。岭表一直是南朝地盘,直到岭南道行军尽收全境,周国的管辖范围扩展到五岭以南,清除了原有的官商脉络,才让黄州商贾们有了施展拳脚的空间。“元魏时,河北沧州沿海的盐场,岁出海盐大概二十万斛左右,那么广州的盐场,去岁出产海盐是多少呢寡人手上的数字,是岁出四万斛左右。”“当然,这是因为原来的官营盐场经营不力,官吏内外勾结做黑账,又一来能够保证海盐产量,二来官府只需要计灶收税,同样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算是皆大欢喜。当时的朝廷采纳了崔昂的意见,只对民营盐业进行征税而不是禁止,所以东魏齐国的盐业是官营、民营共存,但盐业官营也确实为当时的国库提供了充沛的财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魏周国,对河东解盐以及蜀地井盐实行官营专卖,原因很简单,西魏周国国力比不上东魏齐国,国库收入紧张,只能想办法扩充财源。不但盐业官营专卖,连赋税都比东魏齐国重差不多一倍,这就是国力对比明显处于劣势的西魏周国无可奈何的选择。至于为何是国力处于下风的周国笑到最后,那是政治、军事问题,不是经济问题,周国一统北方后,国力大增,自然就放宽了盐政。开池禁允许民营,但要在官府的监督下经营盐业,是为官督民营,而对于故齐境内的海盐盐场,采取更加宽松的政策。后来周隋两国对峙,为了填补巨大的开支,邺城朝廷对于海盐虽然允许民营,却增加课税作为财源。而南朝的盐政,自宋以来都是沿袭魏晋旧制,对盐业主要实行官营,但也允许盐业民营,加以课税补充国用,简而言之,自魏晋以来,天下盐业大多官营为主,其间政策出现反复调整。盐业官营,即源自当初有名的“盐铁官营”或“盐铁专卖”,这种制度相传源于春秋,齐国名相管仲提出“官山海”,垄断盐、铁的生产销售,为齐国富国强兵创造了巨大财源。到了战国时,秦国商鞅变法,实行类似的政策,增加国库收入;汉时,攻伐匈奴导致开支大增,为筹措军饷,汉武帝实行盐铁官营。不过到了汉昭帝时,实行修生养息政策,大臣们正式讨论“盐铁官营”的政策该如何调整,是为著名的“盐铁会议”,从那以后,朝廷对盐铁的控制渐渐放松。自魏晋以来,历代朝廷对于盐铁的经营政策多有调整,以盐业来说,朝廷开支巨大急需用钱时,会收紧盐禁,若财政盈余,则会放宽政策。当年崔达拏的父亲崔暹支持加强盐业官营,是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而反对者的观点之中,最重要的看法是盐业官营弊病丛生,而且朝廷“不能与民争利”。“与民争利寡人的看法,这民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吧”面对宇文温的发问,崔达拏没有回答,他觉得没必要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起争执,实际上世家大族和权贵们,不会放过盐业经营,无他,利润丰厚。“大王方才所问,朝廷未来的盐政会如何,下官以为,待得天下一统,朝廷恐怕会完全解除盐禁,甚至连盐税都不会收了,是为让利于民。”天下一统,税源充足,当权者没必要为了区区盐税,弄得个“与民争利”的恶名,毕竟权贵和各地豪强们也要“利益均沾”。所以宇文温之前的判断即是如此:周国平陈之后,盐业迟早要放开,盐税会调低甚至取消。不过能从丞相身边亲信崔达拏那里听到同样看法,他心里还是颇为兴奋的,对方消息灵通,对一些政策的预判很有优势,没必要为这种事情骗他。所以,宇文温今日的“不耻下问”,总算是圆满结束。看着宇文温离去的背影,崔达拏摇了摇头,对方想靠广州盐场发财,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倒没什么,不过宇文家恐怕没几年好蹦跶,你还折腾个什么劲呢第八十五章 岂曰无盐有诗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的是扬州十分富庶,而扬州为何会如此富庶呢水陆之便是其一,但最重要的是盐业。扬州繁华以盐盛,明清之际的徽商,其“真身”就是盐商,许多人不理解为何盐会有如此暴利,其实很简单,利润和总量。一般而言,盐的零售价不算高,但盐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物资,所以需求量极大,即便利润再低,薄利多销一样能赚大钱。那么盐从产地到各地店铺销售,成本价和销售价的差别有多大呢以这个时代而言,淮南盐城出产的盐,盐商从灶户手上收购时价格大概是二十文左右一斗,这样的盐如果没有掺杂石沙泥土,在西阳的售价不低于三百文一斗。斛石米斗盐,一斗盐的价格抵得上一斛米的价钱,至于利润,即便按二十文一斗的进货价,三百文一斗的售价,贩盐到西阳出售,扣去成本至少有七倍的利润。七倍利润的买卖,任谁都要疯狂,如此利润,做海贸也能轻易达到,可是海贸的风险极高,若是从番禹出发去极西的波斯国走一趟,即便往来平安,都要花上大半年甚至一年时间。而做食盐买卖,虽然也要提防剪径强人,但不会没有航海那么危险,商队贩盐走的是陆地或者水道,遇见暴风雨可以躲避,实在不行还可以就地抛售食盐回本。更关键的是,贩卖食盐走一趟所需时间较短,一年可以跑上几趟,这是相对于海贸的优势,即便平均下来贩盐的利润不过翻上几倍,但胜在量大且时间间隔短,综合起来,贩盐的利润可不比做海贸低。如此暴利的买卖,不是谁都有机会做,首先得能到产盐地进盐,而沿海的盐场,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去进货,即便偷偷摸摸进了货,队伍没走出多远也会人间蒸发。所以对于黄州的商贾来说,贩盐是无法染指的行业,而且因为位于长江中游,两端都有盐产地,所以黄州不过是盐商的倾销地。东面沿海地区的海盐要运到黄州,因为是走陆路所以运费居高不下,而上游蜀地的井盐,装船后入长江顺流而下到西阳很方便,售价比海盐低但也低不到哪里。黄州是这样,江州也是这样,不过这一局面现在终于结束了,因为黄州商贾可以到岭表广州进盐,贩回黄州甚至山南销售。关键是没人和他们竞争,也没人敢让他们人间蒸发。岭表一直是南朝地盘,直到岭南道行军尽收全境,周国的管辖范围扩展到五岭以南,清除了原有的官商脉络,才让黄州商贾们有了施展拳脚的空间。“元魏时,河北沧州沿海的盐场,岁出海盐大概二十万斛左右,那么广州的盐场,去岁出产海盐是多少呢寡人手上的数字,是岁出四万斛左右。”“当然,这是因为原来的官营盐场经营不力,官吏内外勾结做黑账,又一来能够保证海盐产量,二来官府只需要计灶收税,同样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算是皆大欢喜。当时的朝廷采纳了崔昂的意见,只对民营盐业进行征税而不是禁止,所以东魏齐国的盐业是官营、民营共存,但盐业官营也确实为当时的国库提供了充沛的财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魏周国,对河东解盐以及蜀地井盐实行官营专卖,原因很简单,西魏周国国力比不上东魏齐国,国库收入紧张,只能想办法扩充财源。不但盐业官营专卖,连赋税都比东魏齐国重差不多一倍,这就是国力对比明显处于劣势的西魏周国无可奈何的选择。至于为何是国力处于下风的周国笑到最后,那是政治、军事问题,不是经济问题,周国一统北方后,国力大增,自然就放宽了盐政。开池禁允许民营,但要在官府的监督下经营盐业,是为官督民营,而对于故齐境内的海盐盐场,采取更加宽松的政策。后来周隋两国对峙,为了填补巨大的开支,邺城朝廷对于海盐虽然允许民营,却增加课税作为财源。而南朝的盐政,自宋以来都是沿袭魏晋旧制,对盐业主要实行官营,但也允许盐业民营,加以课税补充国用,简而言之,自魏晋以来,天下盐业大多官营为主,其间政策出现反复调整。盐业官营,即源自当初有名的“盐铁官营”或“盐铁专卖”,这种制度相传源于春秋,齐国名相管仲提出“官山海”,垄断盐、铁的生产销售,为齐国富国强兵创造了巨大财源。到了战国时,秦国商鞅变法,实行类似的政策,增加国库收入;汉时,攻伐匈奴导致开支大增,为筹措军饷,汉武帝实行盐铁官营。不过到了汉昭帝时,实行修生养息政策,大臣们正式讨论“盐铁官营”的政策该如何调整,是为著名的“盐铁会议”,从那以后,朝廷对盐铁的控制渐渐放松。自魏晋以来,历代朝廷对于盐铁的经营政策多有调整,以盐业来说,朝廷开支巨大急需用钱时,会收紧盐禁,若财政盈余,则会放宽政策。当年崔达拏的父亲崔暹支持加强盐业官营,是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而反对者的观点之中,最重要的看法是盐业官营弊病丛生,而且朝廷“不能与民争利”。“与民争利寡人的看法,这民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吧”面对宇文温的发问,崔达拏没有回答,他觉得没必要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起争执,实际上世家大族和权贵们,不会放过盐业经营,无他,利润丰厚。“大王方才所问,朝廷未来的盐政会如何,下官以为,待得天下一统,朝廷恐怕会完全解除盐禁,甚至连盐税都不会收了,是为让利于民。”天下一统,税源充足,当权者没必要为了区区盐税,弄得个“与民争利”的恶名,毕竟权贵和各地豪强们也要“利益均沾”。所以宇文温之前的判断即是如此:周国平陈之后,盐业迟早要放开,盐税会调低甚至取消。不过能从丞相身边亲信崔达拏那里听到同样看法,他心里还是颇为兴奋的,对方消息灵通,对一些政策的预判很有优势,没必要为这种事情骗他。所以,宇文温今日的“不耻下问”,总算是圆满结束。看着宇文温离去的背影,崔达拏摇了摇头,对方想靠广州盐场发财,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倒没什么,不过宇文家恐怕没几年好蹦跶,你还折腾个什么劲呢第八十五章 岂曰无盐有诗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的是扬州十分富庶,而扬州为何会如此富庶呢水陆之便是其一,但最重要的是盐业。扬州繁华以盐盛,明清之际的徽商,其“真身”就是盐商,许多人不理解为何盐会有如此暴利,其实很简单,利润和总量。一般而言,盐的零售价不算高,但盐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物资,所以需求量极大,即便利润再低,薄利多销一样能赚大钱。那么盐从产地到各地店铺销售,成本价和销售价的差别有多大呢以这个时代而言,淮南盐城出产的盐,盐商从灶户手上收购时价格大概是二十文左右一斗,这样的盐如果没有掺杂石沙泥土,在西阳的售价不低于三百文一斗。斛石米斗盐,一斗盐的价格抵得上一斛米的价钱,至于利润,即便按二十文一斗的进货价,三百文一斗的售价,贩盐到西阳出售,扣去成本至少有七倍的利润。七倍利润的买卖,任谁都要疯狂,如此利润,做海贸也能轻易达到,可是海贸的风险极高,若是从番禹出发去极西的波斯国走一趟,即便往来平安,都要花上大半年甚至一年时间。而做食盐买卖,虽然也要提防剪径强人,但不会没有航海那么危险,商队贩盐走的是陆地或者水道,遇见暴风雨可以躲避,实在不行还可以就地抛售食盐回本。更关键的是,贩卖食盐走一趟所需时间较短,一年可以跑上几趟,这是相对于海贸的优势,即便平均下来贩盐的利润不过翻上几倍,但胜在量大且时间间隔短,综合起来,贩盐的利润可不比做海贸低。如此暴利的买卖,不是谁都有机会做,首先得能到产盐地进盐,而沿海的盐场,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去进货,即便偷偷摸摸进了货,队伍没走出多远也会人间蒸发。所以对于黄州的商贾来说,贩盐是无法染指的行业,而且因为位于长江中游,两端都有盐产地,所以黄州不过是盐商的倾销地。东面沿海地区的海盐要运到黄州,因为是走陆路所以运费居高不下,而上游蜀地的井盐,装船后入长江顺流而下到西阳很方便,售价比海盐低但也低不到哪里。黄州是这样,江州也是这样,不过这一局面现在终于结束了,因为黄州商贾可以到岭表广州进盐,贩回黄州甚至山南销售。关键是没人和他们竞争,也没人敢让他们人间蒸发。岭表一直是南朝地盘,直到岭南道行军尽收全境,周国的管辖范围扩展到五岭以南,清除了原有的官商脉络,才让黄州商贾们有了施展拳脚的空间。“元魏时,河北沧州沿海的盐场,岁出海盐大概二十万斛左右,那么广州的盐场,去岁出产海盐是多少呢寡人手上的数字,是岁出四万斛左右。”“当然,这是因为原来的官营盐场经营不力,官吏内外勾结做黑账,又一来能够保证海盐产量,二来官府只需要计灶收税,同样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算是皆大欢喜。当时的朝廷采纳了崔昂的意见,只对民营盐业进行征税而不是禁止,所以东魏齐国的盐业是官营、民营共存,但盐业官营也确实为当时的国库提供了充沛的财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魏周国,对河东解盐以及蜀地井盐实行官营专卖,原因很简单,西魏周国国力比不上东魏齐国,国库收入紧张,只能想办法扩充财源。不但盐业官营专卖,连赋税都比东魏齐国重差不多一倍,这就是国力对比明显处于劣势的西魏周国无可奈何的选择。至于为何是国力处于下风的周国笑到最后,那是政治、军事问题,不是经济问题,周国一统北方后,国力大增,自然就放宽了盐政。开池禁允许民营,但要在官府的监督下经营盐业,是为官督民营,而对于故齐境内的海盐盐场,采取更加宽松的政策。后来周隋两国对峙,为了填补巨大的开支,邺城朝廷对于海盐虽然允许民营,却增加课税作为财源。而南朝的盐政,自宋以来都是沿袭魏晋旧制,对盐业主要实行官营,但也允许盐业民营,加以课税补充国用,简而言之,自魏晋以来,天下盐业大多官营为主,其间政策出现反复调整。盐业官营,即源自当初有名的“盐铁官营”或“盐铁专卖”,这种制度相传源于春秋,齐国名相管仲提出“官山海”,垄断盐、铁的生产销售,为齐国富国强兵创造了巨大财源。到了战国时,秦国商鞅变法,实行类似的政策,增加国库收入;汉时,攻伐匈奴导致开支大增,为筹措军饷,汉武帝实行盐铁官营。不过到了汉昭帝时,实行修生养息政策,大臣们正式讨论“盐铁官营”的政策该如何调整,是为著名的“盐铁会议”,从那以后,朝廷对盐铁的控制渐渐放松。自魏晋以来,历代朝廷对于盐铁的经营政策多有调整,以盐业来说,朝廷开支巨大急需用钱时,会收紧盐禁,若财政盈余,则会放宽政策。当年崔达拏的父亲崔暹支持加强盐业官营,是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而反对者的观点之中,最重要的看法是盐业官营弊病丛生,而且朝廷“不能与民争利”。“与民争利寡人的看法,这民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吧”面对宇文温的发问,崔达拏没有回答,他觉得没必要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起争执,实际上世家大族和权贵们,不会放过盐业经营,无他,利润丰厚。“大王方才所问,朝廷未来的盐政会如何,下官以为,待得天下一统,朝廷恐怕会完全解除盐禁,甚至连盐税都不会收了,是为让利于民。”天下一统,税源充足,当权者没必要为了区区盐税,弄得个“与民争利”的恶名,毕竟权贵和各地豪强们也要“利益均沾”。所以宇文温之前的判断即是如此:周国平陈之后,盐业迟早要放开,盐税会调低甚至取消。不过能从丞相身边亲信崔达拏那里听到同样看法,他心里还是颇为兴奋的,对方消息灵通,对一些政策的预判很有优势,没必要为这种事情骗他。所以,宇文温今日的“不耻下问”,总算是圆满结束。看着宇文温离去的背影,崔达拏摇了摇头,对方想靠广州盐场发财,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倒没什么,不过宇文家恐怕没几年好蹦跶,你还折腾个什么劲呢第八十五章 岂曰无盐有诗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的是扬州十分富庶,而扬州为何会如此富庶呢水陆之便是其一,但最重要的是盐业。扬州繁华以盐盛,明清之际的徽商,其“真身”就是盐商,许多人不理解为何盐会有如此暴利,其实很简单,利润和总量。一般而言,盐的零售价不算高,但盐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物资,所以需求量极大,即便利润再低,薄利多销一样能赚大钱。那么盐从产地到各地店铺销售,成本价和销售价的差别有多大呢以这个时代而言,淮南盐城出产的盐,盐商从灶户手上收购时价格大概是二十文左右一斗,这样的盐如果没有掺杂石沙泥土,在西阳的售价不低于三百文一斗。斛石米斗盐,一斗盐的价格抵得上一斛米的价钱,至于利润,即便按二十文一斗的进货价,三百文一斗的售价,贩盐到西阳出售,扣去成本至少有七倍的利润。七倍利润的买卖,任谁都要疯狂,如此利润,做海贸也能轻易达到,可是海贸的风险极高,若是从番禹出发去极西的波斯国走一趟,即便往来平安,都要花上大半年甚至一年时间。而做食盐买卖,虽然也要提防剪径强人,但不会没有航海那么危险,商队贩盐走的是陆地或者水道,遇见暴风雨可以躲避,实在不行还可以就地抛售食盐回本。更关键的是,贩卖食盐走一趟所需时间较短,一年可以跑上几趟,这是相对于海贸的优势,即便平均下来贩盐的利润不过翻上几倍,但胜在量大且时间间隔短,综合起来,贩盐的利润可不比做海贸低。如此暴利的买卖,不是谁都有机会做,首先得能到产盐地进盐,而沿海的盐场,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去进货,即便偷偷摸摸进了货,队伍没走出多远也会人间蒸发。所以对于黄州的商贾来说,贩盐是无法染指的行业,而且因为位于长江中游,两端都有盐产地,所以黄州不过是盐商的倾销地。东面沿海地区的海盐要运到黄州,因为是走陆路所以运费居高不下,而上游蜀地的井盐,装船后入长江顺流而下到西阳很方便,售价比海盐低但也低不到哪里。黄州是这样,江州也是这样,不过这一局面现在终于结束了,因为黄州商贾可以到岭表广州进盐,贩回黄州甚至山南销售。关键是没人和他们竞争,也没人敢让他们人间蒸发。岭表一直是南朝地盘,直到岭南道行军尽收全境,周国的管辖范围扩展到五岭以南,清除了原有的官商脉络,才让黄州商贾们有了施展拳脚的空间。“元魏时,河北沧州沿海的盐场,岁出海盐大概二十万斛左右,那么广州的盐场,去岁出产海盐是多少呢寡人手上的数字,是岁出四万斛左右。”“当然,这是因为原来的官营盐场经营不力,官吏内外勾结做黑账,又一来能够保证海盐产量,二来官府只需要计灶收税,同样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算是皆大欢喜。当时的朝廷采纳了崔昂的意见,只对民营盐业进行征税而不是禁止,所以东魏齐国的盐业是官营、民营共存,但盐业官营也确实为当时的国库提供了充沛的财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魏周国,对河东解盐以及蜀地井盐实行官营专卖,原因很简单,西魏周国国力比不上东魏齐国,国库收入紧张,只能想办法扩充财源。不但盐业官营专卖,连赋税都比东魏齐国重差不多一倍,这就是国力对比明显处于劣势的西魏周国无可奈何的选择。至于为何是国力处于下风的周国笑到最后,那是政治、军事问题,不是经济问题,周国一统北方后,国力大增,自然就放宽了盐政。开池禁允许民营,但要在官府的监督下经营盐业,是为官督民营,而对于故齐境内的海盐盐场,采取更加宽松的政策。后来周隋两国对峙,为了填补巨大的开支,邺城朝廷对于海盐虽然允许民营,却增加课税作为财源。而南朝的盐政,自宋以来都是沿袭魏晋旧制,对盐业主要实行官营,但也允许盐业民营,加以课税补充国用,简而言之,自魏晋以来,天下盐业大多官营为主,其间政策出现反复调整。盐业官营,即源自当初有名的“盐铁官营”或“盐铁专卖”,这种制度相传源于春秋,齐国名相管仲提出“官山海”,垄断盐、铁的生产销售,为齐国富国强兵创造了巨大财源。到了战国时,秦国商鞅变法,实行类似的政策,增加国库收入;汉时,攻伐匈奴导致开支大增,为筹措军饷,汉武帝实行盐铁官营。不过到了汉昭帝时,实行修生养息政策,大臣们正式讨论“盐铁官营”的政策该如何调整,是为著名的“盐铁会议”,从那以后,朝廷对盐铁的控制渐渐放松。自魏晋以来,历代朝廷对于盐铁的经营政策多有调整,以盐业来说,朝廷开支巨大急需用钱时,会收紧盐禁,若财政盈余,则会放宽政策。当年崔达拏的父亲崔暹支持加强盐业官营,是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而反对者的观点之中,最重要的看法是盐业官营弊病丛生,而且朝廷“不能与民争利”。“与民争利寡人的看法,这民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吧”面对宇文温的发问,崔达拏没有回答,他觉得没必要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起争执,实际上世家大族和权贵们,不会放过盐业经营,无他,利润丰厚。“大王方才所问,朝廷未来的盐政会如何,下官以为,待得天下一统,朝廷恐怕会完全解除盐禁,甚至连盐税都不会收了,是为让利于民。”天下一统,税源充足,当权者没必要为了区区盐税,弄得个“与民争利”的恶名,毕竟权贵和各地豪强们也要“利益均沾”。所以宇文温之前的判断即是如此:周国平陈之后,盐业迟早要放开,盐税会调低甚至取消。不过能从丞相身边亲信崔达拏那里听到同样看法,他心里还是颇为兴奋的,对方消息灵通,对一些政策的预判很有优势,没必要为这种事情骗他。所以,宇文温今日的“不耻下问”,总算是圆满结束。看着宇文温离去的背影,崔达拏摇了摇头,对方想靠广州盐场发财,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倒没什么,不过宇文家恐怕没几年好蹦跶,你还折腾个什么劲呢第八十五章 岂曰无盐有诗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的是扬州十分富庶,而扬州为何会如此富庶呢水陆之便是其一,但最重要的是盐业。扬州繁华以盐盛,明清之际的徽商,其“真身”就是盐商,许多人不理解为何盐会有如此暴利,其实很简单,利润和总量。一般而言,盐的零售价不算高,但盐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物资,所以需求量极大,即便利润再低,薄利多销一样能赚大钱。那么盐从产地到各地店铺销售,成本价和销售价的差别有多大呢以这个时代而言,淮南盐城出产的盐,盐商从灶户手上收购时价格大概是二十文左右一斗,这样的盐如果没有掺杂石沙泥土,在西阳的售价不低于三百文一斗。斛石米斗盐,一斗盐的价格抵得上一斛米的价钱,至于利润,即便按二十文一斗的进货价,三百文一斗的售价,贩盐到西阳出售,扣去成本至少有七倍的利润。七倍利润的买卖,任谁都要疯狂,如此利润,做海贸也能轻易达到,可是海贸的风险极高,若是从番禹出发去极西的波斯国走一趟,即便往来平安,都要花上大半年甚至一年时间。而做食盐买卖,虽然也要提防剪径强人,但不会没有航海那么危险,商队贩盐走的是陆地或者水道,遇见暴风雨可以躲避,实在不行还可以就地抛售食盐回本。更关键的是,贩卖食盐走一趟所需时间较短,一年可以跑上几趟,这是相对于海贸的优势,即便平均下来贩盐的利润不过翻上几倍,但胜在量大且时间间隔短,综合起来,贩盐的利润可不比做海贸低。如此暴利的买卖,不是谁都有机会做,首先得能到产盐地进盐,而沿海的盐场,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去进货,即便偷偷摸摸进了货,队伍没走出多远也会人间蒸发。所以对于黄州的商贾来说,贩盐是无法染指的行业,而且因为位于长江中游,两端都有盐产地,所以黄州不过是盐商的倾销地。东面沿海地区的海盐要运到黄州,因为是走陆路所以运费居高不下,而上游蜀地的井盐,装船后入长江顺流而下到西阳很方便,售价比海盐低但也低不到哪里。黄州是这样,江州也是这样,不过这一局面现在终于结束了,因为黄州商贾可以到岭表广州进盐,贩回黄州甚至山南销售。关键是没人和他们竞争,也没人敢让他们人间蒸发。岭表一直是南朝地盘,直到岭南道行军尽收全境,周国的管辖范围扩展到五岭以南,清除了原有的官商脉络,才让黄州商贾们有了施展拳脚的空间。“元魏时,河北沧州沿海的盐场,岁出海盐大概二十万斛左右,那么广州的盐场,去岁出产海盐是多少呢寡人手上的数字,是岁出四万斛左右。”“当然,这是因为原来的官营盐场经营不力,官吏内外勾结做黑账,又一来能够保证海盐产量,二来官府只需要计灶收税,同样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算是皆大欢喜。当时的朝廷采纳了崔昂的意见,只对民营盐业进行征税而不是禁止,所以东魏齐国的盐业是官营、民营共存,但盐业官营也确实为当时的国库提供了充沛的财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魏周国,对河东解盐以及蜀地井盐实行官营专卖,原因很简单,西魏周国国力比不上东魏齐国,国库收入紧张,只能想办法扩充财源。不但盐业官营专卖,连赋税都比东魏齐国重差不多一倍,这就是国力对比明显处于劣势的西魏周国无可奈何的选择。至于为何是国力处于下风的周国笑到最后,那是政治、军事问题,不是经济问题,周国一统北方后,国力大增,自然就放宽了盐政。开池禁允许民营,但要在官府的监督下经营盐业,是为官督民营,而对于故齐境内的海盐盐场,采取更加宽松的政策。后来周隋两国对峙,为了填补巨大的开支,邺城朝廷对于海盐虽然允许民营,却增加课税作为财源。而南朝的盐政,自宋以来都是沿袭魏晋旧制,对盐业主要实行官营,但也允许盐业民营,加以课税补充国用,简而言之,自魏晋以来,天下盐业大多官营为主,其间政策出现反复调整。盐业官营,即源自当初有名的“盐铁官营”或“盐铁专卖”,这种制度相传源于春秋,齐国名相管仲提出“官山海”,垄断盐、铁的生产销售,为齐国富国强兵创造了巨大财源。到了战国时,秦国商鞅变法,实行类似的政策,增加国库收入;汉时,攻伐匈奴导致开支大增,为筹措军饷,汉武帝实行盐铁官营。不过到了汉昭帝时,实行修生养息政策,大臣们正式讨论“盐铁官营”的政策该如何调整,是为著名的“盐铁会议”,从那以后,朝廷对盐铁的控制渐渐放松。自魏晋以来,历代朝廷对于盐铁的经营政策多有调整,以盐业来说,朝廷开支巨大急需用钱时,会收紧盐禁,若财政盈余,则会放宽政策。当年崔达拏的父亲崔暹支持加强盐业官营,是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而反对者的观点之中,最重要的看法是盐业官营弊病丛生,而且朝廷“不能与民争利”。“与民争利寡人的看法,这民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吧”面对宇文温的发问,崔达拏没有回答,他觉得没必要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起争执,实际上世家大族和权贵们,不会放过盐业经营,无他,利润丰厚。“大王方才所问,朝廷未来的盐政会如何,下官以为,待得天下一统,朝廷恐怕会完全解除盐禁,甚至连盐税都不会收了,是为让利于民。”天下一统,税源充足,当权者没必要为了区区盐税,弄得个“与民争利”的恶名,毕竟权贵和各地豪强们也要“利益均沾”。所以宇文温之前的判断即是如此:周国平陈之后,盐业迟早要放开,盐税会调低甚至取消。不过能从丞相身边亲信崔达拏那里听到同样看法,他心里还是颇为兴奋的,对方消息灵通,对一些政策的预判很有优势,没必要为这种事情骗他。所以,宇文温今日的“不耻下问”,总算是圆满结束。看着宇文温离去的背影,崔达拏摇了摇头,对方想靠广州盐场发财,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倒没什么,不过宇文家恐怕没几年好蹦跶,你还折腾个什么劲呢第八十五章 岂曰无盐有诗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的是扬州十分富庶,而扬州为何会如此富庶呢水陆之便是其一,但最重要的是盐业。扬州繁华以盐盛,明清之际的徽商,其“真身”就是盐商,许多人不理解为何盐会有如此暴利,其实很简单,利润和总量。一般而言,盐的零售价不算高,但盐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物资,所以需求量极大,即便利润再低,薄利多销一样能赚大钱。那么盐从产地到各地店铺销售,成本价和销售价的差别有多大呢以这个时代而言,淮南盐城出产的盐,盐商从灶户手上收购时价格大概是二十文左右一斗,这样的盐如果没有掺杂石沙泥土,在西阳的售价不低于三百文一斗。斛石米斗盐,一斗盐的价格抵得上一斛米的价钱,至于利润,即便按二十文一斗的进货价,三百文一斗的售价,贩盐到西阳出售,扣去成本至少有七倍的利润。七倍利润的买卖,任谁都要疯狂,如此利润,做海贸也能轻易达到,可是海贸的风险极高,若是从番禹出发去极西的波斯国走一趟,即便往来平安,都要花上大半年甚至一年时间。而做食盐买卖,虽然也要提防剪径强人,但不会没有航海那么危险,商队贩盐走的是陆地或者水道,遇见暴风雨可以躲避,实在不行还可以就地抛售食盐回本。更关键的是,贩卖食盐走一趟所需时间较短,一年可以跑上几趟,这是相对于海贸的优势,即便平均下来贩盐的利润不过翻上几倍,但胜在量大且时间间隔短,综合起来,贩盐的利润可不比做海贸低。如此暴利的买卖,不是谁都有机会做,首先得能到产盐地进盐,而沿海的盐场,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去进货,即便偷偷摸摸进了货,队伍没走出多远也会人间蒸发。所以对于黄州的商贾来说,贩盐是无法染指的行业,而且因为位于长江中游,两端都有盐产地,所以黄州不过是盐商的倾销地。东面沿海地区的海盐要运到黄州,因为是走陆路所以运费居高不下,而上游蜀地的井盐,装船后入长江顺流而下到西阳很方便,售价比海盐低但也低不到哪里。黄州是这样,江州也是这样,不过这一局面现在终于结束了,因为黄州商贾可以到岭表广州进盐,贩回黄州甚至山南销售。关键是没人和他们竞争,也没人敢让他们人间蒸发。岭表一直是南朝地盘,直到岭南道行军尽收全境,周国的管辖范围扩展到五岭以南,清除了原有的官商脉络,才让黄州商贾们有了施展拳脚的空间。“元魏时,河北沧州沿海的盐场,岁出海盐大概二十万斛左右,那么广州的盐场,去岁出产海盐是多少呢寡人手上的数字,是岁出四万斛左右。”“当然,这是因为原来的官营盐场经营不力,官吏内外勾结做黑账,又一来能够保证海盐产量,二来官府只需要计灶收税,同样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算是皆大欢喜。当时的朝廷采纳了崔昂的意见,只对民营盐业进行征税而不是禁止,所以东魏齐国的盐业是官营、民营共存,但盐业官营也确实为当时的国库提供了充沛的财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魏周国,对河东解盐以及蜀地井盐实行官营专卖,原因很简单,西魏周国国力比不上东魏齐国,国库收入紧张,只能想办法扩充财源。不但盐业官营专卖,连赋税都比东魏齐国重差不多一倍,这就是国力对比明显处于劣势的西魏周国无可奈何的选择。至于为何是国力处于下风的周国笑到最后,那是政治、军事问题,不是经济问题,周国一统北方后,国力大增,自然就放宽了盐政。开池禁允许民营,但要在官府的监督下经营盐业,是为官督民营,而对于故齐境内的海盐盐场,采取更加宽松的政策。后来周隋两国对峙,为了填补巨大的开支,邺城朝廷对于海盐虽然允许民营,却增加课税作为财源。而南朝的盐政,自宋以来都是沿袭魏晋旧制,对盐业主要实行官营,但也允许盐业民营,加以课税补充国用,简而言之,自魏晋以来,天下盐业大多官营为主,其间政策出现反复调整。盐业官营,即源自当初有名的“盐铁官营”或“盐铁专卖”,这种制度相传源于春秋,齐国名相管仲提出“官山海”,垄断盐、铁的生产销售,为齐国富国强兵创造了巨大财源。到了战国时,秦国商鞅变法,实行类似的政策,增加国库收入;汉时,攻伐匈奴导致开支大增,为筹措军饷,汉武帝实行盐铁官营。不过到了汉昭帝时,实行修生养息政策,大臣们正式讨论“盐铁官营”的政策该如何调整,是为著名的“盐铁会议”,从那以后,朝廷对盐铁的控制渐渐放松。自魏晋以来,历代朝廷对于盐铁的经营政策多有调整,以盐业来说,朝廷开支巨大急需用钱时,会收紧盐禁,若财政盈余,则会放宽政策。当年崔达拏的父亲崔暹支持加强盐业官营,是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而反对者的观点之中,最重要的看法是盐业官营弊病丛生,而且朝廷“不能与民争利”。“与民争利寡人的看法,这民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吧”面对宇文温的发问,崔达拏没有回答,他觉得没必要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起争执,实际上世家大族和权贵们,不会放过盐业经营,无他,利润丰厚。“大王方才所问,朝廷未来的盐政会如何,下官以为,待得天下一统,朝廷恐怕会完全解除盐禁,甚至连盐税都不会收了,是为让利于民。”天下一统,税源充足,当权者没必要为了区区盐税,弄得个“与民争利”的恶名,毕竟权贵和各地豪强们也要“利益均沾”。所以宇文温之前的判断即是如此:周国平陈之后,盐业迟早要放开,盐税会调低甚至取消。不过能从丞相身边亲信崔达拏那里听到同样看法,他心里还是颇为兴奋的,对方消息灵通,对一些政策的预判很有优势,没必要为这种事情骗他。所以,宇文温今日的“不耻下问”,总算是圆满结束。看着宇文温离去的背影,崔达拏摇了摇头,对方想靠广州盐场发财,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倒没什么,不过宇文家恐怕没几年好蹦跶,你还折腾个什么劲呢第八十五章 岂曰无盐有诗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的是扬州十分富庶,而扬州为何会如此富庶呢水陆之便是其一,但最重要的是盐业。扬州繁华以盐盛,明清之际的徽商,其“真身”就是盐商,许多人不理解为何盐会有如此暴利,其实很简单,利润和总量。一般而言,盐的零售价不算高,但盐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物资,所以需求量极大,即便利润再低,薄利多销一样能赚大钱。那么盐从产地到各地店铺销售,成本价和销售价的差别有多大呢以这个时代而言,淮南盐城出产的盐,盐商从灶户手上收购时价格大概是二十文左右一斗,这样的盐如果没有掺杂石沙泥土,在西阳的售价不低于三百文一斗。斛石米斗盐,一斗盐的价格抵得上一斛米的价钱,至于利润,即便按二十文一斗的进货价,三百文一斗的售价,贩盐到西阳出售,扣去成本至少有七倍的利润。七倍利润的买卖,任谁都要疯狂,如此利润,做海贸也能轻易达到,可是海贸的风险极高,若是从番禹出发去极西的波斯国走一趟,即便往来平安,都要花上大半年甚至一年时间。而做食盐买卖,虽然也要提防剪径强人,但不会没有航海那么危险,商队贩盐走的是陆地或者水道,遇见暴风雨可以躲避,实在不行还可以就地抛售食盐回本。更关键的是,贩卖食盐走一趟所需时间较短,一年可以跑上几趟,这是相对于海贸的优势,即便平均下来贩盐的利润不过翻上几倍,但胜在量大且时间间隔短,综合起来,贩盐的利润可不比做海贸低。如此暴利的买卖,不是谁都有机会做,首先得能到产盐地进盐,而沿海的盐场,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去进货,即便偷偷摸摸进了货,队伍没走出多远也会人间蒸发。所以对于黄州的商贾来说,贩盐是无法染指的行业,而且因为位于长江中游,两端都有盐产地,所以黄州不过是盐商的倾销地。东面沿海地区的海盐要运到黄州,因为是走陆路所以运费居高不下,而上游蜀地的井盐,装船后入长江顺流而下到西阳很方便,售价比海盐低但也低不到哪里。黄州是这样,江州也是这样,不过这一局面现在终于结束了,因为黄州商贾可以到岭表广州进盐,贩回黄州甚至山南销售。关键是没人和他们竞争,也没人敢让他们人间蒸发。岭表一直是南朝地盘,直到岭南道行军尽收全境,周国的管辖范围扩展到五岭以南,清除了原有的官商脉络,才让黄州商贾们有了施展拳脚的空间。“元魏时,河北沧州沿海的盐场,岁出海盐大概二十万斛左右,那么广州的盐场,去岁出产海盐是多少呢寡人手上的数字,是岁出四万斛左右。”“当然,这是因为原来的官营盐场经营不力,官吏内外勾结做黑账,又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