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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1259(1 / 1)

d地方言,所以颇受百姓欢迎。现在即将上演的一出戏剧,名为无头将军。这名字十分骇人,却又简单直白,让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们都知道戏里讲的是“无头将军”故事,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引得男女老少纷纷来看。无头将军,一听就知道是神怪故事,那么这无头将军说的是什么,大家自然是要一探究竟。人山人海中,只听戏台上配乐凄厉,仿佛夜过坟地听那鬼哭狼嚎,虽然烈日当空,许多人却觉得周身发凉。帷幕落下,旁白声起: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随后,旁白开始进行剧情简介。本剧主角名叫华生,原为孤儿,为道观道长收养,长大后还俗,报效朝廷,成为警署探员,在国都长安城内石塔西面官署供职。华生得上级差遣,带着几名手下前往辽东,调查几起命案。要说那辽东地界,发生命案自有当地官府处置,何以要京城派人来办案原来这几起命案非比寻常,据说受害者均被凶手割去头颅,而凶手却是个刀枪不入、行踪诡异的无头将军。据当地官府调查,有目击者称,此“人”无头,身着铠甲,将军打扮,骑着一匹怪马,手持大斧,腰挂长刀,来去无踪,一旦现身,必要人命。无头将军行凶时高呼“还吾头来”,将受害者杀死后,用斧头砍下头颅,放到自己脖子上,狂笑而去。旁白说到这里,观众们只觉毛骨悚然,而戏台上,探员华生不远千里抵达辽东,来到事发之地,那位于“黑风谷”外的一处移民定居点:周家寨。周家寨,为周姓大户率领的移民团所筑,由此得名。移民们响应官府的号召闯辽东,在此开垦荒地,有火铳、火炮防身,多次击退流贼、猛兽袭击,本来一切顺利,未曾料招惹了无头将军。寨民接连为其伤害,当地官府派出人手甚至官军,多次搜查邻近地区却未有所获。而每当官军离开,那无头将军便会行凶,都是夜间行动。探员华生在周家寨内外仔细调查,初步判断出那无头将军出现的规律,因为其袭击目标多为夜间守夜者,用飞爪将人扯下箭楼再杀死,于是定了个计策。华生亲自守夜,等那凶物现身。“夜幕下”,凄厉的配乐声中,一个无头骑士从密林中“现身”,现场观众见着果然是个“无头将军”,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就看探员华生要如何擒拿这凶物。结果英勇探员居然直接用特制火铳射击,这火铳用的是西域玄铁打造,准头极佳,又有法力高深道长加持,百步距离必中且能破二十重甲,只有京城警署才装备。华生独坐箭楼,一击“命中”无头将军,却听其“惨叫”一声,调转马头便跑。事先埋伏的手下放出猎犬,很快便将无头将军擒获,结果发现这凶物原为人扮,其人,是高句丽细作,装神弄鬼,袭扰周国移民,以便制造恐慌。其所穿铠甲十分坚固,故而寻常弓弩乃至火铳都打不穿,由此让人误以为是不死之身。戏演到这里,台下许多青年观众觉得十分无聊,大家慕名而来,想看的是正道大战无头凶物,结果前面极力渲染了许久,却居然只是高句丽细作装神弄鬼。如此剧情,让人觉得失望。还好看戏不用买票,不然早有人随手抄起家伙就往戏台上扔,但打赏肯定是没有了,正当大家准备喝倒彩时,事情起了变化。被俘的“高句丽细作”,只认了三起凶案,至于其他数人之死,矢口否认。大家都认为是细作死鸭子嘴硬,打算将其押到官府严加拷问,结果次日晚上,又有无头将军出现,趁着夜色靠近周家寨,掏出飞爪,要将箭楼上值夜者扯下。却被其一铳射中。原来华生判断高句丽细作所说无误,认定凶手还有其他人,再次设伏,现在设伏成功后,指挥寨民追击,于密林深处将其围住。未曾料,这次碰到的对手,竟然真是刀枪不入的“无头将军”。居然连特制火铳都打不死激战中,几位寨民陆续被那无头将军杀害,台下观众眼睁睁看着那无头将军捉住一人,往半空一抛,然后抓住两腿往两边一“撕”,将人撕成两半。见着台上扮演寨民的演员被“撕”成两半,台下许多人尖叫起来,眼见主角一方伤亡惨重,观众们惊得大气都不敢出。紧要关头,主角亮出一把长剑,却是御赐上方斩马剑旁白说的,而他之所以被上级派到辽东,就是要用这天子御赐宝剑斩妖除魔。华生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龙吟声起,那宝剑化作一道光出鞘,“嗖”的一声,将那无头将军连同胯下怪马劈成两半。宝剑真的化作一道光出鞘真的把那无头将军劈成了两半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刺激的现场,让观众们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忘了是在看戏,仿佛自己就真的身处辽东周家寨外,深夜里那漆黑的树林之中。看着足智多谋的探员华生,与那凶残的无头将军对决,用天子所赐宝剑斩妖除魔正当大家以为凶物完蛋,却听怪叫数声,那已经变成两瓣的无头将军,居然连人带马又“合并”在一起,活动自如,高呼着“还吾头来”,向主角扑去。如此诡异景象,让许多人脑袋一片空白,见着戏台上华生和无头武将死斗,无不紧握双拳、呼吸急促。华生数次挥舞宝剑,将无头武将劈成两半,但那凶物随后又屡次“合并”,完好无损,妥妥的不死之身。力战之下,华生身上多处受伤,但无头将军愈战愈强,眼见着又要把人一抓往半空一抛,然后抓住两腿一撕许多本来坐着的观众都急得站起来,后排观众顾不得叫骂,拼命踮脚探头看戏台。就在这时,只听华生大喝一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第三百四十五章 无头苍蝇一声大喝过后,只见主角咬破舌尖旁白说的,以鲜血喷在御赐上方斩马剑上,然后一剑刺中无头将军胸膛,将其定住,在不得动弹。然而其“人”不死,总不是个办法。华生随后口中念念有词,一掌拍到对方胸前。配乐响起,帷幕降下,旁白声起,却是主角使出读心术,进入无头将军的回忆之中换场景。那是后汉末年,天下三分,辽东为公孙氏占据,公孙氏向曹魏称臣,却又叛服无常,后曹魏大军讨伐公孙氏,公孙氏一名大将在战场上力战而亡,头颅为魏军割下。数日后,将军竟然死而复生,心中不忘家中妻儿,想要回家却怕吓着对方,便要寻回头颅,却找不到,于是游走在辽东旷野之间。因为身为死物,见不得阳光,所以无头将军昼伏夜出,寻找自己头颅,找了数百年。数百年过去,将军想要见妻儿一面的执念,转化为对头颅的执念,已经忘了初衷,甚至忘了自己生前居于何地,姓甚名谁。而他那头颅,当然是永远都找不到的。配乐响起,帷幕降下,旁白声起,情景转到现实原先场景。以读心术探得无头将军往事的华生,又借助道法与其交谈,与其作了约定:为无头将军找到妻儿下葬处,一家团圆,从那以后,不得再危害人间。随即,华生接过无头将军递来玉佩,那玉佩为其妇所求护身符,却见华生咬破手指,以指血在玉佩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玉佩忽生双翅,如同鸟儿飞上空中,众人跟着这玉佩向前走,走了“数日”,来到一处废墟前。那是一座城池废墟,荒废百年,边上已是乱葬岗的坟地里,众人在玉佩落下的地方,发现并在一起的两座墓,墓碑所刻墓主名讳,无头将军仔细看过,想起是自己妻儿名字。原来其妻儿左等右等,等不到夫君父亲归来,相继过世,就葬在此处,若无华生神通了得,根本就找不到。心愿已了的无头将军,向华生鞠了一躬,道谢后手握玉佩,抱着妻儿墓碑,呢喃起来。他呢喃的声音,好像是歌,又好像是倾诉,配合着悲伤的背景音乐,让现场观众不由得心中发酸,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片刻后,无头将军身体光芒大作,随后化作点点光芒,烟消云散。真的就在观众面前化作点点光芒,凭空消失了帷幕落下,旁白声起,说探员华生顺利解决无头将军案,返回长安复命。帷幕再起,演员谢幕,许多被结局感动得泪流满面的观众大声喝彩,无数铜钱如雨般飞向舞台,砸得演员们抱头躲避。道法高强的“石塔西”探员,胆大又足智多谋,手握天子御赐尚方斩马剑,奔走四方,斩妖除魔,保一方平安。在神秘的辽东森林,与具备不死身的无头将军斗法,而那无头将军虽然凶残,却对妻儿一往情深,为见妻儿最后一面,竟然执念数百年。如此精彩的表演,让观众大呼过瘾。全场喝彩声如潮响,无论男女老少都鼓起掌来,声势之大,让庙会其他地方相形见绌。许多观众挤向前台,问班主和演员这戏何时还有,班主眼见着围上来的人都快要把戏台扒了,赶紧扯着嗓子喊:“大家莫要着急,本戏班会在历城常驻,就在永丰里的戏棚表演,欢迎大家赏脸”观众们久久不愿散去,和闻讯赶来的其他人说着剧情,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意犹未尽。人群中,两名男子向外走去,见着大家议论着“辽东”、“无头将军”,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色,转到一旁茶水摊。历城本来没有多少人喝茶,但这十来年间,不知从何时起,茶水铺多了起来,于是历城百姓慢慢习惯喝茶,这种廉价的饮料,已经成为百姓中不可缺少之物,所以庙会临时摆出来的茶水摊生意很好。许多刚看完无头将军的人,来到茶水摊喝茶,议论着方才的剧情,个个说起辽东,都面露神往之色。且不说戏里的辽东,就说现实中的辽东,因为齐州有许多人闯辽东的缘故,加上官府行邮政,让大家渐渐知道辽东的具体情况,所以不再感到陌生和害怕。辽东很冷,野兽也多,但有了棉衣、火铳,那都不算事,有官军在辽东守着,靺鞨人还有高句丽人不敢乱来,所以在辽东努力拼搏,真的可以闯出一片新天地。这种看法,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许多无地贫民,都响应朝廷号召,参加各类移民团到辽东闯荡。那两名男子连喝几碗大碗茶,喝着喝着,当中样貌文静的男子叹了口气:“唉,看来大家的魂,都被辽东勾了去。”“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人问道,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样貌文静的王薄,看着好友孟让,苦笑着摇摇头:“养着一大群人,再这么下去,总是会坐吃山空”孟让闻言默然,不知该说什么。他们都是齐州人,世代务农,王薄家中略有余财,便用心结交各地豪杰,待得时机一到,便要起事,争一个偌大的富贵。这可不是王薄、孟让痴心妄想,而是认为现实如此。自明德元年以来,河南、河北粮价、布价逐年走低,官府却放任不管,任由奸商盘剥农户,正所谓“谷贱伤农”,持续十余年的粮价走低,已经让农户们活不下去了。不仅如此,朝廷还大兴土木,连年征战,王薄认为官府必然在各地大规模征发劳役、兵役,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家破人亡。百姓活不下去,就会揭竿而起,将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掀翻,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所以熟读史书的王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认为天下即将大乱,那个倒行逆施的昏君,必然众叛亲离,于是提前准备,也好等时机一到就起事。孟让对王薄的判断深信不疑,于是两人到处收拢无业游民,暗中积聚力量。结果左等右等,距离天下大乱遥遥无期,许多靠种地已经难以为继的农民,纷纷到各地商埠务工,而且务工所得比种田所得要高许多,于是粮价、布价低的缺点,反倒成了优点。大家都忙着务工,或者到辽东闯荡,眼见着官府倒行逆施、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没有发生,这下轮到王薄的处境不妙了。他家略有田产,但因为受粮价、布价走低的影响,实际上收入大受影响,养着许多无所事事的闲人,快要坐吃山空。若是带着队伍去抢劫,首先官府盯得紧,官军也不好招惹,还有各地巡路响马,同样不是好相与的,这打劫干不成,靠着田地所出又养不起许多口人,眼见着人心涣散,队伍就要散伙。心急如焚的王薄和孟让,想不出对策,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打听消息,想要知道当今世道到底怎么了。他们在历城待了一段时间,见着城里百业兴旺,大家都忙着养家糊口,没什么人聚在一起抱怨天道不公。又听街头巷尾谈的都是什么“闯辽东”、“跑船”、“南洋鸟粪卖出金价”,王薄和孟让知道现实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大不一样。现在,看了无头将军,见大家都对辽东神往不已,王薄知道,自己那“富贵买卖”是做不成了。但他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队伍,不能就这么散掉。看看好友,他下了决心:“不如,也去辽东闯闯”那是后汉末年,天下三分,辽东为公孙氏占据,公孙氏向曹魏称臣,却又叛服无常,后曹魏大军讨伐公孙氏,公孙氏一名大将在战场上力战而亡,头颅为魏军割下。数日后,将军竟然死而复生,心中不忘家中妻儿,想要回家却怕吓着对方,便要寻回头颅,却找不到,于是游走在辽东旷野之间。因为身为死物,见不得阳光,所以无头将军昼伏夜出,寻找自己头颅,找了数百年。数百年过去,将军想要见妻儿一面的执念,转化为对头颅的执念,已经忘了初衷,甚至忘了自己生前居于何地,姓甚名谁。而他那头颅,当然是永远都找不到的。配乐响起,帷幕降下,旁白声起,情景转到现实原先场景。以读心术探得无头将军往事的华生,又借助道法与其交谈,与其作了约定:为无头将军找到妻儿下葬处,一家团圆,从那以后,不得再危害人间。随即,华生接过无头将军递来玉佩,那玉佩为其妇所求护身符,却见华生咬破手指,以指血在玉佩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玉佩忽生双翅,如同鸟儿飞上空中,众人跟着这玉佩向前走,走了“数日”,来到一处废墟前。那是一座城池废墟,荒废百年,边上已是乱葬岗的坟地里,众人在玉佩落下的地方,发现并在一起的两座墓,墓碑所刻墓主名讳,无头将军仔细看过,想起是自己妻儿名字。原来其妻儿左等右等,等不到夫君父亲归来,相继过世,就葬在此处,若无华生神通了得,根本就找不到。心愿已了的无头将军,向华生鞠了一躬,道谢后手握玉佩,抱着妻儿墓碑,呢喃起来。他呢喃的声音,好像是歌,又好像是倾诉,配合着悲伤的背景音乐,让现场观众不由得心中发酸,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片刻后,无头将军身体光芒大作,随后化作点点光芒,烟消云散。真的就在观众面前化作点点光芒,凭空消失了帷幕落下,旁白声起,说探员华生顺利解决无头将军案,返回长安复命。帷幕再起,演员谢幕,许多被结局感动得泪流满面的观众大声喝彩,无数铜钱如雨般飞向舞台,砸得演员们抱头躲避。道法高强的“石塔西”探员,胆大又足智多谋,手握天子御赐尚方斩马剑,奔走四方,斩妖除魔,保一方平安。在神秘的辽东森林,与具备不死身的无头将军斗法,而那无头将军虽然凶残,却对妻儿一往情深,为见妻儿最后一面,竟然执念数百年。如此精彩的表演,让观众大呼过瘾。全场喝彩声如潮响,无论男女老少都鼓起掌来,声势之大,让庙会其他地方相形见绌。许多观众挤向前台,问班主和演员这戏何时还有,班主眼见着围上来的人都快要把戏台扒了,赶紧扯着嗓子喊:“大家莫要着急,本戏班会在历城常驻,就在永丰里的戏棚表演,欢迎大家赏脸”观众们久久不愿散去,和闻讯赶来的其他人说着剧情,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意犹未尽。人群中,两名男子向外走去,见着大家议论着“辽东”、“无头将军”,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色,转到一旁茶水摊。历城本来没有多少人喝茶,但这十来年间,不知从何时起,茶水铺多了起来,于是历城百姓慢慢习惯喝茶,这种廉价的饮料,已经成为百姓中不可缺少之物,所以庙会临时摆出来的茶水摊生意很好。许多刚看完无头将军的人,来到茶水摊喝茶,议论着方才的剧情,个个说起辽东,都面露神往之色。且不说戏里的辽东,就说现实中的辽东,因为齐州有许多人闯辽东的缘故,加上官府行邮政,让大家渐渐知道辽东的具体情况,所以不再感到陌生和害怕。辽东很冷,野兽也多,但有了棉衣、火铳,那都不算事,有官军在辽东守着,靺鞨人还有高句丽人不敢乱来,所以在辽东努力拼搏,真的可以闯出一片新天地。这种看法,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许多无地贫民,都响应朝廷号召,参加各类移民团到辽东闯荡。那两名男子连喝几碗大碗茶,喝着喝着,当中样貌文静的男子叹了口气:“唉,看来大家的魂,都被辽东勾了去。”“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人问道,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样貌文静的王薄,看着好友孟让,苦笑着摇摇头:“养着一大群人,再这么下去,总是会坐吃山空”孟让闻言默然,不知该说什么。他们都是齐州人,世代务农,王薄家中略有余财,便用心结交各地豪杰,待得时机一到,便要起事,争一个偌大的富贵。这可不是王薄、孟让痴心妄想,而是认为现实如此。自明德元年以来,河南、河北粮价、布价逐年走低,官府却放任不管,任由奸商盘剥农户,正所谓“谷贱伤农”,持续十余年的粮价走低,已经让农户们活不下去了。不仅如此,朝廷还大兴土木,连年征战,王薄认为官府必然在各地大规模征发劳役、兵役,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家破人亡。百姓活不下去,就会揭竿而起,将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掀翻,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所以熟读史书的王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认为天下即将大乱,那个倒行逆施的昏君,必然众叛亲离,于是提前准备,也好等时机一到就起事。孟让对王薄的判断深信不疑,于是两人到处收拢无业游民,暗中积聚力量。结果左等右等,距离天下大乱遥遥无期,许多靠种地已经难以为继的农民,纷纷到各地商埠务工,而且务工所得比种田所得要高许多,于是粮价、布价低的缺点,反倒成了优点。大家都忙着务工,或者到辽东闯荡,眼见着官府倒行逆施、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没有发生,这下轮到王薄的处境不妙了。他家略有田产,但因为受粮价、布价走低的影响,实际上收入大受影响,养着许多无所事事的闲人,快要坐吃山空。若是带着队伍去抢劫,首先官府盯得紧,官军也不好招惹,还有各地巡路响马,同样不是好相与的,这打劫干不成,靠着田地所出又养不起许多口人,眼见着人心涣散,队伍就要散伙。心急如焚的王薄和孟让,想不出对策,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打听消息,想要知道当今世道到底怎么了。他们在历城待了一段时间,见着城里百业兴旺,大家都忙着养家糊口,没什么人聚在一起抱怨天道不公。又听街头巷尾谈的都是什么“闯辽东”、“跑船”、“南洋鸟粪卖出金价”,王薄和孟让知道现实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大不一样。现在,看了无头将军,见大家都对辽东神往不已,王薄知道,自己那“富贵买卖”是做不成了。但他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队伍,不能就这么散掉。看看好友,他下了决心:“不如,也去辽东闯闯”那是后汉末年,天下三分,辽东为公孙氏占据,公孙氏向曹魏称臣,却又叛服无常,后曹魏大军讨伐公孙氏,公孙氏一名大将在战场上力战而亡,头颅为魏军割下。数日后,将军竟然死而复生,心中不忘家中妻儿,想要回家却怕吓着对方,便要寻回头颅,却找不到,于是游走在辽东旷野之间。因为身为死物,见不得阳光,所以无头将军昼伏夜出,寻找自己头颅,找了数百年。数百年过去,将军想要见妻儿一面的执念,转化为对头颅的执念,已经忘了初衷,甚至忘了自己生前居于何地,姓甚名谁。而他那头颅,当然是永远都找不到的。配乐响起,帷幕降下,旁白声起,情景转到现实原先场景。以读心术探得无头将军往事的华生,又借助道法与其交谈,与其作了约定:为无头将军找到妻儿下葬处,一家团圆,从那以后,不得再危害人间。随即,华生接过无头将军递来玉佩,那玉佩为其妇所求护身符,却见华生咬破手指,以指血在玉佩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玉佩忽生双翅,如同鸟儿飞上空中,众人跟着这玉佩向前走,走了“数日”,来到一处废墟前。那是一座城池废墟,荒废百年,边上已是乱葬岗的坟地里,众人在玉佩落下的地方,发现并在一起的两座墓,墓碑所刻墓主名讳,无头将军仔细看过,想起是自己妻儿名字。原来其妻儿左等右等,等不到夫君父亲归来,相继过世,就葬在此处,若无华生神通了得,根本就找不到。心愿已了的无头将军,向华生鞠了一躬,道谢后手握玉佩,抱着妻儿墓碑,呢喃起来。他呢喃的声音,好像是歌,又好像是倾诉,配合着悲伤的背景音乐,让现场观众不由得心中发酸,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片刻后,无头将军身体光芒大作,随后化作点点光芒,烟消云散。真的就在观众面前化作点点光芒,凭空消失了帷幕落下,旁白声起,说探员华生顺利解决无头将军案,返回长安复命。帷幕再起,演员谢幕,许多被结局感动得泪流满面的观众大声喝彩,无数铜钱如雨般飞向舞台,砸得演员们抱头躲避。道法高强的“石塔西”探员,胆大又足智多谋,手握天子御赐尚方斩马剑,奔走四方,斩妖除魔,保一方平安。在神秘的辽东森林,与具备不死身的无头将军斗法,而那无头将军虽然凶残,却对妻儿一往情深,为见妻儿最后一面,竟然执念数百年。如此精彩的表演,让观众大呼过瘾。全场喝彩声如潮响,无论男女老少都鼓起掌来,声势之大,让庙会其他地方相形见绌。许多观众挤向前台,问班主和演员这戏何时还有,班主眼见着围上来的人都快要把戏台扒了,赶紧扯着嗓子喊:“大家莫要着急,本戏班会在历城常驻,就在永丰里的戏棚表演,欢迎大家赏脸”观众们久久不愿散去,和闻讯赶来的其他人说着剧情,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意犹未尽。人群中,两名男子向外走去,见着大家议论着“辽东”、“无头将军”,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色,转到一旁茶水摊。历城本来没有多少人喝茶,但这十来年间,不知从何时起,茶水铺多了起来,于是历城百姓慢慢习惯喝茶,这种廉价的饮料,已经成为百姓中不可缺少之物,所以庙会临时摆出来的茶水摊生意很好。许多刚看完无头将军的人,来到茶水摊喝茶,议论着方才的剧情,个个说起辽东,都面露神往之色。且不说戏里的辽东,就说现实中的辽东,因为齐州有许多人闯辽东的缘故,加上官府行邮政,让大家渐渐知道辽东的具体情况,所以不再感到陌生和害怕。辽东很冷,野兽也多,但有了棉衣、火铳,那都不算事,有官军在辽东守着,靺鞨人还有高句丽人不敢乱来,所以在辽东努力拼搏,真的可以闯出一片新天地。这种看法,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许多无地贫民,都响应朝廷号召,参加各类移民团到辽东闯荡。那两名男子连喝几碗大碗茶,喝着喝着,当中样貌文静的男子叹了口气:“唉,看来大家的魂,都被辽东勾了去。”“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人问道,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样貌文静的王薄,看着好友孟让,苦笑着摇摇头:“养着一大群人,再这么下去,总是会坐吃山空”孟让闻言默然,不知该说什么。他们都是齐州人,世代务农,王薄家中略有余财,便用心结交各地豪杰,待得时机一到,便要起事,争一个偌大的富贵。这可不是王薄、孟让痴心妄想,而是认为现实如此。自明德元年以来,河南、河北粮价、布价逐年走低,官府却放任不管,任由奸商盘剥农户,正所谓“谷贱伤农”,持续十余年的粮价走低,已经让农户们活不下去了。不仅如此,朝廷还大兴土木,连年征战,王薄认为官府必然在各地大规模征发劳役、兵役,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家破人亡。百姓活不下去,就会揭竿而起,将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掀翻,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所以熟读史书的王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认为天下即将大乱,那个倒行逆施的昏君,必然众叛亲离,于是提前准备,也好等时机一到就起事。孟让对王薄的判断深信不疑,于是两人到处收拢无业游民,暗中积聚力量。结果左等右等,距离天下大乱遥遥无期,许多靠种地已经难以为继的农民,纷纷到各地商埠务工,而且务工所得比种田所得要高许多,于是粮价、布价低的缺点,反倒成了优点。大家都忙着务工,或者到辽东闯荡,眼见着官府倒行逆施、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没有发生,这下轮到王薄的处境不妙了。他家略有田产,但因为受粮价、布价走低的影响,实际上收入大受影响,养着许多无所事事的闲人,快要坐吃山空。若是带着队伍去抢劫,首先官府盯得紧,官军也不好招惹,还有各地巡路响马,同样不是好相与的,这打劫干不成,靠着田地所出又养不起许多口人,眼见着人心涣散,队伍就要散伙。心急如焚的王薄和孟让,想不出对策,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打听消息,想要知道当今世道到底怎么了。他们在历城待了一段时间,见着城里百业兴旺,大家都忙着养家糊口,没什么人聚在一起抱怨天道不公。又听街头巷尾谈的都是什么“闯辽东”、“跑船”、“南洋鸟粪卖出金价”,王薄和孟让知道现实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大不一样。现在,看了无头将军,见大家都对辽东神往不已,王薄知道,自己那“富贵买卖”是做不成了。但他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队伍,不能就这么散掉。看看好友,他下了决心:“不如,也去辽东闯闯”那是后汉末年,天下三分,辽东为公孙氏占据,公孙氏向曹魏称臣,却又叛服无常,后曹魏大军讨伐公孙氏,公孙氏一名大将在战场上力战而亡,头颅为魏军割下。数日后,将军竟然死而复生,心中不忘家中妻儿,想要回家却怕吓着对方,便要寻回头颅,却找不到,于是游走在辽东旷野之间。因为身为死物,见不得阳光,所以无头将军昼伏夜出,寻找自己头颅,找了数百年。数百年过去,将军想要见妻儿一面的执念,转化为对头颅的执念,已经忘了初衷,甚至忘了自己生前居于何地,姓甚名谁。而他那头颅,当然是永远都找不到的。配乐响起,帷幕降下,旁白声起,情景转到现实原先场景。以读心术探得无头将军往事的华生,又借助道法与其交谈,与其作了约定:为无头将军找到妻儿下葬处,一家团圆,从那以后,不得再危害人间。随即,华生接过无头将军递来玉佩,那玉佩为其妇所求护身符,却见华生咬破手指,以指血在玉佩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玉佩忽生双翅,如同鸟儿飞上空中,众人跟着这玉佩向前走,走了“数日”,来到一处废墟前。那是一座城池废墟,荒废百年,边上已是乱葬岗的坟地里,众人在玉佩落下的地方,发现并在一起的两座墓,墓碑所刻墓主名讳,无头将军仔细看过,想起是自己妻儿名字。原来其妻儿左等右等,等不到夫君父亲归来,相继过世,就葬在此处,若无华生神通了得,根本就找不到。心愿已了的无头将军,向华生鞠了一躬,道谢后手握玉佩,抱着妻儿墓碑,呢喃起来。他呢喃的声音,好像是歌,又好像是倾诉,配合着悲伤的背景音乐,让现场观众不由得心中发酸,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片刻后,无头将军身体光芒大作,随后化作点点光芒,烟消云散。真的就在观众面前化作点点光芒,凭空消失了帷幕落下,旁白声起,说探员华生顺利解决无头将军案,返回长安复命。帷幕再起,演员谢幕,许多被结局感动得泪流满面的观众大声喝彩,无数铜钱如雨般飞向舞台,砸得演员们抱头躲避。道法高强的“石塔西”探员,胆大又足智多谋,手握天子御赐尚方斩马剑,奔走四方,斩妖除魔,保一方平安。在神秘的辽东森林,与具备不死身的无头将军斗法,而那无头将军虽然凶残,却对妻儿一往情深,为见妻儿最后一面,竟然执念数百年。如此精彩的表演,让观众大呼过瘾。全场喝彩声如潮响,无论男女老少都鼓起掌来,声势之大,让庙会其他地方相形见绌。许多观众挤向前台,问班主和演员这戏何时还有,班主眼见着围上来的人都快要把戏台扒了,赶紧扯着嗓子喊:“大家莫要着急,本戏班会在历城常驻,就在永丰里的戏棚表演,欢迎大家赏脸”观众们久久不愿散去,和闻讯赶来的其他人说着剧情,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意犹未尽。人群中,两名男子向外走去,见着大家议论着“辽东”、“无头将军”,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色,转到一旁茶水摊。历城本来没有多少人喝茶,但这十来年间,不知从何时起,茶水铺多了起来,于是历城百姓慢慢习惯喝茶,这种廉价的饮料,已经成为百姓中不可缺少之物,所以庙会临时摆出来的茶水摊生意很好。许多刚看完无头将军的人,来到茶水摊喝茶,议论着方才的剧情,个个说起辽东,都面露神往之色。且不说戏里的辽东,就说现实中的辽东,因为齐州有许多人闯辽东的缘故,加上官府行邮政,让大家渐渐知道辽东的具体情况,所以不再感到陌生和害怕。辽东很冷,野兽也多,但有了棉衣、火铳,那都不算事,有官军在辽东守着,靺鞨人还有高句丽人不敢乱来,所以在辽东努力拼搏,真的可以闯出一片新天地。这种看法,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许多无地贫民,都响应朝廷号召,参加各类移民团到辽东闯荡。那两名男子连喝几碗大碗茶,喝着喝着,当中样貌文静的男子叹了口气:“唉,看来大家的魂,都被辽东勾了去。”“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人问道,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样貌文静的王薄,看着好友孟让,苦笑着摇摇头:“养着一大群人,再这么下去,总是会坐吃山空”孟让闻言默然,不知该说什么。他们都是齐州人,世代务农,王薄家中略有余财,便用心结交各地豪杰,待得时机一到,便要起事,争一个偌大的富贵。这可不是王薄、孟让痴心妄想,而是认为现实如此。自明德元年以来,河南、河北粮价、布价逐年走低,官府却放任不管,任由奸商盘剥农户,正所谓“谷贱伤农”,持续十余年的粮价走低,已经让农户们活不下去了。不仅如此,朝廷还大兴土木,连年征战,王薄认为官府必然在各地大规模征发劳役、兵役,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家破人亡。百姓活不下去,就会揭竿而起,将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掀翻,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所以熟读史书的王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认为天下即将大乱,那个倒行逆施的昏君,必然众叛亲离,于是提前准备,也好等时机一到就起事。孟让对王薄的判断深信不疑,于是两人到处收拢无业游民,暗中积聚力量。结果左等右等,距离天下大乱遥遥无期,许多靠种地已经难以为继的农民,纷纷到各地商埠务工,而且务工所得比种田所得要高许多,于是粮价、布价低的缺点,反倒成了优点。大家都忙着务工,或者到辽东闯荡,眼见着官府倒行逆施、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没有发生,这下轮到王薄的处境不妙了。他家略有田产,但因为受粮价、布价走低的影响,实际上收入大受影响,养着许多无所事事的闲人,快要坐吃山空。若是带着队伍去抢劫,首先官府盯得紧,官军也不好招惹,还有各地巡路响马,同样不是好相与的,这打劫干不成,靠着田地所出又养不起许多口人,眼见着人心涣散,队伍就要散伙。心急如焚的王薄和孟让,想不出对策,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打听消息,想要知道当今世道到底怎么了。他们在历城待了一段时间,见着城里百业兴旺,大家都忙着养家糊口,没什么人聚在一起抱怨天道不公。又听街头巷尾谈的都是什么“闯辽东”、“跑船”、“南洋鸟粪卖出金价”,王薄和孟让知道现实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大不一样。现在,看了无头将军,见大家都对辽东神往不已,王薄知道,自己那“富贵买卖”是做不成了。但他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队伍,不能就这么散掉。看看好友,他下了决心:“不如,也去辽东闯闯”那是后汉末年,天下三分,辽东为公孙氏占据,公孙氏向曹魏称臣,却又叛服无常,后曹魏大军讨伐公孙氏,公孙氏一名大将在战场上力战而亡,头颅为魏军割下。数日后,将军竟然死而复生,心中不忘家中妻儿,想要回家却怕吓着对方,便要寻回头颅,却找不到,于是游走在辽东旷野之间。因为身为死物,见不得阳光,所以无头将军昼伏夜出,寻找自己头颅,找了数百年。数百年过去,将军想要见妻儿一面的执念,转化为对头颅的执念,已经忘了初衷,甚至忘了自己生前居于何地,姓甚名谁。而他那头颅,当然是永远都找不到的。配乐响起,帷幕降下,旁白声起,情景转到现实原先场景。以读心术探得无头将军往事的华生,又借助道法与其交谈,与其作了约定:为无头将军找到妻儿下葬处,一家团圆,从那以后,不得再危害人间。随即,华生接过无头将军递来玉佩,那玉佩为其妇所求护身符,却见华生咬破手指,以指血在玉佩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玉佩忽生双翅,如同鸟儿飞上空中,众人跟着这玉佩向前走,走了“数日”,来到一处废墟前。那是一座城池废墟,荒废百年,边上已是乱葬岗的坟地里,众人在玉佩落下的地方,发现并在一起的两座墓,墓碑所刻墓主名讳,无头将军仔细看过,想起是自己妻儿名字。原来其妻儿左等右等,等不到夫君父亲归来,相继过世,就葬在此处,若无华生神通了得,根本就找不到。心愿已了的无头将军,向华生鞠了一躬,道谢后手握玉佩,抱着妻儿墓碑,呢喃起来。他呢喃的声音,好像是歌,又好像是倾诉,配合着悲伤的背景音乐,让现场观众不由得心中发酸,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片刻后,无头将军身体光芒大作,随后化作点点光芒,烟消云散。真的就在观众面前化作点点光芒,凭空消失了帷幕落下,旁白声起,说探员华生顺利解决无头将军案,返回长安复命。帷幕再起,演员谢幕,许多被结局感动得泪流满面的观众大声喝彩,无数铜钱如雨般飞向舞台,砸得演员们抱头躲避。道法高强的“石塔西”探员,胆大又足智多谋,手握天子御赐尚方斩马剑,奔走四方,斩妖除魔,保一方平安。在神秘的辽东森林,与具备不死身的无头将军斗法,而那无头将军虽然凶残,却对妻儿一往情深,为见妻儿最后一面,竟然执念数百年。如此精彩的表演,让观众大呼过瘾。全场喝彩声如潮响,无论男女老少都鼓起掌来,声势之大,让庙会其他地方相形见绌。许多观众挤向前台,问班主和演员这戏何时还有,班主眼见着围上来的人都快要把戏台扒了,赶紧扯着嗓子喊:“大家莫要着急,本戏班会在历城常驻,就在永丰里的戏棚表演,欢迎大家赏脸”观众们久久不愿散去,和闻讯赶来的其他人说着剧情,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意犹未尽。人群中,两名男子向外走去,见着大家议论着“辽东”、“无头将军”,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色,转到一旁茶水摊。历城本来没有多少人喝茶,但这十来年间,不知从何时起,茶水铺多了起来,于是历城百姓慢慢习惯喝茶,这种廉价的饮料,已经成为百姓中不可缺少之物,所以庙会临时摆出来的茶水摊生意很好。许多刚看完无头将军的人,来到茶水摊喝茶,议论着方才的剧情,个个说起辽东,都面露神往之色。且不说戏里的辽东,就说现实中的辽东,因为齐州有许多人闯辽东的缘故,加上官府行邮政,让大家渐渐知道辽东的具体情况,所以不再感到陌生和害怕。辽东很冷,野兽也多,但有了棉衣、火铳,那都不算事,有官军在辽东守着,靺鞨人还有高句丽人不敢乱来,所以在辽东努力拼搏,真的可以闯出一片新天地。这种看法,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许多无地贫民,都响应朝廷号召,参加各类移民团到辽东闯荡。那两名男子连喝几碗大碗茶,喝着喝着,当中样貌文静的男子叹了口气:“唉,看来大家的魂,都被辽东勾了去。”“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人问道,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样貌文静的王薄,看着好友孟让,苦笑着摇摇头:“养着一大群人,再这么下去,总是会坐吃山空”孟让闻言默然,不知该说什么。他们都是齐州人,世代务农,王薄家中略有余财,便用心结交各地豪杰,待得时机一到,便要起事,争一个偌大的富贵。这可不是王薄、孟让痴心妄想,而是认为现实如此。自明德元年以来,河南、河北粮价、布价逐年走低,官府却放任不管,任由奸商盘剥农户,正所谓“谷贱伤农”,持续十余年的粮价走低,已经让农户们活不下去了。不仅如此,朝廷还大兴土木,连年征战,王薄认为官府必然在各地大规模征发劳役、兵役,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家破人亡。百姓活不下去,就会揭竿而起,将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掀翻,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所以熟读史书的王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认为天下即将大乱,那个倒行逆施的昏君,必然众叛亲离,于是提前准备,也好等时机一到就起事。孟让对王薄的判断深信不疑,于是两人到处收拢无业游民,暗中积聚力量。结果左等右等,距离天下大乱遥遥无期,许多靠种地已经难以为继的农民,纷纷到各地商埠务工,而且务工所得比种田所得要高许多,于是粮价、布价低的缺点,反倒成了优点。大家都忙着务工,或者到辽东闯荡,眼见着官府倒行逆施、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没有发生,这下轮到王薄的处境不妙了。他家略有田产,但因为受粮价、布价走低的影响,实际上收入大受影响,养着许多无所事事的闲人,快要坐吃山空。若是带着队伍去抢劫,首先官府盯得紧,官军也不好招惹,还有各地巡路响马,同样不是好相与的,这打劫干不成,靠着田地所出又养不起许多口人,眼见着人心涣散,队伍就要散伙。心急如焚的王薄和孟让,想不出对策,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打听消息,想要知道当今世道到底怎么了。他们在历城待了一段时间,见着城里百业兴旺,大家都忙着养家糊口,没什么人聚在一起抱怨天道不公。又听街头巷尾谈的都是什么“闯辽东”、“跑船”、“南洋鸟粪卖出金价”,王薄和孟让知道现实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大不一样。现在,看了无头将军,见大家都对辽东神往不已,王薄知道,自己那“富贵买卖”是做不成了。但他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队伍,不能就这么散掉。看看好友,他下了决心:“不如,也去辽东闯闯”那是后汉末年,天下三分,辽东为公孙氏占据,公孙氏向曹魏称臣,却又叛服无常,后曹魏大军讨伐公孙氏,公孙氏一名大将在战场上力战而亡,头颅为魏军割下。数日后,将军竟然死而复生,心中不忘家中妻儿,想要回家却怕吓着对方,便要寻回头颅,却找不到,于是游走在辽东旷野之间。因为身为死物,见不得阳光,所以无头将军昼伏夜出,寻找自己头颅,找了数百年。数百年过去,将军想要见妻儿一面的执念,转化为对头颅的执念,已经忘了初衷,甚至忘了自己生前居于何地,姓甚名谁。而他那头颅,当然是永远都找不到的。配乐响起,帷幕降下,旁白声起,情景转到现实原先场景。以读心术探得无头将军往事的华生,又借助道法与其交谈,与其作了约定:为无头将军找到妻儿下葬处,一家团圆,从那以后,不得再危害人间。随即,华生接过无头将军递来玉佩,那玉佩为其妇所求护身符,却见华生咬破手指,以指血在玉佩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玉佩忽生双翅,如同鸟儿飞上空中,众人跟着这玉佩向前走,走了“数日”,来到一处废墟前。那是一座城池废墟,荒废百年,边上已是乱葬岗的坟地里,众人在玉佩落下的地方,发现并在一起的两座墓,墓碑所刻墓主名讳,无头将军仔细看过,想起是自己妻儿名字。原来其妻儿左等右等,等不到夫君父亲归来,相继过世,就葬在此处,若无华生神通了得,根本就找不到。心愿已了的无头将军,向华生鞠了一躬,道谢后手握玉佩,抱着妻儿墓碑,呢喃起来。他呢喃的声音,好像是歌,又好像是倾诉,配合着悲伤的背景音乐,让现场观众不由得心中发酸,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片刻后,无头将军身体光芒大作,随后化作点点光芒,烟消云散。真的就在观众面前化作点点光芒,凭空消失了帷幕落下,旁白声起,说探员华生顺利解决无头将军案,返回长安复命。帷幕再起,演员谢幕,许多被结局感动得泪流满面的观众大声喝彩,无数铜钱如雨般飞向舞台,砸得演员们抱头躲避。道法高强的“石塔西”探员,胆大又足智多谋,手握天子御赐尚方斩马剑,奔走四方,斩妖除魔,保一方平安。在神秘的辽东森林,与具备不死身的无头将军斗法,而那无头将军虽然凶残,却对妻儿一往情深,为见妻儿最后一面,竟然执念数百年。如此精彩的表演,让观众大呼过瘾。全场喝彩声如潮响,无论男女老少都鼓起掌来,声势之大,让庙会其他地方相形见绌。许多观众挤向前台,问班主和演员这戏何时还有,班主眼见着围上来的人都快要把戏台扒了,赶紧扯着嗓子喊:“大家莫要着急,本戏班会在历城常驻,就在永丰里的戏棚表演,欢迎大家赏脸”观众们久久不愿散去,和闻讯赶来的其他人说着剧情,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意犹未尽。人群中,两名男子向外走去,见着大家议论着“辽东”、“无头将军”,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色,转到一旁茶水摊。历城本来没有多少人喝茶,但这十来年间,不知从何时起,茶水铺多了起来,于是历城百姓慢慢习惯喝茶,这种廉价的饮料,已经成为百姓中不可缺少之物,所以庙会临时摆出来的茶水摊生意很好。许多刚看完无头将军的人,来到茶水摊喝茶,议论着方才的剧情,个个说起辽东,都面露神往之色。且不说戏里的辽东,就说现实中的辽东,因为齐州有许多人闯辽东的缘故,加上官府行邮政,让大家渐渐知道辽东的具体情况,所以不再感到陌生和害怕。辽东很冷,野兽也多,但有了棉衣、火铳,那都不算事,有官军在辽东守着,靺鞨人还有高句丽人不敢乱来,所以在辽东努力拼搏,真的可以闯出一片新天地。这种看法,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许多无地贫民,都响应朝廷号召,参加各类移民团到辽东闯荡。那两名男子连喝几碗大碗茶,喝着喝着,当中样貌文静的男子叹了口气:“唉,看来大家的魂,都被辽东勾了去。”“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人问道,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样貌文静的王薄,看着好友孟让,苦笑着摇摇头:“养着一大群人,再这么下去,总是会坐吃山空”孟让闻言默然,不知该说什么。他们都是齐州人,世代务农,王薄家中略有余财,便用心结交各地豪杰,待得时机一到,便要起事,争一个偌大的富贵。这可不是王薄、孟让痴心妄想,而是认为现实如此。自明德元年以来,河南、河北粮价、布价逐年走低,官府却放任不管,任由奸商盘剥农户,正所谓“谷贱伤农”,持续十余年的粮价走低,已经让农户们活不下去了。不仅如此,朝廷还大兴土木,连年征战,王薄认为官府必然在各地大规模征发劳役、兵役,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家破人亡。百姓活不下去,就会揭竿而起,将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掀翻,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所以熟读史书的王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认为天下即将大乱,那个倒行逆施的昏君,必然众叛亲离,于是提前准备,也好等时机一到就起事。孟让对王薄的判断深信不疑,于是两人到处收拢无业游民,暗中积聚力量。结果左等右等,距离天下大乱遥遥无期,许多靠种地已经难以为继的农民,纷纷到各地商埠务工,而且务工所得比种田所得要高许多,于是粮价、布价低的缺点,反倒成了优点。大家都忙着务工,或者到辽东闯荡,眼见着官府倒行逆施、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没有发生,这下轮到王薄的处境不妙了。他家略有田产,但因为受粮价、布价走低的影响,实际上收入大受影响,养着许多无所事事的闲人,快要坐吃山空。若是带着队伍去抢劫,首先官府盯得紧,官军也不好招惹,还有各地巡路响马,同样不是好相与的,这打劫干不成,靠着田地所出又养不起许多口人,眼见着人心涣散,队伍就要散伙。心急如焚的王薄和孟让,想不出对策,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打听消息,想要知道当今世道到底怎么了。他们在历城待了一段时间,见着城里百业兴旺,大家都忙着养家糊口,没什么人聚在一起抱怨天道不公。又听街头巷尾谈的都是什么“闯辽东”、“跑船”、“南洋鸟粪卖出金价”,王薄和孟让知道现实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大不一样。现在,看了无头将军,见大家都对辽东神往不已,王薄知道,自己那“富贵买卖”是做不成了。但他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队伍,不能就这么散掉。看看好友,他下了决心:“不如,也去辽东闯闯”那是后汉末年,天下三分,辽东为公孙氏占据,公孙氏向曹魏称臣,却又叛服无常,后曹魏大军讨伐公孙氏,公孙氏一名大将在战场上力战而亡,头颅为魏军割下。数日后,将军竟然死而复生,心中不忘家中妻儿,想要回家却怕吓着对方,便要寻回头颅,却找不到,于是游走在辽东旷野之间。因为身为死物,见不得阳光,所以无头将军昼伏夜出,寻找自己头颅,找了数百年。数百年过去,将军想要见妻儿一面的执念,转化为对头颅的执念,已经忘了初衷,甚至忘了自己生前居于何地,姓甚名谁。而他那头颅,当然是永远都找不到的。配乐响起,帷幕降下,旁白声起,情景转到现实原先场景。以读心术探得无头将军往事的华生,又借助道法与其交谈,与其作了约定:为无头将军找到妻儿下葬处,一家团圆,从那以后,不得再危害人间。随即,华生接过无头将军递来玉佩,那玉佩为其妇所求护身符,却见华生咬破手指,以指血在玉佩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玉佩忽生双翅,如同鸟儿飞上空中,众人跟着这玉佩向前走,走了“数日”,来到一处废墟前。那是一座城池废墟,荒废百年,边上已是乱葬岗的坟地里,众人在玉佩落下的地方,发现并在一起的两座墓,墓碑所刻墓主名讳,无头将军仔细看过,想起是自己妻儿名字。原来其妻儿左等右等,等不到夫君父亲归来,相继过世,就葬在此处,若无华生神通了得,根本就找不到。心愿已了的无头将军,向华生鞠了一躬,道谢后手握玉佩,抱着妻儿墓碑,呢喃起来。他呢喃的声音,好像是歌,又好像是倾诉,配合着悲伤的背景音乐,让现场观众不由得心中发酸,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片刻后,无头将军身体光芒大作,随后化作点点光芒,烟消云散。真的就在观众面前化作点点光芒,凭空消失了帷幕落下,旁白声起,说探员华生顺利解决无头将军案,返回长安复命。帷幕再起,演员谢幕,许多被结局感动得泪流满面的观众大声喝彩,无数铜钱如雨般飞向舞台,砸得演员们抱头躲避。道法高强的“石塔西”探员,胆大又足智多谋,手握天子御赐尚方斩马剑,奔走四方,斩妖除魔,保一方平安。在神秘的辽东森林,与具备不死身的无头将军斗法,而那无头将军虽然凶残,却对妻儿一往情深,为见妻儿最后一面,竟然执念数百年。如此精彩的表演,让观众大呼过瘾。全场喝彩声如潮响,无论男女老少都鼓起掌来,声势之大,让庙会其他地方相形见绌。许多观众挤向前台,问班主和演员这戏何时还有,班主眼见着围上来的人都快要把戏台扒了,赶紧扯着嗓子喊:“大家莫要着急,本戏班会在历城常驻,就在永丰里的戏棚表演,欢迎大家赏脸”观众们久久不愿散去,和闻讯赶来的其他人说着剧情,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意犹未尽。人群中,两名男子向外走去,见着大家议论着“辽东”、“无头将军”,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色,转到一旁茶水摊。历城本来没有多少人喝茶,但这十来年间,不知从何时起,茶水铺多了起来,于是历城百姓慢慢习惯喝茶,这种廉价的饮料,已经成为百姓中不可缺少之物,所以庙会临时摆出来的茶水摊生意很好。许多刚看完无头将军的人,来到茶水摊喝茶,议论着方才的剧情,个个说起辽东,都面露神往之色。且不说戏里的辽东,就说现实中的辽东,因为齐州有许多人闯辽东的缘故,加上官府行邮政,让大家渐渐知道辽东的具体情况,所以不再感到陌生和害怕。辽东很冷,野兽也多,但有了棉衣、火铳,那都不算事,有官军在辽东守着,靺鞨人还有高句丽人不敢乱来,所以在辽东努力拼搏,真的可以闯出一片新天地。这种看法,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许多无地贫民,都响应朝廷号召,参加各类移民团到辽东闯荡。那两名男子连喝几碗大碗茶,喝着喝着,当中样貌文静的男子叹了口气:“唉,看来大家的魂,都被辽东勾了去。”“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人问道,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样貌文静的王薄,看着好友孟让,苦笑着摇摇头:“养着一大群人,再这么下去,总是会坐吃山空”孟让闻言默然,不知该说什么。他们都是齐州人,世代务农,王薄家中略有余财,便用心结交各地豪杰,待得时机一到,便要起事,争一个偌大的富贵。这可不是王薄、孟让痴心妄想,而是认为现实如此。自明德元年以来,河南、河北粮价、布价逐年走低,官府却放任不管,任由奸商盘剥农户,正所谓“谷贱伤农”,持续十余年的粮价走低,已经让农户们活不下去了。不仅如此,朝廷还大兴土木,连年征战,王薄认为官府必然在各地大规模征发劳役、兵役,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家破人亡。百姓活不下去,就会揭竿而起,将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掀翻,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所以熟读史书的王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认为天下即将大乱,那个倒行逆施的昏君,必然众叛亲离,于是提前准备,也好等时机一到就起事。孟让对王薄的判断深信不疑,于是两人到处收拢无业游民,暗中积聚力量。结果左等右等,距离天下大乱遥遥无期,许多靠种地已经难以为继的农民,纷纷到各地商埠务工,而且务工所得比种田所得要高许多,于是粮价、布价低的缺点,反倒成了优点。大家都忙着务工,或者到辽东闯荡,眼见着官府倒行逆施、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没有发生,这下轮到王薄的处境不妙了。他家略有田产,但因为受粮价、布价走低的影响,实际上收入大受影响,养着许多无所事事的闲人,快要坐吃山空。若是带着队伍去抢劫,首先官府盯得紧,官军也不好招惹,还有各地巡路响马,同样不是好相与的,这打劫干不成,靠着田地所出又养不起许多口人,眼见着人心涣散,队伍就要散伙。心急如焚的王薄和孟让,想不出对策,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打听消息,想要知道当今世道到底怎么了。他们在历城待了一段时间,见着城里百业兴旺,大家都忙着养家糊口,没什么人聚在一起抱怨天道不公。又听街头巷尾谈的都是什么“闯辽东”、“跑船”、“南洋鸟粪卖出金价”,王薄和孟让知道现实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大不一样。现在,看了无头将军,见大家都对辽东神往不已,王薄知道,自己那“富贵买卖”是做不成了。但他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队伍,不能就这么散掉。看看好友,他下了决心:“不如,也去辽东闯闯”那是后汉末年,天下三分,辽东为公孙氏占据,公孙氏向曹魏称臣,却又叛服无常,后曹魏大军讨伐公孙氏,公孙氏一名大将在战场上力战而亡,头颅为魏军割下。数日后,将军竟然死而复生,心中不忘家中妻儿,想要回家却怕吓着对方,便要寻回头颅,却找不到,于是游走在辽东旷野之间。因为身为死物,见不得阳光,所以无头将军昼伏夜出,寻找自己头颅,找了数百年。数百年过去,将军想要见妻儿一面的执念,转化为对头颅的执念,已经忘了初衷,甚至忘了自己生前居于何地,姓甚名谁。而他那头颅,当然是永远都找不到的。配乐响起,帷幕降下,旁白声起,情景转到现实原先场景。以读心术探得无头将军往事的华生,又借助道法与其交谈,与其作了约定:为无头将军找到妻儿下葬处,一家团圆,从那以后,不得再危害人间。随即,华生接过无头将军递来玉佩,那玉佩为其妇所求护身符,却见华生咬破手指,以指血在玉佩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玉佩忽生双翅,如同鸟儿飞上空中,众人跟着这玉佩向前走,走了“数日”,来到一处废墟前。那是一座城池废墟,荒废百年,边上已是乱葬岗的坟地里,众人在玉佩落下的地方,发现并在一起的两座墓,墓碑所刻墓主名讳,无头将军仔细看过,想起是自己妻儿名字。原来其妻儿左等右等,等不到夫君父亲归来,相继过世,就葬在此处,若无华生神通了得,根本就找不到。心愿已了的无头将军,向华生鞠了一躬,道谢后手握玉佩,抱着妻儿墓碑,呢喃起来。他呢喃的声音,好像是歌,又好像是倾诉,配合着悲伤的背景音乐,让现场观众不由得心中发酸,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片刻后,无头将军身体光芒大作,随后化作点点光芒,烟消云散。真的就在观众面前化作点点光芒,凭空消失了帷幕落下,旁白声起,说探员华生顺利解决无头将军案,返回长安复命。帷幕再起,演员谢幕,许多被结局感动得泪流满面的观众大声喝彩,无数铜钱如雨般飞向舞台,砸得演员们抱头躲避。道法高强的“石塔西”探员,胆大又足智多谋,手握天子御赐尚方斩马剑,奔走四方,斩妖除魔,保一方平安。在神秘的辽东森林,与具备不死身的无头将军斗法,而那无头将军虽然凶残,却对妻儿一往情深,为见妻儿最后一面,竟然执念数百年。如此精彩的表演,让观众大呼过瘾。全场喝彩声如潮响,无论男女老少都鼓起掌来,声势之大,让庙会其他地方相形见绌。许多观众挤向前台,问班主和演员这戏何时还有,班主眼见着围上来的人都快要把戏台扒了,赶紧扯着嗓子喊:“大家莫要着急,本戏班会在历城常驻,就在永丰里的戏棚表演,欢迎大家赏脸”观众们久久不愿散去,和闻讯赶来的其他人说着剧情,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意犹未尽。人群中,两名男子向外走去,见着大家议论着“辽东”、“无头将军”,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色,转到一旁茶水摊。历城本来没有多少人喝茶,但这十来年间,不知从何时起,茶水铺多了起来,于是历城百姓慢慢习惯喝茶,这种廉价的饮料,已经成为百姓中不可缺少之物,所以庙会临时摆出来的茶水摊生意很好。许多刚看完无头将军的人,来到茶水摊喝茶,议论着方才的剧情,个个说起辽东,都面露神往之色。且不说戏里的辽东,就说现实中的辽东,因为齐州有许多人闯辽东的缘故,加上官府行邮政,让大家渐渐知道辽东的具体情况,所以不再感到陌生和害怕。辽东很冷,野兽也多,但有了棉衣、火铳,那都不算事,有官军在辽东守着,靺鞨人还有高句丽人不敢乱来,所以在辽东努力拼搏,真的可以闯出一片新天地。这种看法,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许多无地贫民,都响应朝廷号召,参加各类移民团到辽东闯荡。那两名男子连喝几碗大碗茶,喝着喝着,当中样貌文静的男子叹了口气:“唉,看来大家的魂,都被辽东勾了去。”“那我们怎么办”另一人问道,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样貌文静的王薄,看着好友孟让,苦笑着摇摇头:“养着一大群人,再这么下去,总是会坐吃山空”孟让闻言默然,不知该说什么。他们都是齐州人,世代务农,王薄家中略有余财,便用心结交各地豪杰,待得时机一到,便要起事,争一个偌大的富贵。这可不是王薄、孟让痴心妄想,而是认为现实如此。自明德元年以来,河南、河北粮价、布价逐年走低,官府却放任不管,任由奸商盘剥农户,正所谓“谷贱伤农”,持续十余年的粮价走低,已经让农户们活不下去了。不仅如此,朝廷还大兴土木,连年征战,王薄认为官府必然在各地大规模征发劳役、兵役,让越来越多的百姓家破人亡。百姓活不下去,就会揭竿而起,将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掀翻,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所以熟读史书的王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认为天下即将大乱,那个倒行逆施的昏君,必然众叛亲离,于是提前准备,也好等时机一到就起事。孟让对王薄的判断深信不疑,于是两人到处收拢无业游民,暗中积聚力量。结果左等右等,距离天下大乱遥遥无期,许多靠种地已经难以为继的农民,纷纷到各地商埠务工,而且务工所得比种田所得要高许多,于是粮价、布价低的缺点,反倒成了优点。大家都忙着务工,或者到辽东闯荡,眼见着官府倒行逆施、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没有发生,这下轮到王薄的处境不妙了。他家略有田产,但因为受粮价、布价走低的影响,实际上收入大受影响,养着许多无所事事的闲人,快要坐吃山空。若是带着队伍去抢劫,首先官府盯得紧,官军也不好招惹,还有各地巡路响马,同样不是好相与的,这打劫干不成,靠着田地所出又养不起许多口人,眼见着人心涣散,队伍就要散伙。心急如焚的王薄和孟让,想不出对策,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打听消息,想要知道当今世道到底怎么了。他们在历城待了一段时间,见着城里百业兴旺,大家都忙着养家糊口,没什么人聚在一起抱怨天道不公。又听街头巷尾谈的都是什么“闯辽东”、“跑船”、“南洋鸟粪卖出金价”,王薄和孟让知道现实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大不一样。现在,看了无头将军,见大家都对辽东神往不已,王薄知道,自己那“富贵买卖”是做不成了。但他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队伍,不能就这么散掉。看看好友,他下了决心:“不如,也去辽东闯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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