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的运行费用是多少你知道不火车拉着车厢跑上千里,如果上座率太低,跑得越远亏得越多。”“可是可是这也太、太”韦氏有些讷讷,这又不是她的想法,只是转述而已。“没什么好可是的,你看,一条铁路好不容易修起来,在上面跑的火车,来来回回都是走这条铁路,就像河两边的人过独木桥般,必须错开时间行驶,也就是按照列车时刻表行驶。”宇文维城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边写边说:“那么,各趟车次的发车时间都是固定的,变动余地不大,所以,到发车时间就只有两种选择:开车,停开。”“对于客运列车而言,无论上座率如何,到时间就得发车,即便乘客少,也不能因此少挂几节车厢,因为沿途站点也会有乘客买票上车。”“客运火车是要以运输乘客来盈利,所以要尽可能吸引更多的人乘车,尽可能服务更多的人,才能确保利润,所以得吸引不同身份的乘客,但票价必须分档次。”“火车票越贵,能买得起的人就越少,若火车票票价过低就会导致亏本,所以,按四等级车厢售票,可以在吸引大家乘车的同时,尽可能实现贵贱之别,我这里说的贵贱,指的是钱多钱少。”见着韦氏想说话,宇文维城摆摆手:“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一项制度能否长期实行,关键在于执行这项制度的成本,你想想,若是火车站按照地位尊卑来售票,会产生何种成本”“地位的尊卑是什么官职大小、爵位大小、士庶之分、阀阅、郡望等等,请问,面对自报身份的买票人,你让火车站如何分辨对方所说身份的真伪”“是不是要对方出具证明是不是要核对那为了售出一张车票,要花多少时间、多少人力物力去核对”韦氏听着听着,默默点头,宇文维城见状换了一张纸,继续向太子妃介绍自己精心拟定批准的火车客运制度。“你看,用钱来分贵贱,这就简单、省事多了,四等级车厢,富贵之家自然可以选前两等,一般人,选三、四等,这其实也是贵贱有别,只不过评价标准是钱。”“其次,除了普通客车,还有专列不是所谓专列,是皇族、贵族、高官们出行时乘坐的专用列车,其随员、行李都在一列车上,不需要和庶民混在一起。”“同理,领着使职出行的官员也有专列或专用车厢,方便执行公务。”“还有,等铁路客运推广,各条线路上,每日都会有挂着一节“公务车厢”的一到两趟列车行驶,方便品秩不高不低的官员乘车外出公干,但必须买票上车,然后回来报销。”“为了防止有人蹭车,购买公务车厢的票时,必须手持官府的证明,按照证明上的人数来买票,上车时,一票一人。”“至于那些低品官以及吏员,乘坐火车外出公干,若公务车厢有位置,那就持证明买票上车;没有位置,就买普通车厢的车票,回来报销。”“官包括贵族民有别,品秩高低有别,这也是贵贱之分,官不和民混杂,何来“世风日下”一说”韦氏听到这里,看看宇文维城,犹豫片刻,提了几个问题。如果,有大户人家出行,除了家眷,还有仆人、部曲若干,可能人数过百,那么乘坐火车时会多有不便。主人及家眷自然是要座一二等车厢,可仆人们怎么办且不说仆人们能否买到同一车次的车票,就算买到票,也不可能买一二等车厢的车票。这就会导致主仆在一列车上分乘不同的车厢,那么仆人就无法贴心的服侍主人。又或者,有官员乘坐火车外出公干赴任,亲随该怎么办若主仆加起来有十人,却只能买到三张票,那可如何是好再有,若官员出行,因为事发突然,买不到一二三等车厢的车票,岂不是就要坐在四等车厢里,和平民混在一起宇文维城听出太子妃话里有话,却不说破,只强调一点:铁路运输有特殊性,执行的是“官包括贵族本位”。日行千里的火车,为乘客节省了大量时间,这样的服务,收费贵点理所当然,毕竟时间有时真的很值钱。乘车时想要舒适,没问题,花钱买舒适即可。付不起一、二等车厢车票的钱,就买三、四等车厢的车票,如果出行人数多、钱不够,又要一起出行,那别坐火车,骑马、乘坐马车一样可以前往目的地。除了军军队调动、官一定品秩以上的官和贵族皇族和有爵位的人以及特殊需要可以动用专列,其他人没有任何特权可以让火车专门为自己免费服务。铁路不像江河,行驶在铁路上的列车,需要严格遵守调度才能通行,不可能有私人经营的车次,随便在铁路上兜客。所以,某条铁路一旦制定了列车时刻表,那么其他列车想要“插队”,必须从整体上进行调度,才能确保线路不瘫痪。这样的特权,只有官包括贵族才有,至于其他人,就得老老实实按照列车时刻表乘坐普通客运列车。这些“其他人”,就是没有官职、品秩、爵位的人,想要在乘坐火车时获得舒适体验,没问题,请买高等车厢的车票。当然,铁路客运制度不会太死板,铁路运营方也会变通,会推出“包车厢”服务,大户人家出行,数十、上百人的规模,可以提前预约,花钱购买包车服务,包下一到数节车厢专用车厢,方便出行。前提是出得起钱。听到这里,韦氏知道夫君的意思,她问的问题,有双重含义,而夫君的回答,对她没有明说的问题做了解答:士族乘坐火车,没有优待。清贵的高门望族士族乘客,只要不是官,或者未达到能够动用专列或者专用车厢的品秩,想要乘坐火车,就得花钱买票。买到什么等级的车票,就坐在什么等级的车厢里。同理,那些市侩的商贾,只要舍得花钱,一样可以坐在一等车厢内,届时,士族乘客若觉得和市侩同车厢有辱声誉,受不了可以下车不退票,不然就忍着。自魏晋以来的贵贱之别士族高人一等,在铁路运输上行不通,当然,贵贱之别依旧有,首先是“官本位”,然后就是钱多钱少之分。宇文维城收起纸笔,笑道:“官越大,特权就越大,这是延续千年的惯例,没什么不对,所以什么世风日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是、可是”韦氏难以接受士族居然要和庶民一起挤火车的现实,却不知该怎么争辩,想了想,又说:“可是,若出行是没有亲随、部曲跟着,或者同乘一个车厢,一旦出事,可如何是好”宇文维城问:“你是说发生劫案或者说有人欺辱主人、仆人却因为身在别的车厢却无能为力”韦氏点点头:“嗯,对的,大户人家出行前呼后拥,除了讲排场,也有保证安全的原因,可上了火车,贵贱呃主人没有仆人护卫,万一,万一”宇文维城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所以需要乘警来维持列车秩序,处理一般的治安事件,与此同时,还要有押运员押车,防止匪徒劫车,为此付出的成本不会低,但无论如何也得确保乘客安全。”“你要知道,安全,也是列车提供的一项服务,乘客买了车票乘坐火车,那么铁路运营方就有责任保证乘客的安全,绝不能容忍各种不良行为,至于劫匪”宇文维城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严厉:“敢劫车的匪徒,流放澳州都是轻的,必须枭首示众,才能震慑那些亡命之徒”第五百六十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午后,长安城外某庄园,宇文温漫步在郁郁葱葱的玉米地里,和“玉米使”杨济交谈着,今年“新到货”的新一批美洲玉米即将种下,宇文温对此很关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随着探险队和美洲中美洲土著的接触、交流加深,从不同的部落手中换回不同质量的玉米,这些玉米运回中原后,大部分都会用于种植,然后经过不断选育,尽可能选出果实饱满的植株。这就是“玉米使”杨济的工作,但现在,宇文温和杨济说的话题却不是玉米,而是铁路。现在是入夏,年初,黄亳铁路发生一起火车劫案,在车上乘警和乘客的反击下,这些劫匪未能得逞,还被制服,但这一次未遂抢劫,引发人们对铁路运输安全性的关注。对此,宇文温的看法是劫匪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但不能因为劫案的发生就折腾新生的铁路火车运输,因为拦路抢劫这种行为古来有之,火车也是交通工具,所以免不了发生类似事件。因为铁路运输有轨马车最早出现在鄂州、黄州,所以杨济对于铁路运输颇为了解,现在见天子提起相关话题,于是建言:“陛下,铁路运输想要盈利,只能靠货运,客运从总体而言是必然亏损的。”“微臣以为,铁路运输近期要以货运为主,确保可观的盈利能力,确保出现更多的好消息,如此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投资修铁路。”“朝廷财政无法支撑大规模建设铁路,只能以官督商办的方式募集民间资金修建、运营铁路,那么为了确保投资,就要尽可能避免出现坏消息,影响大家对铁路的信心。““至于客运,能够乘坐火车出行的人大多有财力,所以总会引来亡命之徒,即便列车安保做得再严密,也防不住亡命之徒一次又一次的铤而走险。”“劫案一旦发生,即便未能得逞,但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只会让人认为乘坐火车不安全,也会让潜在乘客也就是有钱人们心中忐忑。”“更何况乘坐火车又颇多不便,富贵人家不得前呼后拥,没有机灵的仆人贴身侍奉,没有部曲严密保护,上了车,即便是在一等车厢,也等于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给寥寥几个不知底细的列车员、乘警手上”说到这里,杨济总结:“陛下常说事有轻重缓急,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吸纳民间投资,尽快修建更多的铁路,所以为了确保利好,微臣建议,适当减少现有铁路线的客车车次。““以一个投资项目的运作而言,你的建议确实没错。“宇文温看着身边的玉米作物,缓缓说着,“但是,铁路运输的用法有很多,你要把眼界放开些。”“客运列车给人们的印象,就是乘客大多非富即贵,那么想要发财,就不如抢火车,分赃后远走高飞,靠抢来的赃物过下半生,所以劫匪是会不断出现的。”“那么,客车的安保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于是,铁路运营方和沿线各地官府,自然就要想方设法确保列车的安全。”“且不说流窜作案的亡命之徒,就说铁路沿途的大小豪强、宗族,必然会成为官府的盯防对象。”“对于这些地头蛇,可以软硬兼施,拉拢他们进入铁路运输体制,成为铁路运输利益集团的一份子,顺便肩负起维持铁路沿线地区安全的职责。”“与此同时,官府以保护铁路安全为由,派兵在铁路沿线驻防,这种套路,你不会觉得眼熟么”杨济闻言沉吟片刻,问:“陛下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保护铁路安全的名义,加强对沿线地区的控制”宇文温点点头:“没错,朝廷的铁路修到哪里,朝廷的控制力就跟着延伸到哪里,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面对参与铁路运输的丰厚利润诱惑,面对官军的虎视眈眈,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当守法良民。”“沿着铁路布防的官军,补给非常方便,可以有效减轻驻防的日常成本,驻军威压地方豪强,然后地方官就有底气采取强硬态度,清查田亩、隐户、收税、执法都会轻松很多。”“此是其一,其二,铁路延伸到哪里,哪里的庄园经济就会瓦解,因为低廉的货运成本,会让外地商品大规模涌入沿线地区,无数物美价廉的商品大规模倾销,足以彻底动摇庄园经济的根基。”“与此同时,随着铁路出现的铁路客运,让沿线百姓可以数日内抵达千里之外的地方务工,养活自己和家人,而四等车厢的车票其实不算贵,这就会进一步促进人口流动。”“持续二十年的粮价、布麻布价走低,让务工的人可以靠工钱养活自己甚至一家人,那么,与其给地主种地、做牛做马,甚至还要让妻女陪睡,不如拖家带口去外地务工。”“那些大地主们,会面对佃农、雇工大规模流失的风险,想要要留住佃农、雇工,就得减轻压榨,于是成本上涨、收益继续下滑,旧庄园更加无力和新式农场竞争。”宇文温所说的内容,其实来自于后世一段耳熟能详的控诉:帝国主义的铁路修到哪里,帝国主义的霸权就延伸到哪里。铁路运输,不仅仅是交通运输方式的进步,也是势力扩张的强有力工具,这一点,这个时代的人们基本上都还没有意识到。西方列强在别国修建铁路,然后依靠铁路倾销商品,摧毁当地经济,又以保护铁路运输安全为借口,派兵沿着铁路布防,派驻人员进行管理,接着得寸进尺,要求治外法权。一步步将该国的主权践踏,将铁路沿线地区变成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可以说,在西方列强横行的时代,铁路就是帝国主义为非自魏晋以来的贵贱之别士族高人一等,在铁路运输上行不通,当然,贵贱之别依旧有,首先是“官本位”,然后就是钱多钱少之分。宇文维城收起纸笔,笑道:“官越大,特权就越大,这是延续千年的惯例,没什么不对,所以什么世风日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是、可是”韦氏难以接受士族居然要和庶民一起挤火车的现实,却不知该怎么争辩,想了想,又说:“可是,若出行是没有亲随、部曲跟着,或者同乘一个车厢,一旦出事,可如何是好”宇文维城问:“你是说发生劫案或者说有人欺辱主人、仆人却因为身在别的车厢却无能为力”韦氏点点头:“嗯,对的,大户人家出行前呼后拥,除了讲排场,也有保证安全的原因,可上了火车,贵贱呃主人没有仆人护卫,万一,万一”宇文维城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所以需要乘警来维持列车秩序,处理一般的治安事件,与此同时,还要有押运员押车,防止匪徒劫车,为此付出的成本不会低,但无论如何也得确保乘客安全。”“你要知道,安全,也是列车提供的一项服务,乘客买了车票乘坐火车,那么铁路运营方就有责任保证乘客的安全,绝不能容忍各种不良行为,至于劫匪”宇文维城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严厉:“敢劫车的匪徒,流放澳州都是轻的,必须枭首示众,才能震慑那些亡命之徒”第五百六十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午后,长安城外某庄园,宇文温漫步在郁郁葱葱的玉米地里,和“玉米使”杨济交谈着,今年“新到货”的新一批美洲玉米即将种下,宇文温对此很关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随着探险队和美洲中美洲土著的接触、交流加深,从不同的部落手中换回不同质量的玉米,这些玉米运回中原后,大部分都会用于种植,然后经过不断选育,尽可能选出果实饱满的植株。这就是“玉米使”杨济的工作,但现在,宇文温和杨济说的话题却不是玉米,而是铁路。现在是入夏,年初,黄亳铁路发生一起火车劫案,在车上乘警和乘客的反击下,这些劫匪未能得逞,还被制服,但这一次未遂抢劫,引发人们对铁路运输安全性的关注。对此,宇文温的看法是劫匪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但不能因为劫案的发生就折腾新生的铁路火车运输,因为拦路抢劫这种行为古来有之,火车也是交通工具,所以免不了发生类似事件。因为铁路运输有轨马车最早出现在鄂州、黄州,所以杨济对于铁路运输颇为了解,现在见天子提起相关话题,于是建言:“陛下,铁路运输想要盈利,只能靠货运,客运从总体而言是必然亏损的。”“微臣以为,铁路运输近期要以货运为主,确保可观的盈利能力,确保出现更多的好消息,如此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投资修铁路。”“朝廷财政无法支撑大规模建设铁路,只能以官督商办的方式募集民间资金修建、运营铁路,那么为了确保投资,就要尽可能避免出现坏消息,影响大家对铁路的信心。““至于客运,能够乘坐火车出行的人大多有财力,所以总会引来亡命之徒,即便列车安保做得再严密,也防不住亡命之徒一次又一次的铤而走险。”“劫案一旦发生,即便未能得逞,但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只会让人认为乘坐火车不安全,也会让潜在乘客也就是有钱人们心中忐忑。”“更何况乘坐火车又颇多不便,富贵人家不得前呼后拥,没有机灵的仆人贴身侍奉,没有部曲严密保护,上了车,即便是在一等车厢,也等于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给寥寥几个不知底细的列车员、乘警手上”说到这里,杨济总结:“陛下常说事有轻重缓急,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吸纳民间投资,尽快修建更多的铁路,所以为了确保利好,微臣建议,适当减少现有铁路线的客车车次。““以一个投资项目的运作而言,你的建议确实没错。“宇文温看着身边的玉米作物,缓缓说着,“但是,铁路运输的用法有很多,你要把眼界放开些。”“客运列车给人们的印象,就是乘客大多非富即贵,那么想要发财,就不如抢火车,分赃后远走高飞,靠抢来的赃物过下半生,所以劫匪是会不断出现的。”“那么,客车的安保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于是,铁路运营方和沿线各地官府,自然就要想方设法确保列车的安全。”“且不说流窜作案的亡命之徒,就说铁路沿途的大小豪强、宗族,必然会成为官府的盯防对象。”“对于这些地头蛇,可以软硬兼施,拉拢他们进入铁路运输体制,成为铁路运输利益集团的一份子,顺便肩负起维持铁路沿线地区安全的职责。”“与此同时,官府以保护铁路安全为由,派兵在铁路沿线驻防,这种套路,你不会觉得眼熟么”杨济闻言沉吟片刻,问:“陛下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保护铁路安全的名义,加强对沿线地区的控制”宇文温点点头:“没错,朝廷的铁路修到哪里,朝廷的控制力就跟着延伸到哪里,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面对参与铁路运输的丰厚利润诱惑,面对官军的虎视眈眈,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当守法良民。”“沿着铁路布防的官军,补给非常方便,可以有效减轻驻防的日常成本,驻军威压地方豪强,然后地方官就有底气采取强硬态度,清查田亩、隐户、收税、执法都会轻松很多。”“此是其一,其二,铁路延伸到哪里,哪里的庄园经济就会瓦解,因为低廉的货运成本,会让外地商品大规模涌入沿线地区,无数物美价廉的商品大规模倾销,足以彻底动摇庄园经济的根基。”“与此同时,随着铁路出现的铁路客运,让沿线百姓可以数日内抵达千里之外的地方务工,养活自己和家人,而四等车厢的车票其实不算贵,这就会进一步促进人口流动。”“持续二十年的粮价、布麻布价走低,让务工的人可以靠工钱养活自己甚至一家人,那么,与其给地主种地、做牛做马,甚至还要让妻女陪睡,不如拖家带口去外地务工。”“那些大地主们,会面对佃农、雇工大规模流失的风险,想要要留住佃农、雇工,就得减轻压榨,于是成本上涨、收益继续下滑,旧庄园更加无力和新式农场竞争。”宇文温所说的内容,其实来自于后世一段耳熟能详的控诉:帝国主义的铁路修到哪里,帝国主义的霸权就延伸到哪里。铁路运输,不仅仅是交通运输方式的进步,也是势力扩张的强有力工具,这一点,这个时代的人们基本上都还没有意识到。西方列强在别国修建铁路,然后依靠铁路倾销商品,摧毁当地经济,又以保护铁路运输安全为借口,派兵沿着铁路布防,派驻人员进行管理,接着得寸进尺,要求治外法权。一步步将该国的主权践踏,将铁路沿线地区变成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可以说,在西方列强横行的时代,铁路就是帝国主义为非自魏晋以来的贵贱之别士族高人一等,在铁路运输上行不通,当然,贵贱之别依旧有,首先是“官本位”,然后就是钱多钱少之分。宇文维城收起纸笔,笑道:“官越大,特权就越大,这是延续千年的惯例,没什么不对,所以什么世风日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是、可是”韦氏难以接受士族居然要和庶民一起挤火车的现实,却不知该怎么争辩,想了想,又说:“可是,若出行是没有亲随、部曲跟着,或者同乘一个车厢,一旦出事,可如何是好”宇文维城问:“你是说发生劫案或者说有人欺辱主人、仆人却因为身在别的车厢却无能为力”韦氏点点头:“嗯,对的,大户人家出行前呼后拥,除了讲排场,也有保证安全的原因,可上了火车,贵贱呃主人没有仆人护卫,万一,万一”宇文维城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所以需要乘警来维持列车秩序,处理一般的治安事件,与此同时,还要有押运员押车,防止匪徒劫车,为此付出的成本不会低,但无论如何也得确保乘客安全。”“你要知道,安全,也是列车提供的一项服务,乘客买了车票乘坐火车,那么铁路运营方就有责任保证乘客的安全,绝不能容忍各种不良行为,至于劫匪”宇文维城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严厉:“敢劫车的匪徒,流放澳州都是轻的,必须枭首示众,才能震慑那些亡命之徒”第五百六十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午后,长安城外某庄园,宇文温漫步在郁郁葱葱的玉米地里,和“玉米使”杨济交谈着,今年“新到货”的新一批美洲玉米即将种下,宇文温对此很关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随着探险队和美洲中美洲土著的接触、交流加深,从不同的部落手中换回不同质量的玉米,这些玉米运回中原后,大部分都会用于种植,然后经过不断选育,尽可能选出果实饱满的植株。这就是“玉米使”杨济的工作,但现在,宇文温和杨济说的话题却不是玉米,而是铁路。现在是入夏,年初,黄亳铁路发生一起火车劫案,在车上乘警和乘客的反击下,这些劫匪未能得逞,还被制服,但这一次未遂抢劫,引发人们对铁路运输安全性的关注。对此,宇文温的看法是劫匪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但不能因为劫案的发生就折腾新生的铁路火车运输,因为拦路抢劫这种行为古来有之,火车也是交通工具,所以免不了发生类似事件。因为铁路运输有轨马车最早出现在鄂州、黄州,所以杨济对于铁路运输颇为了解,现在见天子提起相关话题,于是建言:“陛下,铁路运输想要盈利,只能靠货运,客运从总体而言是必然亏损的。”“微臣以为,铁路运输近期要以货运为主,确保可观的盈利能力,确保出现更多的好消息,如此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投资修铁路。”“朝廷财政无法支撑大规模建设铁路,只能以官督商办的方式募集民间资金修建、运营铁路,那么为了确保投资,就要尽可能避免出现坏消息,影响大家对铁路的信心。““至于客运,能够乘坐火车出行的人大多有财力,所以总会引来亡命之徒,即便列车安保做得再严密,也防不住亡命之徒一次又一次的铤而走险。”“劫案一旦发生,即便未能得逞,但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只会让人认为乘坐火车不安全,也会让潜在乘客也就是有钱人们心中忐忑。”“更何况乘坐火车又颇多不便,富贵人家不得前呼后拥,没有机灵的仆人贴身侍奉,没有部曲严密保护,上了车,即便是在一等车厢,也等于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给寥寥几个不知底细的列车员、乘警手上”说到这里,杨济总结:“陛下常说事有轻重缓急,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吸纳民间投资,尽快修建更多的铁路,所以为了确保利好,微臣建议,适当减少现有铁路线的客车车次。““以一个投资项目的运作而言,你的建议确实没错。“宇文温看着身边的玉米作物,缓缓说着,“但是,铁路运输的用法有很多,你要把眼界放开些。”“客运列车给人们的印象,就是乘客大多非富即贵,那么想要发财,就不如抢火车,分赃后远走高飞,靠抢来的赃物过下半生,所以劫匪是会不断出现的。”“那么,客车的安保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于是,铁路运营方和沿线各地官府,自然就要想方设法确保列车的安全。”“且不说流窜作案的亡命之徒,就说铁路沿途的大小豪强、宗族,必然会成为官府的盯防对象。”“对于这些地头蛇,可以软硬兼施,拉拢他们进入铁路运输体制,成为铁路运输利益集团的一份子,顺便肩负起维持铁路沿线地区安全的职责。”“与此同时,官府以保护铁路安全为由,派兵在铁路沿线驻防,这种套路,你不会觉得眼熟么”杨济闻言沉吟片刻,问:“陛下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保护铁路安全的名义,加强对沿线地区的控制”宇文温点点头:“没错,朝廷的铁路修到哪里,朝廷的控制力就跟着延伸到哪里,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面对参与铁路运输的丰厚利润诱惑,面对官军的虎视眈眈,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当守法良民。”“沿着铁路布防的官军,补给非常方便,可以有效减轻驻防的日常成本,驻军威压地方豪强,然后地方官就有底气采取强硬态度,清查田亩、隐户、收税、执法都会轻松很多。”“此是其一,其二,铁路延伸到哪里,哪里的庄园经济就会瓦解,因为低廉的货运成本,会让外地商品大规模涌入沿线地区,无数物美价廉的商品大规模倾销,足以彻底动摇庄园经济的根基。”“与此同时,随着铁路出现的铁路客运,让沿线百姓可以数日内抵达千里之外的地方务工,养活自己和家人,而四等车厢的车票其实不算贵,这就会进一步促进人口流动。”“持续二十年的粮价、布麻布价走低,让务工的人可以靠工钱养活自己甚至一家人,那么,与其给地主种地、做牛做马,甚至还要让妻女陪睡,不如拖家带口去外地务工。”“那些大地主们,会面对佃农、雇工大规模流失的风险,想要要留住佃农、雇工,就得减轻压榨,于是成本上涨、收益继续下滑,旧庄园更加无力和新式农场竞争。”宇文温所说的内容,其实来自于后世一段耳熟能详的控诉:帝国主义的铁路修到哪里,帝国主义的霸权就延伸到哪里。铁路运输,不仅仅是交通运输方式的进步,也是势力扩张的强有力工具,这一点,这个时代的人们基本上都还没有意识到。西方列强在别国修建铁路,然后依靠铁路倾销商品,摧毁当地经济,又以保护铁路运输安全为借口,派兵沿着铁路布防,派驻人员进行管理,接着得寸进尺,要求治外法权。一步步将该国的主权践踏,将铁路沿线地区变成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可以说,在西方列强横行的时代,铁路就是帝国主义为非自魏晋以来的贵贱之别士族高人一等,在铁路运输上行不通,当然,贵贱之别依旧有,首先是“官本位”,然后就是钱多钱少之分。宇文维城收起纸笔,笑道:“官越大,特权就越大,这是延续千年的惯例,没什么不对,所以什么世风日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是、可是”韦氏难以接受士族居然要和庶民一起挤火车的现实,却不知该怎么争辩,想了想,又说:“可是,若出行是没有亲随、部曲跟着,或者同乘一个车厢,一旦出事,可如何是好”宇文维城问:“你是说发生劫案或者说有人欺辱主人、仆人却因为身在别的车厢却无能为力”韦氏点点头:“嗯,对的,大户人家出行前呼后拥,除了讲排场,也有保证安全的原因,可上了火车,贵贱呃主人没有仆人护卫,万一,万一”宇文维城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所以需要乘警来维持列车秩序,处理一般的治安事件,与此同时,还要有押运员押车,防止匪徒劫车,为此付出的成本不会低,但无论如何也得确保乘客安全。”“你要知道,安全,也是列车提供的一项服务,乘客买了车票乘坐火车,那么铁路运营方就有责任保证乘客的安全,绝不能容忍各种不良行为,至于劫匪”宇文维城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严厉:“敢劫车的匪徒,流放澳州都是轻的,必须枭首示众,才能震慑那些亡命之徒”第五百六十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午后,长安城外某庄园,宇文温漫步在郁郁葱葱的玉米地里,和“玉米使”杨济交谈着,今年“新到货”的新一批美洲玉米即将种下,宇文温对此很关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随着探险队和美洲中美洲土著的接触、交流加深,从不同的部落手中换回不同质量的玉米,这些玉米运回中原后,大部分都会用于种植,然后经过不断选育,尽可能选出果实饱满的植株。这就是“玉米使”杨济的工作,但现在,宇文温和杨济说的话题却不是玉米,而是铁路。现在是入夏,年初,黄亳铁路发生一起火车劫案,在车上乘警和乘客的反击下,这些劫匪未能得逞,还被制服,但这一次未遂抢劫,引发人们对铁路运输安全性的关注。对此,宇文温的看法是劫匪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但不能因为劫案的发生就折腾新生的铁路火车运输,因为拦路抢劫这种行为古来有之,火车也是交通工具,所以免不了发生类似事件。因为铁路运输有轨马车最早出现在鄂州、黄州,所以杨济对于铁路运输颇为了解,现在见天子提起相关话题,于是建言:“陛下,铁路运输想要盈利,只能靠货运,客运从总体而言是必然亏损的。”“微臣以为,铁路运输近期要以货运为主,确保可观的盈利能力,确保出现更多的好消息,如此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投资修铁路。”“朝廷财政无法支撑大规模建设铁路,只能以官督商办的方式募集民间资金修建、运营铁路,那么为了确保投资,就要尽可能避免出现坏消息,影响大家对铁路的信心。““至于客运,能够乘坐火车出行的人大多有财力,所以总会引来亡命之徒,即便列车安保做得再严密,也防不住亡命之徒一次又一次的铤而走险。”“劫案一旦发生,即便未能得逞,但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只会让人认为乘坐火车不安全,也会让潜在乘客也就是有钱人们心中忐忑。”“更何况乘坐火车又颇多不便,富贵人家不得前呼后拥,没有机灵的仆人贴身侍奉,没有部曲严密保护,上了车,即便是在一等车厢,也等于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给寥寥几个不知底细的列车员、乘警手上”说到这里,杨济总结:“陛下常说事有轻重缓急,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吸纳民间投资,尽快修建更多的铁路,所以为了确保利好,微臣建议,适当减少现有铁路线的客车车次。““以一个投资项目的运作而言,你的建议确实没错。“宇文温看着身边的玉米作物,缓缓说着,“但是,铁路运输的用法有很多,你要把眼界放开些。”“客运列车给人们的印象,就是乘客大多非富即贵,那么想要发财,就不如抢火车,分赃后远走高飞,靠抢来的赃物过下半生,所以劫匪是会不断出现的。”“那么,客车的安保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于是,铁路运营方和沿线各地官府,自然就要想方设法确保列车的安全。”“且不说流窜作案的亡命之徒,就说铁路沿途的大小豪强、宗族,必然会成为官府的盯防对象。”“对于这些地头蛇,可以软硬兼施,拉拢他们进入铁路运输体制,成为铁路运输利益集团的一份子,顺便肩负起维持铁路沿线地区安全的职责。”“与此同时,官府以保护铁路安全为由,派兵在铁路沿线驻防,这种套路,你不会觉得眼熟么”杨济闻言沉吟片刻,问:“陛下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保护铁路安全的名义,加强对沿线地区的控制”宇文温点点头:“没错,朝廷的铁路修到哪里,朝廷的控制力就跟着延伸到哪里,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面对参与铁路运输的丰厚利润诱惑,面对官军的虎视眈眈,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当守法良民。”“沿着铁路布防的官军,补给非常方便,可以有效减轻驻防的日常成本,驻军威压地方豪强,然后地方官就有底气采取强硬态度,清查田亩、隐户、收税、执法都会轻松很多。”“此是其一,其二,铁路延伸到哪里,哪里的庄园经济就会瓦解,因为低廉的货运成本,会让外地商品大规模涌入沿线地区,无数物美价廉的商品大规模倾销,足以彻底动摇庄园经济的根基。”“与此同时,随着铁路出现的铁路客运,让沿线百姓可以数日内抵达千里之外的地方务工,养活自己和家人,而四等车厢的车票其实不算贵,这就会进一步促进人口流动。”“持续二十年的粮价、布麻布价走低,让务工的人可以靠工钱养活自己甚至一家人,那么,与其给地主种地、做牛做马,甚至还要让妻女陪睡,不如拖家带口去外地务工。”“那些大地主们,会面对佃农、雇工大规模流失的风险,想要要留住佃农、雇工,就得减轻压榨,于是成本上涨、收益继续下滑,旧庄园更加无力和新式农场竞争。”宇文温所说的内容,其实来自于后世一段耳熟能详的控诉:帝国主义的铁路修到哪里,帝国主义的霸权就延伸到哪里。铁路运输,不仅仅是交通运输方式的进步,也是势力扩张的强有力工具,这一点,这个时代的人们基本上都还没有意识到。西方列强在别国修建铁路,然后依靠铁路倾销商品,摧毁当地经济,又以保护铁路运输安全为借口,派兵沿着铁路布防,派驻人员进行管理,接着得寸进尺,要求治外法权。一步步将该国的主权践踏,将铁路沿线地区变成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可以说,在西方列强横行的时代,铁路就是帝国主义为非自魏晋以来的贵贱之别士族高人一等,在铁路运输上行不通,当然,贵贱之别依旧有,首先是“官本位”,然后就是钱多钱少之分。宇文维城收起纸笔,笑道:“官越大,特权就越大,这是延续千年的惯例,没什么不对,所以什么世风日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是、可是”韦氏难以接受士族居然要和庶民一起挤火车的现实,却不知该怎么争辩,想了想,又说:“可是,若出行是没有亲随、部曲跟着,或者同乘一个车厢,一旦出事,可如何是好”宇文维城问:“你是说发生劫案或者说有人欺辱主人、仆人却因为身在别的车厢却无能为力”韦氏点点头:“嗯,对的,大户人家出行前呼后拥,除了讲排场,也有保证安全的原因,可上了火车,贵贱呃主人没有仆人护卫,万一,万一”宇文维城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所以需要乘警来维持列车秩序,处理一般的治安事件,与此同时,还要有押运员押车,防止匪徒劫车,为此付出的成本不会低,但无论如何也得确保乘客安全。”“你要知道,安全,也是列车提供的一项服务,乘客买了车票乘坐火车,那么铁路运营方就有责任保证乘客的安全,绝不能容忍各种不良行为,至于劫匪”宇文维城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严厉:“敢劫车的匪徒,流放澳州都是轻的,必须枭首示众,才能震慑那些亡命之徒”第五百六十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午后,长安城外某庄园,宇文温漫步在郁郁葱葱的玉米地里,和“玉米使”杨济交谈着,今年“新到货”的新一批美洲玉米即将种下,宇文温对此很关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随着探险队和美洲中美洲土著的接触、交流加深,从不同的部落手中换回不同质量的玉米,这些玉米运回中原后,大部分都会用于种植,然后经过不断选育,尽可能选出果实饱满的植株。这就是“玉米使”杨济的工作,但现在,宇文温和杨济说的话题却不是玉米,而是铁路。现在是入夏,年初,黄亳铁路发生一起火车劫案,在车上乘警和乘客的反击下,这些劫匪未能得逞,还被制服,但这一次未遂抢劫,引发人们对铁路运输安全性的关注。对此,宇文温的看法是劫匪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但不能因为劫案的发生就折腾新生的铁路火车运输,因为拦路抢劫这种行为古来有之,火车也是交通工具,所以免不了发生类似事件。因为铁路运输有轨马车最早出现在鄂州、黄州,所以杨济对于铁路运输颇为了解,现在见天子提起相关话题,于是建言:“陛下,铁路运输想要盈利,只能靠货运,客运从总体而言是必然亏损的。”“微臣以为,铁路运输近期要以货运为主,确保可观的盈利能力,确保出现更多的好消息,如此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投资修铁路。”“朝廷财政无法支撑大规模建设铁路,只能以官督商办的方式募集民间资金修建、运营铁路,那么为了确保投资,就要尽可能避免出现坏消息,影响大家对铁路的信心。““至于客运,能够乘坐火车出行的人大多有财力,所以总会引来亡命之徒,即便列车安保做得再严密,也防不住亡命之徒一次又一次的铤而走险。”“劫案一旦发生,即便未能得逞,但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只会让人认为乘坐火车不安全,也会让潜在乘客也就是有钱人们心中忐忑。”“更何况乘坐火车又颇多不便,富贵人家不得前呼后拥,没有机灵的仆人贴身侍奉,没有部曲严密保护,上了车,即便是在一等车厢,也等于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给寥寥几个不知底细的列车员、乘警手上”说到这里,杨济总结:“陛下常说事有轻重缓急,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吸纳民间投资,尽快修建更多的铁路,所以为了确保利好,微臣建议,适当减少现有铁路线的客车车次。““以一个投资项目的运作而言,你的建议确实没错。“宇文温看着身边的玉米作物,缓缓说着,“但是,铁路运输的用法有很多,你要把眼界放开些。”“客运列车给人们的印象,就是乘客大多非富即贵,那么想要发财,就不如抢火车,分赃后远走高飞,靠抢来的赃物过下半生,所以劫匪是会不断出现的。”“那么,客车的安保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于是,铁路运营方和沿线各地官府,自然就要想方设法确保列车的安全。”“且不说流窜作案的亡命之徒,就说铁路沿途的大小豪强、宗族,必然会成为官府的盯防对象。”“对于这些地头蛇,可以软硬兼施,拉拢他们进入铁路运输体制,成为铁路运输利益集团的一份子,顺便肩负起维持铁路沿线地区安全的职责。”“与此同时,官府以保护铁路安全为由,派兵在铁路沿线驻防,这种套路,你不会觉得眼熟么”杨济闻言沉吟片刻,问:“陛下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保护铁路安全的名义,加强对沿线地区的控制”宇文温点点头:“没错,朝廷的铁路修到哪里,朝廷的控制力就跟着延伸到哪里,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面对参与铁路运输的丰厚利润诱惑,面对官军的虎视眈眈,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当守法良民。”“沿着铁路布防的官军,补给非常方便,可以有效减轻驻防的日常成本,驻军威压地方豪强,然后地方官就有底气采取强硬态度,清查田亩、隐户、收税、执法都会轻松很多。”“此是其一,其二,铁路延伸到哪里,哪里的庄园经济就会瓦解,因为低廉的货运成本,会让外地商品大规模涌入沿线地区,无数物美价廉的商品大规模倾销,足以彻底动摇庄园经济的根基。”“与此同时,随着铁路出现的铁路客运,让沿线百姓可以数日内抵达千里之外的地方务工,养活自己和家人,而四等车厢的车票其实不算贵,这就会进一步促进人口流动。”“持续二十年的粮价、布麻布价走低,让务工的人可以靠工钱养活自己甚至一家人,那么,与其给地主种地、做牛做马,甚至还要让妻女陪睡,不如拖家带口去外地务工。”“那些大地主们,会面对佃农、雇工大规模流失的风险,想要要留住佃农、雇工,就得减轻压榨,于是成本上涨、收益继续下滑,旧庄园更加无力和新式农场竞争。”宇文温所说的内容,其实来自于后世一段耳熟能详的控诉:帝国主义的铁路修到哪里,帝国主义的霸权就延伸到哪里。铁路运输,不仅仅是交通运输方式的进步,也是势力扩张的强有力工具,这一点,这个时代的人们基本上都还没有意识到。西方列强在别国修建铁路,然后依靠铁路倾销商品,摧毁当地经济,又以保护铁路运输安全为借口,派兵沿着铁路布防,派驻人员进行管理,接着得寸进尺,要求治外法权。一步步将该国的主权践踏,将铁路沿线地区变成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可以说,在西方列强横行的时代,铁路就是帝国主义为非自魏晋以来的贵贱之别士族高人一等,在铁路运输上行不通,当然,贵贱之别依旧有,首先是“官本位”,然后就是钱多钱少之分。宇文维城收起纸笔,笑道:“官越大,特权就越大,这是延续千年的惯例,没什么不对,所以什么世风日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是、可是”韦氏难以接受士族居然要和庶民一起挤火车的现实,却不知该怎么争辩,想了想,又说:“可是,若出行是没有亲随、部曲跟着,或者同乘一个车厢,一旦出事,可如何是好”宇文维城问:“你是说发生劫案或者说有人欺辱主人、仆人却因为身在别的车厢却无能为力”韦氏点点头:“嗯,对的,大户人家出行前呼后拥,除了讲排场,也有保证安全的原因,可上了火车,贵贱呃主人没有仆人护卫,万一,万一”宇文维城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所以需要乘警来维持列车秩序,处理一般的治安事件,与此同时,还要有押运员押车,防止匪徒劫车,为此付出的成本不会低,但无论如何也得确保乘客安全。”“你要知道,安全,也是列车提供的一项服务,乘客买了车票乘坐火车,那么铁路运营方就有责任保证乘客的安全,绝不能容忍各种不良行为,至于劫匪”宇文维城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严厉:“敢劫车的匪徒,流放澳州都是轻的,必须枭首示众,才能震慑那些亡命之徒”第五百六十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午后,长安城外某庄园,宇文温漫步在郁郁葱葱的玉米地里,和“玉米使”杨济交谈着,今年“新到货”的新一批美洲玉米即将种下,宇文温对此很关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随着探险队和美洲中美洲土著的接触、交流加深,从不同的部落手中换回不同质量的玉米,这些玉米运回中原后,大部分都会用于种植,然后经过不断选育,尽可能选出果实饱满的植株。这就是“玉米使”杨济的工作,但现在,宇文温和杨济说的话题却不是玉米,而是铁路。现在是入夏,年初,黄亳铁路发生一起火车劫案,在车上乘警和乘客的反击下,这些劫匪未能得逞,还被制服,但这一次未遂抢劫,引发人们对铁路运输安全性的关注。对此,宇文温的看法是劫匪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但不能因为劫案的发生就折腾新生的铁路火车运输,因为拦路抢劫这种行为古来有之,火车也是交通工具,所以免不了发生类似事件。因为铁路运输有轨马车最早出现在鄂州、黄州,所以杨济对于铁路运输颇为了解,现在见天子提起相关话题,于是建言:“陛下,铁路运输想要盈利,只能靠货运,客运从总体而言是必然亏损的。”“微臣以为,铁路运输近期要以货运为主,确保可观的盈利能力,确保出现更多的好消息,如此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投资修铁路。”“朝廷财政无法支撑大规模建设铁路,只能以官督商办的方式募集民间资金修建、运营铁路,那么为了确保投资,就要尽可能避免出现坏消息,影响大家对铁路的信心。““至于客运,能够乘坐火车出行的人大多有财力,所以总会引来亡命之徒,即便列车安保做得再严密,也防不住亡命之徒一次又一次的铤而走险。”“劫案一旦发生,即便未能得逞,但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只会让人认为乘坐火车不安全,也会让潜在乘客也就是有钱人们心中忐忑。”“更何况乘坐火车又颇多不便,富贵人家不得前呼后拥,没有机灵的仆人贴身侍奉,没有部曲严密保护,上了车,即便是在一等车厢,也等于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给寥寥几个不知底细的列车员、乘警手上”说到这里,杨济总结:“陛下常说事有轻重缓急,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吸纳民间投资,尽快修建更多的铁路,所以为了确保利好,微臣建议,适当减少现有铁路线的客车车次。““以一个投资项目的运作而言,你的建议确实没错。“宇文温看着身边的玉米作物,缓缓说着,“但是,铁路运输的用法有很多,你要把眼界放开些。”“客运列车给人们的印象,就是乘客大多非富即贵,那么想要发财,就不如抢火车,分赃后远走高飞,靠抢来的赃物过下半生,所以劫匪是会不断出现的。”“那么,客车的安保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于是,铁路运营方和沿线各地官府,自然就要想方设法确保列车的安全。”“且不说流窜作案的亡命之徒,就说铁路沿途的大小豪强、宗族,必然会成为官府的盯防对象。”“对于这些地头蛇,可以软硬兼施,拉拢他们进入铁路运输体制,成为铁路运输利益集团的一份子,顺便肩负起维持铁路沿线地区安全的职责。”“与此同时,官府以保护铁路安全为由,派兵在铁路沿线驻防,这种套路,你不会觉得眼熟么”杨济闻言沉吟片刻,问:“陛下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保护铁路安全的名义,加强对沿线地区的控制”宇文温点点头:“没错,朝廷的铁路修到哪里,朝廷的控制力就跟着延伸到哪里,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面对参与铁路运输的丰厚利润诱惑,面对官军的虎视眈眈,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当守法良民。”“沿着铁路布防的官军,补给非常方便,可以有效减轻驻防的日常成本,驻军威压地方豪强,然后地方官就有底气采取强硬态度,清查田亩、隐户、收税、执法都会轻松很多。”“此是其一,其二,铁路延伸到哪里,哪里的庄园经济就会瓦解,因为低廉的货运成本,会让外地商品大规模涌入沿线地区,无数物美价廉的商品大规模倾销,足以彻底动摇庄园经济的根基。”“与此同时,随着铁路出现的铁路客运,让沿线百姓可以数日内抵达千里之外的地方务工,养活自己和家人,而四等车厢的车票其实不算贵,这就会进一步促进人口流动。”“持续二十年的粮价、布麻布价走低,让务工的人可以靠工钱养活自己甚至一家人,那么,与其给地主种地、做牛做马,甚至还要让妻女陪睡,不如拖家带口去外地务工。”“那些大地主们,会面对佃农、雇工大规模流失的风险,想要要留住佃农、雇工,就得减轻压榨,于是成本上涨、收益继续下滑,旧庄园更加无力和新式农场竞争。”宇文温所说的内容,其实来自于后世一段耳熟能详的控诉:帝国主义的铁路修到哪里,帝国主义的霸权就延伸到哪里。铁路运输,不仅仅是交通运输方式的进步,也是势力扩张的强有力工具,这一点,这个时代的人们基本上都还没有意识到。西方列强在别国修建铁路,然后依靠铁路倾销商品,摧毁当地经济,又以保护铁路运输安全为借口,派兵沿着铁路布防,派驻人员进行管理,接着得寸进尺,要求治外法权。一步步将该国的主权践踏,将铁路沿线地区变成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可以说,在西方列强横行的时代,铁路就是帝国主义为非自魏晋以来的贵贱之别士族高人一等,在铁路运输上行不通,当然,贵贱之别依旧有,首先是“官本位”,然后就是钱多钱少之分。宇文维城收起纸笔,笑道:“官越大,特权就越大,这是延续千年的惯例,没什么不对,所以什么世风日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是、可是”韦氏难以接受士族居然要和庶民一起挤火车的现实,却不知该怎么争辩,想了想,又说:“可是,若出行是没有亲随、部曲跟着,或者同乘一个车厢,一旦出事,可如何是好”宇文维城问:“你是说发生劫案或者说有人欺辱主人、仆人却因为身在别的车厢却无能为力”韦氏点点头:“嗯,对的,大户人家出行前呼后拥,除了讲排场,也有保证安全的原因,可上了火车,贵贱呃主人没有仆人护卫,万一,万一”宇文维城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所以需要乘警来维持列车秩序,处理一般的治安事件,与此同时,还要有押运员押车,防止匪徒劫车,为此付出的成本不会低,但无论如何也得确保乘客安全。”“你要知道,安全,也是列车提供的一项服务,乘客买了车票乘坐火车,那么铁路运营方就有责任保证乘客的安全,绝不能容忍各种不良行为,至于劫匪”宇文维城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严厉:“敢劫车的匪徒,流放澳州都是轻的,必须枭首示众,才能震慑那些亡命之徒”第五百六十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午后,长安城外某庄园,宇文温漫步在郁郁葱葱的玉米地里,和“玉米使”杨济交谈着,今年“新到货”的新一批美洲玉米即将种下,宇文温对此很关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随着探险队和美洲中美洲土著的接触、交流加深,从不同的部落手中换回不同质量的玉米,这些玉米运回中原后,大部分都会用于种植,然后经过不断选育,尽可能选出果实饱满的植株。这就是“玉米使”杨济的工作,但现在,宇文温和杨济说的话题却不是玉米,而是铁路。现在是入夏,年初,黄亳铁路发生一起火车劫案,在车上乘警和乘客的反击下,这些劫匪未能得逞,还被制服,但这一次未遂抢劫,引发人们对铁路运输安全性的关注。对此,宇文温的看法是劫匪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但不能因为劫案的发生就折腾新生的铁路火车运输,因为拦路抢劫这种行为古来有之,火车也是交通工具,所以免不了发生类似事件。因为铁路运输有轨马车最早出现在鄂州、黄州,所以杨济对于铁路运输颇为了解,现在见天子提起相关话题,于是建言:“陛下,铁路运输想要盈利,只能靠货运,客运从总体而言是必然亏损的。”“微臣以为,铁路运输近期要以货运为主,确保可观的盈利能力,确保出现更多的好消息,如此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投资修铁路。”“朝廷财政无法支撑大规模建设铁路,只能以官督商办的方式募集民间资金修建、运营铁路,那么为了确保投资,就要尽可能避免出现坏消息,影响大家对铁路的信心。““至于客运,能够乘坐火车出行的人大多有财力,所以总会引来亡命之徒,即便列车安保做得再严密,也防不住亡命之徒一次又一次的铤而走险。”“劫案一旦发生,即便未能得逞,但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只会让人认为乘坐火车不安全,也会让潜在乘客也就是有钱人们心中忐忑。”“更何况乘坐火车又颇多不便,富贵人家不得前呼后拥,没有机灵的仆人贴身侍奉,没有部曲严密保护,上了车,即便是在一等车厢,也等于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给寥寥几个不知底细的列车员、乘警手上”说到这里,杨济总结:“陛下常说事有轻重缓急,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吸纳民间投资,尽快修建更多的铁路,所以为了确保利好,微臣建议,适当减少现有铁路线的客车车次。““以一个投资项目的运作而言,你的建议确实没错。“宇文温看着身边的玉米作物,缓缓说着,“但是,铁路运输的用法有很多,你要把眼界放开些。”“客运列车给人们的印象,就是乘客大多非富即贵,那么想要发财,就不如抢火车,分赃后远走高飞,靠抢来的赃物过下半生,所以劫匪是会不断出现的。”“那么,客车的安保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于是,铁路运营方和沿线各地官府,自然就要想方设法确保列车的安全。”“且不说流窜作案的亡命之徒,就说铁路沿途的大小豪强、宗族,必然会成为官府的盯防对象。”“对于这些地头蛇,可以软硬兼施,拉拢他们进入铁路运输体制,成为铁路运输利益集团的一份子,顺便肩负起维持铁路沿线地区安全的职责。”“与此同时,官府以保护铁路安全为由,派兵在铁路沿线驻防,这种套路,你不会觉得眼熟么”杨济闻言沉吟片刻,问:“陛下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保护铁路安全的名义,加强对沿线地区的控制”宇文温点点头:“没错,朝廷的铁路修到哪里,朝廷的控制力就跟着延伸到哪里,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面对参与铁路运输的丰厚利润诱惑,面对官军的虎视眈眈,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当守法良民。”“沿着铁路布防的官军,补给非常方便,可以有效减轻驻防的日常成本,驻军威压地方豪强,然后地方官就有底气采取强硬态度,清查田亩、隐户、收税、执法都会轻松很多。”“此是其一,其二,铁路延伸到哪里,哪里的庄园经济就会瓦解,因为低廉的货运成本,会让外地商品大规模涌入沿线地区,无数物美价廉的商品大规模倾销,足以彻底动摇庄园经济的根基。”“与此同时,随着铁路出现的铁路客运,让沿线百姓可以数日内抵达千里之外的地方务工,养活自己和家人,而四等车厢的车票其实不算贵,这就会进一步促进人口流动。”“持续二十年的粮价、布麻布价走低,让务工的人可以靠工钱养活自己甚至一家人,那么,与其给地主种地、做牛做马,甚至还要让妻女陪睡,不如拖家带口去外地务工。”“那些大地主们,会面对佃农、雇工大规模流失的风险,想要要留住佃农、雇工,就得减轻压榨,于是成本上涨、收益继续下滑,旧庄园更加无力和新式农场竞争。”宇文温所说的内容,其实来自于后世一段耳熟能详的控诉:帝国主义的铁路修到哪里,帝国主义的霸权就延伸到哪里。铁路运输,不仅仅是交通运输方式的进步,也是势力扩张的强有力工具,这一点,这个时代的人们基本上都还没有意识到。西方列强在别国修建铁路,然后依靠铁路倾销商品,摧毁当地经济,又以保护铁路运输安全为借口,派兵沿着铁路布防,派驻人员进行管理,接着得寸进尺,要求治外法权。一步步将该国的主权践踏,将铁路沿线地区变成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可以说,在西方列强横行的时代,铁路就是帝国主义为非自魏晋以来的贵贱之别士族高人一等,在铁路运输上行不通,当然,贵贱之别依旧有,首先是“官本位”,然后就是钱多钱少之分。宇文维城收起纸笔,笑道:“官越大,特权就越大,这是延续千年的惯例,没什么不对,所以什么世风日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是、可是”韦氏难以接受士族居然要和庶民一起挤火车的现实,却不知该怎么争辩,想了想,又说:“可是,若出行是没有亲随、部曲跟着,或者同乘一个车厢,一旦出事,可如何是好”宇文维城问:“你是说发生劫案或者说有人欺辱主人、仆人却因为身在别的车厢却无能为力”韦氏点点头:“嗯,对的,大户人家出行前呼后拥,除了讲排场,也有保证安全的原因,可上了火车,贵贱呃主人没有仆人护卫,万一,万一”宇文维城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所以需要乘警来维持列车秩序,处理一般的治安事件,与此同时,还要有押运员押车,防止匪徒劫车,为此付出的成本不会低,但无论如何也得确保乘客安全。”“你要知道,安全,也是列车提供的一项服务,乘客买了车票乘坐火车,那么铁路运营方就有责任保证乘客的安全,绝不能容忍各种不良行为,至于劫匪”宇文维城说到这里,语气变得严厉:“敢劫车的匪徒,流放澳州都是轻的,必须枭首示众,才能震慑那些亡命之徒”第五百六十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午后,长安城外某庄园,宇文温漫步在郁郁葱葱的玉米地里,和“玉米使”杨济交谈着,今年“新到货”的新一批美洲玉米即将种下,宇文温对此很关心,所以特地过来看看。随着探险队和美洲中美洲土著的接触、交流加深,从不同的部落手中换回不同质量的玉米,这些玉米运回中原后,大部分都会用于种植,然后经过不断选育,尽可能选出果实饱满的植株。这就是“玉米使”杨济的工作,但现在,宇文温和杨济说的话题却不是玉米,而是铁路。现在是入夏,年初,黄亳铁路发生一起火车劫案,在车上乘警和乘客的反击下,这些劫匪未能得逞,还被制服,但这一次未遂抢劫,引发人们对铁路运输安全性的关注。对此,宇文温的看法是劫匪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但不能因为劫案的发生就折腾新生的铁路火车运输,因为拦路抢劫这种行为古来有之,火车也是交通工具,所以免不了发生类似事件。因为铁路运输有轨马车最早出现在鄂州、黄州,所以杨济对于铁路运输颇为了解,现在见天子提起相关话题,于是建言:“陛下,铁路运输想要盈利,只能靠货运,客运从总体而言是必然亏损的。”“微臣以为,铁路运输近期要以货运为主,确保可观的盈利能力,确保出现更多的好消息,如此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投资修铁路。”“朝廷财政无法支撑大规模建设铁路,只能以官督商办的方式募集民间资金修建、运营铁路,那么为了确保投资,就要尽可能避免出现坏消息,影响大家对铁路的信心。““至于客运,能够乘坐火车出行的人大多有财力,所以总会引来亡命之徒,即便列车安保做得再严密,也防不住亡命之徒一次又一次的铤而走险。”“劫案一旦发生,即便未能得逞,但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只会让人认为乘坐火车不安全,也会让潜在乘客也就是有钱人们心中忐忑。”“更何况乘坐火车又颇多不便,富贵人家不得前呼后拥,没有机灵的仆人贴身侍奉,没有部曲严密保护,上了车,即便是在一等车厢,也等于把身家性命全都交给寥寥几个不知底细的列车员、乘警手上”说到这里,杨济总结:“陛下常说事有轻重缓急,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吸纳民间投资,尽快修建更多的铁路,所以为了确保利好,微臣建议,适当减少现有铁路线的客车车次。““以一个投资项目的运作而言,你的建议确实没错。“宇文温看着身边的玉米作物,缓缓说着,“但是,铁路运输的用法有很多,你要把眼界放开些。”“客运列车给人们的印象,就是乘客大多非富即贵,那么想要发财,就不如抢火车,分赃后远走高飞,靠抢来的赃物过下半生,所以劫匪是会不断出现的。”“那么,客车的安保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于是,铁路运营方和沿线各地官府,自然就要想方设法确保列车的安全。”“且不说流窜作案的亡命之徒,就说铁路沿途的大小豪强、宗族,必然会成为官府的盯防对象。”“对于这些地头蛇,可以软硬兼施,拉拢他们进入铁路运输体制,成为铁路运输利益集团的一份子,顺便肩负起维持铁路沿线地区安全的职责。”“与此同时,官府以保护铁路安全为由,派兵在铁路沿线驻防,这种套路,你不会觉得眼熟么”杨济闻言沉吟片刻,问:“陛下的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保护铁路安全的名义,加强对沿线地区的控制”宇文温点点头:“没错,朝廷的铁路修到哪里,朝廷的控制力就跟着延伸到哪里,那些武断乡曲的豪强,面对参与铁路运输的丰厚利润诱惑,面对官军的虎视眈眈,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当守法良民。”“沿着铁路布防的官军,补给非常方便,可以有效减轻驻防的日常成本,驻军威压地方豪强,然后地方官就有底气采取强硬态度,清查田亩、隐户、收税、执法都会轻松很多。”“此是其一,其二,铁路延伸到哪里,哪里的庄园经济就会瓦解,因为低廉的货运成本,会让外地商品大规模涌入沿线地区,无数物美价廉的商品大规模倾销,足以彻底动摇庄园经济的根基。”“与此同时,随着铁路出现的铁路客运,让沿线百姓可以数日内抵达千里之外的地方务工,养活自己和家人,而四等车厢的车票其实不算贵,这就会进一步促进人口流动。”“持续二十年的粮价、布麻布价走低,让务工的人可以靠工钱养活自己甚至一家人,那么,与其给地主种地、做牛做马,甚至还要让妻女陪睡,不如拖家带口去外地务工。”“那些大地主们,会面对佃农、雇工大规模流失的风险,想要要留住佃农、雇工,就得减轻压榨,于是成本上涨、收益继续下滑,旧庄园更加无力和新式农场竞争。”宇文温所说的内容,其实来自于后世一段耳熟能详的控诉:帝国主义的铁路修到哪里,帝国主义的霸权就延伸到哪里。铁路运输,不仅仅是交通运输方式的进步,也是势力扩张的强有力工具,这一点,这个时代的人们基本上都还没有意识到。西方列强在别国修建铁路,然后依靠铁路倾销商品,摧毁当地经济,又以保护铁路运输安全为借口,派兵沿着铁路布防,派驻人员进行管理,接着得寸进尺,要求治外法权。一步步将该国的主权践踏,将铁路沿线地区变成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可以说,在西方列强横行的时代,铁路就是帝国主义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