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洛不便在顾府久留,便午膳后就离开了,一个人在巷弄里闲逛着,不知走了多久,竟然走到了何园....李言洛看着面前的牌匾,下意识想要离开,可是踌躇了片刻,还是迈了进去...何园依旧和当年一样,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马车络绎不绝。李言洛独自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台上...今天何老板难得登台,又报出最拿手的《见念情》的曲目,闻声而来的人便更多了,整个看台上挤的是满满当当...终于等到了何东篱上台,李言洛连脸都不敢抬,有些人就是这样,是硌手的玉石琳琅,总是暖不了,贴身是莫名的凉,凉到刺疼,就是这样那你也是舍不得扔的,毕竟他确实是个这么干净美丽的东西。可就算是李言洛将头低的再低,何东篱的声音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顺着脉络漫到心里去。“雨滴芍药...终究不如牡丹俏,念君岁岁安安,无忧无患...”李言洛忍不住的抬起头来,目光黏在何东篱的身上,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台上的人,粉墨惊艳,余音绕梁,一字一句,一举一动,李言洛再也熟悉不过,不知为何,便跟着慢慢哼唱起来,声音轻轻,有些嘶哑,“隔者非青山...青山犹可跃,君隔银河,无鹊桥可度,不如相忘两茫茫....”好一个不如相忘两茫茫,李言洛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左边的脸不知为何,早已被泪水打湿...突然李言洛笑了起来,苍白无力,子清啊...我真的好累,有时候发现就连悲痛自己也只能感受一半,就像现在,无论心里多么苦楚,右眼也不能流半滴泪...算了,算了,既然感受不到就算了...李言洛撑着身子默默地走出何园,外面的日头有些大..让人睁不开眼...李言洛抬起头来闭上了左眼,直视了太阳,可是眼前空洞一片,伸出手来,什么也看不见,像是黑夜。微风吹过,路边人走来走去,谁都没有注意到路上俊秀高挑的公子,早已泪流满面,默默开口喃喃道:“我丢了东西....”不知是一半的光,还有一整颗心。☆、第 32 章又是一天夜晚,今天顾伯俞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怀揣着东西,偷偷的溜到了仁春堂白及房间的窗户边....白及早早的就觉得窗户外面有动静,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喝茶,并不搭理。“季临...”顾伯俞从窗边跃下,忙着要去贴近白及,谁知白及依旧冷着脸,侧过身去,躲过了顾伯俞的亲近...顾伯俞看着白及这副模样,便明白,他定是因为前几日自己瞒着他的事置气,于是软着嗓子:“季临,怎么了?我都多久没见到你了....”白及听此,依旧不搭话,冷笑一声,低着头喝了口茶....心想道“你原来也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顾伯俞看着白及这个样子,实在是没办法,便抓着白及的手,说道:“哎呀....白大夫....我那不是怕你担心么?我知道白大夫不会和小孩子置气的对不对?”说完还用脸蹭了蹭白及的手背,像个小猫一样,可怜极了。白及感觉到手上软软的触感,差点就软了心,瞥了顾伯俞一眼,顾伯俞正睁着双眼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这又如何!想起前几天听到顾伯俞消息时的慌张,白及还是狠了狠心,将手抽了出来不理他。顾伯俞撇了撇嘴巴,有些委屈,从怀里掏出纸包来,打开后递到白及面前,撒着娇:“白大夫...你看,你要的桃花酥,我特意跑去扬州买的,买完就连夜赶回来了....觉都没睡好....”白及看着顾伯俞手中的桃花酥,心尖一动,本并不是自己爱吃的,是想着顾伯俞爱吃甜食,便想着想让他尝尝,没想到,他真的替自己跑了一趟。顾伯俞看着白及伸出手来,用他那白净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块,开心的不得了,正想着趁热打铁,继续讨好时,嘴里就被塞了一口桃花酥。白及看着顾伯俞咀嚼了半天,终于开口说了一句:“甜么?”白及终于说话了,顾伯俞知道他心软了,点了点头,笑的眉眼弯弯:“甜,白大夫喂的就甜....”白及见他愉悦的样子,挑了挑眉,轻轻笑了一下。顾伯俞见他松了脸色,立马贴了上去....白及坐在软榻上,端端正正的,顾伯俞将衣摆撩开,跨坐在白及腿上,亲昵的搂着白及的脖子,双腿勾着腰,暧昧的不行。白及有些失措,只好等顾伯俞坐稳后,将手中的杯子稳稳放在桌子上。白及的耳边传来了顾伯俞软软的嗓音:“白大夫....白大夫..你理理我...”一边说一边用脸轻轻蹭着白及的脖子,下巴搁在白及的颈窝处,像没了骨头一样,挂在白及身上。听着顾伯俞在耳边软软的撒着娇,白及只好应了一声。“下次不敢了....真的...”顾伯俞凑近白及的耳朵,轻轻地呼着气,不出所料的,白及耳朵慢慢的变红了,顾伯俞有些窃喜,故意将双臂收紧,使两人贴的更近。“老实点...”白及感觉到身上一点都不老实,哑着嗓子说。说完顾伯俞真的乖了,歪着头靠在白及的肩头上,喃喃的说:“季临,我好想你啊...想了好久好久....”顾伯俞声音柔柔的,有一丝疲倦的意味,声音夹杂着一些困意。白及有些心软,伸出手来,揉了揉顾伯俞的头发,又用双手托起了顾伯俞的腿,像自己这边拉了拉,两个人实在是靠的太近了...容易擦枪走火。顾伯俞感觉到了些许异常,歪过头去,脸上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看着白及的眉眼,实在是喜欢的不行,仰起头去吻了吻白及的眼角:“白大夫长大真好看...好看到心坎里去了...”“你还真的只看上我的脸了...”白及笑着捏了捏顾伯俞的脸,“下次知道你再骗我的话....”白及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伯俞用嘴巴堵上了,全部的话都被迫咽进了肚子里,顾伯俞轻轻地咬着白及的下唇,轻轻吞咽,白及被他撩拨的有些着急,于是抬起了顾伯俞的下巴,强迫他被迫张开了嘴巴,舌尖就顺势探了进去,夺走了顾伯俞的呼吸,顾伯俞脸颊出现一层薄红,两人呼吸交织,不分彼此。。。。。。。。。。。。。。。。。。。。。白及低头吻了吻他的发心,轻声说道:“你到底还想不想睡觉了,嗯?”听了此话,顾伯俞默默地按了按自己酸疼的腰,乖乖的老实了,回答道:“想睡....”白及见他安稳下来了,于是伸出手替他捏着腰,柔声的哄着:“特别乖,夷欺特别厉害....快休息吧...”顾伯俞闻此,忍不住亲了亲白及的嘴角,笑着说:“下次更乖...”说完后,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便沉沉睡去了...不知你有没有见过风和月,他是藏在心底的柔软,是绝色也是寄托。第三天,顾伯俞一觉睡到了晌午,刚刚睁开眼,发现身边空空的,于是便起身下床去....“嘶....”顾伯俞用手揉着腰,有些难受,浑身酸疼,头也有点酸胀,有点像宿醉的感觉。“季临....”顾伯俞像门外喊了一声,白及闻声,进屋来,便看见顾伯俞靠在门框,皱着眉揉着腰。白及有些心疼,扶着他,“怎么还疼是么?要不要帮你开点药...”“没事....睡太久了吧....”“我下午要去找子清一趟,要不要去?”顾伯俞抬头看了看白及,顺手拿起白及的右手,把玩着。白及动了动手指,笑着点了点头。顾伯俞凑近白及的脸,偷偷地亲了一口,笑脸盈盈的拉着他往屋外走,“要不现在就去?还能蹭一顿饭...”何东篱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悠闲了,正准备悠哉悠哉的品品茶,逗逗鸟,过一过久违的富家公子的生活时,顾伯俞就来了.....何东篱见到他,实在没有好脸色,白了一眼,自顾自的忙着手中的事情。“子清,吃饭了么?”顾伯俞进屋第一句话。“没。”何东篱没好气的回答道。“我也没吃。”顾伯俞的第二句话。“关我什么事?”“我要吃饭”顾伯俞三句话便起承转合的交代了自己的目的。何东篱听此,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拉过白及,恼怒的说:“季临,你也离他远点...这种人,你可怜他一次,他就得一直黏在你身上,不能给甜头吃的。”何东篱偏过头去,看着笑意微微的白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白及好像没有听见何东篱的话似的,只是将头偏向顾伯俞,眼里皆是暖意。“.....”突然何东篱皱起了眉头,白及衣领下泛着红红的印子,试探性的,有些无礼,伸出手来,轻轻地拉下来一些,看清是什么之后,顿时无语。顾伯俞背后一凉,看着何东篱那双充满杀气的眼,自知理亏,揶揄着,没有出声,毕竟玷污了人家一颗冰清玉洁的白菜,换谁都生气。“好了....吃饭吧。”还好白及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有些仓促的看着何东篱。何东篱有些没有想到,知道他两是有些关系,可没想到这么快,想来一定是顾伯俞,做什么都急不可耐的样子,想着真是可惜了自己这一直养在世外的表哥,越想越气,叹了一口气,伏在白及耳边轻声说道:“你不要惯着他....”白及又些迷惑的看着何东篱,有些不解,何东篱看见白及无知的眼神后,有些着急,接着说道:“就....让他克制点...”白及终于反应过来了,脸上显出些红晕,尴尬的点了点头。何东篱无奈的又是叹了一口气,便进屋去了。顾伯俞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昨天真的累着了,食欲出奇的好,吃了很多,筷子就没停过。何东篱看着他这副样子,一度怀疑顾大奶奶是不是克扣他饭食了,相反白及基本上就夹了几筷子清淡的时蔬,便没有再动筷子了。顾伯俞也注意到了,白及吃的虽然一直很少,但是昨天不是已经这么累了么?自己都这么累了别说他才是出力的那个了:“季临?怎么不吃啊?不合口吗?”白及正将筷子拿起,夹了菜准备放在顾伯俞面前,闻此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刚辟完谷,不能一下子就恢复吃食,慢慢来。”“季临.....你真的是神仙对不对?”顾伯俞不禁咋舌,真的是不是人间烟火,自己岂不是上了个神仙....可真是了不得。“只是十日不吃,你也可以的。”白及看着顾伯俞眼里期许的星星,有些有趣。顾伯俞连忙摇头,但是一想到白及十天都要饿肚子,多难熬啊....“下次你要辟谷我陪你一起,好不好?”白及听此,只是笑笑没说话,毕竟顾伯俞的性子是不可能坚持这么久的,但是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实在是不好扫兴,“可以,等到冬日吧...”“嗯嗯嗯...”别,顾伯俞反应了过来,白及原来十日未吃,每天后来还吃那么少......想着就红了脸。白及注意到他的脸色有着些许不对劲,疑惑地看着顾伯俞,顾伯俞有些不好意思,像白及勾了勾手指。白及得到指令后,将头偏了偏靠近顾伯俞,只听到顾伯俞在耳边轻轻说这,声音如细蚊.....“那为什么你昨天那么有力气啊?”白及耳尖红了红,有些避嫌的看了看何东篱,好在何东篱正默默地细嚼着食物,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白及轻声答道:“知道你回来,特意多吃了点....”顾伯俞:“.....”“你怎么脸那么红?”何东篱有些不解的看着顾伯俞。“不关你事....”☆、第 33 章乾坤殿上,李轩默默地坐在台上,眉头紧锁,满城文武无一敢出声。“众位爱卿,前些日子,南方虫灾,现在正在闹了饥荒,想问问在座有何意见啊...”“回陛下,臣以为自漕运完全收归中央后,开销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下来,国库会越来越空虚,不如将漕运放下去,将省下来的开销可全部放在赈灾上...”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胡衣武。“臣反对,胡尚书实是不了解户部的现状个,自漕运以来开销是变大了,但是自主性却大大提升了,况且,漕运的开销并不是很大,贸然下放实在是不妥。”江礼说道。“老臣附议,如此倒不如让民间商贾做出点贡献,让他们出一些力,随后可褒奖一番,这件事情老臣觉得可以让太子殿下去负责,毕竟太子殿下与顾家相交甚好,定能有所得当。”林太师开口说道。李言洛听此皱起了眉头,这是摆明了自己与顾家的关系,无非就是想提醒在座,自己身后是有顾家加持的,明显得束了敌意,李言洛淡漠的说道:“太师此言差矣,吾贵为当朝太子,定要照顾皇家颜面,不会屈身向顾家做出索要钱财这一档事,不然真的得落的全天下的笑柄了。”“太子殿下,这可不是索要钱财,这所有的东西都莫过于都是陛下的,何来索要之说...”林太师继续说道。李轩坐在高处,身体倦怠的很,真是皱着眉头说:“其他爱卿的见解呢?王太傅你的看法呢?”被叫道的王太傅不仅仅是太傅,也是当京皇后的母家,在外,别人都尊称一声王国公,权势可谓是不容小觑。王国公应身回答道:“回陛下,我觉得太子殿下讲的十分在理,我们不能做与民争财的行为,既然林太师觉得天下之物,莫非皇土,不如将自己家财散一些吧.....当是造个福。”王国公冷笑地看着林太师,语气充满嘲讽。“这.....百姓困苦,臣定当要尽力去为...”林太师低着头,讪讪地说着漂亮话。“那好,林太师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就在朝中筹集善款好了,帮的江南度过这灾荒,我想也不是大问题,这样吧...林太师首当其冲,我替江南百姓在此先谢谢林太师了....”王国公朝着林太师欠了欠身。顿时,林太师脸色一拉,讪讪的有些难看.....李轩一直都未开口,台下不知为何有些胆大的,素来与林太师不善的大臣们,默默地附和着,一时朝上变得有些哄闹。李轩听着,揉了揉眉头,颇有些不耐烦地意思,“朕觉得王爱卿此话不错,林爱卿也莫要推辞了,传朕的命令,林爱卿赈灾有心,赐.....就赐上次朕收的《胡天落日图》吧...”皇帝都发话了,林太师不敢抗拒,咬着牙跪下谢了恩.....“哈哈...太傅,你都不知他当时的表情...笑死我了”李言洛将此话传给了白仲卿听。李言洛自十二岁回来后,就一直在白仲卿手下,虽然对方只比自己大了七岁,可是天资聪颖,加上一直与世无争的样子,专心学术,主持编撰好了《时务传》,赢得李轩的欣赏,赐了太子太傅的挂名职位。白仲卿淡淡的笑了一下,提醒道:“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太子了,要时刻注意仪表。”李言洛闻此,默默地收敛了下来,正经说道:“老师,你也看见了,自从上次以后,朝廷上就一直认为顾家站在我这边了...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是我怕因此牵连到顾家。”“是啊...难免的事,那太子殿下的意思呢?”白仲卿温柔地问到。“我好累啊.....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李言洛在白仲卿这一直是极度放松的状态,顺势躺在一边的蒲团上,完全没了太子的架子。白仲卿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臣有一个弟弟,前些日子来拜访臣,和臣说了些话,臣觉得十分有理,不妨分享给太子殿下听听。”“哦?老师您说。”闻此,李言洛好奇地坐起身来。“愚弟是个比臣还要脱世的人,前些日子我见他,再也不是清冷的样子了,身上开始有了令人眷恋的烟火气息,他和臣说,如果实在眷恋,便可入世,世家美好,还没什么磨难是可以令人舍得抛弃这份眷恋的。”白仲卿默默地给李言洛斟了杯茶。李言洛支起身子,注视着那杯茶,思虑了一会。“我眷恋的东西很少。”李言洛半晌后开口说道,有些鼻酸,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何东篱的脸,“可我得不到....”白仲卿将李言洛的情绪看在眼里,淡然的说:“太子殿下与臣的弟弟年纪相仿,你们以后有缘会遇见,到时候可以好好探讨一下。”“这世界上所有人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结果不一定是唯一的....”白仲卿继续说着,“您要是想要最本身的东西,就要有抛弃一切的能力”李言洛有些云里雾里,不解的问:“老师,我不太理解...”白仲卿耐心地从腰间拿出一块温润的玉块,解释道:“太子殿下倘若很想用我手里的玉去琢磨成一块玉佩,这是你的初衷。”李言洛认真的接过白仲卿手中的玉,认真的观察,点了点头。“但是你已经很饿了,身无分文,会不会对这块玉动心思?”白仲卿继续问到。李言洛思虑片刻,着实点了点头,若真是那个时候说不动心思是假的。白仲卿轻笑了一下,继续引导着:“这个时候,你身边来了一个人,非说你偷了他的玉,拉着你见官府,你这时候想做什么?”李言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白仲卿的思路,回答道:“解释清楚,还自己的清白。”“这个时候,这个人提供了这个玉买时的票据,官府将玉理所当然的判给了那人,你又累又饿还被官府关了起来.....你还记得你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么?”李言洛皱起眉头来,喃喃的问到:“可是玉都不在了....”白仲卿并不着急,继续说道:“是啊...玉都没了,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些莫须有的假设,您就是当朝太子,不用担心吃不饱,不用担心官府,世界上少有能阻挡的事,你的初衷还在么?”这个假设是对的,一个人只有其他的影响都消失时才能够维持自己的初衷,换句简单易懂的话,就是只有你够强大了,选择才会越自由。若是自己是这样.....他会不会也是?李言洛不知为何默默地笑出了声,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可是是希望啊...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争气,真的不知好歹,只要有一点光,就会不顾一切的凑上去,任由他呼来唤去,像只听话极了的狗,可是那又如何....再卑微,再自贬又如何,只要是他,自己就算变成尘埃,永远都见不得光,也要想尽办法落到他的土壤里去....李言洛习惯性的闭上右眼,默默地感受着手里柔和的触感,通过左眼的光细细的看着那块只是简单磨了棱角的玉,有些沉,沉的心里涨涨的,李言洛对大多古玩瓷石玉器虽不是精通,但也叫的上名字来,并不是自己喜欢,而是小时候还在顾家的时候,这些玩意,总是何东篱的,从那以后,自己但凡遇见好的,都想送到那人手里去....“可为什么是抛弃一切?明明听起来更像要把一切握在自己手里。”李言洛又将白仲卿的话咀嚼了几遍。“因为你拥有的都不是你想要的,着实是一种抛弃....”白仲卿语重心长的说。李言洛手里依旧攥着那块温润无棱的玉,眼睛盯着那块玉出神片刻后开口:“老师,说实话,我真的怀疑你们白家贪了不少....我虽然是当朝太子,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完整的一块和田黄玉...”说完之后,抬起头来,有些压抑的看着白仲卿。白仲卿一时哑了言,只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颇为尴尬的说:“太子殿下要是喜欢的话...”“我喜欢”李言洛还没等白仲卿说完,便将玉塞在了自己的腰间,这熟悉的动作像极了一个人...“说好的不与民争财?”白仲卿有些无奈,片刻继续说道,“喜欢就好.....”李言洛听着:“老师,真的,我从来没拿您当过外人...”白仲卿看着眼前这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拿了自己东西占巧的样子,实在有些无语,有些打趣的说道:“我看的出来....您确实不当自己是外人..”李言洛跟着笑了笑,默默地摸了摸腰间的玉,眼神慢慢黯淡下来,贴在腰间,也不会发凉,说不定.....他会喜欢。“我只想对他再好一点...他好就行,不是我也行...”☆、第 35 章真的是天气变化莫测,临近夏天后,三里天不一,刚才还是大太阳,现在却已经黯淡下来,下起了雨。李言洛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关于南方灾情的文书,这几日,江淮一地,一直在下着暴雨,淮河南岸的庄稼更是受灾的厉害,那里的人们早已经柱起了拐棍,到处流窜乞讨,实在是苦不堪言。突然外面一个小太监来报:“殿下,王国公来了...”“请进来吧...”李言洛从书案前抬起头来,外面的天已经很暗了,让人辨不清时辰,湿湿闷闷的,让人实在不适,远方传来几只闪电来,割的天空破碎崩裂。“殿下”王国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虽是天命之年,可是除了声音洪亮有力之外,看起来却比其他同样年纪的人苍老很多,腰背佝偻着,让人觉得弯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太傅请坐,还不知太傅这个时候莅临有何事?”李言洛吩咐边上人看茶,却被王国公推辞了下来。“不必,老臣稍等片刻就离开了。”说着看了看周围。李言洛会了意,便让周围的人全都退下了,独自端起茶杯,看着眼前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的王国公跪在了面前,声音不再洪亮,有些嘶哑。“老臣近日来就想要拜托太子殿下一件事,近日来南方闹荒,民不聊生,还希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王国公脸上貌似又苍老了几分,叹了一口气:“老臣前几日在朝上说的那些话只是为护太子殿下周全,如今江淮地区实在是遍地饿死骨,还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李言洛深知前几日在朝上提议的募捐,是肯定远远不够的,只是为了挫败他人威风,近些年来李轩年纪大了,早已愚钝糊涂,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时操控的木偶.....“吾自知王国公系全天下百姓于心尖,只是有句话,吾不知当不当问。”李言洛皱起眉头来,看着面前跪着差点老泪纵横的人,王国公的反应未免有点太大了,如果说真的是为了百姓,那这德行可与孔孟媲美了,都是官路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心里想的一定不止嘴上说出来的那一点点。王国公自知是瞒不过他,于是叹了口气,眼里早已没了平时的庄严:“太子殿下,自知老臣瞒不过您,”“国公还是坐下说吧...”李言洛说道。王国公依旧跪着,并没有动,声音逐渐平静了下来:“老臣确实有二心。”“老臣与太子殿下就直言说了,当今圣上眼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世上没人不惧怕老与死的,贵为天子也是这样,当今朝里江湖术士盛行,我想太子殿下也不是不知。”话说的如此,天下没人不惧怕老与死,是啊,更不必说他是皇上。李轩随着年纪渐长,一天不如一日,又有头痛的顽疾,这些天更是连早朝都没有上。虽然李轩常常感叹道:“年纪大了,是时候歇歇了。”,但是一边又召集天下术士,大有始皇追求长生不老之意。不仅如此,还越来越将喜欢将所有东西都守在自己手里,怕的就是别人夺了他的天下,自己的羹汤,别人闻一下都不行。想到这李言洛有些嘲讽的说:“看来王国公是真将我当自己人了,我倒是想要看一看是什么样的苦楚,能让王国公和太子告当今皇上的状?况且,您说了这么多,和江南荒灾有何联系呢?”王国公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棋差一着,过了片刻,终于开口:“今日皇上将我招进内殿,旁边站满了术士,说来老臣并非是自傲,年轻时镇守沙场,搭了自己半条命,还有我那儿子,想来要是在的话,恐怕比太子殿下大不几岁,可惜也在六年前死在西北了...被抓做俘虏,走之前连一件像样衣服都没穿上...挂在燕迟城上挂了七日啊....”李言洛心头一紧,王国公眼泪在衰老的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十分无力,无力地连眼里的眼泪都留不住。“说来老臣好歹也算为我大唐尽心尽力了一辈子,算不得什么名垂千古的功臣,但也不至于让小小的一个江湖术士指着我的鼻子骂!”王国公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起来。李言洛听此皱了皱眉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王国公,心里不是个滋味,正如他所言,戎马一生,现在的一切地位都是在战场上刀刀枪枪打下来的,自己也就是出身落了个太子,什么都没有,却享受人家的尊敬享受的理所当然...“快起来,王国公,坐下好好说。”李言洛还是于心不忍,伸手去扶他,可是王国公执意跪在地上,不肯起。李言洛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半蹲下来,听着他继续说。王国公眼神无神的偏过李言洛,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圣上召见老臣,和臣聊及江南之事,在那术士的攒动下,说是圣上若想要解决江南之事,必须要以阴充阳,想要纳老臣唯一的女儿进宫啊.....”突然,王国公停住了,嘴唇不住的颤抖:“小女才十六岁.....”李言洛听此震惊了片刻,荒唐至极,咬着牙一时不说些什么。王国公家有一女唤作琴岑,据说生的极为精巧,且才貌双全,自王国公家大公子在沙场上战死后,两夫妇对其更是宠爱,视为掌上明珠,平时大门不出,但美名就传遍了京城。“圣上同意了....”李言洛真的觉得实在荒唐的不行,别说当今皇后是这琴岑的亲姑姑,就说这姑娘正好是大好年华,送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行的老头子边,谁家父母甘心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这深宫秘闱里过一辈子。“圣上只是叮嘱老臣时刻注意江南灾情的变动....”“呵呵....”李言洛实在不知怎么去描述自己这亲爹,活脱脱看着是暮年迟迟想当个昏庸愚昧的君主样,但是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懂这驭臣之术了。想当年李言洛刚回来不久就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当然不会是自己有多么优秀显眼,更不可能是他心疼自己在外流连多年,而是想用太子之位来稳住自己,告诉自己,你需要等就可以了,没人可以威胁你的地位.....“圣上看来还是老当益壮啊...那王国公可要紧盯住了江南,可千万不要在出什么动乱了...”李言洛虽然深知李轩是在用王国公的女儿威胁他,但是还是装糊涂顺着话说了下去。李言洛说完后便起了身走回桌边,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插手了.....“殿下...只要你能帮忙....”王国公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里恢复了平时的骄傲与尊严:“以后,老臣定会倾尽所有。”李言洛闻此皱了皱眉头,片刻后,转过头去,带着些许嘲讽:“王国公,我是太子,有些东西我可不必....”“太子殿下是个聪明的人,您比老臣更明白您现在的处境,还有那太子不一定是储君的道理....”王国公出口打断了他。顿时,气氛有些冷了下来,空气静的可以将窗外雨滴声尽收耳底。片刻后,李言洛冷笑了两声,有些淡然:“太傅多心,若是父皇觉得有更合适的人选,我乐意做个闲散王爷。”“回陛下,臣以为自漕运完全收归中央后,开销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下来,国库会越来越空虚,不如将漕运放下去,将省下来的开销可全部放在赈灾上...”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胡衣武。“臣反对,胡尚书实是不了解户部的现状个,自漕运以来开销是变大了,但是自主性却大大提升了,况且,漕运的开销并不是很大,贸然下放实在是不妥。”江礼说道。“老臣附议,如此倒不如让民间商贾做出点贡献,让他们出一些力,随后可褒奖一番,这件事情老臣觉得可以让太子殿下去负责,毕竟太子殿下与顾家相交甚好,定能有所得当。”林太师开口说道。李言洛听此皱起了眉头,这是摆明了自己与顾家的关系,无非就是想提醒在座,自己身后是有顾家加持的,明显得束了敌意,李言洛淡漠的说道:“太师此言差矣,吾贵为当朝太子,定要照顾皇家颜面,不会屈身向顾家做出索要钱财这一档事,不然真的得落的全天下的笑柄了。”“太子殿下,这可不是索要钱财,这所有的东西都莫过于都是陛下的,何来索要之说...”林太师继续说道。李轩坐在高处,身体倦怠的很,真是皱着眉头说:“其他爱卿的见解呢?王太傅你的看法呢?”被叫道的王太傅不仅仅是太傅,也是当京皇后的母家,在外,别人都尊称一声王国公,权势可谓是不容小觑。王国公应身回答道:“回陛下,我觉得太子殿下讲的十分在理,我们不能做与民争财的行为,既然林太师觉得天下之物,莫非皇土,不如将自己家财散一些吧.....当是造个福。”王国公冷笑地看着林太师,语气充满嘲讽。“这.....百姓困苦,臣定当要尽力去为...”林太师低着头,讪讪地说着漂亮话。“那好,林太师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就在朝中筹集善款好了,帮的江南度过这灾荒,我想也不是大问题,这样吧...林太师首当其冲,我替江南百姓在此先谢谢林太师了....”王国公朝着林太师欠了欠身。顿时,林太师脸色一拉,讪讪的有些难看.....李轩一直都未开口,台下不知为何有些胆大的,素来与林太师不善的大臣们,默默地附和着,一时朝上变得有些哄闹。李轩听着,揉了揉眉头,颇有些不耐烦地意思,“朕觉得王爱卿此话不错,林爱卿也莫要推辞了,传朕的命令,林爱卿赈灾有心,赐.....就赐上次朕收的《胡天落日图》吧...”皇帝都发话了,林太师不敢抗拒,咬着牙跪下谢了恩.....“哈哈...太傅,你都不知他当时的表情...笑死我了”李言洛将此话传给了白仲卿听。李言洛自十二岁回来后,就一直在白仲卿手下,虽然对方只比自己大了七岁,可是天资聪颖,加上一直与世无争的样子,专心学术,主持编撰好了《时务传》,赢得李轩的欣赏,赐了太子太傅的挂名职位。白仲卿淡淡的笑了一下,提醒道:“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太子了,要时刻注意仪表。”李言洛闻此,默默地收敛了下来,正经说道:“老师,你也看见了,自从上次以后,朝廷上就一直认为顾家站在我这边了...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是我怕因此牵连到顾家。”“是啊...难免的事,那太子殿下的意思呢?”白仲卿温柔地问到。“我好累啊.....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李言洛在白仲卿这一直是极度放松的状态,顺势躺在一边的蒲团上,完全没了太子的架子。白仲卿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臣有一个弟弟,前些日子来拜访臣,和臣说了些话,臣觉得十分有理,不妨分享给太子殿下听听。”“哦?老师您说。”闻此,李言洛好奇地坐起身来。“愚弟是个比臣还要脱世的人,前些日子我见他,再也不是清冷的样子了,身上开始有了令人眷恋的烟火气息,他和臣说,如果实在眷恋,便可入世,世家美好,还没什么磨难是可以令人舍得抛弃这份眷恋的。”白仲卿默默地给李言洛斟了杯茶。李言洛支起身子,注视着那杯茶,思虑了一会。“我眷恋的东西很少。”李言洛半晌后开口说道,有些鼻酸,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何东篱的脸,“可我得不到....”白仲卿将李言洛的情绪看在眼里,淡然的说:“太子殿下与臣的弟弟年纪相仿,你们以后有缘会遇见,到时候可以好好探讨一下。”“这世界上所有人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结果不一定是唯一的....”白仲卿继续说着,“您要是想要最本身的东西,就要有抛弃一切的能力”李言洛有些云里雾里,不解的问:“老师,我不太理解...”白仲卿耐心地从腰间拿出一块温润的玉块,解释道:“太子殿下倘若很想用我手里的玉去琢磨成一块玉佩,这是你的初衷。”李言洛认真的接过白仲卿手中的玉,认真的观察,点了点头。“但是你已经很饿了,身无分文,会不会对这块玉动心思?”白仲卿继续问到。李言洛思虑片刻,着实点了点头,若真是那个时候说不动心思是假的。白仲卿轻笑了一下,继续引导着:“这个时候,你身边来了一个人,非说你偷了他的玉,拉着你见官府,你这时候想做什么?”李言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白仲卿的思路,回答道:“解释清楚,还自己的清白。”“这个时候,这个人提供了这个玉买时的票据,官府将玉理所当然的判给了那人,你又累又饿还被官府关了起来.....你还记得你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么?”李言洛皱起眉头来,喃喃的问到:“可是玉都不在了....”白仲卿并不着急,继续说道:“是啊...玉都没了,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些莫须有的假设,您就是当朝太子,不用担心吃不饱,不用担心官府,世界上少有能阻挡的事,你的初衷还在么?”这个假设是对的,一个人只有其他的影响都消失时才能够维持自己的初衷,换句简单易懂的话,就是只有你够强大了,选择才会越自由。若是自己是这样.....他会不会也是?李言洛不知为何默默地笑出了声,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可是是希望啊...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争气,真的不知好歹,只要有一点光,就会不顾一切的凑上去,任由他呼来唤去,像只听话极了的狗,可是那又如何....再卑微,再自贬又如何,只要是他,自己就算变成尘埃,永远都见不得光,也要想尽办法落到他的土壤里去....李言洛习惯性的闭上右眼,默默地感受着手里柔和的触感,通过左眼的光细细的看着那块只是简单磨了棱角的玉,有些沉,沉的心里涨涨的,李言洛对大多古玩瓷石玉器虽不是精通,但也叫的上名字来,并不是自己喜欢,而是小时候还在顾家的时候,这些玩意,总是何东篱的,从那以后,自己但凡遇见好的,都想送到那人手里去....“可为什么是抛弃一切?明明听起来更像要把一切握在自己手里。”李言洛又将白仲卿的话咀嚼了几遍。“因为你拥有的都不是你想要的,着实是一种抛弃....”白仲卿语重心长的说。李言洛手里依旧攥着那块温润无棱的玉,眼睛盯着那块玉出神片刻后开口:“老师,说实话,我真的怀疑你们白家贪了不少....我虽然是当朝太子,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完整的一块和田黄玉...”说完之后,抬起头来,有些压抑的看着白仲卿。白仲卿一时哑了言,只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颇为尴尬的说:“太子殿下要是喜欢的话...”“我喜欢”李言洛还没等白仲卿说完,便将玉塞在了自己的腰间,这熟悉的动作像极了一个人...“说好的不与民争财?”白仲卿有些无奈,片刻继续说道,“喜欢就好.....”李言洛听着:“老师,真的,我从来没拿您当过外人...”白仲卿看着眼前这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拿了自己东西占巧的样子,实在有些无语,有些打趣的说道:“我看的出来....您确实不当自己是外人..”李言洛跟着笑了笑,默默地摸了摸腰间的玉,眼神慢慢黯淡下来,贴在腰间,也不会发凉,说不定.....他会喜欢。“我只想对他再好一点...他好就行,不是我也行...”☆、第 35 章真的是天气变化莫测,临近夏天后,三里天不一,刚才还是大太阳,现在却已经黯淡下来,下起了雨。李言洛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关于南方灾情的文书,这几日,江淮一地,一直在下着暴雨,淮河南岸的庄稼更是受灾的厉害,那里的人们早已经柱起了拐棍,到处流窜乞讨,实在是苦不堪言。突然外面一个小太监来报:“殿下,王国公来了...”“请进来吧...”李言洛从书案前抬起头来,外面的天已经很暗了,让人辨不清时辰,湿湿闷闷的,让人实在不适,远方传来几只闪电来,割的天空破碎崩裂。“殿下”王国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虽是天命之年,可是除了声音洪亮有力之外,看起来却比其他同样年纪的人苍老很多,腰背佝偻着,让人觉得弯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太傅请坐,还不知太傅这个时候莅临有何事?”李言洛吩咐边上人看茶,却被王国公推辞了下来。“不必,老臣稍等片刻就离开了。”说着看了看周围。李言洛会了意,便让周围的人全都退下了,独自端起茶杯,看着眼前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的王国公跪在了面前,声音不再洪亮,有些嘶哑。“老臣近日来就想要拜托太子殿下一件事,近日来南方闹荒,民不聊生,还希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王国公脸上貌似又苍老了几分,叹了一口气:“老臣前几日在朝上说的那些话只是为护太子殿下周全,如今江淮地区实在是遍地饿死骨,还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李言洛深知前几日在朝上提议的募捐,是肯定远远不够的,只是为了挫败他人威风,近些年来李轩年纪大了,早已愚钝糊涂,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时操控的木偶.....“吾自知王国公系全天下百姓于心尖,只是有句话,吾不知当不当问。”李言洛皱起眉头来,看着面前跪着差点老泪纵横的人,王国公的反应未免有点太大了,如果说真的是为了百姓,那这德行可与孔孟媲美了,都是官路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心里想的一定不止嘴上说出来的那一点点。王国公自知是瞒不过他,于是叹了口气,眼里早已没了平时的庄严:“太子殿下,自知老臣瞒不过您,”“国公还是坐下说吧...”李言洛说道。王国公依旧跪着,并没有动,声音逐渐平静了下来:“老臣确实有二心。”“老臣与太子殿下就直言说了,当今圣上眼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世上没人不惧怕老与死的,贵为天子也是这样,当今朝里江湖术士盛行,我想太子殿下也不是不知。”话说的如此,天下没人不惧怕老与死,是啊,更不必说他是皇上。李轩随着年纪渐长,一天不如一日,又有头痛的顽疾,这些天更是连早朝都没有上。虽然李轩常常感叹道:“年纪大了,是时候歇歇了。”,但是一边又召集天下术士,大有始皇追求长生不老之意。不仅如此,还越来越将喜欢将所有东西都守在自己手里,怕的就是别人夺了他的天下,自己的羹汤,别人闻一下都不行。想到这李言洛有些嘲讽的说:“看来王国公是真将我当自己人了,我倒是想要看一看是什么样的苦楚,能让王国公和太子告当今皇上的状?况且,您说了这么多,和江南荒灾有何联系呢?”王国公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棋差一着,过了片刻,终于开口:“今日皇上将我招进内殿,旁边站满了术士,说来老臣并非是自傲,年轻时镇守沙场,搭了自己半条命,还有我那儿子,想来要是在的话,恐怕比太子殿下大不几岁,可惜也在六年前死在西北了...被抓做俘虏,走之前连一件像样衣服都没穿上...挂在燕迟城上挂了七日啊....”李言洛心头一紧,王国公眼泪在衰老的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十分无力,无力地连眼里的眼泪都留不住。“说来老臣好歹也算为我大唐尽心尽力了一辈子,算不得什么名垂千古的功臣,但也不至于让小小的一个江湖术士指着我的鼻子骂!”王国公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起来。李言洛听此皱了皱眉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王国公,心里不是个滋味,正如他所言,戎马一生,现在的一切地位都是在战场上刀刀枪枪打下来的,自己也就是出身落了个太子,什么都没有,却享受人家的尊敬享受的理所当然...“快起来,王国公,坐下好好说。”李言洛还是于心不忍,伸手去扶他,可是王国公执意跪在地上,不肯起。李言洛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半蹲下来,听着他继续说。王国公眼神无神的偏过李言洛,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圣上召见老臣,和臣聊及江南之事,在那术士的攒动下,说是圣上若想要解决江南之事,必须要以阴充阳,想要纳老臣唯一的女儿进宫啊.....”突然,王国公停住了,嘴唇不住的颤抖:“小女才十六岁.....”李言洛听此震惊了片刻,荒唐至极,咬着牙一时不说些什么。王国公家有一女唤作琴岑,据说生的极为精巧,且才貌双全,自王国公家大公子在沙场上战死后,两夫妇对其更是宠爱,视为掌上明珠,平时大门不出,但美名就传遍了京城。“圣上同意了....”李言洛真的觉得实在荒唐的不行,别说当今皇后是这琴岑的亲姑姑,就说这姑娘正好是大好年华,送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行的老头子边,谁家父母甘心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这深宫秘闱里过一辈子。“圣上只是叮嘱老臣时刻注意江南灾情的变动....”“呵呵....”李言洛实在不知怎么去描述自己这亲爹,活脱脱看着是暮年迟迟想当个昏庸愚昧的君主样,但是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懂这驭臣之术了。想当年李言洛刚回来不久就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当然不会是自己有多么优秀显眼,更不可能是他心疼自己在外流连多年,而是想用太子之位来稳住自己,告诉自己,你需要等就可以了,没人可以威胁你的地位.....“圣上看来还是老当益壮啊...那王国公可要紧盯住了江南,可千万不要在出什么动乱了...”李言洛虽然深知李轩是在用王国公的女儿威胁他,但是还是装糊涂顺着话说了下去。李言洛说完后便起了身走回桌边,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插手了.....“殿下...只要你能帮忙....”王国公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里恢复了平时的骄傲与尊严:“以后,老臣定会倾尽所有。”李言洛闻此皱了皱眉头,片刻后,转过头去,带着些许嘲讽:“王国公,我是太子,有些东西我可不必....”“太子殿下是个聪明的人,您比老臣更明白您现在的处境,还有那太子不一定是储君的道理....”王国公出口打断了他。顿时,气氛有些冷了下来,空气静的可以将窗外雨滴声尽收耳底。片刻后,李言洛冷笑了两声,有些淡然:“太傅多心,若是父皇觉得有更合适的人选,我乐意做个闲散王爷。”“回陛下,臣以为自漕运完全收归中央后,开销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下来,国库会越来越空虚,不如将漕运放下去,将省下来的开销可全部放在赈灾上...”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胡衣武。“臣反对,胡尚书实是不了解户部的现状个,自漕运以来开销是变大了,但是自主性却大大提升了,况且,漕运的开销并不是很大,贸然下放实在是不妥。”江礼说道。“老臣附议,如此倒不如让民间商贾做出点贡献,让他们出一些力,随后可褒奖一番,这件事情老臣觉得可以让太子殿下去负责,毕竟太子殿下与顾家相交甚好,定能有所得当。”林太师开口说道。李言洛听此皱起了眉头,这是摆明了自己与顾家的关系,无非就是想提醒在座,自己身后是有顾家加持的,明显得束了敌意,李言洛淡漠的说道:“太师此言差矣,吾贵为当朝太子,定要照顾皇家颜面,不会屈身向顾家做出索要钱财这一档事,不然真的得落的全天下的笑柄了。”“太子殿下,这可不是索要钱财,这所有的东西都莫过于都是陛下的,何来索要之说...”林太师继续说道。李轩坐在高处,身体倦怠的很,真是皱着眉头说:“其他爱卿的见解呢?王太傅你的看法呢?”被叫道的王太傅不仅仅是太傅,也是当京皇后的母家,在外,别人都尊称一声王国公,权势可谓是不容小觑。王国公应身回答道:“回陛下,我觉得太子殿下讲的十分在理,我们不能做与民争财的行为,既然林太师觉得天下之物,莫非皇土,不如将自己家财散一些吧.....当是造个福。”王国公冷笑地看着林太师,语气充满嘲讽。“这.....百姓困苦,臣定当要尽力去为...”林太师低着头,讪讪地说着漂亮话。“那好,林太师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就在朝中筹集善款好了,帮的江南度过这灾荒,我想也不是大问题,这样吧...林太师首当其冲,我替江南百姓在此先谢谢林太师了....”王国公朝着林太师欠了欠身。顿时,林太师脸色一拉,讪讪的有些难看.....李轩一直都未开口,台下不知为何有些胆大的,素来与林太师不善的大臣们,默默地附和着,一时朝上变得有些哄闹。李轩听着,揉了揉眉头,颇有些不耐烦地意思,“朕觉得王爱卿此话不错,林爱卿也莫要推辞了,传朕的命令,林爱卿赈灾有心,赐.....就赐上次朕收的《胡天落日图》吧...”皇帝都发话了,林太师不敢抗拒,咬着牙跪下谢了恩.....“哈哈...太傅,你都不知他当时的表情...笑死我了”李言洛将此话传给了白仲卿听。李言洛自十二岁回来后,就一直在白仲卿手下,虽然对方只比自己大了七岁,可是天资聪颖,加上一直与世无争的样子,专心学术,主持编撰好了《时务传》,赢得李轩的欣赏,赐了太子太傅的挂名职位。白仲卿淡淡的笑了一下,提醒道:“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太子了,要时刻注意仪表。”李言洛闻此,默默地收敛了下来,正经说道:“老师,你也看见了,自从上次以后,朝廷上就一直认为顾家站在我这边了...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是我怕因此牵连到顾家。”“是啊...难免的事,那太子殿下的意思呢?”白仲卿温柔地问到。“我好累啊.....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李言洛在白仲卿这一直是极度放松的状态,顺势躺在一边的蒲团上,完全没了太子的架子。白仲卿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臣有一个弟弟,前些日子来拜访臣,和臣说了些话,臣觉得十分有理,不妨分享给太子殿下听听。”“哦?老师您说。”闻此,李言洛好奇地坐起身来。“愚弟是个比臣还要脱世的人,前些日子我见他,再也不是清冷的样子了,身上开始有了令人眷恋的烟火气息,他和臣说,如果实在眷恋,便可入世,世家美好,还没什么磨难是可以令人舍得抛弃这份眷恋的。”白仲卿默默地给李言洛斟了杯茶。李言洛支起身子,注视着那杯茶,思虑了一会。“我眷恋的东西很少。”李言洛半晌后开口说道,有些鼻酸,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何东篱的脸,“可我得不到....”白仲卿将李言洛的情绪看在眼里,淡然的说:“太子殿下与臣的弟弟年纪相仿,你们以后有缘会遇见,到时候可以好好探讨一下。”“这世界上所有人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结果不一定是唯一的....”白仲卿继续说着,“您要是想要最本身的东西,就要有抛弃一切的能力”李言洛有些云里雾里,不解的问:“老师,我不太理解...”白仲卿耐心地从腰间拿出一块温润的玉块,解释道:“太子殿下倘若很想用我手里的玉去琢磨成一块玉佩,这是你的初衷。”李言洛认真的接过白仲卿手中的玉,认真的观察,点了点头。“但是你已经很饿了,身无分文,会不会对这块玉动心思?”白仲卿继续问到。李言洛思虑片刻,着实点了点头,若真是那个时候说不动心思是假的。白仲卿轻笑了一下,继续引导着:“这个时候,你身边来了一个人,非说你偷了他的玉,拉着你见官府,你这时候想做什么?”李言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白仲卿的思路,回答道:“解释清楚,还自己的清白。”“这个时候,这个人提供了这个玉买时的票据,官府将玉理所当然的判给了那人,你又累又饿还被官府关了起来.....你还记得你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么?”李言洛皱起眉头来,喃喃的问到:“可是玉都不在了....”白仲卿并不着急,继续说道:“是啊...玉都没了,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些莫须有的假设,您就是当朝太子,不用担心吃不饱,不用担心官府,世界上少有能阻挡的事,你的初衷还在么?”这个假设是对的,一个人只有其他的影响都消失时才能够维持自己的初衷,换句简单易懂的话,就是只有你够强大了,选择才会越自由。若是自己是这样.....他会不会也是?李言洛不知为何默默地笑出了声,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可是是希望啊...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争气,真的不知好歹,只要有一点光,就会不顾一切的凑上去,任由他呼来唤去,像只听话极了的狗,可是那又如何....再卑微,再自贬又如何,只要是他,自己就算变成尘埃,永远都见不得光,也要想尽办法落到他的土壤里去....李言洛习惯性的闭上右眼,默默地感受着手里柔和的触感,通过左眼的光细细的看着那块只是简单磨了棱角的玉,有些沉,沉的心里涨涨的,李言洛对大多古玩瓷石玉器虽不是精通,但也叫的上名字来,并不是自己喜欢,而是小时候还在顾家的时候,这些玩意,总是何东篱的,从那以后,自己但凡遇见好的,都想送到那人手里去....“可为什么是抛弃一切?明明听起来更像要把一切握在自己手里。”李言洛又将白仲卿的话咀嚼了几遍。“因为你拥有的都不是你想要的,着实是一种抛弃....”白仲卿语重心长的说。李言洛手里依旧攥着那块温润无棱的玉,眼睛盯着那块玉出神片刻后开口:“老师,说实话,我真的怀疑你们白家贪了不少....我虽然是当朝太子,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完整的一块和田黄玉...”说完之后,抬起头来,有些压抑的看着白仲卿。白仲卿一时哑了言,只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颇为尴尬的说:“太子殿下要是喜欢的话...”“我喜欢”李言洛还没等白仲卿说完,便将玉塞在了自己的腰间,这熟悉的动作像极了一个人...“说好的不与民争财?”白仲卿有些无奈,片刻继续说道,“喜欢就好.....”李言洛听着:“老师,真的,我从来没拿您当过外人...”白仲卿看着眼前这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拿了自己东西占巧的样子,实在有些无语,有些打趣的说道:“我看的出来....您确实不当自己是外人..”李言洛跟着笑了笑,默默地摸了摸腰间的玉,眼神慢慢黯淡下来,贴在腰间,也不会发凉,说不定.....他会喜欢。“我只想对他再好一点...他好就行,不是我也行...”☆、第 35 章真的是天气变化莫测,临近夏天后,三里天不一,刚才还是大太阳,现在却已经黯淡下来,下起了雨。李言洛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关于南方灾情的文书,这几日,江淮一地,一直在下着暴雨,淮河南岸的庄稼更是受灾的厉害,那里的人们早已经柱起了拐棍,到处流窜乞讨,实在是苦不堪言。突然外面一个小太监来报:“殿下,王国公来了...”“请进来吧...”李言洛从书案前抬起头来,外面的天已经很暗了,让人辨不清时辰,湿湿闷闷的,让人实在不适,远方传来几只闪电来,割的天空破碎崩裂。“殿下”王国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虽是天命之年,可是除了声音洪亮有力之外,看起来却比其他同样年纪的人苍老很多,腰背佝偻着,让人觉得弯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太傅请坐,还不知太傅这个时候莅临有何事?”李言洛吩咐边上人看茶,却被王国公推辞了下来。“不必,老臣稍等片刻就离开了。”说着看了看周围。李言洛会了意,便让周围的人全都退下了,独自端起茶杯,看着眼前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的王国公跪在了面前,声音不再洪亮,有些嘶哑。“老臣近日来就想要拜托太子殿下一件事,近日来南方闹荒,民不聊生,还希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王国公脸上貌似又苍老了几分,叹了一口气:“老臣前几日在朝上说的那些话只是为护太子殿下周全,如今江淮地区实在是遍地饿死骨,还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李言洛深知前几日在朝上提议的募捐,是肯定远远不够的,只是为了挫败他人威风,近些年来李轩年纪大了,早已愚钝糊涂,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时操控的木偶.....“吾自知王国公系全天下百姓于心尖,只是有句话,吾不知当不当问。”李言洛皱起眉头来,看着面前跪着差点老泪纵横的人,王国公的反应未免有点太大了,如果说真的是为了百姓,那这德行可与孔孟媲美了,都是官路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心里想的一定不止嘴上说出来的那一点点。王国公自知是瞒不过他,于是叹了口气,眼里早已没了平时的庄严:“太子殿下,自知老臣瞒不过您,”“国公还是坐下说吧...”李言洛说道。王国公依旧跪着,并没有动,声音逐渐平静了下来:“老臣确实有二心。”“老臣与太子殿下就直言说了,当今圣上眼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世上没人不惧怕老与死的,贵为天子也是这样,当今朝里江湖术士盛行,我想太子殿下也不是不知。”话说的如此,天下没人不惧怕老与死,是啊,更不必说他是皇上。李轩随着年纪渐长,一天不如一日,又有头痛的顽疾,这些天更是连早朝都没有上。虽然李轩常常感叹道:“年纪大了,是时候歇歇了。”,但是一边又召集天下术士,大有始皇追求长生不老之意。不仅如此,还越来越将喜欢将所有东西都守在自己手里,怕的就是别人夺了他的天下,自己的羹汤,别人闻一下都不行。想到这李言洛有些嘲讽的说:“看来王国公是真将我当自己人了,我倒是想要看一看是什么样的苦楚,能让王国公和太子告当今皇上的状?况且,您说了这么多,和江南荒灾有何联系呢?”王国公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棋差一着,过了片刻,终于开口:“今日皇上将我招进内殿,旁边站满了术士,说来老臣并非是自傲,年轻时镇守沙场,搭了自己半条命,还有我那儿子,想来要是在的话,恐怕比太子殿下大不几岁,可惜也在六年前死在西北了...被抓做俘虏,走之前连一件像样衣服都没穿上...挂在燕迟城上挂了七日啊....”李言洛心头一紧,王国公眼泪在衰老的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十分无力,无力地连眼里的眼泪都留不住。“说来老臣好歹也算为我大唐尽心尽力了一辈子,算不得什么名垂千古的功臣,但也不至于让小小的一个江湖术士指着我的鼻子骂!”王国公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起来。李言洛听此皱了皱眉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王国公,心里不是个滋味,正如他所言,戎马一生,现在的一切地位都是在战场上刀刀枪枪打下来的,自己也就是出身落了个太子,什么都没有,却享受人家的尊敬享受的理所当然...“快起来,王国公,坐下好好说。”李言洛还是于心不忍,伸手去扶他,可是王国公执意跪在地上,不肯起。李言洛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半蹲下来,听着他继续说。王国公眼神无神的偏过李言洛,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圣上召见老臣,和臣聊及江南之事,在那术士的攒动下,说是圣上若想要解决江南之事,必须要以阴充阳,想要纳老臣唯一的女儿进宫啊.....”突然,王国公停住了,嘴唇不住的颤抖:“小女才十六岁.....”李言洛听此震惊了片刻,荒唐至极,咬着牙一时不说些什么。王国公家有一女唤作琴岑,据说生的极为精巧,且才貌双全,自王国公家大公子在沙场上战死后,两夫妇对其更是宠爱,视为掌上明珠,平时大门不出,但美名就传遍了京城。“圣上同意了....”李言洛真的觉得实在荒唐的不行,别说当今皇后是这琴岑的亲姑姑,就说这姑娘正好是大好年华,送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行的老头子边,谁家父母甘心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这深宫秘闱里过一辈子。“圣上只是叮嘱老臣时刻注意江南灾情的变动....”“呵呵....”李言洛实在不知怎么去描述自己这亲爹,活脱脱看着是暮年迟迟想当个昏庸愚昧的君主样,但是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懂这驭臣之术了。想当年李言洛刚回来不久就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当然不会是自己有多么优秀显眼,更不可能是他心疼自己在外流连多年,而是想用太子之位来稳住自己,告诉自己,你需要等就可以了,没人可以威胁你的地位.....“圣上看来还是老当益壮啊...那王国公可要紧盯住了江南,可千万不要在出什么动乱了...”李言洛虽然深知李轩是在用王国公的女儿威胁他,但是还是装糊涂顺着话说了下去。李言洛说完后便起了身走回桌边,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插手了.....“殿下...只要你能帮忙....”王国公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里恢复了平时的骄傲与尊严:“以后,老臣定会倾尽所有。”李言洛闻此皱了皱眉头,片刻后,转过头去,带着些许嘲讽:“王国公,我是太子,有些东西我可不必....”“太子殿下是个聪明的人,您比老臣更明白您现在的处境,还有那太子不一定是储君的道理....”王国公出口打断了他。顿时,气氛有些冷了下来,空气静的可以将窗外雨滴声尽收耳底。片刻后,李言洛冷笑了两声,有些淡然:“太傅多心,若是父皇觉得有更合适的人选,我乐意做个闲散王爷。”“回陛下,臣以为自漕运完全收归中央后,开销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下来,国库会越来越空虚,不如将漕运放下去,将省下来的开销可全部放在赈灾上...”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胡衣武。“臣反对,胡尚书实是不了解户部的现状个,自漕运以来开销是变大了,但是自主性却大大提升了,况且,漕运的开销并不是很大,贸然下放实在是不妥。”江礼说道。“老臣附议,如此倒不如让民间商贾做出点贡献,让他们出一些力,随后可褒奖一番,这件事情老臣觉得可以让太子殿下去负责,毕竟太子殿下与顾家相交甚好,定能有所得当。”林太师开口说道。李言洛听此皱起了眉头,这是摆明了自己与顾家的关系,无非就是想提醒在座,自己身后是有顾家加持的,明显得束了敌意,李言洛淡漠的说道:“太师此言差矣,吾贵为当朝太子,定要照顾皇家颜面,不会屈身向顾家做出索要钱财这一档事,不然真的得落的全天下的笑柄了。”“太子殿下,这可不是索要钱财,这所有的东西都莫过于都是陛下的,何来索要之说...”林太师继续说道。李轩坐在高处,身体倦怠的很,真是皱着眉头说:“其他爱卿的见解呢?王太傅你的看法呢?”被叫道的王太傅不仅仅是太傅,也是当京皇后的母家,在外,别人都尊称一声王国公,权势可谓是不容小觑。王国公应身回答道:“回陛下,我觉得太子殿下讲的十分在理,我们不能做与民争财的行为,既然林太师觉得天下之物,莫非皇土,不如将自己家财散一些吧.....当是造个福。”王国公冷笑地看着林太师,语气充满嘲讽。“这.....百姓困苦,臣定当要尽力去为...”林太师低着头,讪讪地说着漂亮话。“那好,林太师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就在朝中筹集善款好了,帮的江南度过这灾荒,我想也不是大问题,这样吧...林太师首当其冲,我替江南百姓在此先谢谢林太师了....”王国公朝着林太师欠了欠身。顿时,林太师脸色一拉,讪讪的有些难看.....李轩一直都未开口,台下不知为何有些胆大的,素来与林太师不善的大臣们,默默地附和着,一时朝上变得有些哄闹。李轩听着,揉了揉眉头,颇有些不耐烦地意思,“朕觉得王爱卿此话不错,林爱卿也莫要推辞了,传朕的命令,林爱卿赈灾有心,赐.....就赐上次朕收的《胡天落日图》吧...”皇帝都发话了,林太师不敢抗拒,咬着牙跪下谢了恩.....“哈哈...太傅,你都不知他当时的表情...笑死我了”李言洛将此话传给了白仲卿听。李言洛自十二岁回来后,就一直在白仲卿手下,虽然对方只比自己大了七岁,可是天资聪颖,加上一直与世无争的样子,专心学术,主持编撰好了《时务传》,赢得李轩的欣赏,赐了太子太傅的挂名职位。白仲卿淡淡的笑了一下,提醒道:“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太子了,要时刻注意仪表。”李言洛闻此,默默地收敛了下来,正经说道:“老师,你也看见了,自从上次以后,朝廷上就一直认为顾家站在我这边了...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是我怕因此牵连到顾家。”“是啊...难免的事,那太子殿下的意思呢?”白仲卿温柔地问到。“我好累啊.....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李言洛在白仲卿这一直是极度放松的状态,顺势躺在一边的蒲团上,完全没了太子的架子。白仲卿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臣有一个弟弟,前些日子来拜访臣,和臣说了些话,臣觉得十分有理,不妨分享给太子殿下听听。”“哦?老师您说。”闻此,李言洛好奇地坐起身来。“愚弟是个比臣还要脱世的人,前些日子我见他,再也不是清冷的样子了,身上开始有了令人眷恋的烟火气息,他和臣说,如果实在眷恋,便可入世,世家美好,还没什么磨难是可以令人舍得抛弃这份眷恋的。”白仲卿默默地给李言洛斟了杯茶。李言洛支起身子,注视着那杯茶,思虑了一会。“我眷恋的东西很少。”李言洛半晌后开口说道,有些鼻酸,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何东篱的脸,“可我得不到....”白仲卿将李言洛的情绪看在眼里,淡然的说:“太子殿下与臣的弟弟年纪相仿,你们以后有缘会遇见,到时候可以好好探讨一下。”“这世界上所有人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结果不一定是唯一的....”白仲卿继续说着,“您要是想要最本身的东西,就要有抛弃一切的能力”李言洛有些云里雾里,不解的问:“老师,我不太理解...”白仲卿耐心地从腰间拿出一块温润的玉块,解释道:“太子殿下倘若很想用我手里的玉去琢磨成一块玉佩,这是你的初衷。”李言洛认真的接过白仲卿手中的玉,认真的观察,点了点头。“但是你已经很饿了,身无分文,会不会对这块玉动心思?”白仲卿继续问到。李言洛思虑片刻,着实点了点头,若真是那个时候说不动心思是假的。白仲卿轻笑了一下,继续引导着:“这个时候,你身边来了一个人,非说你偷了他的玉,拉着你见官府,你这时候想做什么?”李言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白仲卿的思路,回答道:“解释清楚,还自己的清白。”“这个时候,这个人提供了这个玉买时的票据,官府将玉理所当然的判给了那人,你又累又饿还被官府关了起来.....你还记得你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么?”李言洛皱起眉头来,喃喃的问到:“可是玉都不在了....”白仲卿并不着急,继续说道:“是啊...玉都没了,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些莫须有的假设,您就是当朝太子,不用担心吃不饱,不用担心官府,世界上少有能阻挡的事,你的初衷还在么?”这个假设是对的,一个人只有其他的影响都消失时才能够维持自己的初衷,换句简单易懂的话,就是只有你够强大了,选择才会越自由。若是自己是这样.....他会不会也是?李言洛不知为何默默地笑出了声,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可是是希望啊...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争气,真的不知好歹,只要有一点光,就会不顾一切的凑上去,任由他呼来唤去,像只听话极了的狗,可是那又如何....再卑微,再自贬又如何,只要是他,自己就算变成尘埃,永远都见不得光,也要想尽办法落到他的土壤里去....李言洛习惯性的闭上右眼,默默地感受着手里柔和的触感,通过左眼的光细细的看着那块只是简单磨了棱角的玉,有些沉,沉的心里涨涨的,李言洛对大多古玩瓷石玉器虽不是精通,但也叫的上名字来,并不是自己喜欢,而是小时候还在顾家的时候,这些玩意,总是何东篱的,从那以后,自己但凡遇见好的,都想送到那人手里去....“可为什么是抛弃一切?明明听起来更像要把一切握在自己手里。”李言洛又将白仲卿的话咀嚼了几遍。“因为你拥有的都不是你想要的,着实是一种抛弃....”白仲卿语重心长的说。李言洛手里依旧攥着那块温润无棱的玉,眼睛盯着那块玉出神片刻后开口:“老师,说实话,我真的怀疑你们白家贪了不少....我虽然是当朝太子,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完整的一块和田黄玉...”说完之后,抬起头来,有些压抑的看着白仲卿。白仲卿一时哑了言,只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颇为尴尬的说:“太子殿下要是喜欢的话...”“我喜欢”李言洛还没等白仲卿说完,便将玉塞在了自己的腰间,这熟悉的动作像极了一个人...“说好的不与民争财?”白仲卿有些无奈,片刻继续说道,“喜欢就好.....”李言洛听着:“老师,真的,我从来没拿您当过外人...”白仲卿看着眼前这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拿了自己东西占巧的样子,实在有些无语,有些打趣的说道:“我看的出来....您确实不当自己是外人..”李言洛跟着笑了笑,默默地摸了摸腰间的玉,眼神慢慢黯淡下来,贴在腰间,也不会发凉,说不定.....他会喜欢。“我只想对他再好一点...他好就行,不是我也行...”☆、第 35 章真的是天气变化莫测,临近夏天后,三里天不一,刚才还是大太阳,现在却已经黯淡下来,下起了雨。李言洛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关于南方灾情的文书,这几日,江淮一地,一直在下着暴雨,淮河南岸的庄稼更是受灾的厉害,那里的人们早已经柱起了拐棍,到处流窜乞讨,实在是苦不堪言。突然外面一个小太监来报:“殿下,王国公来了...”“请进来吧...”李言洛从书案前抬起头来,外面的天已经很暗了,让人辨不清时辰,湿湿闷闷的,让人实在不适,远方传来几只闪电来,割的天空破碎崩裂。“殿下”王国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虽是天命之年,可是除了声音洪亮有力之外,看起来却比其他同样年纪的人苍老很多,腰背佝偻着,让人觉得弯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太傅请坐,还不知太傅这个时候莅临有何事?”李言洛吩咐边上人看茶,却被王国公推辞了下来。“不必,老臣稍等片刻就离开了。”说着看了看周围。李言洛会了意,便让周围的人全都退下了,独自端起茶杯,看着眼前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的王国公跪在了面前,声音不再洪亮,有些嘶哑。“老臣近日来就想要拜托太子殿下一件事,近日来南方闹荒,民不聊生,还希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王国公脸上貌似又苍老了几分,叹了一口气:“老臣前几日在朝上说的那些话只是为护太子殿下周全,如今江淮地区实在是遍地饿死骨,还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李言洛深知前几日在朝上提议的募捐,是肯定远远不够的,只是为了挫败他人威风,近些年来李轩年纪大了,早已愚钝糊涂,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时操控的木偶.....“吾自知王国公系全天下百姓于心尖,只是有句话,吾不知当不当问。”李言洛皱起眉头来,看着面前跪着差点老泪纵横的人,王国公的反应未免有点太大了,如果说真的是为了百姓,那这德行可与孔孟媲美了,都是官路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心里想的一定不止嘴上说出来的那一点点。王国公自知是瞒不过他,于是叹了口气,眼里早已没了平时的庄严:“太子殿下,自知老臣瞒不过您,”“国公还是坐下说吧...”李言洛说道。王国公依旧跪着,并没有动,声音逐渐平静了下来:“老臣确实有二心。”“老臣与太子殿下就直言说了,当今圣上眼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世上没人不惧怕老与死的,贵为天子也是这样,当今朝里江湖术士盛行,我想太子殿下也不是不知。”话说的如此,天下没人不惧怕老与死,是啊,更不必说他是皇上。李轩随着年纪渐长,一天不如一日,又有头痛的顽疾,这些天更是连早朝都没有上。虽然李轩常常感叹道:“年纪大了,是时候歇歇了。”,但是一边又召集天下术士,大有始皇追求长生不老之意。不仅如此,还越来越将喜欢将所有东西都守在自己手里,怕的就是别人夺了他的天下,自己的羹汤,别人闻一下都不行。想到这李言洛有些嘲讽的说:“看来王国公是真将我当自己人了,我倒是想要看一看是什么样的苦楚,能让王国公和太子告当今皇上的状?况且,您说了这么多,和江南荒灾有何联系呢?”王国公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棋差一着,过了片刻,终于开口:“今日皇上将我招进内殿,旁边站满了术士,说来老臣并非是自傲,年轻时镇守沙场,搭了自己半条命,还有我那儿子,想来要是在的话,恐怕比太子殿下大不几岁,可惜也在六年前死在西北了...被抓做俘虏,走之前连一件像样衣服都没穿上...挂在燕迟城上挂了七日啊....”李言洛心头一紧,王国公眼泪在衰老的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十分无力,无力地连眼里的眼泪都留不住。“说来老臣好歹也算为我大唐尽心尽力了一辈子,算不得什么名垂千古的功臣,但也不至于让小小的一个江湖术士指着我的鼻子骂!”王国公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起来。李言洛听此皱了皱眉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王国公,心里不是个滋味,正如他所言,戎马一生,现在的一切地位都是在战场上刀刀枪枪打下来的,自己也就是出身落了个太子,什么都没有,却享受人家的尊敬享受的理所当然...“快起来,王国公,坐下好好说。”李言洛还是于心不忍,伸手去扶他,可是王国公执意跪在地上,不肯起。李言洛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半蹲下来,听着他继续说。王国公眼神无神的偏过李言洛,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圣上召见老臣,和臣聊及江南之事,在那术士的攒动下,说是圣上若想要解决江南之事,必须要以阴充阳,想要纳老臣唯一的女儿进宫啊.....”突然,王国公停住了,嘴唇不住的颤抖:“小女才十六岁.....”李言洛听此震惊了片刻,荒唐至极,咬着牙一时不说些什么。王国公家有一女唤作琴岑,据说生的极为精巧,且才貌双全,自王国公家大公子在沙场上战死后,两夫妇对其更是宠爱,视为掌上明珠,平时大门不出,但美名就传遍了京城。“圣上同意了....”李言洛真的觉得实在荒唐的不行,别说当今皇后是这琴岑的亲姑姑,就说这姑娘正好是大好年华,送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行的老头子边,谁家父母甘心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这深宫秘闱里过一辈子。“圣上只是叮嘱老臣时刻注意江南灾情的变动....”“呵呵....”李言洛实在不知怎么去描述自己这亲爹,活脱脱看着是暮年迟迟想当个昏庸愚昧的君主样,但是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懂这驭臣之术了。想当年李言洛刚回来不久就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当然不会是自己有多么优秀显眼,更不可能是他心疼自己在外流连多年,而是想用太子之位来稳住自己,告诉自己,你需要等就可以了,没人可以威胁你的地位.....“圣上看来还是老当益壮啊...那王国公可要紧盯住了江南,可千万不要在出什么动乱了...”李言洛虽然深知李轩是在用王国公的女儿威胁他,但是还是装糊涂顺着话说了下去。李言洛说完后便起了身走回桌边,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插手了.....“殿下...只要你能帮忙....”王国公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里恢复了平时的骄傲与尊严:“以后,老臣定会倾尽所有。”李言洛闻此皱了皱眉头,片刻后,转过头去,带着些许嘲讽:“王国公,我是太子,有些东西我可不必....”“太子殿下是个聪明的人,您比老臣更明白您现在的处境,还有那太子不一定是储君的道理....”王国公出口打断了他。顿时,气氛有些冷了下来,空气静的可以将窗外雨滴声尽收耳底。片刻后,李言洛冷笑了两声,有些淡然:“太傅多心,若是父皇觉得有更合适的人选,我乐意做个闲散王爷。”“回陛下,臣以为自漕运完全收归中央后,开销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下来,国库会越来越空虚,不如将漕运放下去,将省下来的开销可全部放在赈灾上...”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胡衣武。“臣反对,胡尚书实是不了解户部的现状个,自漕运以来开销是变大了,但是自主性却大大提升了,况且,漕运的开销并不是很大,贸然下放实在是不妥。”江礼说道。“老臣附议,如此倒不如让民间商贾做出点贡献,让他们出一些力,随后可褒奖一番,这件事情老臣觉得可以让太子殿下去负责,毕竟太子殿下与顾家相交甚好,定能有所得当。”林太师开口说道。李言洛听此皱起了眉头,这是摆明了自己与顾家的关系,无非就是想提醒在座,自己身后是有顾家加持的,明显得束了敌意,李言洛淡漠的说道:“太师此言差矣,吾贵为当朝太子,定要照顾皇家颜面,不会屈身向顾家做出索要钱财这一档事,不然真的得落的全天下的笑柄了。”“太子殿下,这可不是索要钱财,这所有的东西都莫过于都是陛下的,何来索要之说...”林太师继续说道。李轩坐在高处,身体倦怠的很,真是皱着眉头说:“其他爱卿的见解呢?王太傅你的看法呢?”被叫道的王太傅不仅仅是太傅,也是当京皇后的母家,在外,别人都尊称一声王国公,权势可谓是不容小觑。王国公应身回答道:“回陛下,我觉得太子殿下讲的十分在理,我们不能做与民争财的行为,既然林太师觉得天下之物,莫非皇土,不如将自己家财散一些吧.....当是造个福。”王国公冷笑地看着林太师,语气充满嘲讽。“这.....百姓困苦,臣定当要尽力去为...”林太师低着头,讪讪地说着漂亮话。“那好,林太师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就在朝中筹集善款好了,帮的江南度过这灾荒,我想也不是大问题,这样吧...林太师首当其冲,我替江南百姓在此先谢谢林太师了....”王国公朝着林太师欠了欠身。顿时,林太师脸色一拉,讪讪的有些难看.....李轩一直都未开口,台下不知为何有些胆大的,素来与林太师不善的大臣们,默默地附和着,一时朝上变得有些哄闹。李轩听着,揉了揉眉头,颇有些不耐烦地意思,“朕觉得王爱卿此话不错,林爱卿也莫要推辞了,传朕的命令,林爱卿赈灾有心,赐.....就赐上次朕收的《胡天落日图》吧...”皇帝都发话了,林太师不敢抗拒,咬着牙跪下谢了恩.....“哈哈...太傅,你都不知他当时的表情...笑死我了”李言洛将此话传给了白仲卿听。李言洛自十二岁回来后,就一直在白仲卿手下,虽然对方只比自己大了七岁,可是天资聪颖,加上一直与世无争的样子,专心学术,主持编撰好了《时务传》,赢得李轩的欣赏,赐了太子太傅的挂名职位。白仲卿淡淡的笑了一下,提醒道:“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太子了,要时刻注意仪表。”李言洛闻此,默默地收敛了下来,正经说道:“老师,你也看见了,自从上次以后,朝廷上就一直认为顾家站在我这边了...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是我怕因此牵连到顾家。”“是啊...难免的事,那太子殿下的意思呢?”白仲卿温柔地问到。“我好累啊.....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李言洛在白仲卿这一直是极度放松的状态,顺势躺在一边的蒲团上,完全没了太子的架子。白仲卿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臣有一个弟弟,前些日子来拜访臣,和臣说了些话,臣觉得十分有理,不妨分享给太子殿下听听。”“哦?老师您说。”闻此,李言洛好奇地坐起身来。“愚弟是个比臣还要脱世的人,前些日子我见他,再也不是清冷的样子了,身上开始有了令人眷恋的烟火气息,他和臣说,如果实在眷恋,便可入世,世家美好,还没什么磨难是可以令人舍得抛弃这份眷恋的。”白仲卿默默地给李言洛斟了杯茶。李言洛支起身子,注视着那杯茶,思虑了一会。“我眷恋的东西很少。”李言洛半晌后开口说道,有些鼻酸,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何东篱的脸,“可我得不到....”白仲卿将李言洛的情绪看在眼里,淡然的说:“太子殿下与臣的弟弟年纪相仿,你们以后有缘会遇见,到时候可以好好探讨一下。”“这世界上所有人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结果不一定是唯一的....”白仲卿继续说着,“您要是想要最本身的东西,就要有抛弃一切的能力”李言洛有些云里雾里,不解的问:“老师,我不太理解...”白仲卿耐心地从腰间拿出一块温润的玉块,解释道:“太子殿下倘若很想用我手里的玉去琢磨成一块玉佩,这是你的初衷。”李言洛认真的接过白仲卿手中的玉,认真的观察,点了点头。“但是你已经很饿了,身无分文,会不会对这块玉动心思?”白仲卿继续问到。李言洛思虑片刻,着实点了点头,若真是那个时候说不动心思是假的。白仲卿轻笑了一下,继续引导着:“这个时候,你身边来了一个人,非说你偷了他的玉,拉着你见官府,你这时候想做什么?”李言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白仲卿的思路,回答道:“解释清楚,还自己的清白。”“这个时候,这个人提供了这个玉买时的票据,官府将玉理所当然的判给了那人,你又累又饿还被官府关了起来.....你还记得你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么?”李言洛皱起眉头来,喃喃的问到:“可是玉都不在了....”白仲卿并不着急,继续说道:“是啊...玉都没了,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些莫须有的假设,您就是当朝太子,不用担心吃不饱,不用担心官府,世界上少有能阻挡的事,你的初衷还在么?”这个假设是对的,一个人只有其他的影响都消失时才能够维持自己的初衷,换句简单易懂的话,就是只有你够强大了,选择才会越自由。若是自己是这样.....他会不会也是?李言洛不知为何默默地笑出了声,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可是是希望啊...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争气,真的不知好歹,只要有一点光,就会不顾一切的凑上去,任由他呼来唤去,像只听话极了的狗,可是那又如何....再卑微,再自贬又如何,只要是他,自己就算变成尘埃,永远都见不得光,也要想尽办法落到他的土壤里去....李言洛习惯性的闭上右眼,默默地感受着手里柔和的触感,通过左眼的光细细的看着那块只是简单磨了棱角的玉,有些沉,沉的心里涨涨的,李言洛对大多古玩瓷石玉器虽不是精通,但也叫的上名字来,并不是自己喜欢,而是小时候还在顾家的时候,这些玩意,总是何东篱的,从那以后,自己但凡遇见好的,都想送到那人手里去....“可为什么是抛弃一切?明明听起来更像要把一切握在自己手里。”李言洛又将白仲卿的话咀嚼了几遍。“因为你拥有的都不是你想要的,着实是一种抛弃....”白仲卿语重心长的说。李言洛手里依旧攥着那块温润无棱的玉,眼睛盯着那块玉出神片刻后开口:“老师,说实话,我真的怀疑你们白家贪了不少....我虽然是当朝太子,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完整的一块和田黄玉...”说完之后,抬起头来,有些压抑的看着白仲卿。白仲卿一时哑了言,只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颇为尴尬的说:“太子殿下要是喜欢的话...”“我喜欢”李言洛还没等白仲卿说完,便将玉塞在了自己的腰间,这熟悉的动作像极了一个人...“说好的不与民争财?”白仲卿有些无奈,片刻继续说道,“喜欢就好.....”李言洛听着:“老师,真的,我从来没拿您当过外人...”白仲卿看着眼前这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拿了自己东西占巧的样子,实在有些无语,有些打趣的说道:“我看的出来....您确实不当自己是外人..”李言洛跟着笑了笑,默默地摸了摸腰间的玉,眼神慢慢黯淡下来,贴在腰间,也不会发凉,说不定.....他会喜欢。“我只想对他再好一点...他好就行,不是我也行...”☆、第 35 章真的是天气变化莫测,临近夏天后,三里天不一,刚才还是大太阳,现在却已经黯淡下来,下起了雨。李言洛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关于南方灾情的文书,这几日,江淮一地,一直在下着暴雨,淮河南岸的庄稼更是受灾的厉害,那里的人们早已经柱起了拐棍,到处流窜乞讨,实在是苦不堪言。突然外面一个小太监来报:“殿下,王国公来了...”“请进来吧...”李言洛从书案前抬起头来,外面的天已经很暗了,让人辨不清时辰,湿湿闷闷的,让人实在不适,远方传来几只闪电来,割的天空破碎崩裂。“殿下”王国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虽是天命之年,可是除了声音洪亮有力之外,看起来却比其他同样年纪的人苍老很多,腰背佝偻着,让人觉得弯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太傅请坐,还不知太傅这个时候莅临有何事?”李言洛吩咐边上人看茶,却被王国公推辞了下来。“不必,老臣稍等片刻就离开了。”说着看了看周围。李言洛会了意,便让周围的人全都退下了,独自端起茶杯,看着眼前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的王国公跪在了面前,声音不再洪亮,有些嘶哑。“老臣近日来就想要拜托太子殿下一件事,近日来南方闹荒,民不聊生,还希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王国公脸上貌似又苍老了几分,叹了一口气:“老臣前几日在朝上说的那些话只是为护太子殿下周全,如今江淮地区实在是遍地饿死骨,还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李言洛深知前几日在朝上提议的募捐,是肯定远远不够的,只是为了挫败他人威风,近些年来李轩年纪大了,早已愚钝糊涂,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时操控的木偶.....“吾自知王国公系全天下百姓于心尖,只是有句话,吾不知当不当问。”李言洛皱起眉头来,看着面前跪着差点老泪纵横的人,王国公的反应未免有点太大了,如果说真的是为了百姓,那这德行可与孔孟媲美了,都是官路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心里想的一定不止嘴上说出来的那一点点。王国公自知是瞒不过他,于是叹了口气,眼里早已没了平时的庄严:“太子殿下,自知老臣瞒不过您,”“国公还是坐下说吧...”李言洛说道。王国公依旧跪着,并没有动,声音逐渐平静了下来:“老臣确实有二心。”“老臣与太子殿下就直言说了,当今圣上眼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世上没人不惧怕老与死的,贵为天子也是这样,当今朝里江湖术士盛行,我想太子殿下也不是不知。”话说的如此,天下没人不惧怕老与死,是啊,更不必说他是皇上。李轩随着年纪渐长,一天不如一日,又有头痛的顽疾,这些天更是连早朝都没有上。虽然李轩常常感叹道:“年纪大了,是时候歇歇了。”,但是一边又召集天下术士,大有始皇追求长生不老之意。不仅如此,还越来越将喜欢将所有东西都守在自己手里,怕的就是别人夺了他的天下,自己的羹汤,别人闻一下都不行。想到这李言洛有些嘲讽的说:“看来王国公是真将我当自己人了,我倒是想要看一看是什么样的苦楚,能让王国公和太子告当今皇上的状?况且,您说了这么多,和江南荒灾有何联系呢?”王国公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棋差一着,过了片刻,终于开口:“今日皇上将我招进内殿,旁边站满了术士,说来老臣并非是自傲,年轻时镇守沙场,搭了自己半条命,还有我那儿子,想来要是在的话,恐怕比太子殿下大不几岁,可惜也在六年前死在西北了...被抓做俘虏,走之前连一件像样衣服都没穿上...挂在燕迟城上挂了七日啊....”李言洛心头一紧,王国公眼泪在衰老的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十分无力,无力地连眼里的眼泪都留不住。“说来老臣好歹也算为我大唐尽心尽力了一辈子,算不得什么名垂千古的功臣,但也不至于让小小的一个江湖术士指着我的鼻子骂!”王国公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起来。李言洛听此皱了皱眉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王国公,心里不是个滋味,正如他所言,戎马一生,现在的一切地位都是在战场上刀刀枪枪打下来的,自己也就是出身落了个太子,什么都没有,却享受人家的尊敬享受的理所当然...“快起来,王国公,坐下好好说。”李言洛还是于心不忍,伸手去扶他,可是王国公执意跪在地上,不肯起。李言洛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半蹲下来,听着他继续说。王国公眼神无神的偏过李言洛,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圣上召见老臣,和臣聊及江南之事,在那术士的攒动下,说是圣上若想要解决江南之事,必须要以阴充阳,想要纳老臣唯一的女儿进宫啊.....”突然,王国公停住了,嘴唇不住的颤抖:“小女才十六岁.....”李言洛听此震惊了片刻,荒唐至极,咬着牙一时不说些什么。王国公家有一女唤作琴岑,据说生的极为精巧,且才貌双全,自王国公家大公子在沙场上战死后,两夫妇对其更是宠爱,视为掌上明珠,平时大门不出,但美名就传遍了京城。“圣上同意了....”李言洛真的觉得实在荒唐的不行,别说当今皇后是这琴岑的亲姑姑,就说这姑娘正好是大好年华,送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行的老头子边,谁家父母甘心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这深宫秘闱里过一辈子。“圣上只是叮嘱老臣时刻注意江南灾情的变动....”“呵呵....”李言洛实在不知怎么去描述自己这亲爹,活脱脱看着是暮年迟迟想当个昏庸愚昧的君主样,但是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懂这驭臣之术了。想当年李言洛刚回来不久就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当然不会是自己有多么优秀显眼,更不可能是他心疼自己在外流连多年,而是想用太子之位来稳住自己,告诉自己,你需要等就可以了,没人可以威胁你的地位.....“圣上看来还是老当益壮啊...那王国公可要紧盯住了江南,可千万不要在出什么动乱了...”李言洛虽然深知李轩是在用王国公的女儿威胁他,但是还是装糊涂顺着话说了下去。李言洛说完后便起了身走回桌边,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插手了.....“殿下...只要你能帮忙....”王国公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里恢复了平时的骄傲与尊严:“以后,老臣定会倾尽所有。”李言洛闻此皱了皱眉头,片刻后,转过头去,带着些许嘲讽:“王国公,我是太子,有些东西我可不必....”“太子殿下是个聪明的人,您比老臣更明白您现在的处境,还有那太子不一定是储君的道理....”王国公出口打断了他。顿时,气氛有些冷了下来,空气静的可以将窗外雨滴声尽收耳底。片刻后,李言洛冷笑了两声,有些淡然:“太傅多心,若是父皇觉得有更合适的人选,我乐意做个闲散王爷。”“回陛下,臣以为自漕运完全收归中央后,开销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下来,国库会越来越空虚,不如将漕运放下去,将省下来的开销可全部放在赈灾上...”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胡衣武。“臣反对,胡尚书实是不了解户部的现状个,自漕运以来开销是变大了,但是自主性却大大提升了,况且,漕运的开销并不是很大,贸然下放实在是不妥。”江礼说道。“老臣附议,如此倒不如让民间商贾做出点贡献,让他们出一些力,随后可褒奖一番,这件事情老臣觉得可以让太子殿下去负责,毕竟太子殿下与顾家相交甚好,定能有所得当。”林太师开口说道。李言洛听此皱起了眉头,这是摆明了自己与顾家的关系,无非就是想提醒在座,自己身后是有顾家加持的,明显得束了敌意,李言洛淡漠的说道:“太师此言差矣,吾贵为当朝太子,定要照顾皇家颜面,不会屈身向顾家做出索要钱财这一档事,不然真的得落的全天下的笑柄了。”“太子殿下,这可不是索要钱财,这所有的东西都莫过于都是陛下的,何来索要之说...”林太师继续说道。李轩坐在高处,身体倦怠的很,真是皱着眉头说:“其他爱卿的见解呢?王太傅你的看法呢?”被叫道的王太傅不仅仅是太傅,也是当京皇后的母家,在外,别人都尊称一声王国公,权势可谓是不容小觑。王国公应身回答道:“回陛下,我觉得太子殿下讲的十分在理,我们不能做与民争财的行为,既然林太师觉得天下之物,莫非皇土,不如将自己家财散一些吧.....当是造个福。”王国公冷笑地看着林太师,语气充满嘲讽。“这.....百姓困苦,臣定当要尽力去为...”林太师低着头,讪讪地说着漂亮话。“那好,林太师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就在朝中筹集善款好了,帮的江南度过这灾荒,我想也不是大问题,这样吧...林太师首当其冲,我替江南百姓在此先谢谢林太师了....”王国公朝着林太师欠了欠身。顿时,林太师脸色一拉,讪讪的有些难看.....李轩一直都未开口,台下不知为何有些胆大的,素来与林太师不善的大臣们,默默地附和着,一时朝上变得有些哄闹。李轩听着,揉了揉眉头,颇有些不耐烦地意思,“朕觉得王爱卿此话不错,林爱卿也莫要推辞了,传朕的命令,林爱卿赈灾有心,赐.....就赐上次朕收的《胡天落日图》吧...”皇帝都发话了,林太师不敢抗拒,咬着牙跪下谢了恩.....“哈哈...太傅,你都不知他当时的表情...笑死我了”李言洛将此话传给了白仲卿听。李言洛自十二岁回来后,就一直在白仲卿手下,虽然对方只比自己大了七岁,可是天资聪颖,加上一直与世无争的样子,专心学术,主持编撰好了《时务传》,赢得李轩的欣赏,赐了太子太傅的挂名职位。白仲卿淡淡的笑了一下,提醒道:“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太子了,要时刻注意仪表。”李言洛闻此,默默地收敛了下来,正经说道:“老师,你也看见了,自从上次以后,朝廷上就一直认为顾家站在我这边了...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是我怕因此牵连到顾家。”“是啊...难免的事,那太子殿下的意思呢?”白仲卿温柔地问到。“我好累啊.....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李言洛在白仲卿这一直是极度放松的状态,顺势躺在一边的蒲团上,完全没了太子的架子。白仲卿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臣有一个弟弟,前些日子来拜访臣,和臣说了些话,臣觉得十分有理,不妨分享给太子殿下听听。”“哦?老师您说。”闻此,李言洛好奇地坐起身来。“愚弟是个比臣还要脱世的人,前些日子我见他,再也不是清冷的样子了,身上开始有了令人眷恋的烟火气息,他和臣说,如果实在眷恋,便可入世,世家美好,还没什么磨难是可以令人舍得抛弃这份眷恋的。”白仲卿默默地给李言洛斟了杯茶。李言洛支起身子,注视着那杯茶,思虑了一会。“我眷恋的东西很少。”李言洛半晌后开口说道,有些鼻酸,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何东篱的脸,“可我得不到....”白仲卿将李言洛的情绪看在眼里,淡然的说:“太子殿下与臣的弟弟年纪相仿,你们以后有缘会遇见,到时候可以好好探讨一下。”“这世界上所有人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结果不一定是唯一的....”白仲卿继续说着,“您要是想要最本身的东西,就要有抛弃一切的能力”李言洛有些云里雾里,不解的问:“老师,我不太理解...”白仲卿耐心地从腰间拿出一块温润的玉块,解释道:“太子殿下倘若很想用我手里的玉去琢磨成一块玉佩,这是你的初衷。”李言洛认真的接过白仲卿手中的玉,认真的观察,点了点头。“但是你已经很饿了,身无分文,会不会对这块玉动心思?”白仲卿继续问到。李言洛思虑片刻,着实点了点头,若真是那个时候说不动心思是假的。白仲卿轻笑了一下,继续引导着:“这个时候,你身边来了一个人,非说你偷了他的玉,拉着你见官府,你这时候想做什么?”李言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白仲卿的思路,回答道:“解释清楚,还自己的清白。”“这个时候,这个人提供了这个玉买时的票据,官府将玉理所当然的判给了那人,你又累又饿还被官府关了起来.....你还记得你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么?”李言洛皱起眉头来,喃喃的问到:“可是玉都不在了....”白仲卿并不着急,继续说道:“是啊...玉都没了,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些莫须有的假设,您就是当朝太子,不用担心吃不饱,不用担心官府,世界上少有能阻挡的事,你的初衷还在么?”这个假设是对的,一个人只有其他的影响都消失时才能够维持自己的初衷,换句简单易懂的话,就是只有你够强大了,选择才会越自由。若是自己是这样.....他会不会也是?李言洛不知为何默默地笑出了声,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可是是希望啊...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争气,真的不知好歹,只要有一点光,就会不顾一切的凑上去,任由他呼来唤去,像只听话极了的狗,可是那又如何....再卑微,再自贬又如何,只要是他,自己就算变成尘埃,永远都见不得光,也要想尽办法落到他的土壤里去....李言洛习惯性的闭上右眼,默默地感受着手里柔和的触感,通过左眼的光细细的看着那块只是简单磨了棱角的玉,有些沉,沉的心里涨涨的,李言洛对大多古玩瓷石玉器虽不是精通,但也叫的上名字来,并不是自己喜欢,而是小时候还在顾家的时候,这些玩意,总是何东篱的,从那以后,自己但凡遇见好的,都想送到那人手里去....“可为什么是抛弃一切?明明听起来更像要把一切握在自己手里。”李言洛又将白仲卿的话咀嚼了几遍。“因为你拥有的都不是你想要的,着实是一种抛弃....”白仲卿语重心长的说。李言洛手里依旧攥着那块温润无棱的玉,眼睛盯着那块玉出神片刻后开口:“老师,说实话,我真的怀疑你们白家贪了不少....我虽然是当朝太子,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完整的一块和田黄玉...”说完之后,抬起头来,有些压抑的看着白仲卿。白仲卿一时哑了言,只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颇为尴尬的说:“太子殿下要是喜欢的话...”“我喜欢”李言洛还没等白仲卿说完,便将玉塞在了自己的腰间,这熟悉的动作像极了一个人...“说好的不与民争财?”白仲卿有些无奈,片刻继续说道,“喜欢就好.....”李言洛听着:“老师,真的,我从来没拿您当过外人...”白仲卿看着眼前这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拿了自己东西占巧的样子,实在有些无语,有些打趣的说道:“我看的出来....您确实不当自己是外人..”李言洛跟着笑了笑,默默地摸了摸腰间的玉,眼神慢慢黯淡下来,贴在腰间,也不会发凉,说不定.....他会喜欢。“我只想对他再好一点...他好就行,不是我也行...”☆、第 35 章真的是天气变化莫测,临近夏天后,三里天不一,刚才还是大太阳,现在却已经黯淡下来,下起了雨。李言洛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关于南方灾情的文书,这几日,江淮一地,一直在下着暴雨,淮河南岸的庄稼更是受灾的厉害,那里的人们早已经柱起了拐棍,到处流窜乞讨,实在是苦不堪言。突然外面一个小太监来报:“殿下,王国公来了...”“请进来吧...”李言洛从书案前抬起头来,外面的天已经很暗了,让人辨不清时辰,湿湿闷闷的,让人实在不适,远方传来几只闪电来,割的天空破碎崩裂。“殿下”王国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虽是天命之年,可是除了声音洪亮有力之外,看起来却比其他同样年纪的人苍老很多,腰背佝偻着,让人觉得弯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太傅请坐,还不知太傅这个时候莅临有何事?”李言洛吩咐边上人看茶,却被王国公推辞了下来。“不必,老臣稍等片刻就离开了。”说着看了看周围。李言洛会了意,便让周围的人全都退下了,独自端起茶杯,看着眼前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的王国公跪在了面前,声音不再洪亮,有些嘶哑。“老臣近日来就想要拜托太子殿下一件事,近日来南方闹荒,民不聊生,还希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王国公脸上貌似又苍老了几分,叹了一口气:“老臣前几日在朝上说的那些话只是为护太子殿下周全,如今江淮地区实在是遍地饿死骨,还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李言洛深知前几日在朝上提议的募捐,是肯定远远不够的,只是为了挫败他人威风,近些年来李轩年纪大了,早已愚钝糊涂,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时操控的木偶.....“吾自知王国公系全天下百姓于心尖,只是有句话,吾不知当不当问。”李言洛皱起眉头来,看着面前跪着差点老泪纵横的人,王国公的反应未免有点太大了,如果说真的是为了百姓,那这德行可与孔孟媲美了,都是官路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心里想的一定不止嘴上说出来的那一点点。王国公自知是瞒不过他,于是叹了口气,眼里早已没了平时的庄严:“太子殿下,自知老臣瞒不过您,”“国公还是坐下说吧...”李言洛说道。王国公依旧跪着,并没有动,声音逐渐平静了下来:“老臣确实有二心。”“老臣与太子殿下就直言说了,当今圣上眼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世上没人不惧怕老与死的,贵为天子也是这样,当今朝里江湖术士盛行,我想太子殿下也不是不知。”话说的如此,天下没人不惧怕老与死,是啊,更不必说他是皇上。李轩随着年纪渐长,一天不如一日,又有头痛的顽疾,这些天更是连早朝都没有上。虽然李轩常常感叹道:“年纪大了,是时候歇歇了。”,但是一边又召集天下术士,大有始皇追求长生不老之意。不仅如此,还越来越将喜欢将所有东西都守在自己手里,怕的就是别人夺了他的天下,自己的羹汤,别人闻一下都不行。想到这李言洛有些嘲讽的说:“看来王国公是真将我当自己人了,我倒是想要看一看是什么样的苦楚,能让王国公和太子告当今皇上的状?况且,您说了这么多,和江南荒灾有何联系呢?”王国公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棋差一着,过了片刻,终于开口:“今日皇上将我招进内殿,旁边站满了术士,说来老臣并非是自傲,年轻时镇守沙场,搭了自己半条命,还有我那儿子,想来要是在的话,恐怕比太子殿下大不几岁,可惜也在六年前死在西北了...被抓做俘虏,走之前连一件像样衣服都没穿上...挂在燕迟城上挂了七日啊....”李言洛心头一紧,王国公眼泪在衰老的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十分无力,无力地连眼里的眼泪都留不住。“说来老臣好歹也算为我大唐尽心尽力了一辈子,算不得什么名垂千古的功臣,但也不至于让小小的一个江湖术士指着我的鼻子骂!”王国公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起来。李言洛听此皱了皱眉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王国公,心里不是个滋味,正如他所言,戎马一生,现在的一切地位都是在战场上刀刀枪枪打下来的,自己也就是出身落了个太子,什么都没有,却享受人家的尊敬享受的理所当然...“快起来,王国公,坐下好好说。”李言洛还是于心不忍,伸手去扶他,可是王国公执意跪在地上,不肯起。李言洛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半蹲下来,听着他继续说。王国公眼神无神的偏过李言洛,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圣上召见老臣,和臣聊及江南之事,在那术士的攒动下,说是圣上若想要解决江南之事,必须要以阴充阳,想要纳老臣唯一的女儿进宫啊.....”突然,王国公停住了,嘴唇不住的颤抖:“小女才十六岁.....”李言洛听此震惊了片刻,荒唐至极,咬着牙一时不说些什么。王国公家有一女唤作琴岑,据说生的极为精巧,且才貌双全,自王国公家大公子在沙场上战死后,两夫妇对其更是宠爱,视为掌上明珠,平时大门不出,但美名就传遍了京城。“圣上同意了....”李言洛真的觉得实在荒唐的不行,别说当今皇后是这琴岑的亲姑姑,就说这姑娘正好是大好年华,送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行的老头子边,谁家父母甘心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这深宫秘闱里过一辈子。“圣上只是叮嘱老臣时刻注意江南灾情的变动....”“呵呵....”李言洛实在不知怎么去描述自己这亲爹,活脱脱看着是暮年迟迟想当个昏庸愚昧的君主样,但是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懂这驭臣之术了。想当年李言洛刚回来不久就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当然不会是自己有多么优秀显眼,更不可能是他心疼自己在外流连多年,而是想用太子之位来稳住自己,告诉自己,你需要等就可以了,没人可以威胁你的地位.....“圣上看来还是老当益壮啊...那王国公可要紧盯住了江南,可千万不要在出什么动乱了...”李言洛虽然深知李轩是在用王国公的女儿威胁他,但是还是装糊涂顺着话说了下去。李言洛说完后便起了身走回桌边,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插手了.....“殿下...只要你能帮忙....”王国公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里恢复了平时的骄傲与尊严:“以后,老臣定会倾尽所有。”李言洛闻此皱了皱眉头,片刻后,转过头去,带着些许嘲讽:“王国公,我是太子,有些东西我可不必....”“太子殿下是个聪明的人,您比老臣更明白您现在的处境,还有那太子不一定是储君的道理....”王国公出口打断了他。顿时,气氛有些冷了下来,空气静的可以将窗外雨滴声尽收耳底。片刻后,李言洛冷笑了两声,有些淡然:“太傅多心,若是父皇觉得有更合适的人选,我乐意做个闲散王爷。”“回陛下,臣以为自漕运完全收归中央后,开销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下来,国库会越来越空虚,不如将漕运放下去,将省下来的开销可全部放在赈灾上...”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胡衣武。“臣反对,胡尚书实是不了解户部的现状个,自漕运以来开销是变大了,但是自主性却大大提升了,况且,漕运的开销并不是很大,贸然下放实在是不妥。”江礼说道。“老臣附议,如此倒不如让民间商贾做出点贡献,让他们出一些力,随后可褒奖一番,这件事情老臣觉得可以让太子殿下去负责,毕竟太子殿下与顾家相交甚好,定能有所得当。”林太师开口说道。李言洛听此皱起了眉头,这是摆明了自己与顾家的关系,无非就是想提醒在座,自己身后是有顾家加持的,明显得束了敌意,李言洛淡漠的说道:“太师此言差矣,吾贵为当朝太子,定要照顾皇家颜面,不会屈身向顾家做出索要钱财这一档事,不然真的得落的全天下的笑柄了。”“太子殿下,这可不是索要钱财,这所有的东西都莫过于都是陛下的,何来索要之说...”林太师继续说道。李轩坐在高处,身体倦怠的很,真是皱着眉头说:“其他爱卿的见解呢?王太傅你的看法呢?”被叫道的王太傅不仅仅是太傅,也是当京皇后的母家,在外,别人都尊称一声王国公,权势可谓是不容小觑。王国公应身回答道:“回陛下,我觉得太子殿下讲的十分在理,我们不能做与民争财的行为,既然林太师觉得天下之物,莫非皇土,不如将自己家财散一些吧.....当是造个福。”王国公冷笑地看着林太师,语气充满嘲讽。“这.....百姓困苦,臣定当要尽力去为...”林太师低着头,讪讪地说着漂亮话。“那好,林太师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就在朝中筹集善款好了,帮的江南度过这灾荒,我想也不是大问题,这样吧...林太师首当其冲,我替江南百姓在此先谢谢林太师了....”王国公朝着林太师欠了欠身。顿时,林太师脸色一拉,讪讪的有些难看.....李轩一直都未开口,台下不知为何有些胆大的,素来与林太师不善的大臣们,默默地附和着,一时朝上变得有些哄闹。李轩听着,揉了揉眉头,颇有些不耐烦地意思,“朕觉得王爱卿此话不错,林爱卿也莫要推辞了,传朕的命令,林爱卿赈灾有心,赐.....就赐上次朕收的《胡天落日图》吧...”皇帝都发话了,林太师不敢抗拒,咬着牙跪下谢了恩.....“哈哈...太傅,你都不知他当时的表情...笑死我了”李言洛将此话传给了白仲卿听。李言洛自十二岁回来后,就一直在白仲卿手下,虽然对方只比自己大了七岁,可是天资聪颖,加上一直与世无争的样子,专心学术,主持编撰好了《时务传》,赢得李轩的欣赏,赐了太子太傅的挂名职位。白仲卿淡淡的笑了一下,提醒道:“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太子了,要时刻注意仪表。”李言洛闻此,默默地收敛了下来,正经说道:“老师,你也看见了,自从上次以后,朝廷上就一直认为顾家站在我这边了...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是我怕因此牵连到顾家。”“是啊...难免的事,那太子殿下的意思呢?”白仲卿温柔地问到。“我好累啊.....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李言洛在白仲卿这一直是极度放松的状态,顺势躺在一边的蒲团上,完全没了太子的架子。白仲卿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臣有一个弟弟,前些日子来拜访臣,和臣说了些话,臣觉得十分有理,不妨分享给太子殿下听听。”“哦?老师您说。”闻此,李言洛好奇地坐起身来。“愚弟是个比臣还要脱世的人,前些日子我见他,再也不是清冷的样子了,身上开始有了令人眷恋的烟火气息,他和臣说,如果实在眷恋,便可入世,世家美好,还没什么磨难是可以令人舍得抛弃这份眷恋的。”白仲卿默默地给李言洛斟了杯茶。李言洛支起身子,注视着那杯茶,思虑了一会。“我眷恋的东西很少。”李言洛半晌后开口说道,有些鼻酸,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何东篱的脸,“可我得不到....”白仲卿将李言洛的情绪看在眼里,淡然的说:“太子殿下与臣的弟弟年纪相仿,你们以后有缘会遇见,到时候可以好好探讨一下。”“这世界上所有人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结果不一定是唯一的....”白仲卿继续说着,“您要是想要最本身的东西,就要有抛弃一切的能力”李言洛有些云里雾里,不解的问:“老师,我不太理解...”白仲卿耐心地从腰间拿出一块温润的玉块,解释道:“太子殿下倘若很想用我手里的玉去琢磨成一块玉佩,这是你的初衷。”李言洛认真的接过白仲卿手中的玉,认真的观察,点了点头。“但是你已经很饿了,身无分文,会不会对这块玉动心思?”白仲卿继续问到。李言洛思虑片刻,着实点了点头,若真是那个时候说不动心思是假的。白仲卿轻笑了一下,继续引导着:“这个时候,你身边来了一个人,非说你偷了他的玉,拉着你见官府,你这时候想做什么?”李言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白仲卿的思路,回答道:“解释清楚,还自己的清白。”“这个时候,这个人提供了这个玉买时的票据,官府将玉理所当然的判给了那人,你又累又饿还被官府关了起来.....你还记得你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么?”李言洛皱起眉头来,喃喃的问到:“可是玉都不在了....”白仲卿并不着急,继续说道:“是啊...玉都没了,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些莫须有的假设,您就是当朝太子,不用担心吃不饱,不用担心官府,世界上少有能阻挡的事,你的初衷还在么?”这个假设是对的,一个人只有其他的影响都消失时才能够维持自己的初衷,换句简单易懂的话,就是只有你够强大了,选择才会越自由。若是自己是这样.....他会不会也是?李言洛不知为何默默地笑出了声,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可是是希望啊...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争气,真的不知好歹,只要有一点光,就会不顾一切的凑上去,任由他呼来唤去,像只听话极了的狗,可是那又如何....再卑微,再自贬又如何,只要是他,自己就算变成尘埃,永远都见不得光,也要想尽办法落到他的土壤里去....李言洛习惯性的闭上右眼,默默地感受着手里柔和的触感,通过左眼的光细细的看着那块只是简单磨了棱角的玉,有些沉,沉的心里涨涨的,李言洛对大多古玩瓷石玉器虽不是精通,但也叫的上名字来,并不是自己喜欢,而是小时候还在顾家的时候,这些玩意,总是何东篱的,从那以后,自己但凡遇见好的,都想送到那人手里去....“可为什么是抛弃一切?明明听起来更像要把一切握在自己手里。”李言洛又将白仲卿的话咀嚼了几遍。“因为你拥有的都不是你想要的,着实是一种抛弃....”白仲卿语重心长的说。李言洛手里依旧攥着那块温润无棱的玉,眼睛盯着那块玉出神片刻后开口:“老师,说实话,我真的怀疑你们白家贪了不少....我虽然是当朝太子,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完整的一块和田黄玉...”说完之后,抬起头来,有些压抑的看着白仲卿。白仲卿一时哑了言,只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颇为尴尬的说:“太子殿下要是喜欢的话...”“我喜欢”李言洛还没等白仲卿说完,便将玉塞在了自己的腰间,这熟悉的动作像极了一个人...“说好的不与民争财?”白仲卿有些无奈,片刻继续说道,“喜欢就好.....”李言洛听着:“老师,真的,我从来没拿您当过外人...”白仲卿看着眼前这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拿了自己东西占巧的样子,实在有些无语,有些打趣的说道:“我看的出来....您确实不当自己是外人..”李言洛跟着笑了笑,默默地摸了摸腰间的玉,眼神慢慢黯淡下来,贴在腰间,也不会发凉,说不定.....他会喜欢。“我只想对他再好一点...他好就行,不是我也行...”☆、第 35 章真的是天气变化莫测,临近夏天后,三里天不一,刚才还是大太阳,现在却已经黯淡下来,下起了雨。李言洛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关于南方灾情的文书,这几日,江淮一地,一直在下着暴雨,淮河南岸的庄稼更是受灾的厉害,那里的人们早已经柱起了拐棍,到处流窜乞讨,实在是苦不堪言。突然外面一个小太监来报:“殿下,王国公来了...”“请进来吧...”李言洛从书案前抬起头来,外面的天已经很暗了,让人辨不清时辰,湿湿闷闷的,让人实在不适,远方传来几只闪电来,割的天空破碎崩裂。“殿下”王国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虽是天命之年,可是除了声音洪亮有力之外,看起来却比其他同样年纪的人苍老很多,腰背佝偻着,让人觉得弯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太傅请坐,还不知太傅这个时候莅临有何事?”李言洛吩咐边上人看茶,却被王国公推辞了下来。“不必,老臣稍等片刻就离开了。”说着看了看周围。李言洛会了意,便让周围的人全都退下了,独自端起茶杯,看着眼前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的王国公跪在了面前,声音不再洪亮,有些嘶哑。“老臣近日来就想要拜托太子殿下一件事,近日来南方闹荒,民不聊生,还希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王国公脸上貌似又苍老了几分,叹了一口气:“老臣前几日在朝上说的那些话只是为护太子殿下周全,如今江淮地区实在是遍地饿死骨,还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李言洛深知前几日在朝上提议的募捐,是肯定远远不够的,只是为了挫败他人威风,近些年来李轩年纪大了,早已愚钝糊涂,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时操控的木偶.....“吾自知王国公系全天下百姓于心尖,只是有句话,吾不知当不当问。”李言洛皱起眉头来,看着面前跪着差点老泪纵横的人,王国公的反应未免有点太大了,如果说真的是为了百姓,那这德行可与孔孟媲美了,都是官路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心里想的一定不止嘴上说出来的那一点点。王国公自知是瞒不过他,于是叹了口气,眼里早已没了平时的庄严:“太子殿下,自知老臣瞒不过您,”“国公还是坐下说吧...”李言洛说道。王国公依旧跪着,并没有动,声音逐渐平静了下来:“老臣确实有二心。”“老臣与太子殿下就直言说了,当今圣上眼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世上没人不惧怕老与死的,贵为天子也是这样,当今朝里江湖术士盛行,我想太子殿下也不是不知。”话说的如此,天下没人不惧怕老与死,是啊,更不必说他是皇上。李轩随着年纪渐长,一天不如一日,又有头痛的顽疾,这些天更是连早朝都没有上。虽然李轩常常感叹道:“年纪大了,是时候歇歇了。”,但是一边又召集天下术士,大有始皇追求长生不老之意。不仅如此,还越来越将喜欢将所有东西都守在自己手里,怕的就是别人夺了他的天下,自己的羹汤,别人闻一下都不行。想到这李言洛有些嘲讽的说:“看来王国公是真将我当自己人了,我倒是想要看一看是什么样的苦楚,能让王国公和太子告当今皇上的状?况且,您说了这么多,和江南荒灾有何联系呢?”王国公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棋差一着,过了片刻,终于开口:“今日皇上将我招进内殿,旁边站满了术士,说来老臣并非是自傲,年轻时镇守沙场,搭了自己半条命,还有我那儿子,想来要是在的话,恐怕比太子殿下大不几岁,可惜也在六年前死在西北了...被抓做俘虏,走之前连一件像样衣服都没穿上...挂在燕迟城上挂了七日啊....”李言洛心头一紧,王国公眼泪在衰老的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十分无力,无力地连眼里的眼泪都留不住。“说来老臣好歹也算为我大唐尽心尽力了一辈子,算不得什么名垂千古的功臣,但也不至于让小小的一个江湖术士指着我的鼻子骂!”王国公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起来。李言洛听此皱了皱眉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王国公,心里不是个滋味,正如他所言,戎马一生,现在的一切地位都是在战场上刀刀枪枪打下来的,自己也就是出身落了个太子,什么都没有,却享受人家的尊敬享受的理所当然...“快起来,王国公,坐下好好说。”李言洛还是于心不忍,伸手去扶他,可是王国公执意跪在地上,不肯起。李言洛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半蹲下来,听着他继续说。王国公眼神无神的偏过李言洛,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圣上召见老臣,和臣聊及江南之事,在那术士的攒动下,说是圣上若想要解决江南之事,必须要以阴充阳,想要纳老臣唯一的女儿进宫啊.....”突然,王国公停住了,嘴唇不住的颤抖:“小女才十六岁.....”李言洛听此震惊了片刻,荒唐至极,咬着牙一时不说些什么。王国公家有一女唤作琴岑,据说生的极为精巧,且才貌双全,自王国公家大公子在沙场上战死后,两夫妇对其更是宠爱,视为掌上明珠,平时大门不出,但美名就传遍了京城。“圣上同意了....”李言洛真的觉得实在荒唐的不行,别说当今皇后是这琴岑的亲姑姑,就说这姑娘正好是大好年华,送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行的老头子边,谁家父母甘心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这深宫秘闱里过一辈子。“圣上只是叮嘱老臣时刻注意江南灾情的变动....”“呵呵....”李言洛实在不知怎么去描述自己这亲爹,活脱脱看着是暮年迟迟想当个昏庸愚昧的君主样,但是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懂这驭臣之术了。想当年李言洛刚回来不久就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当然不会是自己有多么优秀显眼,更不可能是他心疼自己在外流连多年,而是想用太子之位来稳住自己,告诉自己,你需要等就可以了,没人可以威胁你的地位.....“圣上看来还是老当益壮啊...那王国公可要紧盯住了江南,可千万不要在出什么动乱了...”李言洛虽然深知李轩是在用王国公的女儿威胁他,但是还是装糊涂顺着话说了下去。李言洛说完后便起了身走回桌边,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插手了.....“殿下...只要你能帮忙....”王国公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里恢复了平时的骄傲与尊严:“以后,老臣定会倾尽所有。”李言洛闻此皱了皱眉头,片刻后,转过头去,带着些许嘲讽:“王国公,我是太子,有些东西我可不必....”“太子殿下是个聪明的人,您比老臣更明白您现在的处境,还有那太子不一定是储君的道理....”王国公出口打断了他。顿时,气氛有些冷了下来,空气静的可以将窗外雨滴声尽收耳底。片刻后,李言洛冷笑了两声,有些淡然:“太傅多心,若是父皇觉得有更合适的人选,我乐意做个闲散王爷。”“回陛下,臣以为自漕运完全收归中央后,开销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下来,国库会越来越空虚,不如将漕运放下去,将省下来的开销可全部放在赈灾上...”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胡衣武。“臣反对,胡尚书实是不了解户部的现状个,自漕运以来开销是变大了,但是自主性却大大提升了,况且,漕运的开销并不是很大,贸然下放实在是不妥。”江礼说道。“老臣附议,如此倒不如让民间商贾做出点贡献,让他们出一些力,随后可褒奖一番,这件事情老臣觉得可以让太子殿下去负责,毕竟太子殿下与顾家相交甚好,定能有所得当。”林太师开口说道。李言洛听此皱起了眉头,这是摆明了自己与顾家的关系,无非就是想提醒在座,自己身后是有顾家加持的,明显得束了敌意,李言洛淡漠的说道:“太师此言差矣,吾贵为当朝太子,定要照顾皇家颜面,不会屈身向顾家做出索要钱财这一档事,不然真的得落的全天下的笑柄了。”“太子殿下,这可不是索要钱财,这所有的东西都莫过于都是陛下的,何来索要之说...”林太师继续说道。李轩坐在高处,身体倦怠的很,真是皱着眉头说:“其他爱卿的见解呢?王太傅你的看法呢?”被叫道的王太傅不仅仅是太傅,也是当京皇后的母家,在外,别人都尊称一声王国公,权势可谓是不容小觑。王国公应身回答道:“回陛下,我觉得太子殿下讲的十分在理,我们不能做与民争财的行为,既然林太师觉得天下之物,莫非皇土,不如将自己家财散一些吧.....当是造个福。”王国公冷笑地看着林太师,语气充满嘲讽。“这.....百姓困苦,臣定当要尽力去为...”林太师低着头,讪讪地说着漂亮话。“那好,林太师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就在朝中筹集善款好了,帮的江南度过这灾荒,我想也不是大问题,这样吧...林太师首当其冲,我替江南百姓在此先谢谢林太师了....”王国公朝着林太师欠了欠身。顿时,林太师脸色一拉,讪讪的有些难看.....李轩一直都未开口,台下不知为何有些胆大的,素来与林太师不善的大臣们,默默地附和着,一时朝上变得有些哄闹。李轩听着,揉了揉眉头,颇有些不耐烦地意思,“朕觉得王爱卿此话不错,林爱卿也莫要推辞了,传朕的命令,林爱卿赈灾有心,赐.....就赐上次朕收的《胡天落日图》吧...”皇帝都发话了,林太师不敢抗拒,咬着牙跪下谢了恩.....“哈哈...太傅,你都不知他当时的表情...笑死我了”李言洛将此话传给了白仲卿听。李言洛自十二岁回来后,就一直在白仲卿手下,虽然对方只比自己大了七岁,可是天资聪颖,加上一直与世无争的样子,专心学术,主持编撰好了《时务传》,赢得李轩的欣赏,赐了太子太傅的挂名职位。白仲卿淡淡的笑了一下,提醒道:“太子殿下,你现在是太子了,要时刻注意仪表。”李言洛闻此,默默地收敛了下来,正经说道:“老师,你也看见了,自从上次以后,朝廷上就一直认为顾家站在我这边了...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是我怕因此牵连到顾家。”“是啊...难免的事,那太子殿下的意思呢?”白仲卿温柔地问到。“我好累啊.....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李言洛在白仲卿这一直是极度放松的状态,顺势躺在一边的蒲团上,完全没了太子的架子。白仲卿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臣有一个弟弟,前些日子来拜访臣,和臣说了些话,臣觉得十分有理,不妨分享给太子殿下听听。”“哦?老师您说。”闻此,李言洛好奇地坐起身来。“愚弟是个比臣还要脱世的人,前些日子我见他,再也不是清冷的样子了,身上开始有了令人眷恋的烟火气息,他和臣说,如果实在眷恋,便可入世,世家美好,还没什么磨难是可以令人舍得抛弃这份眷恋的。”白仲卿默默地给李言洛斟了杯茶。李言洛支起身子,注视着那杯茶,思虑了一会。“我眷恋的东西很少。”李言洛半晌后开口说道,有些鼻酸,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何东篱的脸,“可我得不到....”白仲卿将李言洛的情绪看在眼里,淡然的说:“太子殿下与臣的弟弟年纪相仿,你们以后有缘会遇见,到时候可以好好探讨一下。”“这世界上所有人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结果不一定是唯一的....”白仲卿继续说着,“您要是想要最本身的东西,就要有抛弃一切的能力”李言洛有些云里雾里,不解的问:“老师,我不太理解...”白仲卿耐心地从腰间拿出一块温润的玉块,解释道:“太子殿下倘若很想用我手里的玉去琢磨成一块玉佩,这是你的初衷。”李言洛认真的接过白仲卿手中的玉,认真的观察,点了点头。“但是你已经很饿了,身无分文,会不会对这块玉动心思?”白仲卿继续问到。李言洛思虑片刻,着实点了点头,若真是那个时候说不动心思是假的。白仲卿轻笑了一下,继续引导着:“这个时候,你身边来了一个人,非说你偷了他的玉,拉着你见官府,你这时候想做什么?”李言洛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白仲卿的思路,回答道:“解释清楚,还自己的清白。”“这个时候,这个人提供了这个玉买时的票据,官府将玉理所当然的判给了那人,你又累又饿还被官府关了起来.....你还记得你一开始的初衷是什么么?”李言洛皱起眉头来,喃喃的问到:“可是玉都不在了....”白仲卿并不着急,继续说道:“是啊...玉都没了,但是如果没有了这些莫须有的假设,您就是当朝太子,不用担心吃不饱,不用担心官府,世界上少有能阻挡的事,你的初衷还在么?”这个假设是对的,一个人只有其他的影响都消失时才能够维持自己的初衷,换句简单易懂的话,就是只有你够强大了,选择才会越自由。若是自己是这样.....他会不会也是?李言洛不知为何默默地笑出了声,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可是是希望啊...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争气,真的不知好歹,只要有一点光,就会不顾一切的凑上去,任由他呼来唤去,像只听话极了的狗,可是那又如何....再卑微,再自贬又如何,只要是他,自己就算变成尘埃,永远都见不得光,也要想尽办法落到他的土壤里去....李言洛习惯性的闭上右眼,默默地感受着手里柔和的触感,通过左眼的光细细的看着那块只是简单磨了棱角的玉,有些沉,沉的心里涨涨的,李言洛对大多古玩瓷石玉器虽不是精通,但也叫的上名字来,并不是自己喜欢,而是小时候还在顾家的时候,这些玩意,总是何东篱的,从那以后,自己但凡遇见好的,都想送到那人手里去....“可为什么是抛弃一切?明明听起来更像要把一切握在自己手里。”李言洛又将白仲卿的话咀嚼了几遍。“因为你拥有的都不是你想要的,着实是一种抛弃....”白仲卿语重心长的说。李言洛手里依旧攥着那块温润无棱的玉,眼睛盯着那块玉出神片刻后开口:“老师,说实话,我真的怀疑你们白家贪了不少....我虽然是当朝太子,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完整的一块和田黄玉...”说完之后,抬起头来,有些压抑的看着白仲卿。白仲卿一时哑了言,只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颇为尴尬的说:“太子殿下要是喜欢的话...”“我喜欢”李言洛还没等白仲卿说完,便将玉塞在了自己的腰间,这熟悉的动作像极了一个人...“说好的不与民争财?”白仲卿有些无奈,片刻继续说道,“喜欢就好.....”李言洛听着:“老师,真的,我从来没拿您当过外人...”白仲卿看着眼前这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拿了自己东西占巧的样子,实在有些无语,有些打趣的说道:“我看的出来....您确实不当自己是外人..”李言洛跟着笑了笑,默默地摸了摸腰间的玉,眼神慢慢黯淡下来,贴在腰间,也不会发凉,说不定.....他会喜欢。“我只想对他再好一点...他好就行,不是我也行...”☆、第 35 章真的是天气变化莫测,临近夏天后,三里天不一,刚才还是大太阳,现在却已经黯淡下来,下起了雨。李言洛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关于南方灾情的文书,这几日,江淮一地,一直在下着暴雨,淮河南岸的庄稼更是受灾的厉害,那里的人们早已经柱起了拐棍,到处流窜乞讨,实在是苦不堪言。突然外面一个小太监来报:“殿下,王国公来了...”“请进来吧...”李言洛从书案前抬起头来,外面的天已经很暗了,让人辨不清时辰,湿湿闷闷的,让人实在不适,远方传来几只闪电来,割的天空破碎崩裂。“殿下”王国公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虽是天命之年,可是除了声音洪亮有力之外,看起来却比其他同样年纪的人苍老很多,腰背佝偻着,让人觉得弯下去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太傅请坐,还不知太傅这个时候莅临有何事?”李言洛吩咐边上人看茶,却被王国公推辞了下来。“不必,老臣稍等片刻就离开了。”说着看了看周围。李言洛会了意,便让周围的人全都退下了,独自端起茶杯,看着眼前这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的王国公跪在了面前,声音不再洪亮,有些嘶哑。“老臣近日来就想要拜托太子殿下一件事,近日来南方闹荒,民不聊生,还希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王国公脸上貌似又苍老了几分,叹了一口气:“老臣前几日在朝上说的那些话只是为护太子殿下周全,如今江淮地区实在是遍地饿死骨,还望太子殿下想想办法。”李言洛深知前几日在朝上提议的募捐,是肯定远远不够的,只是为了挫败他人威风,近些年来李轩年纪大了,早已愚钝糊涂,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时操控的木偶.....“吾自知王国公系全天下百姓于心尖,只是有句话,吾不知当不当问。”李言洛皱起眉头来,看着面前跪着差点老泪纵横的人,王国公的反应未免有点太大了,如果说真的是为了百姓,那这德行可与孔孟媲美了,都是官路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心里想的一定不止嘴上说出来的那一点点。王国公自知是瞒不过他,于是叹了口气,眼里早已没了平时的庄严:“太子殿下,自知老臣瞒不过您,”“国公还是坐下说吧...”李言洛说道。王国公依旧跪着,并没有动,声音逐渐平静了下来:“老臣确实有二心。”“老臣与太子殿下就直言说了,当今圣上眼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世上没人不惧怕老与死的,贵为天子也是这样,当今朝里江湖术士盛行,我想太子殿下也不是不知。”话说的如此,天下没人不惧怕老与死,是啊,更不必说他是皇上。李轩随着年纪渐长,一天不如一日,又有头痛的顽疾,这些天更是连早朝都没有上。虽然李轩常常感叹道:“年纪大了,是时候歇歇了。”,但是一边又召集天下术士,大有始皇追求长生不老之意。不仅如此,还越来越将喜欢将所有东西都守在自己手里,怕的就是别人夺了他的天下,自己的羹汤,别人闻一下都不行。想到这李言洛有些嘲讽的说:“看来王国公是真将我当自己人了,我倒是想要看一看是什么样的苦楚,能让王国公和太子告当今皇上的状?况且,您说了这么多,和江南荒灾有何联系呢?”王国公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棋差一着,过了片刻,终于开口:“今日皇上将我招进内殿,旁边站满了术士,说来老臣并非是自傲,年轻时镇守沙场,搭了自己半条命,还有我那儿子,想来要是在的话,恐怕比太子殿下大不几岁,可惜也在六年前死在西北了...被抓做俘虏,走之前连一件像样衣服都没穿上...挂在燕迟城上挂了七日啊....”李言洛心头一紧,王国公眼泪在衰老的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十分无力,无力地连眼里的眼泪都留不住。“说来老臣好歹也算为我大唐尽心尽力了一辈子,算不得什么名垂千古的功臣,但也不至于让小小的一个江湖术士指着我的鼻子骂!”王国公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起来。李言洛听此皱了皱眉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王国公,心里不是个滋味,正如他所言,戎马一生,现在的一切地位都是在战场上刀刀枪枪打下来的,自己也就是出身落了个太子,什么都没有,却享受人家的尊敬享受的理所当然...“快起来,王国公,坐下好好说。”李言洛还是于心不忍,伸手去扶他,可是王国公执意跪在地上,不肯起。李言洛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半蹲下来,听着他继续说。王国公眼神无神的偏过李言洛,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圣上召见老臣,和臣聊及江南之事,在那术士的攒动下,说是圣上若想要解决江南之事,必须要以阴充阳,想要纳老臣唯一的女儿进宫啊.....”突然,王国公停住了,嘴唇不住的颤抖:“小女才十六岁.....”李言洛听此震惊了片刻,荒唐至极,咬着牙一时不说些什么。王国公家有一女唤作琴岑,据说生的极为精巧,且才貌双全,自王国公家大公子在沙场上战死后,两夫妇对其更是宠爱,视为掌上明珠,平时大门不出,但美名就传遍了京城。“圣上同意了....”李言洛真的觉得实在荒唐的不行,别说当今皇后是这琴岑的亲姑姑,就说这姑娘正好是大好年华,送到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行的老头子边,谁家父母甘心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这深宫秘闱里过一辈子。“圣上只是叮嘱老臣时刻注意江南灾情的变动....”“呵呵....”李言洛实在不知怎么去描述自己这亲爹,活脱脱看着是暮年迟迟想当个昏庸愚昧的君主样,但是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懂这驭臣之术了。想当年李言洛刚回来不久就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当然不会是自己有多么优秀显眼,更不可能是他心疼自己在外流连多年,而是想用太子之位来稳住自己,告诉自己,你需要等就可以了,没人可以威胁你的地位.....“圣上看来还是老当益壮啊...那王国公可要紧盯住了江南,可千万不要在出什么动乱了...”李言洛虽然深知李轩是在用王国公的女儿威胁他,但是还是装糊涂顺着话说了下去。李言洛说完后便起了身走回桌边,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插手了.....“殿下...只要你能帮忙....”王国公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里恢复了平时的骄傲与尊严:“以后,老臣定会倾尽所有。”李言洛闻此皱了皱眉头,片刻后,转过头去,带着些许嘲讽:“王国公,我是太子,有些东西我可不必....”“太子殿下是个聪明的人,您比老臣更明白您现在的处境,还有那太子不一定是储君的道理....”王国公出口打断了他。顿时,气氛有些冷了下来,空气静的可以将窗外雨滴声尽收耳底。片刻后,李言洛冷笑了两声,有些淡然:“太傅多心,若是父皇觉得有更合适的人选,我乐意做个闲散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