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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神他总想掰弯我眼镜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6(1 / 1)

画面中清一色笔挺帅气大西装,邓诺沉默了。眼光不差……是挺好的。“弟弟,你是打算穿西装来上学还怎么的?”邓诺笑问。秦杨:“随便看看,正好路过。”“你五年后再来也不迟。现在请你转过去,看到对面那家店没?”秦杨照着邓诺指示找到了那家传说中价格不贵、不易踩雷、质量尚可的男装店,一进去就吸引了导购的目光。严格意义上来说,从他拿出ipad视频购物时,就已经成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您好,我们这边不接受商业拍摄哦。”导购小姐本想直接来轰人,一走近,看见秦杨的正脸又瞬间转变画风,笑脸盈盈地劝告道。秦杨一脸迷惑。什么商业拍摄?另一头邓诺听见了:“人家以为你是来搞直播的。”秦杨会意,解释道:“我和我朋友视频,让他帮忙挑下衣服。”末了怕对方误会,他又补充道:“是他介绍我来你们这买衣服的。”态度诚恳,虽然表情有点拘谨,甚至还有一丝紧张,但看得出来是个好孩子。导购小姐一下子热情起来:“这样啊,那需要我来为你挑选一下嘛?”邓诺云指导,加上导购小姐姐倾情推荐,秦杨成功入手长短款羽绒服各一件、裤子两条。等到需要选购内搭时,秦杨膨胀地挥了挥手:“不用你了,我自己能搞定。”邓诺不放心:“确定可以么?”秦杨举着ipad,手有些酸:“可以,我有经验了。”只不过买件衣服而已,一点也不难。他现在完全有思路了。然后等他挂断电话,安心地把平板收回包里之后,指着墙上一排各色厚薄不一的卫衣,扬眉道:“麻烦,这些我都要。”导购小姐抱着他方才选的衣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都,都要?您朋友不是让你买些内搭吗。”一想起自己的职责,导购聪明地闭上嘴:“当然,我们店的卫衣很不错的,一直卖的很好,这些都要,其他呢,毛衣之类的内搭怎么说?”秦杨推了推眼镜,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服装店特有的夺目灯光下白得发光。他静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哦,那个啊……劳驾帮我挑选一下。”十分钟后。“这个真的不合适。”导购小姐硬是给急出汗来,“小哥哥,你这件毛衣走的是绅士温暖风,这条……这宝蓝色工装裤真的不适合啊。”秦杨抱着自己最喜爱的三件连帽卫衣,一脸“随便你怎么说我就不想换”的固执模样:“我觉得挺合适,麻烦给结个账。”“唉!”导购小姐姐郁闷地叹了口气,认命带他去收银台结账。等人美滋滋地拎着好几袋衣服走了后,一小姐妹凑过来问她:“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我看那小帅哥不是一次性买了挺多么,本月业绩超标啊姐。”导购小姐捂住胸口,伤心不已:“我觉得我在犯罪,明明他朋友让我多照看点的,没想到还是翻车了。”“所以那帅哥究竟怎么了?”“他选了两件羽绒衣,然后他朋友让我帮着选一套内搭,就毛衣针织衫这类的,可……怪我没拦住,白瞎了这么高的颜值,唉。”导购小姐望着秦杨的背影,扼腕不已。秦杨提着大包小包回家,填满衣柜后特别有成就感。“叮叮——”“现在公布牛顿杯高三组友谊赛成绩。”床头平板电脑跳出qq信息提醒。秦杨理着衣服,顺便探头点开瞧了一眼。表格拉开,第一排俨然是邓诺。一点惊喜都没有。秦杨撇嘴,把四件厚卫衣挂进衣柜,三间薄卫衣塞进行李箱。“现在公布牛顿杯高二组友谊赛成绩。”信息提醒不断叮叮叮响起来,他走到床头边,彻彻底底的将群设置为免提醒。下一条信息从此在群助手里躺尸。“我想再次真诚地问问秦杨同学,你是藐视我们吗?”“你对电学究竟有什么不满?这部分拿0分对你有什么好处?”“总分排名倒数第一是不是能让你更有成就感?”出题组老师简直气到晕厥,又是生气又是痛心,还有一份对顽劣无可奈何的沮丧。他们是文化人,不能和不讲道理的人不讲道理。下面同学纷纷“点蜡”默哀。“[点蜡]秦杨以后就是我男神,十三中他必须拥有姓名。”“[点蜡]他将载入牛顿杯史册。”“[点蜡]这是我三年竞赛生涯中遇见过最有个性的选手,向他致敬。”“[点蜡]啊啊啊秦神他好帅的,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他qaq”“[点蜡]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和他做朋友,而不是单纯看颜觉得危险,就不去和他交朋友。”“楼上你错了,秦杨同学性格超冷,不爱搭理人,别自讨没趣了。”“楼上你也错了,秦学弟一点都不冷,软萌又听话。”“楼上你又错了,是你疯了还是世界疯了?秦杨软,你见他笑过吗?”“楼上无知者无畏,诺神亲自盖章,我亲耳听见,能有假?”“楼上你们说话注意点,你们口中的这个那个当事人都在群里。”众人:“……”高三组十三中邓诺:“回复前面关心秦杨的各位同学。学弟性格确实不冷,你听力很好。”“学弟自我保护意识比较强,不是不爱笑。”“秦杨在十三中已有他名字,各位不必担心。”“能不能入牛顿杯史册我不清楚,希望老师下次比赛时手下留情。”“最后回复老师,秦杨没有藐视您的意思,他真的努力了。”高三组十三中邓诺:“电学拿0分,他也不想的。”邓诺打字速度奇快,刷刷发完这些文字,期间没有一个人打断。而且整个群足足静默了近半分钟。其他正在放秋假的选手们纷纷给自己小伙伴发小窗:“邓诺他什么时候话那么多了?”“他不是一直潜水的嘛?”“潜什么水!一直窥屏着呢!心机的很。”“啊,他对秦杨是真的好,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暖心学长就好了,羡慕。”出题组老师:“……我觉得不仅他在藐视我,貌似你也在藐视我。”高三组h外廖雅苑:“老师老师,诺神他绝对没有藐视您的意思。”高二组十三中牛好甜:“只是内涵您罢辽!”高二组省附穆言:“他也不想内涵您的。”高三组十三中罗琥:“一切都是意外。”邓诺看着群信息一条条刷上来,无奈扶额。看来他平时树敌不少。秦杨整理完东西,顺便搞了下卫生。等一切完成后,时间已然接近傍晚,可以出去觅食了。他走到床边想看看邓诺有没有给他发什么信息,微信弹出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头像。手指钉在半空中,他茫然无措地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提示框。食指下意识抬起收回,秦杨条件反射地甩掉平板。那死死盯着屏幕的眼睛,就像看着深渊里的恶魔一般。愤怒且厌恶。作者有话要说:邓诺: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被我剥开卫衣~秦杨:你会发现,你会讶异,你是我最想要锤爆揍的唯一!非常抱歉!不小心把初稿发出来了,其实每次发之前都会修改的orz。剧情没啥变动,一些描写细节啥的有小变动,最后一句话“愤怒且恐惧”比较重要,改成了“厌恶”。我羊不会恐惧!(确信~)第42章牛顿杯官网今晚公布总成绩及排名,团队赛分数会在这之后公布。总群里的学生们摩拳擦掌,八点不到,聊天信息刷屏好几页,根本来不及看清谁发了什么。“我赌诺神第一!”“你这个没悬念,下一个!第二名下注吗下注吗!”“有没有人关注一下我们高二组的,第一次参加牛顿杯我有点紧脏。”“高二组我赌一个秦杨?感觉他蛮厉害的。”“啊楼上醒醒,秦杨期中考试物理38分人尽皆知,钱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楼上麻烦把脑子里的水倒一倒,秦神实力超强,前期扮猪吃虎这件事人尽皆知,脑子不要可以捐出去。”“兄台此言差矣,他的脑子免费送还不一定有人要。”“开始了吗开始了吗,人身攻击开始了!瓜子板凳准备~”“啊啊啊我希望能进前十!”“前十才能去参加省赛!求一个参赛资格啊!”手机放一边,屏幕上qq信息一条条飞快闪过,微信没有动静。邓诺放下笔,拿了张草稿纸夹在书本中间。从下午结束视频以后秦杨就没再联系过他。买的衣服不满意?还是睡着了?应该不会是在学习。牛顿杯成绩正式公布,现实世界一如既往宁静,牛顿杯总群再次掀起刷屏浪潮。“来了来了来了,天!我好激动!”“来,大家蹭一蹭欧气。”【配图诺神手持奖状照片】“蹭一蹭”、“挤一挤”、“我也来发一张”、“诺神保佑”。邓诺打开牛顿杯网址,三张大图大喇喇地挂在首页。贴在正中央的,正是“狗粮一号”航天火箭。航天火箭旁边还跟着一张移动小图——是秦杨制作的发动机模型。“c位出道。”他嘴角勾起笑意,鼠标滑过高三组,直接来到了高二组。《全国中学生牛顿杯物理竞赛z省h市高二组成绩预览表格》h市第十三中学 高二2班秦杨h市高级中学 高二3班吴良杰h市高级中学 高二15班牛浩天……窗外月朗星稀,隔壁邻居的狗又偷溜出来,在他家门口汪汪憨叫。“天天发情。”邓诺站起身,关了台灯,收拾了桌上东西走进厨房。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他蹲下身,手里托着一小块肉:“每天晚上溜出来找别家狗狗玩,你妈知不知道你这么浪?”萨摩耶扬着憨气十足的笑颜冲他“哈”气,摇着尾巴叼起肉一口吞,末了还舔了舔他手心。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望着他,颠儿颠儿地跑去下一家讨饭。邓诺关上门,手上还残留着熟肉的味道。白水煮开,带着腥气,并不好闻。他空手抓了抓,感到一阵黏腻。伸手在月光下看着自己的手,肉腥气更加刺鼻。然而他透过指缝望着头顶的月亮,气味散在空中。最终实在没忍住,嘴角淡淡的笑容渐渐扩大,就连眼里也染上了笑意。高兴地笑出声。官网成绩排名公布后许多人催促着组委会公布小组赛成绩。“我不能相信啊,我solo和双排成绩都还行的,怎么排名这么后面?小组赛拉分能有这么大的吗?”“对啊,我觉得我们组完成度已经很高了,那坦克轮子我装了好久。”“一脸迷惑,真没想到我能进前30,太迷惑了。”“这次排名是不是问题很大?感觉和预期差太多了。”组委会:“大家稍安勿躁,我们马上会在群里公布小组赛成绩和排名。随后会将个人成绩、学校团队成绩报送给各个学校,请大家留意。”目前大家对自身成绩持有不同程度的怀疑,甚至很多人预测团队分占比会非常大。《牛顿杯小组赛成绩细则.xlsx》组委会:“现已公布小组赛成绩和排名,请各位同学注意,数据由以下几部分组成:小组理论分数;小组模型分数;理论模型比例;每位小组成员初始成绩;小组成员最终成绩。”“初始成绩根据组内分工,以最后递交的分工表为依据判分;最终成绩为初始成绩乘以理论模型比例值的结果。”“模型与理论设计越接近,比例值越高。差距越大,比例值越低。”出题组:“有些小组在最开始的理论设计中表现的很不错,设计非常新颖,理论运用灵活。但是由于后期材料选择、制作能力等原因,导致比例值偏低。”“大多数小组比例值在0.6-0.9,高于0.9的小组共三组,完成度非常高,基本还原理论模型。”“他们是:上天第一人0.93、开最快的车0.95。”尽管所有人都已看到最终结果,但大家还是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已被临时禁言的群信息。“以及比例值最高的小组:狗粮一号,比值1.12。”群里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开小窗给自己同学:“第一名太显眼了,我这么一看……秦杨分数是不是不太对?”同学回复:“对,我也发现了。他和诺神的理论分一样,都是83分,诺神最后总分93,可他却是……”出题组再度发言:“相信很多同学发现了,秦杨同学在小组赛中获得本次小组赛最高分。”“我们批阅后,经过讨论,一致决定将秦杨本人的比例值判为1.2,最后分数为99.6。”组委会:“现在公布友谊赛成绩及排名。”出题组咬牙切齿道:“友谊赛分数不计入总成绩。”组委会:“……”感觉出题组要气死了。《牛顿杯友谊赛高三组成绩.xlsx》《牛顿杯友谊赛高二组成绩.xlsx》在关闭群禁言以前,出题组老师终于没忍住开麦,录了一段语音。牛顿杯参赛选手们好奇地点开语音,差点被这绝望崩溃的怒火惊到头掉。不是,笑到头掉。出题组:“秦杨同学你到底对我们出题组是有什么意见,这么优秀的卷子你为什么一片空白,一、片、空、白!噢,也不是空白,你也做了一点儿的是吧。”“一共就做了几道选择题,填空题就对了三个!”“还有,有个事儿我想问你很久了哈,你究竟为啥那么讨厌电学,它碍着你了吗?每种类型的题、每一题型都只做了一道,不管对错好歹也算做了。”“那你为啥偏偏略过电学!”“电学它不配拥有姓名吗!!!”最后那句话近乎咆哮。隔着屏幕听筒,他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字里的怨愤和悲怆。好惨。史上最惨牛顿杯出题组。出题组被群嘲了。选手们表示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w=邓诺看到出题组老师单独拍了张秦杨的友谊赛答卷照片发出来,乐的不行。单人卷第二,联考卷第一,小组赛高二高三组总排名第一的秦杨。友谊赛在全体参赛选手成绩中排名倒数第一——荣获15分佳绩!他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开了盏小夜灯,打算发个信息给秦杨逗逗他。刚点开他头像,对方微信电话就过来了。他语带笑意道:“太高兴了吗,来找我嘚瑟一下?”邓诺已经可以预料到小孩会怎样低调又内敛地谦虚嘚瑟,一边“哪里哪里”、“我运气好”,一边翘尾巴话锋突转“本来就该这样”“你有意见还怎么?”。电话接起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邓诺笑容淡了下来,只是声线依旧温和:“怎么了。秦杨?”那边出现了浅浅的呼吸声,然后又粗重起来。“你之前说过,有事找你。”秦杨声音粗哑道,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努力开口,却仿佛喉咙被一块石子卡住,满口腥甜,“我……我。”邓诺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看了眼天气,轻声道:“你怎么了,跟我说说?”透过听筒的声线随着一股电流声,很不真切。秦杨喘着气,然后自嘲道:“我也不知道。”“打给你干嘛。”打开衣柜,他随手拿了件外套套上,没有回秦杨的话,只安静听着他讲:“我……没事,挂了。”“嘟嘟嘟——”语音电话被挂断,邓诺把钥匙塞进口袋,抓起手机换鞋打开大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萨摩耶在小路尽头摇晃着尾巴,纯白无瑕地看着他。那里有一盏黄色的路灯,和昨天傍晚他们坐车回家路上遇到的一样温暖。已经入夜,小区已没什么人在外闲逛。雪白的萨摩耶望着由快走变成小跑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中,屁颠颠地钻进了某个忘关大门的院子中。秦杨关了微信,断了网络。欧式公主床漂亮精致,虽然已有些年头,睡起来还是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他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仰杨啊,你为什么不接姑姑电话呀。”“方便微信通话吗?你外公不在你边上吧?”“不方便接也没事,不过打字的话姑姑时间不太多,不太方便呢。”“要不然我让你大伯过来h市找你聊聊?”“仰杨,你长大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打理不来,交给大伯打理的话会更加方便。”“这是大伯电话,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下次有空大伯带你去你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爷爷老宅子还在呢。”语音电话那头,中年男人循循善诱地对他说。语气格外亲近,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他着想,恨不能马上飞过来与他见面。好烦……这些人,他们好烦。为什么都要来逼他。一而再再而三,你们,难道没有心的吗。“秦杨——”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男音划破老旧小区天际,本就质量堪忧的窗户压根抵不住这声大喊。秦杨猛地从深陷的被子里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地看向窗户。附近几栋楼住户纷纷开窗骂骂咧咧,大声怒叱谁这么不要脸搁人楼底下乱吼乱叫。“有没有公德心呐,大晚上疯了吧!”“小朋友!找女朋友好歹也要买束花来嘛,糖葫芦有啥意思。”一楼住户打开窗本想也跟着骂几句,没想到窗外站着个身形颀长、容貌温润的青年。青年抱歉道:“不好意思,他不接我电话,关着门我也上不去,打扰到你们了。”“哎不打扰不打扰,我说你这糖葫芦哪儿买的呀,我孙子也爱吃,附近没地方买啊。”“从城西带过来的,您孙子喜欢我下次帮您带。”青年笑道。“好好,谢谢你啊,真是好孩子,要不我给你开门,你上去找她吧。”青年捧着一袋糖葫芦,望向楼道锁门的地方,转头对他笑道:“谢谢,不过不用,他下来了。”他走到铁门外,拿出手机给里面人打开手电筒照明:“看得见钥匙孔吗。”秦杨匆匆抓了把钥匙下来,没带眼镜。大晚上老小区照明不够,啥也看不清,他半蹲开锁,看到邓诺那一幅没事儿样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钥匙好不容易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锁落下,他气急败坏揪着邓诺衣角道:“你大晚上鬼吼鬼叫什么呢,喊魂呐!”邓诺偏了偏头,揶揄道:“看上去还挺不错。谁说我鬼吼鬼叫了?我这不是喊——”不远处窗户探出一老头的头,一脸好奇八卦地看着这边。邓诺手一扬,打开铁大门,一把将秦杨从里面拽了出来揽在怀里:“喊我女朋友来着。”没有防备的秦杨被他这一拉,直接撞在硬硬的胸膛上,砸得眼冒金星。“你他妈喊谁女朋友?”咬牙切齿。——从没把秦杨狠话放在心上的邓诺,头一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狼来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粗长的一天=v=第43章“我闻到了,给我!”铁门被重重拍上,老旧斑驳的墙壁扑簌簌掉落下墙灰,拖鞋哒哒踩在并不结实的楼梯上,扬起一小片灰尘。秦杨只穿了条秋裤,趿拉一双夏天的凉拖,随便裹了件大棉袄就冲下来了。他站在楼梯上,夺过邓诺捧着的塑料袋。尽管楼道灯光昏暗极了,但透明塑料袋里最起码有十几串儿糖葫芦!就是用手摸都摸的出来数量惊人。秦杨忍不住错愕道:“你这是把整个摊都买下来了?”邓诺哈着气,摸着被拧的有点疼的脸,口中吐出散发着寒意的白气:“咱们能不能先上楼再说,光着脚丫子冷不冷?你不冷我还冷。”秦杨最开始在卧室里被惊得汗毛竖起,脑子空空的,没头没脑就冲下楼问罪。——如果不是糖葫芦,邓诺现在大概率还进不了这道铁门。现下被他这么一提醒,冷意后知后觉出现,他抖抖脖子:“走吧。”屋子大门没关,客厅灯还亮着。邓诺换了鞋进去,显然家里只有秦杨一个人:“家里就你一个人?”“还想有谁。”秦杨把糖葫芦放茶几上,先挑了一串草莓的糖葫芦宠幸,砸吧砸吧嘴,“老头住我小姨家去了,就我一个。”“这糖葫芦哪儿买的?”他啃了一颗吐掉籽,状似不经意问。邓诺在他旁边坐下,脸部红心不跳撒谎:“市区那边,上次夜市那里。怎么样,还行吗。”山楂酸甜可口,糖衣不厚却十分醇香,入口浓甜。秦杨双腿盘着,余光瞥了眼邓诺,若有所思点点头:“还行。”“刚好在市区逛逛,买点东西,想待会直接回市区的房子那边。”邓诺转头,看着秦杨侧脸笼罩在小灯下,白皙又立体。安安静静的样子有点儿可爱。“刚才你打电话过来,怎么了吗?”他拿了只橘子在手里掂着,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着橘子转圈圈。秦杨看不下去,把自家可怜的橘子抢回来剥开临幸:“没怎么,晚上月色太好,有感而发。”“哦~”邓诺若有所思,笑道,“我以为是因为竞赛结果太好,你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秦杨白了他一眼:“还能多好。”“还没看?”邓诺打开手机信息,“嗯,你看,高二组第一名,厉不厉害?”从接到那两个人的电话开始,不,从他耗尽心力结束那段电话开始,他的脑子里就被以前那些乌糟糟的事占据。每一分每一秒,眼前闪过的都是前面十几年的记忆。还有大半年前的。所有一切都随着邓诺的到来,似乎一下子从寂静的夜晚回到了热闹的白天。就好像回到了h外没头没脑蒙题目的日子。“你这句话的语气是不是不太对?”秦杨拉着脸没好气道,“夸谁厉害呢,自恋就自恋,别立牌坊。”又想嘚瑟自己第一,又想让他夸奖,还得是他“真心实意”的夸奖。等等——“你说第几?”忽然发现不对劲,秦杨眯着眼去看手机。“你说我说谁,高二组第一名,秦杨,厉害么。”邓诺趁机摸摸他狗头,小声吹嘘,“我觉得很厉害,非常厉害。”秦杨愣愣地看着官网公布的信息,喃喃道:“阅卷老师脑子欠费了吗,还是我瞎了。”“你这话要是给出题组那些人听见,他们可能要上门来追杀你,冷静点弟弟,你就是第一。”“可是我第一张卷子就做了一半。”他滑动着界面,“联考卷也有好几题没做,难题全是你搞定的。”“模型都是你们在做,我一直在弄发动机。”秦杨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露出大棉袄里面宽敞的t恤,以及那对漂亮的锁骨。他仰起头一脸不解:“为什么?”邓诺滑到最上面,指着屏幕中央那张图:“看到了吗。单人试卷你第二,双排高二高三学生分数同步。最后,小组赛因为校际合作,所以最后填写了分工表格。”“理论方案模型是你架构的,航天相关公式你写的。”“材料是你带着时杰飞去领的。”“图纸是你修改扩大的。”他放大“狗粮一号”旁边的小图,一字一句道:“这被单独点名表扬的发动机,是你一个人完成的。”秦杨安静听着,一声不吭。“现在还怀疑自己是第一么?”邓诺注视着用脸怼在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摸上去,轻轻揉了揉,“多相信自己一点,秦杨。”秦杨保持着低头没动,头顶传来温热的温度,是邓诺的手。应该逃开的……但是不太想躲。这个从寒风中走进家门的人,手指为什么是暖的?他一直像其他人一样把邓诺当做同龄人看待,甚至比别人更不把高三的邓诺当学长看。时间久了,都快忘记了一件事——邓诺比他大四岁。这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邓诺告诉他了。“我想跟你说点事,估计不大好,你能听听么?”秦杨略带紧张地缠手指玩,放平声线低声道。不是“你听我说一下”、“你闭嘴,听我的”。而是“你能听听么”。一瞬间心像被一根细针不痛不痒地刺了一下,不是很疼,但是很揪。这可是秦杨啊。邓诺站起身,秦杨松开手指,失落地垂下眼。“家里有多的睡衣吗。”邓诺说。秦杨手指一僵,抬起头一脸不解。“太冷了,不想吹风,小哥哥介意收留一下我么?”邓诺倚着卧室房门,站在没有灯光的黑暗里温声道。秦杨抓了把头发,飞速压下嘴角的笑,一派冷静地跟到卧室门前:“你一早就打算住这里,干嘛不带衣服过来?”邓诺挑眉,死不认账:“没啊,顺路过来看看你而已,也不是很远。”如果在市区的话那确实不远。秦杨弯腰从衣柜里拿了件t恤扔给他:“装p,你就是故意来的。”不仅是特意过来的,并且还是从家里过来的——才不是什么市区。“谢了,有没有热水澡能洗?”“客厅旁边是卫生间,冷水多放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条毛巾。”邓诺慢悠悠晃进卫生间,背影随着磨砂门关上而只剩下一个虚影。秦杨叼着糖葫芦一动不动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糖水从嘴角流出。他吸溜嘴,糖水堪堪滴了一小滴在地板上。从家到地铁站、路上找老爷爷的糖葫芦小摊买东西,再加上半小时地铁车程和走到他家的时间,差不多得近一个小时。按照时间来算,邓诺几乎是接到他电话后立马就赶过来了。他捏着竹签,熟悉浓醇的味道,薄又甜的香气。这味道,哪里是市区夜市的糖葫芦能比得了的。一条陈旧的蓝灰色毛巾出现在一堆旧物中,他扯出来,叩响卫生间的门:“开门,送毛巾。”氤氲着水汽,健康肤色带有肌肉线条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邓诺接过毛巾,听到秦杨道:“没有新毛巾了,我以前的给你用,洗干净了的。”考虑到邓诺也是个洁癖,他补充道:“嫌弃你就站里面晾干再出来。”“不嫌弃,麻烦秦杨弟弟先去暖床,洗完澡很冷的。”邓诺在里面吹了个口哨,没羞没臊地撩拨。秦杨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最好别出来了。”邓诺洗完澡顺便拖了地,等回房间时秦杨已经躺床上了——不过用书盖住了脸。果然还是很听话的孩子。秦杨拍拍枕头:“就一个枕头,如果你不介意睡老头的,我给你去拿。”秦杨可以接受同洁癖的邓诺睡自己的枕头,但无法接受自己去睡别人的枕头。枕头毕竟是很亲密的东西。邓诺叹了口气钻进被窝:“挤挤吧。”“嫌挤?地板考虑一下,弄个厚毯子给你。”秦杨凉凉道。房间里并不是木地板,而是花色非常古早的橙色瓷砖地,不说夏天有多凉快,只不过这季节往上躺一宿,第二天就是有命怕也只剩半条了。两人唇枪舌战好一会儿,你一句我一句,愣是一点营养没有地争了小半天。“一共就做了几道选择题,填空题就对了三个!”“还有,有个事儿我想问你很久了哈,你究竟为啥那么讨厌电学,它碍着你了吗?每种类型的题、每一题型都只做了一道,不管对错好歹也算做了。”“那你为啥偏偏略过电学!”“电学它不配拥有姓名吗!!!”最后那句话近乎咆哮。隔着屏幕听筒,他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字里的怨愤和悲怆。好惨。史上最惨牛顿杯出题组。出题组被群嘲了。选手们表示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w=邓诺看到出题组老师单独拍了张秦杨的友谊赛答卷照片发出来,乐的不行。单人卷第二,联考卷第一,小组赛高二高三组总排名第一的秦杨。友谊赛在全体参赛选手成绩中排名倒数第一——荣获15分佳绩!他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开了盏小夜灯,打算发个信息给秦杨逗逗他。刚点开他头像,对方微信电话就过来了。他语带笑意道:“太高兴了吗,来找我嘚瑟一下?”邓诺已经可以预料到小孩会怎样低调又内敛地谦虚嘚瑟,一边“哪里哪里”、“我运气好”,一边翘尾巴话锋突转“本来就该这样”“你有意见还怎么?”。电话接起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邓诺笑容淡了下来,只是声线依旧温和:“怎么了。秦杨?”那边出现了浅浅的呼吸声,然后又粗重起来。“你之前说过,有事找你。”秦杨声音粗哑道,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努力开口,却仿佛喉咙被一块石子卡住,满口腥甜,“我……我。”邓诺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看了眼天气,轻声道:“你怎么了,跟我说说?”透过听筒的声线随着一股电流声,很不真切。秦杨喘着气,然后自嘲道:“我也不知道。”“打给你干嘛。”打开衣柜,他随手拿了件外套套上,没有回秦杨的话,只安静听着他讲:“我……没事,挂了。”“嘟嘟嘟——”语音电话被挂断,邓诺把钥匙塞进口袋,抓起手机换鞋打开大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萨摩耶在小路尽头摇晃着尾巴,纯白无瑕地看着他。那里有一盏黄色的路灯,和昨天傍晚他们坐车回家路上遇到的一样温暖。已经入夜,小区已没什么人在外闲逛。雪白的萨摩耶望着由快走变成小跑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中,屁颠颠地钻进了某个忘关大门的院子中。秦杨关了微信,断了网络。欧式公主床漂亮精致,虽然已有些年头,睡起来还是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他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仰杨啊,你为什么不接姑姑电话呀。”“方便微信通话吗?你外公不在你边上吧?”“不方便接也没事,不过打字的话姑姑时间不太多,不太方便呢。”“要不然我让你大伯过来h市找你聊聊?”“仰杨,你长大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打理不来,交给大伯打理的话会更加方便。”“这是大伯电话,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下次有空大伯带你去你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爷爷老宅子还在呢。”语音电话那头,中年男人循循善诱地对他说。语气格外亲近,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他着想,恨不能马上飞过来与他见面。好烦……这些人,他们好烦。为什么都要来逼他。一而再再而三,你们,难道没有心的吗。“秦杨——”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男音划破老旧小区天际,本就质量堪忧的窗户压根抵不住这声大喊。秦杨猛地从深陷的被子里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地看向窗户。附近几栋楼住户纷纷开窗骂骂咧咧,大声怒叱谁这么不要脸搁人楼底下乱吼乱叫。“有没有公德心呐,大晚上疯了吧!”“小朋友!找女朋友好歹也要买束花来嘛,糖葫芦有啥意思。”一楼住户打开窗本想也跟着骂几句,没想到窗外站着个身形颀长、容貌温润的青年。青年抱歉道:“不好意思,他不接我电话,关着门我也上不去,打扰到你们了。”“哎不打扰不打扰,我说你这糖葫芦哪儿买的呀,我孙子也爱吃,附近没地方买啊。”“从城西带过来的,您孙子喜欢我下次帮您带。”青年笑道。“好好,谢谢你啊,真是好孩子,要不我给你开门,你上去找她吧。”青年捧着一袋糖葫芦,望向楼道锁门的地方,转头对他笑道:“谢谢,不过不用,他下来了。”他走到铁门外,拿出手机给里面人打开手电筒照明:“看得见钥匙孔吗。”秦杨匆匆抓了把钥匙下来,没带眼镜。大晚上老小区照明不够,啥也看不清,他半蹲开锁,看到邓诺那一幅没事儿样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钥匙好不容易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锁落下,他气急败坏揪着邓诺衣角道:“你大晚上鬼吼鬼叫什么呢,喊魂呐!”邓诺偏了偏头,揶揄道:“看上去还挺不错。谁说我鬼吼鬼叫了?我这不是喊——”不远处窗户探出一老头的头,一脸好奇八卦地看着这边。邓诺手一扬,打开铁大门,一把将秦杨从里面拽了出来揽在怀里:“喊我女朋友来着。”没有防备的秦杨被他这一拉,直接撞在硬硬的胸膛上,砸得眼冒金星。“你他妈喊谁女朋友?”咬牙切齿。——从没把秦杨狠话放在心上的邓诺,头一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狼来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粗长的一天=v=第43章“我闻到了,给我!”铁门被重重拍上,老旧斑驳的墙壁扑簌簌掉落下墙灰,拖鞋哒哒踩在并不结实的楼梯上,扬起一小片灰尘。秦杨只穿了条秋裤,趿拉一双夏天的凉拖,随便裹了件大棉袄就冲下来了。他站在楼梯上,夺过邓诺捧着的塑料袋。尽管楼道灯光昏暗极了,但透明塑料袋里最起码有十几串儿糖葫芦!就是用手摸都摸的出来数量惊人。秦杨忍不住错愕道:“你这是把整个摊都买下来了?”邓诺哈着气,摸着被拧的有点疼的脸,口中吐出散发着寒意的白气:“咱们能不能先上楼再说,光着脚丫子冷不冷?你不冷我还冷。”秦杨最开始在卧室里被惊得汗毛竖起,脑子空空的,没头没脑就冲下楼问罪。——如果不是糖葫芦,邓诺现在大概率还进不了这道铁门。现下被他这么一提醒,冷意后知后觉出现,他抖抖脖子:“走吧。”屋子大门没关,客厅灯还亮着。邓诺换了鞋进去,显然家里只有秦杨一个人:“家里就你一个人?”“还想有谁。”秦杨把糖葫芦放茶几上,先挑了一串草莓的糖葫芦宠幸,砸吧砸吧嘴,“老头住我小姨家去了,就我一个。”“这糖葫芦哪儿买的?”他啃了一颗吐掉籽,状似不经意问。邓诺在他旁边坐下,脸部红心不跳撒谎:“市区那边,上次夜市那里。怎么样,还行吗。”山楂酸甜可口,糖衣不厚却十分醇香,入口浓甜。秦杨双腿盘着,余光瞥了眼邓诺,若有所思点点头:“还行。”“刚好在市区逛逛,买点东西,想待会直接回市区的房子那边。”邓诺转头,看着秦杨侧脸笼罩在小灯下,白皙又立体。安安静静的样子有点儿可爱。“刚才你打电话过来,怎么了吗?”他拿了只橘子在手里掂着,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着橘子转圈圈。秦杨看不下去,把自家可怜的橘子抢回来剥开临幸:“没怎么,晚上月色太好,有感而发。”“哦~”邓诺若有所思,笑道,“我以为是因为竞赛结果太好,你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秦杨白了他一眼:“还能多好。”“还没看?”邓诺打开手机信息,“嗯,你看,高二组第一名,厉不厉害?”从接到那两个人的电话开始,不,从他耗尽心力结束那段电话开始,他的脑子里就被以前那些乌糟糟的事占据。每一分每一秒,眼前闪过的都是前面十几年的记忆。还有大半年前的。所有一切都随着邓诺的到来,似乎一下子从寂静的夜晚回到了热闹的白天。就好像回到了h外没头没脑蒙题目的日子。“你这句话的语气是不是不太对?”秦杨拉着脸没好气道,“夸谁厉害呢,自恋就自恋,别立牌坊。”又想嘚瑟自己第一,又想让他夸奖,还得是他“真心实意”的夸奖。等等——“你说第几?”忽然发现不对劲,秦杨眯着眼去看手机。“你说我说谁,高二组第一名,秦杨,厉害么。”邓诺趁机摸摸他狗头,小声吹嘘,“我觉得很厉害,非常厉害。”秦杨愣愣地看着官网公布的信息,喃喃道:“阅卷老师脑子欠费了吗,还是我瞎了。”“你这话要是给出题组那些人听见,他们可能要上门来追杀你,冷静点弟弟,你就是第一。”“可是我第一张卷子就做了一半。”他滑动着界面,“联考卷也有好几题没做,难题全是你搞定的。”“模型都是你们在做,我一直在弄发动机。”秦杨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露出大棉袄里面宽敞的t恤,以及那对漂亮的锁骨。他仰起头一脸不解:“为什么?”邓诺滑到最上面,指着屏幕中央那张图:“看到了吗。单人试卷你第二,双排高二高三学生分数同步。最后,小组赛因为校际合作,所以最后填写了分工表格。”“理论方案模型是你架构的,航天相关公式你写的。”“材料是你带着时杰飞去领的。”“图纸是你修改扩大的。”他放大“狗粮一号”旁边的小图,一字一句道:“这被单独点名表扬的发动机,是你一个人完成的。”秦杨安静听着,一声不吭。“现在还怀疑自己是第一么?”邓诺注视着用脸怼在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摸上去,轻轻揉了揉,“多相信自己一点,秦杨。”秦杨保持着低头没动,头顶传来温热的温度,是邓诺的手。应该逃开的……但是不太想躲。这个从寒风中走进家门的人,手指为什么是暖的?他一直像其他人一样把邓诺当做同龄人看待,甚至比别人更不把高三的邓诺当学长看。时间久了,都快忘记了一件事——邓诺比他大四岁。这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邓诺告诉他了。“我想跟你说点事,估计不大好,你能听听么?”秦杨略带紧张地缠手指玩,放平声线低声道。不是“你听我说一下”、“你闭嘴,听我的”。而是“你能听听么”。一瞬间心像被一根细针不痛不痒地刺了一下,不是很疼,但是很揪。这可是秦杨啊。邓诺站起身,秦杨松开手指,失落地垂下眼。“家里有多的睡衣吗。”邓诺说。秦杨手指一僵,抬起头一脸不解。“太冷了,不想吹风,小哥哥介意收留一下我么?”邓诺倚着卧室房门,站在没有灯光的黑暗里温声道。秦杨抓了把头发,飞速压下嘴角的笑,一派冷静地跟到卧室门前:“你一早就打算住这里,干嘛不带衣服过来?”邓诺挑眉,死不认账:“没啊,顺路过来看看你而已,也不是很远。”如果在市区的话那确实不远。秦杨弯腰从衣柜里拿了件t恤扔给他:“装p,你就是故意来的。”不仅是特意过来的,并且还是从家里过来的——才不是什么市区。“谢了,有没有热水澡能洗?”“客厅旁边是卫生间,冷水多放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条毛巾。”邓诺慢悠悠晃进卫生间,背影随着磨砂门关上而只剩下一个虚影。秦杨叼着糖葫芦一动不动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糖水从嘴角流出。他吸溜嘴,糖水堪堪滴了一小滴在地板上。从家到地铁站、路上找老爷爷的糖葫芦小摊买东西,再加上半小时地铁车程和走到他家的时间,差不多得近一个小时。按照时间来算,邓诺几乎是接到他电话后立马就赶过来了。他捏着竹签,熟悉浓醇的味道,薄又甜的香气。这味道,哪里是市区夜市的糖葫芦能比得了的。一条陈旧的蓝灰色毛巾出现在一堆旧物中,他扯出来,叩响卫生间的门:“开门,送毛巾。”氤氲着水汽,健康肤色带有肌肉线条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邓诺接过毛巾,听到秦杨道:“没有新毛巾了,我以前的给你用,洗干净了的。”考虑到邓诺也是个洁癖,他补充道:“嫌弃你就站里面晾干再出来。”“不嫌弃,麻烦秦杨弟弟先去暖床,洗完澡很冷的。”邓诺在里面吹了个口哨,没羞没臊地撩拨。秦杨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最好别出来了。”邓诺洗完澡顺便拖了地,等回房间时秦杨已经躺床上了——不过用书盖住了脸。果然还是很听话的孩子。秦杨拍拍枕头:“就一个枕头,如果你不介意睡老头的,我给你去拿。”秦杨可以接受同洁癖的邓诺睡自己的枕头,但无法接受自己去睡别人的枕头。枕头毕竟是很亲密的东西。邓诺叹了口气钻进被窝:“挤挤吧。”“嫌挤?地板考虑一下,弄个厚毯子给你。”秦杨凉凉道。房间里并不是木地板,而是花色非常古早的橙色瓷砖地,不说夏天有多凉快,只不过这季节往上躺一宿,第二天就是有命怕也只剩半条了。两人唇枪舌战好一会儿,你一句我一句,愣是一点营养没有地争了小半天。“一共就做了几道选择题,填空题就对了三个!”“还有,有个事儿我想问你很久了哈,你究竟为啥那么讨厌电学,它碍着你了吗?每种类型的题、每一题型都只做了一道,不管对错好歹也算做了。”“那你为啥偏偏略过电学!”“电学它不配拥有姓名吗!!!”最后那句话近乎咆哮。隔着屏幕听筒,他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字里的怨愤和悲怆。好惨。史上最惨牛顿杯出题组。出题组被群嘲了。选手们表示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w=邓诺看到出题组老师单独拍了张秦杨的友谊赛答卷照片发出来,乐的不行。单人卷第二,联考卷第一,小组赛高二高三组总排名第一的秦杨。友谊赛在全体参赛选手成绩中排名倒数第一——荣获15分佳绩!他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开了盏小夜灯,打算发个信息给秦杨逗逗他。刚点开他头像,对方微信电话就过来了。他语带笑意道:“太高兴了吗,来找我嘚瑟一下?”邓诺已经可以预料到小孩会怎样低调又内敛地谦虚嘚瑟,一边“哪里哪里”、“我运气好”,一边翘尾巴话锋突转“本来就该这样”“你有意见还怎么?”。电话接起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邓诺笑容淡了下来,只是声线依旧温和:“怎么了。秦杨?”那边出现了浅浅的呼吸声,然后又粗重起来。“你之前说过,有事找你。”秦杨声音粗哑道,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努力开口,却仿佛喉咙被一块石子卡住,满口腥甜,“我……我。”邓诺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看了眼天气,轻声道:“你怎么了,跟我说说?”透过听筒的声线随着一股电流声,很不真切。秦杨喘着气,然后自嘲道:“我也不知道。”“打给你干嘛。”打开衣柜,他随手拿了件外套套上,没有回秦杨的话,只安静听着他讲:“我……没事,挂了。”“嘟嘟嘟——”语音电话被挂断,邓诺把钥匙塞进口袋,抓起手机换鞋打开大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萨摩耶在小路尽头摇晃着尾巴,纯白无瑕地看着他。那里有一盏黄色的路灯,和昨天傍晚他们坐车回家路上遇到的一样温暖。已经入夜,小区已没什么人在外闲逛。雪白的萨摩耶望着由快走变成小跑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中,屁颠颠地钻进了某个忘关大门的院子中。秦杨关了微信,断了网络。欧式公主床漂亮精致,虽然已有些年头,睡起来还是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他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仰杨啊,你为什么不接姑姑电话呀。”“方便微信通话吗?你外公不在你边上吧?”“不方便接也没事,不过打字的话姑姑时间不太多,不太方便呢。”“要不然我让你大伯过来h市找你聊聊?”“仰杨,你长大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打理不来,交给大伯打理的话会更加方便。”“这是大伯电话,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下次有空大伯带你去你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爷爷老宅子还在呢。”语音电话那头,中年男人循循善诱地对他说。语气格外亲近,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他着想,恨不能马上飞过来与他见面。好烦……这些人,他们好烦。为什么都要来逼他。一而再再而三,你们,难道没有心的吗。“秦杨——”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男音划破老旧小区天际,本就质量堪忧的窗户压根抵不住这声大喊。秦杨猛地从深陷的被子里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地看向窗户。附近几栋楼住户纷纷开窗骂骂咧咧,大声怒叱谁这么不要脸搁人楼底下乱吼乱叫。“有没有公德心呐,大晚上疯了吧!”“小朋友!找女朋友好歹也要买束花来嘛,糖葫芦有啥意思。”一楼住户打开窗本想也跟着骂几句,没想到窗外站着个身形颀长、容貌温润的青年。青年抱歉道:“不好意思,他不接我电话,关着门我也上不去,打扰到你们了。”“哎不打扰不打扰,我说你这糖葫芦哪儿买的呀,我孙子也爱吃,附近没地方买啊。”“从城西带过来的,您孙子喜欢我下次帮您带。”青年笑道。“好好,谢谢你啊,真是好孩子,要不我给你开门,你上去找她吧。”青年捧着一袋糖葫芦,望向楼道锁门的地方,转头对他笑道:“谢谢,不过不用,他下来了。”他走到铁门外,拿出手机给里面人打开手电筒照明:“看得见钥匙孔吗。”秦杨匆匆抓了把钥匙下来,没带眼镜。大晚上老小区照明不够,啥也看不清,他半蹲开锁,看到邓诺那一幅没事儿样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钥匙好不容易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锁落下,他气急败坏揪着邓诺衣角道:“你大晚上鬼吼鬼叫什么呢,喊魂呐!”邓诺偏了偏头,揶揄道:“看上去还挺不错。谁说我鬼吼鬼叫了?我这不是喊——”不远处窗户探出一老头的头,一脸好奇八卦地看着这边。邓诺手一扬,打开铁大门,一把将秦杨从里面拽了出来揽在怀里:“喊我女朋友来着。”没有防备的秦杨被他这一拉,直接撞在硬硬的胸膛上,砸得眼冒金星。“你他妈喊谁女朋友?”咬牙切齿。——从没把秦杨狠话放在心上的邓诺,头一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狼来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粗长的一天=v=第43章“我闻到了,给我!”铁门被重重拍上,老旧斑驳的墙壁扑簌簌掉落下墙灰,拖鞋哒哒踩在并不结实的楼梯上,扬起一小片灰尘。秦杨只穿了条秋裤,趿拉一双夏天的凉拖,随便裹了件大棉袄就冲下来了。他站在楼梯上,夺过邓诺捧着的塑料袋。尽管楼道灯光昏暗极了,但透明塑料袋里最起码有十几串儿糖葫芦!就是用手摸都摸的出来数量惊人。秦杨忍不住错愕道:“你这是把整个摊都买下来了?”邓诺哈着气,摸着被拧的有点疼的脸,口中吐出散发着寒意的白气:“咱们能不能先上楼再说,光着脚丫子冷不冷?你不冷我还冷。”秦杨最开始在卧室里被惊得汗毛竖起,脑子空空的,没头没脑就冲下楼问罪。——如果不是糖葫芦,邓诺现在大概率还进不了这道铁门。现下被他这么一提醒,冷意后知后觉出现,他抖抖脖子:“走吧。”屋子大门没关,客厅灯还亮着。邓诺换了鞋进去,显然家里只有秦杨一个人:“家里就你一个人?”“还想有谁。”秦杨把糖葫芦放茶几上,先挑了一串草莓的糖葫芦宠幸,砸吧砸吧嘴,“老头住我小姨家去了,就我一个。”“这糖葫芦哪儿买的?”他啃了一颗吐掉籽,状似不经意问。邓诺在他旁边坐下,脸部红心不跳撒谎:“市区那边,上次夜市那里。怎么样,还行吗。”山楂酸甜可口,糖衣不厚却十分醇香,入口浓甜。秦杨双腿盘着,余光瞥了眼邓诺,若有所思点点头:“还行。”“刚好在市区逛逛,买点东西,想待会直接回市区的房子那边。”邓诺转头,看着秦杨侧脸笼罩在小灯下,白皙又立体。安安静静的样子有点儿可爱。“刚才你打电话过来,怎么了吗?”他拿了只橘子在手里掂着,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着橘子转圈圈。秦杨看不下去,把自家可怜的橘子抢回来剥开临幸:“没怎么,晚上月色太好,有感而发。”“哦~”邓诺若有所思,笑道,“我以为是因为竞赛结果太好,你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秦杨白了他一眼:“还能多好。”“还没看?”邓诺打开手机信息,“嗯,你看,高二组第一名,厉不厉害?”从接到那两个人的电话开始,不,从他耗尽心力结束那段电话开始,他的脑子里就被以前那些乌糟糟的事占据。每一分每一秒,眼前闪过的都是前面十几年的记忆。还有大半年前的。所有一切都随着邓诺的到来,似乎一下子从寂静的夜晚回到了热闹的白天。就好像回到了h外没头没脑蒙题目的日子。“你这句话的语气是不是不太对?”秦杨拉着脸没好气道,“夸谁厉害呢,自恋就自恋,别立牌坊。”又想嘚瑟自己第一,又想让他夸奖,还得是他“真心实意”的夸奖。等等——“你说第几?”忽然发现不对劲,秦杨眯着眼去看手机。“你说我说谁,高二组第一名,秦杨,厉害么。”邓诺趁机摸摸他狗头,小声吹嘘,“我觉得很厉害,非常厉害。”秦杨愣愣地看着官网公布的信息,喃喃道:“阅卷老师脑子欠费了吗,还是我瞎了。”“你这话要是给出题组那些人听见,他们可能要上门来追杀你,冷静点弟弟,你就是第一。”“可是我第一张卷子就做了一半。”他滑动着界面,“联考卷也有好几题没做,难题全是你搞定的。”“模型都是你们在做,我一直在弄发动机。”秦杨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露出大棉袄里面宽敞的t恤,以及那对漂亮的锁骨。他仰起头一脸不解:“为什么?”邓诺滑到最上面,指着屏幕中央那张图:“看到了吗。单人试卷你第二,双排高二高三学生分数同步。最后,小组赛因为校际合作,所以最后填写了分工表格。”“理论方案模型是你架构的,航天相关公式你写的。”“材料是你带着时杰飞去领的。”“图纸是你修改扩大的。”他放大“狗粮一号”旁边的小图,一字一句道:“这被单独点名表扬的发动机,是你一个人完成的。”秦杨安静听着,一声不吭。“现在还怀疑自己是第一么?”邓诺注视着用脸怼在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摸上去,轻轻揉了揉,“多相信自己一点,秦杨。”秦杨保持着低头没动,头顶传来温热的温度,是邓诺的手。应该逃开的……但是不太想躲。这个从寒风中走进家门的人,手指为什么是暖的?他一直像其他人一样把邓诺当做同龄人看待,甚至比别人更不把高三的邓诺当学长看。时间久了,都快忘记了一件事——邓诺比他大四岁。这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邓诺告诉他了。“我想跟你说点事,估计不大好,你能听听么?”秦杨略带紧张地缠手指玩,放平声线低声道。不是“你听我说一下”、“你闭嘴,听我的”。而是“你能听听么”。一瞬间心像被一根细针不痛不痒地刺了一下,不是很疼,但是很揪。这可是秦杨啊。邓诺站起身,秦杨松开手指,失落地垂下眼。“家里有多的睡衣吗。”邓诺说。秦杨手指一僵,抬起头一脸不解。“太冷了,不想吹风,小哥哥介意收留一下我么?”邓诺倚着卧室房门,站在没有灯光的黑暗里温声道。秦杨抓了把头发,飞速压下嘴角的笑,一派冷静地跟到卧室门前:“你一早就打算住这里,干嘛不带衣服过来?”邓诺挑眉,死不认账:“没啊,顺路过来看看你而已,也不是很远。”如果在市区的话那确实不远。秦杨弯腰从衣柜里拿了件t恤扔给他:“装p,你就是故意来的。”不仅是特意过来的,并且还是从家里过来的——才不是什么市区。“谢了,有没有热水澡能洗?”“客厅旁边是卫生间,冷水多放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条毛巾。”邓诺慢悠悠晃进卫生间,背影随着磨砂门关上而只剩下一个虚影。秦杨叼着糖葫芦一动不动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糖水从嘴角流出。他吸溜嘴,糖水堪堪滴了一小滴在地板上。从家到地铁站、路上找老爷爷的糖葫芦小摊买东西,再加上半小时地铁车程和走到他家的时间,差不多得近一个小时。按照时间来算,邓诺几乎是接到他电话后立马就赶过来了。他捏着竹签,熟悉浓醇的味道,薄又甜的香气。这味道,哪里是市区夜市的糖葫芦能比得了的。一条陈旧的蓝灰色毛巾出现在一堆旧物中,他扯出来,叩响卫生间的门:“开门,送毛巾。”氤氲着水汽,健康肤色带有肌肉线条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邓诺接过毛巾,听到秦杨道:“没有新毛巾了,我以前的给你用,洗干净了的。”考虑到邓诺也是个洁癖,他补充道:“嫌弃你就站里面晾干再出来。”“不嫌弃,麻烦秦杨弟弟先去暖床,洗完澡很冷的。”邓诺在里面吹了个口哨,没羞没臊地撩拨。秦杨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最好别出来了。”邓诺洗完澡顺便拖了地,等回房间时秦杨已经躺床上了——不过用书盖住了脸。果然还是很听话的孩子。秦杨拍拍枕头:“就一个枕头,如果你不介意睡老头的,我给你去拿。”秦杨可以接受同洁癖的邓诺睡自己的枕头,但无法接受自己去睡别人的枕头。枕头毕竟是很亲密的东西。邓诺叹了口气钻进被窝:“挤挤吧。”“嫌挤?地板考虑一下,弄个厚毯子给你。”秦杨凉凉道。房间里并不是木地板,而是花色非常古早的橙色瓷砖地,不说夏天有多凉快,只不过这季节往上躺一宿,第二天就是有命怕也只剩半条了。两人唇枪舌战好一会儿,你一句我一句,愣是一点营养没有地争了小半天。“一共就做了几道选择题,填空题就对了三个!”“还有,有个事儿我想问你很久了哈,你究竟为啥那么讨厌电学,它碍着你了吗?每种类型的题、每一题型都只做了一道,不管对错好歹也算做了。”“那你为啥偏偏略过电学!”“电学它不配拥有姓名吗!!!”最后那句话近乎咆哮。隔着屏幕听筒,他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字里的怨愤和悲怆。好惨。史上最惨牛顿杯出题组。出题组被群嘲了。选手们表示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w=邓诺看到出题组老师单独拍了张秦杨的友谊赛答卷照片发出来,乐的不行。单人卷第二,联考卷第一,小组赛高二高三组总排名第一的秦杨。友谊赛在全体参赛选手成绩中排名倒数第一——荣获15分佳绩!他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开了盏小夜灯,打算发个信息给秦杨逗逗他。刚点开他头像,对方微信电话就过来了。他语带笑意道:“太高兴了吗,来找我嘚瑟一下?”邓诺已经可以预料到小孩会怎样低调又内敛地谦虚嘚瑟,一边“哪里哪里”、“我运气好”,一边翘尾巴话锋突转“本来就该这样”“你有意见还怎么?”。电话接起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邓诺笑容淡了下来,只是声线依旧温和:“怎么了。秦杨?”那边出现了浅浅的呼吸声,然后又粗重起来。“你之前说过,有事找你。”秦杨声音粗哑道,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努力开口,却仿佛喉咙被一块石子卡住,满口腥甜,“我……我。”邓诺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看了眼天气,轻声道:“你怎么了,跟我说说?”透过听筒的声线随着一股电流声,很不真切。秦杨喘着气,然后自嘲道:“我也不知道。”“打给你干嘛。”打开衣柜,他随手拿了件外套套上,没有回秦杨的话,只安静听着他讲:“我……没事,挂了。”“嘟嘟嘟——”语音电话被挂断,邓诺把钥匙塞进口袋,抓起手机换鞋打开大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萨摩耶在小路尽头摇晃着尾巴,纯白无瑕地看着他。那里有一盏黄色的路灯,和昨天傍晚他们坐车回家路上遇到的一样温暖。已经入夜,小区已没什么人在外闲逛。雪白的萨摩耶望着由快走变成小跑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中,屁颠颠地钻进了某个忘关大门的院子中。秦杨关了微信,断了网络。欧式公主床漂亮精致,虽然已有些年头,睡起来还是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他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仰杨啊,你为什么不接姑姑电话呀。”“方便微信通话吗?你外公不在你边上吧?”“不方便接也没事,不过打字的话姑姑时间不太多,不太方便呢。”“要不然我让你大伯过来h市找你聊聊?”“仰杨,你长大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打理不来,交给大伯打理的话会更加方便。”“这是大伯电话,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下次有空大伯带你去你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爷爷老宅子还在呢。”语音电话那头,中年男人循循善诱地对他说。语气格外亲近,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他着想,恨不能马上飞过来与他见面。好烦……这些人,他们好烦。为什么都要来逼他。一而再再而三,你们,难道没有心的吗。“秦杨——”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男音划破老旧小区天际,本就质量堪忧的窗户压根抵不住这声大喊。秦杨猛地从深陷的被子里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地看向窗户。附近几栋楼住户纷纷开窗骂骂咧咧,大声怒叱谁这么不要脸搁人楼底下乱吼乱叫。“有没有公德心呐,大晚上疯了吧!”“小朋友!找女朋友好歹也要买束花来嘛,糖葫芦有啥意思。”一楼住户打开窗本想也跟着骂几句,没想到窗外站着个身形颀长、容貌温润的青年。青年抱歉道:“不好意思,他不接我电话,关着门我也上不去,打扰到你们了。”“哎不打扰不打扰,我说你这糖葫芦哪儿买的呀,我孙子也爱吃,附近没地方买啊。”“从城西带过来的,您孙子喜欢我下次帮您带。”青年笑道。“好好,谢谢你啊,真是好孩子,要不我给你开门,你上去找她吧。”青年捧着一袋糖葫芦,望向楼道锁门的地方,转头对他笑道:“谢谢,不过不用,他下来了。”他走到铁门外,拿出手机给里面人打开手电筒照明:“看得见钥匙孔吗。”秦杨匆匆抓了把钥匙下来,没带眼镜。大晚上老小区照明不够,啥也看不清,他半蹲开锁,看到邓诺那一幅没事儿样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钥匙好不容易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锁落下,他气急败坏揪着邓诺衣角道:“你大晚上鬼吼鬼叫什么呢,喊魂呐!”邓诺偏了偏头,揶揄道:“看上去还挺不错。谁说我鬼吼鬼叫了?我这不是喊——”不远处窗户探出一老头的头,一脸好奇八卦地看着这边。邓诺手一扬,打开铁大门,一把将秦杨从里面拽了出来揽在怀里:“喊我女朋友来着。”没有防备的秦杨被他这一拉,直接撞在硬硬的胸膛上,砸得眼冒金星。“你他妈喊谁女朋友?”咬牙切齿。——从没把秦杨狠话放在心上的邓诺,头一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狼来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粗长的一天=v=第43章“我闻到了,给我!”铁门被重重拍上,老旧斑驳的墙壁扑簌簌掉落下墙灰,拖鞋哒哒踩在并不结实的楼梯上,扬起一小片灰尘。秦杨只穿了条秋裤,趿拉一双夏天的凉拖,随便裹了件大棉袄就冲下来了。他站在楼梯上,夺过邓诺捧着的塑料袋。尽管楼道灯光昏暗极了,但透明塑料袋里最起码有十几串儿糖葫芦!就是用手摸都摸的出来数量惊人。秦杨忍不住错愕道:“你这是把整个摊都买下来了?”邓诺哈着气,摸着被拧的有点疼的脸,口中吐出散发着寒意的白气:“咱们能不能先上楼再说,光着脚丫子冷不冷?你不冷我还冷。”秦杨最开始在卧室里被惊得汗毛竖起,脑子空空的,没头没脑就冲下楼问罪。——如果不是糖葫芦,邓诺现在大概率还进不了这道铁门。现下被他这么一提醒,冷意后知后觉出现,他抖抖脖子:“走吧。”屋子大门没关,客厅灯还亮着。邓诺换了鞋进去,显然家里只有秦杨一个人:“家里就你一个人?”“还想有谁。”秦杨把糖葫芦放茶几上,先挑了一串草莓的糖葫芦宠幸,砸吧砸吧嘴,“老头住我小姨家去了,就我一个。”“这糖葫芦哪儿买的?”他啃了一颗吐掉籽,状似不经意问。邓诺在他旁边坐下,脸部红心不跳撒谎:“市区那边,上次夜市那里。怎么样,还行吗。”山楂酸甜可口,糖衣不厚却十分醇香,入口浓甜。秦杨双腿盘着,余光瞥了眼邓诺,若有所思点点头:“还行。”“刚好在市区逛逛,买点东西,想待会直接回市区的房子那边。”邓诺转头,看着秦杨侧脸笼罩在小灯下,白皙又立体。安安静静的样子有点儿可爱。“刚才你打电话过来,怎么了吗?”他拿了只橘子在手里掂着,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着橘子转圈圈。秦杨看不下去,把自家可怜的橘子抢回来剥开临幸:“没怎么,晚上月色太好,有感而发。”“哦~”邓诺若有所思,笑道,“我以为是因为竞赛结果太好,你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秦杨白了他一眼:“还能多好。”“还没看?”邓诺打开手机信息,“嗯,你看,高二组第一名,厉不厉害?”从接到那两个人的电话开始,不,从他耗尽心力结束那段电话开始,他的脑子里就被以前那些乌糟糟的事占据。每一分每一秒,眼前闪过的都是前面十几年的记忆。还有大半年前的。所有一切都随着邓诺的到来,似乎一下子从寂静的夜晚回到了热闹的白天。就好像回到了h外没头没脑蒙题目的日子。“你这句话的语气是不是不太对?”秦杨拉着脸没好气道,“夸谁厉害呢,自恋就自恋,别立牌坊。”又想嘚瑟自己第一,又想让他夸奖,还得是他“真心实意”的夸奖。等等——“你说第几?”忽然发现不对劲,秦杨眯着眼去看手机。“你说我说谁,高二组第一名,秦杨,厉害么。”邓诺趁机摸摸他狗头,小声吹嘘,“我觉得很厉害,非常厉害。”秦杨愣愣地看着官网公布的信息,喃喃道:“阅卷老师脑子欠费了吗,还是我瞎了。”“你这话要是给出题组那些人听见,他们可能要上门来追杀你,冷静点弟弟,你就是第一。”“可是我第一张卷子就做了一半。”他滑动着界面,“联考卷也有好几题没做,难题全是你搞定的。”“模型都是你们在做,我一直在弄发动机。”秦杨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露出大棉袄里面宽敞的t恤,以及那对漂亮的锁骨。他仰起头一脸不解:“为什么?”邓诺滑到最上面,指着屏幕中央那张图:“看到了吗。单人试卷你第二,双排高二高三学生分数同步。最后,小组赛因为校际合作,所以最后填写了分工表格。”“理论方案模型是你架构的,航天相关公式你写的。”“材料是你带着时杰飞去领的。”“图纸是你修改扩大的。”他放大“狗粮一号”旁边的小图,一字一句道:“这被单独点名表扬的发动机,是你一个人完成的。”秦杨安静听着,一声不吭。“现在还怀疑自己是第一么?”邓诺注视着用脸怼在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摸上去,轻轻揉了揉,“多相信自己一点,秦杨。”秦杨保持着低头没动,头顶传来温热的温度,是邓诺的手。应该逃开的……但是不太想躲。这个从寒风中走进家门的人,手指为什么是暖的?他一直像其他人一样把邓诺当做同龄人看待,甚至比别人更不把高三的邓诺当学长看。时间久了,都快忘记了一件事——邓诺比他大四岁。这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邓诺告诉他了。“我想跟你说点事,估计不大好,你能听听么?”秦杨略带紧张地缠手指玩,放平声线低声道。不是“你听我说一下”、“你闭嘴,听我的”。而是“你能听听么”。一瞬间心像被一根细针不痛不痒地刺了一下,不是很疼,但是很揪。这可是秦杨啊。邓诺站起身,秦杨松开手指,失落地垂下眼。“家里有多的睡衣吗。”邓诺说。秦杨手指一僵,抬起头一脸不解。“太冷了,不想吹风,小哥哥介意收留一下我么?”邓诺倚着卧室房门,站在没有灯光的黑暗里温声道。秦杨抓了把头发,飞速压下嘴角的笑,一派冷静地跟到卧室门前:“你一早就打算住这里,干嘛不带衣服过来?”邓诺挑眉,死不认账:“没啊,顺路过来看看你而已,也不是很远。”如果在市区的话那确实不远。秦杨弯腰从衣柜里拿了件t恤扔给他:“装p,你就是故意来的。”不仅是特意过来的,并且还是从家里过来的——才不是什么市区。“谢了,有没有热水澡能洗?”“客厅旁边是卫生间,冷水多放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条毛巾。”邓诺慢悠悠晃进卫生间,背影随着磨砂门关上而只剩下一个虚影。秦杨叼着糖葫芦一动不动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糖水从嘴角流出。他吸溜嘴,糖水堪堪滴了一小滴在地板上。从家到地铁站、路上找老爷爷的糖葫芦小摊买东西,再加上半小时地铁车程和走到他家的时间,差不多得近一个小时。按照时间来算,邓诺几乎是接到他电话后立马就赶过来了。他捏着竹签,熟悉浓醇的味道,薄又甜的香气。这味道,哪里是市区夜市的糖葫芦能比得了的。一条陈旧的蓝灰色毛巾出现在一堆旧物中,他扯出来,叩响卫生间的门:“开门,送毛巾。”氤氲着水汽,健康肤色带有肌肉线条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邓诺接过毛巾,听到秦杨道:“没有新毛巾了,我以前的给你用,洗干净了的。”考虑到邓诺也是个洁癖,他补充道:“嫌弃你就站里面晾干再出来。”“不嫌弃,麻烦秦杨弟弟先去暖床,洗完澡很冷的。”邓诺在里面吹了个口哨,没羞没臊地撩拨。秦杨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最好别出来了。”邓诺洗完澡顺便拖了地,等回房间时秦杨已经躺床上了——不过用书盖住了脸。果然还是很听话的孩子。秦杨拍拍枕头:“就一个枕头,如果你不介意睡老头的,我给你去拿。”秦杨可以接受同洁癖的邓诺睡自己的枕头,但无法接受自己去睡别人的枕头。枕头毕竟是很亲密的东西。邓诺叹了口气钻进被窝:“挤挤吧。”“嫌挤?地板考虑一下,弄个厚毯子给你。”秦杨凉凉道。房间里并不是木地板,而是花色非常古早的橙色瓷砖地,不说夏天有多凉快,只不过这季节往上躺一宿,第二天就是有命怕也只剩半条了。两人唇枪舌战好一会儿,你一句我一句,愣是一点营养没有地争了小半天。“一共就做了几道选择题,填空题就对了三个!”“还有,有个事儿我想问你很久了哈,你究竟为啥那么讨厌电学,它碍着你了吗?每种类型的题、每一题型都只做了一道,不管对错好歹也算做了。”“那你为啥偏偏略过电学!”“电学它不配拥有姓名吗!!!”最后那句话近乎咆哮。隔着屏幕听筒,他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字里的怨愤和悲怆。好惨。史上最惨牛顿杯出题组。出题组被群嘲了。选手们表示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w=邓诺看到出题组老师单独拍了张秦杨的友谊赛答卷照片发出来,乐的不行。单人卷第二,联考卷第一,小组赛高二高三组总排名第一的秦杨。友谊赛在全体参赛选手成绩中排名倒数第一——荣获15分佳绩!他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开了盏小夜灯,打算发个信息给秦杨逗逗他。刚点开他头像,对方微信电话就过来了。他语带笑意道:“太高兴了吗,来找我嘚瑟一下?”邓诺已经可以预料到小孩会怎样低调又内敛地谦虚嘚瑟,一边“哪里哪里”、“我运气好”,一边翘尾巴话锋突转“本来就该这样”“你有意见还怎么?”。电话接起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邓诺笑容淡了下来,只是声线依旧温和:“怎么了。秦杨?”那边出现了浅浅的呼吸声,然后又粗重起来。“你之前说过,有事找你。”秦杨声音粗哑道,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努力开口,却仿佛喉咙被一块石子卡住,满口腥甜,“我……我。”邓诺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看了眼天气,轻声道:“你怎么了,跟我说说?”透过听筒的声线随着一股电流声,很不真切。秦杨喘着气,然后自嘲道:“我也不知道。”“打给你干嘛。”打开衣柜,他随手拿了件外套套上,没有回秦杨的话,只安静听着他讲:“我……没事,挂了。”“嘟嘟嘟——”语音电话被挂断,邓诺把钥匙塞进口袋,抓起手机换鞋打开大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萨摩耶在小路尽头摇晃着尾巴,纯白无瑕地看着他。那里有一盏黄色的路灯,和昨天傍晚他们坐车回家路上遇到的一样温暖。已经入夜,小区已没什么人在外闲逛。雪白的萨摩耶望着由快走变成小跑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中,屁颠颠地钻进了某个忘关大门的院子中。秦杨关了微信,断了网络。欧式公主床漂亮精致,虽然已有些年头,睡起来还是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他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仰杨啊,你为什么不接姑姑电话呀。”“方便微信通话吗?你外公不在你边上吧?”“不方便接也没事,不过打字的话姑姑时间不太多,不太方便呢。”“要不然我让你大伯过来h市找你聊聊?”“仰杨,你长大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打理不来,交给大伯打理的话会更加方便。”“这是大伯电话,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下次有空大伯带你去你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爷爷老宅子还在呢。”语音电话那头,中年男人循循善诱地对他说。语气格外亲近,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他着想,恨不能马上飞过来与他见面。好烦……这些人,他们好烦。为什么都要来逼他。一而再再而三,你们,难道没有心的吗。“秦杨——”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男音划破老旧小区天际,本就质量堪忧的窗户压根抵不住这声大喊。秦杨猛地从深陷的被子里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地看向窗户。附近几栋楼住户纷纷开窗骂骂咧咧,大声怒叱谁这么不要脸搁人楼底下乱吼乱叫。“有没有公德心呐,大晚上疯了吧!”“小朋友!找女朋友好歹也要买束花来嘛,糖葫芦有啥意思。”一楼住户打开窗本想也跟着骂几句,没想到窗外站着个身形颀长、容貌温润的青年。青年抱歉道:“不好意思,他不接我电话,关着门我也上不去,打扰到你们了。”“哎不打扰不打扰,我说你这糖葫芦哪儿买的呀,我孙子也爱吃,附近没地方买啊。”“从城西带过来的,您孙子喜欢我下次帮您带。”青年笑道。“好好,谢谢你啊,真是好孩子,要不我给你开门,你上去找她吧。”青年捧着一袋糖葫芦,望向楼道锁门的地方,转头对他笑道:“谢谢,不过不用,他下来了。”他走到铁门外,拿出手机给里面人打开手电筒照明:“看得见钥匙孔吗。”秦杨匆匆抓了把钥匙下来,没带眼镜。大晚上老小区照明不够,啥也看不清,他半蹲开锁,看到邓诺那一幅没事儿样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钥匙好不容易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锁落下,他气急败坏揪着邓诺衣角道:“你大晚上鬼吼鬼叫什么呢,喊魂呐!”邓诺偏了偏头,揶揄道:“看上去还挺不错。谁说我鬼吼鬼叫了?我这不是喊——”不远处窗户探出一老头的头,一脸好奇八卦地看着这边。邓诺手一扬,打开铁大门,一把将秦杨从里面拽了出来揽在怀里:“喊我女朋友来着。”没有防备的秦杨被他这一拉,直接撞在硬硬的胸膛上,砸得眼冒金星。“你他妈喊谁女朋友?”咬牙切齿。——从没把秦杨狠话放在心上的邓诺,头一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狼来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粗长的一天=v=第43章“我闻到了,给我!”铁门被重重拍上,老旧斑驳的墙壁扑簌簌掉落下墙灰,拖鞋哒哒踩在并不结实的楼梯上,扬起一小片灰尘。秦杨只穿了条秋裤,趿拉一双夏天的凉拖,随便裹了件大棉袄就冲下来了。他站在楼梯上,夺过邓诺捧着的塑料袋。尽管楼道灯光昏暗极了,但透明塑料袋里最起码有十几串儿糖葫芦!就是用手摸都摸的出来数量惊人。秦杨忍不住错愕道:“你这是把整个摊都买下来了?”邓诺哈着气,摸着被拧的有点疼的脸,口中吐出散发着寒意的白气:“咱们能不能先上楼再说,光着脚丫子冷不冷?你不冷我还冷。”秦杨最开始在卧室里被惊得汗毛竖起,脑子空空的,没头没脑就冲下楼问罪。——如果不是糖葫芦,邓诺现在大概率还进不了这道铁门。现下被他这么一提醒,冷意后知后觉出现,他抖抖脖子:“走吧。”屋子大门没关,客厅灯还亮着。邓诺换了鞋进去,显然家里只有秦杨一个人:“家里就你一个人?”“还想有谁。”秦杨把糖葫芦放茶几上,先挑了一串草莓的糖葫芦宠幸,砸吧砸吧嘴,“老头住我小姨家去了,就我一个。”“这糖葫芦哪儿买的?”他啃了一颗吐掉籽,状似不经意问。邓诺在他旁边坐下,脸部红心不跳撒谎:“市区那边,上次夜市那里。怎么样,还行吗。”山楂酸甜可口,糖衣不厚却十分醇香,入口浓甜。秦杨双腿盘着,余光瞥了眼邓诺,若有所思点点头:“还行。”“刚好在市区逛逛,买点东西,想待会直接回市区的房子那边。”邓诺转头,看着秦杨侧脸笼罩在小灯下,白皙又立体。安安静静的样子有点儿可爱。“刚才你打电话过来,怎么了吗?”他拿了只橘子在手里掂着,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着橘子转圈圈。秦杨看不下去,把自家可怜的橘子抢回来剥开临幸:“没怎么,晚上月色太好,有感而发。”“哦~”邓诺若有所思,笑道,“我以为是因为竞赛结果太好,你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秦杨白了他一眼:“还能多好。”“还没看?”邓诺打开手机信息,“嗯,你看,高二组第一名,厉不厉害?”从接到那两个人的电话开始,不,从他耗尽心力结束那段电话开始,他的脑子里就被以前那些乌糟糟的事占据。每一分每一秒,眼前闪过的都是前面十几年的记忆。还有大半年前的。所有一切都随着邓诺的到来,似乎一下子从寂静的夜晚回到了热闹的白天。就好像回到了h外没头没脑蒙题目的日子。“你这句话的语气是不是不太对?”秦杨拉着脸没好气道,“夸谁厉害呢,自恋就自恋,别立牌坊。”又想嘚瑟自己第一,又想让他夸奖,还得是他“真心实意”的夸奖。等等——“你说第几?”忽然发现不对劲,秦杨眯着眼去看手机。“你说我说谁,高二组第一名,秦杨,厉害么。”邓诺趁机摸摸他狗头,小声吹嘘,“我觉得很厉害,非常厉害。”秦杨愣愣地看着官网公布的信息,喃喃道:“阅卷老师脑子欠费了吗,还是我瞎了。”“你这话要是给出题组那些人听见,他们可能要上门来追杀你,冷静点弟弟,你就是第一。”“可是我第一张卷子就做了一半。”他滑动着界面,“联考卷也有好几题没做,难题全是你搞定的。”“模型都是你们在做,我一直在弄发动机。”秦杨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露出大棉袄里面宽敞的t恤,以及那对漂亮的锁骨。他仰起头一脸不解:“为什么?”邓诺滑到最上面,指着屏幕中央那张图:“看到了吗。单人试卷你第二,双排高二高三学生分数同步。最后,小组赛因为校际合作,所以最后填写了分工表格。”“理论方案模型是你架构的,航天相关公式你写的。”“材料是你带着时杰飞去领的。”“图纸是你修改扩大的。”他放大“狗粮一号”旁边的小图,一字一句道:“这被单独点名表扬的发动机,是你一个人完成的。”秦杨安静听着,一声不吭。“现在还怀疑自己是第一么?”邓诺注视着用脸怼在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摸上去,轻轻揉了揉,“多相信自己一点,秦杨。”秦杨保持着低头没动,头顶传来温热的温度,是邓诺的手。应该逃开的……但是不太想躲。这个从寒风中走进家门的人,手指为什么是暖的?他一直像其他人一样把邓诺当做同龄人看待,甚至比别人更不把高三的邓诺当学长看。时间久了,都快忘记了一件事——邓诺比他大四岁。这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邓诺告诉他了。“我想跟你说点事,估计不大好,你能听听么?”秦杨略带紧张地缠手指玩,放平声线低声道。不是“你听我说一下”、“你闭嘴,听我的”。而是“你能听听么”。一瞬间心像被一根细针不痛不痒地刺了一下,不是很疼,但是很揪。这可是秦杨啊。邓诺站起身,秦杨松开手指,失落地垂下眼。“家里有多的睡衣吗。”邓诺说。秦杨手指一僵,抬起头一脸不解。“太冷了,不想吹风,小哥哥介意收留一下我么?”邓诺倚着卧室房门,站在没有灯光的黑暗里温声道。秦杨抓了把头发,飞速压下嘴角的笑,一派冷静地跟到卧室门前:“你一早就打算住这里,干嘛不带衣服过来?”邓诺挑眉,死不认账:“没啊,顺路过来看看你而已,也不是很远。”如果在市区的话那确实不远。秦杨弯腰从衣柜里拿了件t恤扔给他:“装p,你就是故意来的。”不仅是特意过来的,并且还是从家里过来的——才不是什么市区。“谢了,有没有热水澡能洗?”“客厅旁边是卫生间,冷水多放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条毛巾。”邓诺慢悠悠晃进卫生间,背影随着磨砂门关上而只剩下一个虚影。秦杨叼着糖葫芦一动不动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糖水从嘴角流出。他吸溜嘴,糖水堪堪滴了一小滴在地板上。从家到地铁站、路上找老爷爷的糖葫芦小摊买东西,再加上半小时地铁车程和走到他家的时间,差不多得近一个小时。按照时间来算,邓诺几乎是接到他电话后立马就赶过来了。他捏着竹签,熟悉浓醇的味道,薄又甜的香气。这味道,哪里是市区夜市的糖葫芦能比得了的。一条陈旧的蓝灰色毛巾出现在一堆旧物中,他扯出来,叩响卫生间的门:“开门,送毛巾。”氤氲着水汽,健康肤色带有肌肉线条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邓诺接过毛巾,听到秦杨道:“没有新毛巾了,我以前的给你用,洗干净了的。”考虑到邓诺也是个洁癖,他补充道:“嫌弃你就站里面晾干再出来。”“不嫌弃,麻烦秦杨弟弟先去暖床,洗完澡很冷的。”邓诺在里面吹了个口哨,没羞没臊地撩拨。秦杨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最好别出来了。”邓诺洗完澡顺便拖了地,等回房间时秦杨已经躺床上了——不过用书盖住了脸。果然还是很听话的孩子。秦杨拍拍枕头:“就一个枕头,如果你不介意睡老头的,我给你去拿。”秦杨可以接受同洁癖的邓诺睡自己的枕头,但无法接受自己去睡别人的枕头。枕头毕竟是很亲密的东西。邓诺叹了口气钻进被窝:“挤挤吧。”“嫌挤?地板考虑一下,弄个厚毯子给你。”秦杨凉凉道。房间里并不是木地板,而是花色非常古早的橙色瓷砖地,不说夏天有多凉快,只不过这季节往上躺一宿,第二天就是有命怕也只剩半条了。两人唇枪舌战好一会儿,你一句我一句,愣是一点营养没有地争了小半天。“一共就做了几道选择题,填空题就对了三个!”“还有,有个事儿我想问你很久了哈,你究竟为啥那么讨厌电学,它碍着你了吗?每种类型的题、每一题型都只做了一道,不管对错好歹也算做了。”“那你为啥偏偏略过电学!”“电学它不配拥有姓名吗!!!”最后那句话近乎咆哮。隔着屏幕听筒,他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字里的怨愤和悲怆。好惨。史上最惨牛顿杯出题组。出题组被群嘲了。选手们表示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w=邓诺看到出题组老师单独拍了张秦杨的友谊赛答卷照片发出来,乐的不行。单人卷第二,联考卷第一,小组赛高二高三组总排名第一的秦杨。友谊赛在全体参赛选手成绩中排名倒数第一——荣获15分佳绩!他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开了盏小夜灯,打算发个信息给秦杨逗逗他。刚点开他头像,对方微信电话就过来了。他语带笑意道:“太高兴了吗,来找我嘚瑟一下?”邓诺已经可以预料到小孩会怎样低调又内敛地谦虚嘚瑟,一边“哪里哪里”、“我运气好”,一边翘尾巴话锋突转“本来就该这样”“你有意见还怎么?”。电话接起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邓诺笑容淡了下来,只是声线依旧温和:“怎么了。秦杨?”那边出现了浅浅的呼吸声,然后又粗重起来。“你之前说过,有事找你。”秦杨声音粗哑道,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努力开口,却仿佛喉咙被一块石子卡住,满口腥甜,“我……我。”邓诺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看了眼天气,轻声道:“你怎么了,跟我说说?”透过听筒的声线随着一股电流声,很不真切。秦杨喘着气,然后自嘲道:“我也不知道。”“打给你干嘛。”打开衣柜,他随手拿了件外套套上,没有回秦杨的话,只安静听着他讲:“我……没事,挂了。”“嘟嘟嘟——”语音电话被挂断,邓诺把钥匙塞进口袋,抓起手机换鞋打开大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萨摩耶在小路尽头摇晃着尾巴,纯白无瑕地看着他。那里有一盏黄色的路灯,和昨天傍晚他们坐车回家路上遇到的一样温暖。已经入夜,小区已没什么人在外闲逛。雪白的萨摩耶望着由快走变成小跑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中,屁颠颠地钻进了某个忘关大门的院子中。秦杨关了微信,断了网络。欧式公主床漂亮精致,虽然已有些年头,睡起来还是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他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仰杨啊,你为什么不接姑姑电话呀。”“方便微信通话吗?你外公不在你边上吧?”“不方便接也没事,不过打字的话姑姑时间不太多,不太方便呢。”“要不然我让你大伯过来h市找你聊聊?”“仰杨,你长大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打理不来,交给大伯打理的话会更加方便。”“这是大伯电话,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下次有空大伯带你去你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爷爷老宅子还在呢。”语音电话那头,中年男人循循善诱地对他说。语气格外亲近,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他着想,恨不能马上飞过来与他见面。好烦……这些人,他们好烦。为什么都要来逼他。一而再再而三,你们,难道没有心的吗。“秦杨——”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男音划破老旧小区天际,本就质量堪忧的窗户压根抵不住这声大喊。秦杨猛地从深陷的被子里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地看向窗户。附近几栋楼住户纷纷开窗骂骂咧咧,大声怒叱谁这么不要脸搁人楼底下乱吼乱叫。“有没有公德心呐,大晚上疯了吧!”“小朋友!找女朋友好歹也要买束花来嘛,糖葫芦有啥意思。”一楼住户打开窗本想也跟着骂几句,没想到窗外站着个身形颀长、容貌温润的青年。青年抱歉道:“不好意思,他不接我电话,关着门我也上不去,打扰到你们了。”“哎不打扰不打扰,我说你这糖葫芦哪儿买的呀,我孙子也爱吃,附近没地方买啊。”“从城西带过来的,您孙子喜欢我下次帮您带。”青年笑道。“好好,谢谢你啊,真是好孩子,要不我给你开门,你上去找她吧。”青年捧着一袋糖葫芦,望向楼道锁门的地方,转头对他笑道:“谢谢,不过不用,他下来了。”他走到铁门外,拿出手机给里面人打开手电筒照明:“看得见钥匙孔吗。”秦杨匆匆抓了把钥匙下来,没带眼镜。大晚上老小区照明不够,啥也看不清,他半蹲开锁,看到邓诺那一幅没事儿样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钥匙好不容易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锁落下,他气急败坏揪着邓诺衣角道:“你大晚上鬼吼鬼叫什么呢,喊魂呐!”邓诺偏了偏头,揶揄道:“看上去还挺不错。谁说我鬼吼鬼叫了?我这不是喊——”不远处窗户探出一老头的头,一脸好奇八卦地看着这边。邓诺手一扬,打开铁大门,一把将秦杨从里面拽了出来揽在怀里:“喊我女朋友来着。”没有防备的秦杨被他这一拉,直接撞在硬硬的胸膛上,砸得眼冒金星。“你他妈喊谁女朋友?”咬牙切齿。——从没把秦杨狠话放在心上的邓诺,头一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狼来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粗长的一天=v=第43章“我闻到了,给我!”铁门被重重拍上,老旧斑驳的墙壁扑簌簌掉落下墙灰,拖鞋哒哒踩在并不结实的楼梯上,扬起一小片灰尘。秦杨只穿了条秋裤,趿拉一双夏天的凉拖,随便裹了件大棉袄就冲下来了。他站在楼梯上,夺过邓诺捧着的塑料袋。尽管楼道灯光昏暗极了,但透明塑料袋里最起码有十几串儿糖葫芦!就是用手摸都摸的出来数量惊人。秦杨忍不住错愕道:“你这是把整个摊都买下来了?”邓诺哈着气,摸着被拧的有点疼的脸,口中吐出散发着寒意的白气:“咱们能不能先上楼再说,光着脚丫子冷不冷?你不冷我还冷。”秦杨最开始在卧室里被惊得汗毛竖起,脑子空空的,没头没脑就冲下楼问罪。——如果不是糖葫芦,邓诺现在大概率还进不了这道铁门。现下被他这么一提醒,冷意后知后觉出现,他抖抖脖子:“走吧。”屋子大门没关,客厅灯还亮着。邓诺换了鞋进去,显然家里只有秦杨一个人:“家里就你一个人?”“还想有谁。”秦杨把糖葫芦放茶几上,先挑了一串草莓的糖葫芦宠幸,砸吧砸吧嘴,“老头住我小姨家去了,就我一个。”“这糖葫芦哪儿买的?”他啃了一颗吐掉籽,状似不经意问。邓诺在他旁边坐下,脸部红心不跳撒谎:“市区那边,上次夜市那里。怎么样,还行吗。”山楂酸甜可口,糖衣不厚却十分醇香,入口浓甜。秦杨双腿盘着,余光瞥了眼邓诺,若有所思点点头:“还行。”“刚好在市区逛逛,买点东西,想待会直接回市区的房子那边。”邓诺转头,看着秦杨侧脸笼罩在小灯下,白皙又立体。安安静静的样子有点儿可爱。“刚才你打电话过来,怎么了吗?”他拿了只橘子在手里掂着,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着橘子转圈圈。秦杨看不下去,把自家可怜的橘子抢回来剥开临幸:“没怎么,晚上月色太好,有感而发。”“哦~”邓诺若有所思,笑道,“我以为是因为竞赛结果太好,你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秦杨白了他一眼:“还能多好。”“还没看?”邓诺打开手机信息,“嗯,你看,高二组第一名,厉不厉害?”从接到那两个人的电话开始,不,从他耗尽心力结束那段电话开始,他的脑子里就被以前那些乌糟糟的事占据。每一分每一秒,眼前闪过的都是前面十几年的记忆。还有大半年前的。所有一切都随着邓诺的到来,似乎一下子从寂静的夜晚回到了热闹的白天。就好像回到了h外没头没脑蒙题目的日子。“你这句话的语气是不是不太对?”秦杨拉着脸没好气道,“夸谁厉害呢,自恋就自恋,别立牌坊。”又想嘚瑟自己第一,又想让他夸奖,还得是他“真心实意”的夸奖。等等——“你说第几?”忽然发现不对劲,秦杨眯着眼去看手机。“你说我说谁,高二组第一名,秦杨,厉害么。”邓诺趁机摸摸他狗头,小声吹嘘,“我觉得很厉害,非常厉害。”秦杨愣愣地看着官网公布的信息,喃喃道:“阅卷老师脑子欠费了吗,还是我瞎了。”“你这话要是给出题组那些人听见,他们可能要上门来追杀你,冷静点弟弟,你就是第一。”“可是我第一张卷子就做了一半。”他滑动着界面,“联考卷也有好几题没做,难题全是你搞定的。”“模型都是你们在做,我一直在弄发动机。”秦杨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露出大棉袄里面宽敞的t恤,以及那对漂亮的锁骨。他仰起头一脸不解:“为什么?”邓诺滑到最上面,指着屏幕中央那张图:“看到了吗。单人试卷你第二,双排高二高三学生分数同步。最后,小组赛因为校际合作,所以最后填写了分工表格。”“理论方案模型是你架构的,航天相关公式你写的。”“材料是你带着时杰飞去领的。”“图纸是你修改扩大的。”他放大“狗粮一号”旁边的小图,一字一句道:“这被单独点名表扬的发动机,是你一个人完成的。”秦杨安静听着,一声不吭。“现在还怀疑自己是第一么?”邓诺注视着用脸怼在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摸上去,轻轻揉了揉,“多相信自己一点,秦杨。”秦杨保持着低头没动,头顶传来温热的温度,是邓诺的手。应该逃开的……但是不太想躲。这个从寒风中走进家门的人,手指为什么是暖的?他一直像其他人一样把邓诺当做同龄人看待,甚至比别人更不把高三的邓诺当学长看。时间久了,都快忘记了一件事——邓诺比他大四岁。这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邓诺告诉他了。“我想跟你说点事,估计不大好,你能听听么?”秦杨略带紧张地缠手指玩,放平声线低声道。不是“你听我说一下”、“你闭嘴,听我的”。而是“你能听听么”。一瞬间心像被一根细针不痛不痒地刺了一下,不是很疼,但是很揪。这可是秦杨啊。邓诺站起身,秦杨松开手指,失落地垂下眼。“家里有多的睡衣吗。”邓诺说。秦杨手指一僵,抬起头一脸不解。“太冷了,不想吹风,小哥哥介意收留一下我么?”邓诺倚着卧室房门,站在没有灯光的黑暗里温声道。秦杨抓了把头发,飞速压下嘴角的笑,一派冷静地跟到卧室门前:“你一早就打算住这里,干嘛不带衣服过来?”邓诺挑眉,死不认账:“没啊,顺路过来看看你而已,也不是很远。”如果在市区的话那确实不远。秦杨弯腰从衣柜里拿了件t恤扔给他:“装p,你就是故意来的。”不仅是特意过来的,并且还是从家里过来的——才不是什么市区。“谢了,有没有热水澡能洗?”“客厅旁边是卫生间,冷水多放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条毛巾。”邓诺慢悠悠晃进卫生间,背影随着磨砂门关上而只剩下一个虚影。秦杨叼着糖葫芦一动不动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糖水从嘴角流出。他吸溜嘴,糖水堪堪滴了一小滴在地板上。从家到地铁站、路上找老爷爷的糖葫芦小摊买东西,再加上半小时地铁车程和走到他家的时间,差不多得近一个小时。按照时间来算,邓诺几乎是接到他电话后立马就赶过来了。他捏着竹签,熟悉浓醇的味道,薄又甜的香气。这味道,哪里是市区夜市的糖葫芦能比得了的。一条陈旧的蓝灰色毛巾出现在一堆旧物中,他扯出来,叩响卫生间的门:“开门,送毛巾。”氤氲着水汽,健康肤色带有肌肉线条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邓诺接过毛巾,听到秦杨道:“没有新毛巾了,我以前的给你用,洗干净了的。”考虑到邓诺也是个洁癖,他补充道:“嫌弃你就站里面晾干再出来。”“不嫌弃,麻烦秦杨弟弟先去暖床,洗完澡很冷的。”邓诺在里面吹了个口哨,没羞没臊地撩拨。秦杨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最好别出来了。”邓诺洗完澡顺便拖了地,等回房间时秦杨已经躺床上了——不过用书盖住了脸。果然还是很听话的孩子。秦杨拍拍枕头:“就一个枕头,如果你不介意睡老头的,我给你去拿。”秦杨可以接受同洁癖的邓诺睡自己的枕头,但无法接受自己去睡别人的枕头。枕头毕竟是很亲密的东西。邓诺叹了口气钻进被窝:“挤挤吧。”“嫌挤?地板考虑一下,弄个厚毯子给你。”秦杨凉凉道。房间里并不是木地板,而是花色非常古早的橙色瓷砖地,不说夏天有多凉快,只不过这季节往上躺一宿,第二天就是有命怕也只剩半条了。两人唇枪舌战好一会儿,你一句我一句,愣是一点营养没有地争了小半天。“一共就做了几道选择题,填空题就对了三个!”“还有,有个事儿我想问你很久了哈,你究竟为啥那么讨厌电学,它碍着你了吗?每种类型的题、每一题型都只做了一道,不管对错好歹也算做了。”“那你为啥偏偏略过电学!”“电学它不配拥有姓名吗!!!”最后那句话近乎咆哮。隔着屏幕听筒,他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字里的怨愤和悲怆。好惨。史上最惨牛顿杯出题组。出题组被群嘲了。选手们表示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w=邓诺看到出题组老师单独拍了张秦杨的友谊赛答卷照片发出来,乐的不行。单人卷第二,联考卷第一,小组赛高二高三组总排名第一的秦杨。友谊赛在全体参赛选手成绩中排名倒数第一——荣获15分佳绩!他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开了盏小夜灯,打算发个信息给秦杨逗逗他。刚点开他头像,对方微信电话就过来了。他语带笑意道:“太高兴了吗,来找我嘚瑟一下?”邓诺已经可以预料到小孩会怎样低调又内敛地谦虚嘚瑟,一边“哪里哪里”、“我运气好”,一边翘尾巴话锋突转“本来就该这样”“你有意见还怎么?”。电话接起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邓诺笑容淡了下来,只是声线依旧温和:“怎么了。秦杨?”那边出现了浅浅的呼吸声,然后又粗重起来。“你之前说过,有事找你。”秦杨声音粗哑道,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努力开口,却仿佛喉咙被一块石子卡住,满口腥甜,“我……我。”邓诺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看了眼天气,轻声道:“你怎么了,跟我说说?”透过听筒的声线随着一股电流声,很不真切。秦杨喘着气,然后自嘲道:“我也不知道。”“打给你干嘛。”打开衣柜,他随手拿了件外套套上,没有回秦杨的话,只安静听着他讲:“我……没事,挂了。”“嘟嘟嘟——”语音电话被挂断,邓诺把钥匙塞进口袋,抓起手机换鞋打开大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萨摩耶在小路尽头摇晃着尾巴,纯白无瑕地看着他。那里有一盏黄色的路灯,和昨天傍晚他们坐车回家路上遇到的一样温暖。已经入夜,小区已没什么人在外闲逛。雪白的萨摩耶望着由快走变成小跑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中,屁颠颠地钻进了某个忘关大门的院子中。秦杨关了微信,断了网络。欧式公主床漂亮精致,虽然已有些年头,睡起来还是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他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仰杨啊,你为什么不接姑姑电话呀。”“方便微信通话吗?你外公不在你边上吧?”“不方便接也没事,不过打字的话姑姑时间不太多,不太方便呢。”“要不然我让你大伯过来h市找你聊聊?”“仰杨,你长大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打理不来,交给大伯打理的话会更加方便。”“这是大伯电话,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下次有空大伯带你去你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爷爷老宅子还在呢。”语音电话那头,中年男人循循善诱地对他说。语气格外亲近,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他着想,恨不能马上飞过来与他见面。好烦……这些人,他们好烦。为什么都要来逼他。一而再再而三,你们,难道没有心的吗。“秦杨——”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男音划破老旧小区天际,本就质量堪忧的窗户压根抵不住这声大喊。秦杨猛地从深陷的被子里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地看向窗户。附近几栋楼住户纷纷开窗骂骂咧咧,大声怒叱谁这么不要脸搁人楼底下乱吼乱叫。“有没有公德心呐,大晚上疯了吧!”“小朋友!找女朋友好歹也要买束花来嘛,糖葫芦有啥意思。”一楼住户打开窗本想也跟着骂几句,没想到窗外站着个身形颀长、容貌温润的青年。青年抱歉道:“不好意思,他不接我电话,关着门我也上不去,打扰到你们了。”“哎不打扰不打扰,我说你这糖葫芦哪儿买的呀,我孙子也爱吃,附近没地方买啊。”“从城西带过来的,您孙子喜欢我下次帮您带。”青年笑道。“好好,谢谢你啊,真是好孩子,要不我给你开门,你上去找她吧。”青年捧着一袋糖葫芦,望向楼道锁门的地方,转头对他笑道:“谢谢,不过不用,他下来了。”他走到铁门外,拿出手机给里面人打开手电筒照明:“看得见钥匙孔吗。”秦杨匆匆抓了把钥匙下来,没带眼镜。大晚上老小区照明不够,啥也看不清,他半蹲开锁,看到邓诺那一幅没事儿样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钥匙好不容易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锁落下,他气急败坏揪着邓诺衣角道:“你大晚上鬼吼鬼叫什么呢,喊魂呐!”邓诺偏了偏头,揶揄道:“看上去还挺不错。谁说我鬼吼鬼叫了?我这不是喊——”不远处窗户探出一老头的头,一脸好奇八卦地看着这边。邓诺手一扬,打开铁大门,一把将秦杨从里面拽了出来揽在怀里:“喊我女朋友来着。”没有防备的秦杨被他这一拉,直接撞在硬硬的胸膛上,砸得眼冒金星。“你他妈喊谁女朋友?”咬牙切齿。——从没把秦杨狠话放在心上的邓诺,头一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狼来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粗长的一天=v=第43章“我闻到了,给我!”铁门被重重拍上,老旧斑驳的墙壁扑簌簌掉落下墙灰,拖鞋哒哒踩在并不结实的楼梯上,扬起一小片灰尘。秦杨只穿了条秋裤,趿拉一双夏天的凉拖,随便裹了件大棉袄就冲下来了。他站在楼梯上,夺过邓诺捧着的塑料袋。尽管楼道灯光昏暗极了,但透明塑料袋里最起码有十几串儿糖葫芦!就是用手摸都摸的出来数量惊人。秦杨忍不住错愕道:“你这是把整个摊都买下来了?”邓诺哈着气,摸着被拧的有点疼的脸,口中吐出散发着寒意的白气:“咱们能不能先上楼再说,光着脚丫子冷不冷?你不冷我还冷。”秦杨最开始在卧室里被惊得汗毛竖起,脑子空空的,没头没脑就冲下楼问罪。——如果不是糖葫芦,邓诺现在大概率还进不了这道铁门。现下被他这么一提醒,冷意后知后觉出现,他抖抖脖子:“走吧。”屋子大门没关,客厅灯还亮着。邓诺换了鞋进去,显然家里只有秦杨一个人:“家里就你一个人?”“还想有谁。”秦杨把糖葫芦放茶几上,先挑了一串草莓的糖葫芦宠幸,砸吧砸吧嘴,“老头住我小姨家去了,就我一个。”“这糖葫芦哪儿买的?”他啃了一颗吐掉籽,状似不经意问。邓诺在他旁边坐下,脸部红心不跳撒谎:“市区那边,上次夜市那里。怎么样,还行吗。”山楂酸甜可口,糖衣不厚却十分醇香,入口浓甜。秦杨双腿盘着,余光瞥了眼邓诺,若有所思点点头:“还行。”“刚好在市区逛逛,买点东西,想待会直接回市区的房子那边。”邓诺转头,看着秦杨侧脸笼罩在小灯下,白皙又立体。安安静静的样子有点儿可爱。“刚才你打电话过来,怎么了吗?”他拿了只橘子在手里掂着,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着橘子转圈圈。秦杨看不下去,把自家可怜的橘子抢回来剥开临幸:“没怎么,晚上月色太好,有感而发。”“哦~”邓诺若有所思,笑道,“我以为是因为竞赛结果太好,你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秦杨白了他一眼:“还能多好。”“还没看?”邓诺打开手机信息,“嗯,你看,高二组第一名,厉不厉害?”从接到那两个人的电话开始,不,从他耗尽心力结束那段电话开始,他的脑子里就被以前那些乌糟糟的事占据。每一分每一秒,眼前闪过的都是前面十几年的记忆。还有大半年前的。所有一切都随着邓诺的到来,似乎一下子从寂静的夜晚回到了热闹的白天。就好像回到了h外没头没脑蒙题目的日子。“你这句话的语气是不是不太对?”秦杨拉着脸没好气道,“夸谁厉害呢,自恋就自恋,别立牌坊。”又想嘚瑟自己第一,又想让他夸奖,还得是他“真心实意”的夸奖。等等——“你说第几?”忽然发现不对劲,秦杨眯着眼去看手机。“你说我说谁,高二组第一名,秦杨,厉害么。”邓诺趁机摸摸他狗头,小声吹嘘,“我觉得很厉害,非常厉害。”秦杨愣愣地看着官网公布的信息,喃喃道:“阅卷老师脑子欠费了吗,还是我瞎了。”“你这话要是给出题组那些人听见,他们可能要上门来追杀你,冷静点弟弟,你就是第一。”“可是我第一张卷子就做了一半。”他滑动着界面,“联考卷也有好几题没做,难题全是你搞定的。”“模型都是你们在做,我一直在弄发动机。”秦杨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露出大棉袄里面宽敞的t恤,以及那对漂亮的锁骨。他仰起头一脸不解:“为什么?”邓诺滑到最上面,指着屏幕中央那张图:“看到了吗。单人试卷你第二,双排高二高三学生分数同步。最后,小组赛因为校际合作,所以最后填写了分工表格。”“理论方案模型是你架构的,航天相关公式你写的。”“材料是你带着时杰飞去领的。”“图纸是你修改扩大的。”他放大“狗粮一号”旁边的小图,一字一句道:“这被单独点名表扬的发动机,是你一个人完成的。”秦杨安静听着,一声不吭。“现在还怀疑自己是第一么?”邓诺注视着用脸怼在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摸上去,轻轻揉了揉,“多相信自己一点,秦杨。”秦杨保持着低头没动,头顶传来温热的温度,是邓诺的手。应该逃开的……但是不太想躲。这个从寒风中走进家门的人,手指为什么是暖的?他一直像其他人一样把邓诺当做同龄人看待,甚至比别人更不把高三的邓诺当学长看。时间久了,都快忘记了一件事——邓诺比他大四岁。这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邓诺告诉他了。“我想跟你说点事,估计不大好,你能听听么?”秦杨略带紧张地缠手指玩,放平声线低声道。不是“你听我说一下”、“你闭嘴,听我的”。而是“你能听听么”。一瞬间心像被一根细针不痛不痒地刺了一下,不是很疼,但是很揪。这可是秦杨啊。邓诺站起身,秦杨松开手指,失落地垂下眼。“家里有多的睡衣吗。”邓诺说。秦杨手指一僵,抬起头一脸不解。“太冷了,不想吹风,小哥哥介意收留一下我么?”邓诺倚着卧室房门,站在没有灯光的黑暗里温声道。秦杨抓了把头发,飞速压下嘴角的笑,一派冷静地跟到卧室门前:“你一早就打算住这里,干嘛不带衣服过来?”邓诺挑眉,死不认账:“没啊,顺路过来看看你而已,也不是很远。”如果在市区的话那确实不远。秦杨弯腰从衣柜里拿了件t恤扔给他:“装p,你就是故意来的。”不仅是特意过来的,并且还是从家里过来的——才不是什么市区。“谢了,有没有热水澡能洗?”“客厅旁边是卫生间,冷水多放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条毛巾。”邓诺慢悠悠晃进卫生间,背影随着磨砂门关上而只剩下一个虚影。秦杨叼着糖葫芦一动不动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糖水从嘴角流出。他吸溜嘴,糖水堪堪滴了一小滴在地板上。从家到地铁站、路上找老爷爷的糖葫芦小摊买东西,再加上半小时地铁车程和走到他家的时间,差不多得近一个小时。按照时间来算,邓诺几乎是接到他电话后立马就赶过来了。他捏着竹签,熟悉浓醇的味道,薄又甜的香气。这味道,哪里是市区夜市的糖葫芦能比得了的。一条陈旧的蓝灰色毛巾出现在一堆旧物中,他扯出来,叩响卫生间的门:“开门,送毛巾。”氤氲着水汽,健康肤色带有肌肉线条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邓诺接过毛巾,听到秦杨道:“没有新毛巾了,我以前的给你用,洗干净了的。”考虑到邓诺也是个洁癖,他补充道:“嫌弃你就站里面晾干再出来。”“不嫌弃,麻烦秦杨弟弟先去暖床,洗完澡很冷的。”邓诺在里面吹了个口哨,没羞没臊地撩拨。秦杨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最好别出来了。”邓诺洗完澡顺便拖了地,等回房间时秦杨已经躺床上了——不过用书盖住了脸。果然还是很听话的孩子。秦杨拍拍枕头:“就一个枕头,如果你不介意睡老头的,我给你去拿。”秦杨可以接受同洁癖的邓诺睡自己的枕头,但无法接受自己去睡别人的枕头。枕头毕竟是很亲密的东西。邓诺叹了口气钻进被窝:“挤挤吧。”“嫌挤?地板考虑一下,弄个厚毯子给你。”秦杨凉凉道。房间里并不是木地板,而是花色非常古早的橙色瓷砖地,不说夏天有多凉快,只不过这季节往上躺一宿,第二天就是有命怕也只剩半条了。两人唇枪舌战好一会儿,你一句我一句,愣是一点营养没有地争了小半天。“一共就做了几道选择题,填空题就对了三个!”“还有,有个事儿我想问你很久了哈,你究竟为啥那么讨厌电学,它碍着你了吗?每种类型的题、每一题型都只做了一道,不管对错好歹也算做了。”“那你为啥偏偏略过电学!”“电学它不配拥有姓名吗!!!”最后那句话近乎咆哮。隔着屏幕听筒,他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字里的怨愤和悲怆。好惨。史上最惨牛顿杯出题组。出题组被群嘲了。选手们表示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w=邓诺看到出题组老师单独拍了张秦杨的友谊赛答卷照片发出来,乐的不行。单人卷第二,联考卷第一,小组赛高二高三组总排名第一的秦杨。友谊赛在全体参赛选手成绩中排名倒数第一——荣获15分佳绩!他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开了盏小夜灯,打算发个信息给秦杨逗逗他。刚点开他头像,对方微信电话就过来了。他语带笑意道:“太高兴了吗,来找我嘚瑟一下?”邓诺已经可以预料到小孩会怎样低调又内敛地谦虚嘚瑟,一边“哪里哪里”、“我运气好”,一边翘尾巴话锋突转“本来就该这样”“你有意见还怎么?”。电话接起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邓诺笑容淡了下来,只是声线依旧温和:“怎么了。秦杨?”那边出现了浅浅的呼吸声,然后又粗重起来。“你之前说过,有事找你。”秦杨声音粗哑道,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努力开口,却仿佛喉咙被一块石子卡住,满口腥甜,“我……我。”邓诺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看了眼天气,轻声道:“你怎么了,跟我说说?”透过听筒的声线随着一股电流声,很不真切。秦杨喘着气,然后自嘲道:“我也不知道。”“打给你干嘛。”打开衣柜,他随手拿了件外套套上,没有回秦杨的话,只安静听着他讲:“我……没事,挂了。”“嘟嘟嘟——”语音电话被挂断,邓诺把钥匙塞进口袋,抓起手机换鞋打开大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萨摩耶在小路尽头摇晃着尾巴,纯白无瑕地看着他。那里有一盏黄色的路灯,和昨天傍晚他们坐车回家路上遇到的一样温暖。已经入夜,小区已没什么人在外闲逛。雪白的萨摩耶望着由快走变成小跑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中,屁颠颠地钻进了某个忘关大门的院子中。秦杨关了微信,断了网络。欧式公主床漂亮精致,虽然已有些年头,睡起来还是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他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仰杨啊,你为什么不接姑姑电话呀。”“方便微信通话吗?你外公不在你边上吧?”“不方便接也没事,不过打字的话姑姑时间不太多,不太方便呢。”“要不然我让你大伯过来h市找你聊聊?”“仰杨,你长大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打理不来,交给大伯打理的话会更加方便。”“这是大伯电话,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下次有空大伯带你去你小时候住的地方看看,爷爷老宅子还在呢。”语音电话那头,中年男人循循善诱地对他说。语气格外亲近,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他着想,恨不能马上飞过来与他见面。好烦……这些人,他们好烦。为什么都要来逼他。一而再再而三,你们,难道没有心的吗。“秦杨——”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男音划破老旧小区天际,本就质量堪忧的窗户压根抵不住这声大喊。秦杨猛地从深陷的被子里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地看向窗户。附近几栋楼住户纷纷开窗骂骂咧咧,大声怒叱谁这么不要脸搁人楼底下乱吼乱叫。“有没有公德心呐,大晚上疯了吧!”“小朋友!找女朋友好歹也要买束花来嘛,糖葫芦有啥意思。”一楼住户打开窗本想也跟着骂几句,没想到窗外站着个身形颀长、容貌温润的青年。青年抱歉道:“不好意思,他不接我电话,关着门我也上不去,打扰到你们了。”“哎不打扰不打扰,我说你这糖葫芦哪儿买的呀,我孙子也爱吃,附近没地方买啊。”“从城西带过来的,您孙子喜欢我下次帮您带。”青年笑道。“好好,谢谢你啊,真是好孩子,要不我给你开门,你上去找她吧。”青年捧着一袋糖葫芦,望向楼道锁门的地方,转头对他笑道:“谢谢,不过不用,他下来了。”他走到铁门外,拿出手机给里面人打开手电筒照明:“看得见钥匙孔吗。”秦杨匆匆抓了把钥匙下来,没带眼镜。大晚上老小区照明不够,啥也看不清,他半蹲开锁,看到邓诺那一幅没事儿样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钥匙好不容易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门锁落下,他气急败坏揪着邓诺衣角道:“你大晚上鬼吼鬼叫什么呢,喊魂呐!”邓诺偏了偏头,揶揄道:“看上去还挺不错。谁说我鬼吼鬼叫了?我这不是喊——”不远处窗户探出一老头的头,一脸好奇八卦地看着这边。邓诺手一扬,打开铁大门,一把将秦杨从里面拽了出来揽在怀里:“喊我女朋友来着。”没有防备的秦杨被他这一拉,直接撞在硬硬的胸膛上,砸得眼冒金星。“你他妈喊谁女朋友?”咬牙切齿。——从没把秦杨狠话放在心上的邓诺,头一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狼来了”。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粗长的一天=v=第43章“我闻到了,给我!”铁门被重重拍上,老旧斑驳的墙壁扑簌簌掉落下墙灰,拖鞋哒哒踩在并不结实的楼梯上,扬起一小片灰尘。秦杨只穿了条秋裤,趿拉一双夏天的凉拖,随便裹了件大棉袄就冲下来了。他站在楼梯上,夺过邓诺捧着的塑料袋。尽管楼道灯光昏暗极了,但透明塑料袋里最起码有十几串儿糖葫芦!就是用手摸都摸的出来数量惊人。秦杨忍不住错愕道:“你这是把整个摊都买下来了?”邓诺哈着气,摸着被拧的有点疼的脸,口中吐出散发着寒意的白气:“咱们能不能先上楼再说,光着脚丫子冷不冷?你不冷我还冷。”秦杨最开始在卧室里被惊得汗毛竖起,脑子空空的,没头没脑就冲下楼问罪。——如果不是糖葫芦,邓诺现在大概率还进不了这道铁门。现下被他这么一提醒,冷意后知后觉出现,他抖抖脖子:“走吧。”屋子大门没关,客厅灯还亮着。邓诺换了鞋进去,显然家里只有秦杨一个人:“家里就你一个人?”“还想有谁。”秦杨把糖葫芦放茶几上,先挑了一串草莓的糖葫芦宠幸,砸吧砸吧嘴,“老头住我小姨家去了,就我一个。”“这糖葫芦哪儿买的?”他啃了一颗吐掉籽,状似不经意问。邓诺在他旁边坐下,脸部红心不跳撒谎:“市区那边,上次夜市那里。怎么样,还行吗。”山楂酸甜可口,糖衣不厚却十分醇香,入口浓甜。秦杨双腿盘着,余光瞥了眼邓诺,若有所思点点头:“还行。”“刚好在市区逛逛,买点东西,想待会直接回市区的房子那边。”邓诺转头,看着秦杨侧脸笼罩在小灯下,白皙又立体。安安静静的样子有点儿可爱。“刚才你打电话过来,怎么了吗?”他拿了只橘子在手里掂着,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着橘子转圈圈。秦杨看不下去,把自家可怜的橘子抢回来剥开临幸:“没怎么,晚上月色太好,有感而发。”“哦~”邓诺若有所思,笑道,“我以为是因为竞赛结果太好,你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秦杨白了他一眼:“还能多好。”“还没看?”邓诺打开手机信息,“嗯,你看,高二组第一名,厉不厉害?”从接到那两个人的电话开始,不,从他耗尽心力结束那段电话开始,他的脑子里就被以前那些乌糟糟的事占据。每一分每一秒,眼前闪过的都是前面十几年的记忆。还有大半年前的。所有一切都随着邓诺的到来,似乎一下子从寂静的夜晚回到了热闹的白天。就好像回到了h外没头没脑蒙题目的日子。“你这句话的语气是不是不太对?”秦杨拉着脸没好气道,“夸谁厉害呢,自恋就自恋,别立牌坊。”又想嘚瑟自己第一,又想让他夸奖,还得是他“真心实意”的夸奖。等等——“你说第几?”忽然发现不对劲,秦杨眯着眼去看手机。“你说我说谁,高二组第一名,秦杨,厉害么。”邓诺趁机摸摸他狗头,小声吹嘘,“我觉得很厉害,非常厉害。”秦杨愣愣地看着官网公布的信息,喃喃道:“阅卷老师脑子欠费了吗,还是我瞎了。”“你这话要是给出题组那些人听见,他们可能要上门来追杀你,冷静点弟弟,你就是第一。”“可是我第一张卷子就做了一半。”他滑动着界面,“联考卷也有好几题没做,难题全是你搞定的。”“模型都是你们在做,我一直在弄发动机。”秦杨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露出大棉袄里面宽敞的t恤,以及那对漂亮的锁骨。他仰起头一脸不解:“为什么?”邓诺滑到最上面,指着屏幕中央那张图:“看到了吗。单人试卷你第二,双排高二高三学生分数同步。最后,小组赛因为校际合作,所以最后填写了分工表格。”“理论方案模型是你架构的,航天相关公式你写的。”“材料是你带着时杰飞去领的。”“图纸是你修改扩大的。”他放大“狗粮一号”旁边的小图,一字一句道:“这被单独点名表扬的发动机,是你一个人完成的。”秦杨安静听着,一声不吭。“现在还怀疑自己是第一么?”邓诺注视着用脸怼在自己手机屏幕上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摸上去,轻轻揉了揉,“多相信自己一点,秦杨。”秦杨保持着低头没动,头顶传来温热的温度,是邓诺的手。应该逃开的……但是不太想躲。这个从寒风中走进家门的人,手指为什么是暖的?他一直像其他人一样把邓诺当做同龄人看待,甚至比别人更不把高三的邓诺当学长看。时间久了,都快忘记了一件事——邓诺比他大四岁。这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邓诺告诉他了。“我想跟你说点事,估计不大好,你能听听么?”秦杨略带紧张地缠手指玩,放平声线低声道。不是“你听我说一下”、“你闭嘴,听我的”。而是“你能听听么”。一瞬间心像被一根细针不痛不痒地刺了一下,不是很疼,但是很揪。这可是秦杨啊。邓诺站起身,秦杨松开手指,失落地垂下眼。“家里有多的睡衣吗。”邓诺说。秦杨手指一僵,抬起头一脸不解。“太冷了,不想吹风,小哥哥介意收留一下我么?”邓诺倚着卧室房门,站在没有灯光的黑暗里温声道。秦杨抓了把头发,飞速压下嘴角的笑,一派冷静地跟到卧室门前:“你一早就打算住这里,干嘛不带衣服过来?”邓诺挑眉,死不认账:“没啊,顺路过来看看你而已,也不是很远。”如果在市区的话那确实不远。秦杨弯腰从衣柜里拿了件t恤扔给他:“装p,你就是故意来的。”不仅是特意过来的,并且还是从家里过来的——才不是什么市区。“谢了,有没有热水澡能洗?”“客厅旁边是卫生间,冷水多放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条毛巾。”邓诺慢悠悠晃进卫生间,背影随着磨砂门关上而只剩下一个虚影。秦杨叼着糖葫芦一动不动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糖水从嘴角流出。他吸溜嘴,糖水堪堪滴了一小滴在地板上。从家到地铁站、路上找老爷爷的糖葫芦小摊买东西,再加上半小时地铁车程和走到他家的时间,差不多得近一个小时。按照时间来算,邓诺几乎是接到他电话后立马就赶过来了。他捏着竹签,熟悉浓醇的味道,薄又甜的香气。这味道,哪里是市区夜市的糖葫芦能比得了的。一条陈旧的蓝灰色毛巾出现在一堆旧物中,他扯出来,叩响卫生间的门:“开门,送毛巾。”氤氲着水汽,健康肤色带有肌肉线条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邓诺接过毛巾,听到秦杨道:“没有新毛巾了,我以前的给你用,洗干净了的。”考虑到邓诺也是个洁癖,他补充道:“嫌弃你就站里面晾干再出来。”“不嫌弃,麻烦秦杨弟弟先去暖床,洗完澡很冷的。”邓诺在里面吹了个口哨,没羞没臊地撩拨。秦杨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最好别出来了。”邓诺洗完澡顺便拖了地,等回房间时秦杨已经躺床上了——不过用书盖住了脸。果然还是很听话的孩子。秦杨拍拍枕头:“就一个枕头,如果你不介意睡老头的,我给你去拿。”秦杨可以接受同洁癖的邓诺睡自己的枕头,但无法接受自己去睡别人的枕头。枕头毕竟是很亲密的东西。邓诺叹了口气钻进被窝:“挤挤吧。”“嫌挤?地板考虑一下,弄个厚毯子给你。”秦杨凉凉道。房间里并不是木地板,而是花色非常古早的橙色瓷砖地,不说夏天有多凉快,只不过这季节往上躺一宿,第二天就是有命怕也只剩半条了。两人唇枪舌战好一会儿,你一句我一句,愣是一点营养没有地争了小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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