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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地等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0(1 / 1)

程筝摸着小卷毛头,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开车的陆时琰,挑眉道“一条大狗咬的。”驾驶位上的陆时琰,被没咽下的口水,呛的咳嗽了出来,后座的小孩儿责怪道“小琰,筝筝为什么会被大狗咬?你不是说过会保护他吗?”陆时琰抬手揉揉鼻子,心虚道“小橙,对不起。我下次看好他。”程筝被逗的笑出了声,故意道“看好谁啊?那只咬人的大狗吗?”驾驶位里抿着嘴答不上来的陆时琰,转了小孩儿喜欢的变形金刚的话题来自我解救。程筝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是医院的电话,按下接通“嗯,好的,嗯,我们会提前过来办理住院的。谢谢您。”挂上电话,他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陆时琰一双眼睛也正紧盯着他。☆、如约而至(完结)“筝筝,是医院要橙子去做手术了吗?”小孩儿扭头,用小胖手胡乱抓了抓有些挡眼睛的刘海,露出一双闪光的小圆眼看他。程筝抬手帮忙整理,小孩儿额前的刘海,“嗯,小橙会害怕吗?”小卷毛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信心满满地开口道“当然不,你不是说过,做完手术,就不用再吃能量水晶。我长大以后,也能变成像蝙蝠侠那样的超级英雄。”驾驶位里陆时琰,透过后视镜看后面的两人,点点头鼓励道“对,小橙很勇敢”小孩儿扬起下巴,挺起小胸膛,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当然,我可是要保护筝筝的男人。”车里两个大人,噗呲一声笑出了声,陆时琰收起笑,透过后视镜看一脸慈父笑的程筝,酸溜溜的瞥了他一眼。暗自嘟囔道,我才是他男人,小屁孩儿。“哈?时琰,你在说什么?”程筝从后视镜里,看他嘴巴小幅度地张合着“哼,没什么。”陆时琰努努嘴,“医院什么时候去?手术是哪天?”“手术暂停在下周五,具体要看住院以后,小橙的身体情况。”程筝低头蹙眉看了看旁边玩手办的小孩儿。说笑间,车开进了电影院的停车场。陆时琰把车停稳后,三个人呈手机信号图状往电影院里走。工作日下午的电影院里,来看电影的人寥寥无几,三个人看的这场复仇者联盟,几乎成了他们的家庭影院。小孩儿坐在两个人中间啄着杯子里的可乐,看的津津有味。左右两边的大人,在这暧昧黑的电影院里,对彼此的性趣,要远比对大银幕上的超级大片兴趣要高得多。早已无心观影的陆时琰,如坐针毡的左看看右瞧瞧,瞅准程筝往中间的爆米花桶里,拿爆米花的动作,伸出大手一把攥住拿爆米花的手指。程筝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一对漂亮的杏仁眼就只能作无实用的装饰,只能随意识本能顺着他方向,虚着眼瞧。陆时琰对上一双虚焦朦胧的杏仁眼,后知后觉地用手掌拍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蠢,忘了这人夜盲,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神暗示。眼神暗示无果后,陆时琰转而在他手心挠挠,手指在他手心画圈写字。程筝被他抓着手,搁在爆米花桶里写字,觉得有种陆时琰式幼稚的甜蜜,不禁笑出了声。目不转睛盯着大屏幕的小孩儿,随口道“哪里好笑了?筝筝,你认真一点,我好紧张的。”伸出小手往怀里的爆米花桶里抓。两只大手烫了手似的赶紧分开,‘陆狗子’盯着肉包子,闻得到吃不到。心急地舔了舔发干的嘴皮,手掌撑着椅背上方,纵身一跃跳到上下排椅子中间的过道里,猫着腰绕到程筝椅背后,用手戳了戳前面的肩膀。程筝回头笑弯一双杏仁眼的看他,他伏在薄耳廓旁气音道“去后面坐,快点。”程筝被他温热的鼻息喷在耳边,软了大半边身子。点点头从椅子里起身,又回过头跟旁边的小孩儿交代了一声。盲人摸象似用手把着一排排椅背,晃晃悠悠地走到通道上。陆时琰着急地拉过他的手,往最后一排没有人的座位上去。程筝正用手翻下椅子,准备坐下。就被旁边等急的人,捞了一把换坐到人肉凳子上,他蹬着两条细腿反抗,可惜抗议无效,只能任‘狗子’嗅嗅又亲亲,揉揉又捏捏。咯吱到痒痒肉,他笑的坐不稳“哈。。哈哈。。好痒,陆时琰,你先放开”陆时琰悻悻地放下手,长叹一口气。程筝抬屁股从肉凳子上起来,翻下旁边的椅子坐了上去,抬手呼噜一把旁边低了下来的脑袋。“怎么了?”程筝扭着脖子看他低着头丧丧的样子。“你说呢?”陆时琰抬起头委屈巴巴的看向他,“我憋,难受”“哈哈哈,什么?鳖?怎么不是王八呢。”陆时琰瘪着嘴不说话,耷拉下眼皮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程筝笑的无奈,摇了摇头。把手伸了过去,帮他纾解。隔靴搔痒的动作,止不了痒反而更撩的人上火。“憋,难受,筝哥。”这声‘筝哥’就是陆时琰百用百灵的杀手锏,程筝被他软软的撒娇声,叫的腿软,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给人跪下。乖乖地解了皮带双膝点地俯首一喉到顶。陆时琰餍足地半躺在椅子上,程筝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弯腰坐进椅子里。用手擦了擦眼角被刺激分泌出来的眼泪。“都咽下去了?”陆时琰回过神来看他。程筝不说话,只剜了他一眼。陆时琰坏笑着,用拇指摩挲了下他的嘴唇,收回拇指放在自己的嘴上按了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皮。“你干嘛?你自己的,还嫌弃?”程筝故意倾身往旁边的陆时琰压下去,伸长脖子撅着嘴去吻他。“咦,,不要”陆时琰皱着眉伸手去挡他伸过来的嘴,“我自己的,觉得恶心,你的我不恶心。”“什么逻辑,快过来,给我亲一口。”程筝知道他向来在床笫之事上有些小洁癖,他有心想看人吃瘪的样子。啪嗒一声,电影院里恍如白昼,四周也开始放片尾曲。前面几排的小孩儿,转头往后望,眼睛四处搜寻陪着来的大人。“筝筝,小琰”小孩儿边从座位里走出来,边大声叫两个大人,三两步走到最后一排座位上,睁着小圆眼左右打量两个大人。环抱自己两条小胳膊,“筝筝,你刚才是在亲小琰吗?”受审的家长红着老脸,答不出来。小孩儿撅着嘴道“筝筝,你不是跟我说,长大了,不能随便亲亲的吗?”程筝眼神求救看向旁边的陆时琰,陆时琰立刻会意,半蹲下平视小孩儿,语重心长开口道“筝筝说的是对的,你长大了,不能随便亲亲。但他忘说了,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并且他也喜欢你,双方愿意的情况下,就可以用亲亲来表达你的喜欢。懂了吗?”小孩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椅子上的家长如释重负,起身去牵小孩儿的手,准备往外走。小孩儿气鼓鼓地不给牵,家长半蹲下平视小孩儿,摸着小孩儿的头,“怎么了?橙子。”“哼,,那筝筝不让我亲亲,那是因为不喜欢橙子吗?”小孩儿抱着胳膊气哼哼的不看家长。“不是啊,我很喜欢橙子啊。”“那橙子可以亲亲筝筝?”小孩儿扭过头小心瞄着家长的反应。家长笑着点点头,小孩儿喜笑颜开地扑了家长一个满怀,张大嘴巴准备往家长脸上吧唧。旁边眼神戒备的‘陆狗子’瞅准一张沾了爆米花渣的小油嘴,时机一到,大掌一挥挡住了小油嘴往他‘肉包子’上添油落吻。若无其事地弯下腰捞起小孩儿,往怀里抱,圈搂住旁边家长的肩膀。一手一个往电影院外走。让程筝寝食难安的小橙子手术日,终于还是来了,一大早他就守在小孩儿的床边。跟针扎了屁股似的,坐也坐不下,在病房里来回转腰子。陆时琰皱着眉看他“你再这么转,小橙子还没进手术室,打麻药。你就把他给转晕了去。”陆时琰从椅子里起来,走过去搂搂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椅子里坐下。程筝无意识地攥了一把他的袖子,蹙着眉头望着他“也不知道,林文涵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陆时琰回答不了,只伸手轻拍他的背安抚。“12床,程晨家属在吗?”护士边走边翻看手上的病例本,程筝立刻迎上前去,“嗯,我是,怎么了?”“哦,没什么事儿,就是来通知一声,准备进手术室了。”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安慰道“程爸爸,您别太紧张了,这次是我们心外的大专家主主刀,不会有问题的。”程筝点点头,对护士道了声谢。“筝筝,我会勇敢的”躺在病床上的小孩儿笑着,看向紧紧皱着眉的家长,攥着小拳头冲家长,做碰拳之邀。家长走上前去,用大几号的拳头碰了碰小拳头,用手摩挲着小孩儿的头发。门外几个护工穿着的人,推着移动床走了过来。陆时琰上前几步,抱起床里的小孩儿放在移动床上,攥了个拳头邀小孩儿碰拳,小孩儿攥紧小拳头回碰。“superheroes waiting for you”半小时后,手术中的红灯亮起。手术室外,坐在金属等候椅上的程筝,额角渗汗双手不自觉攥紧。陆时琰买来热饮递给他,摸了摸他一双冰凉的手。拥住他的肩膀,轻轻摩挲着外衣,试图让臂膀里的人能放松下来。“程筝,跟我讲讲你在美国的事情吧。好吗?”程筝注意力得到转移,低头垂肩道”你想知道那些?”“你为什么会疲劳驾驶?”程筝疲劳驾驶导致车祸亡母,手伤再以不能画画,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无数次的猜想过程筝疲劳驾驶的原因,他既疼又怕,怕揭开真相与他有关,但更怕掩耳盗铃的心慌。这种心慌,让他每每和程筝相处时都惶惶不安。程筝低着头,声若蚊蝇开口道“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憋的实在太难受,就算好你毕业典礼的日子,偷偷买了张回国的机票,去学校看你。我只敢远远站在观礼台旁树下,踩在石头上伸长了脖子去望主席台上的你。”程筝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我本来跟自己说好,看完毕业典礼就走的。但我贪心,觉得还是不够,就延期了机票到第二天,毕业典礼结束,我打了车去你家,怂的不敢进去。就等在你卧室窗下,找了个可以看见你屋里的水池边。瞧着你家养的鱼等,等到你屋里亮了灯,看你站在窗前拉了帘,11点熄了灯,又看你打着呵欠拉了帘,好像不太高兴地扒了扒头发,又看你开了门出来。。”“所以你等了一天一夜?”程筝笑而不答,接着说“看的我误了航班,只能买个转机的票回洛杉矶。因为是偷偷回国,我没告诉我妈。落地,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告诉我,我妈不见了。我来不及多想,往家里赶。回家借了房东的车,开着车满大街的转悠找我妈。”“是因为?。。”陆时琰颤着声音问他。“不,不是,虽然没睡觉,但那时候却感觉整个人像充满了电。”“后来,找到我妈。她哭着骂着打我,说我跟她一样,中了你们陆家人的邪。说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还是陆家的男人,让我等着看,过个几年你准保把我忘的干干净净,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过日子。劝我放下,不管我找男的找女的。能有个人相互照应就成。”程筝转头抬起胳膊,用双手捧着旁边陆时琰的脸,眉眼弯弯笑着说“所以你看,我妈说错了不是。你不是在这里嘛,她跟我打赌,怎么会有赢面”陆时琰从椅子里起身,半蹲下双手伏在他的膝盖上,望着他“程筝,我只是如约而至。我们的约定,在分开的原地等你”程筝望进这对深棕色的眼瞳里,里面装着他,装着他和17岁的陆时琰。这双眼睛一直装着他,从未离开。其实,从不曾有不期而遇,有的只是不曾离开的等待,从不曾有引路的启明星,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一个人,从不曾有守不了星,有的只是他为一人所亮。end..作者有话要说:耗时半个月完成首本文,文笔粗陋,表达啰嗦等等问题多多。可能看的人也不多,但还是谢谢看完这本文的读者。从后台点阅里看到了你们的陪伴,每章多一次的点阅,都是多一份的鼓励。会多加努力,潜心学习。争取本本进步。☆、一样 番外处暑刚过,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开学。早在上学期期中时,白淑琴就急不可待催他转学,双眼放光的告诉他,已经托人办好了,去南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就学。程筝兴致缺缺,在他看来在哪里读区别都不大,反正去哪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他融不进同学圈子,同学们也叫他为哑巴怪,弱鸡亦或是三儿的儿子等等。总之他在哪里都是个不受欢迎的透明存在。白淑琴很少时间在家,都住在那个男人给她置办的家里。程筝几乎整个学期都是自己住在这个二居室的车队福利房里,他早已被动习惯了独居甚至是从漫长孤寂的时光里。觉出些好来,至少不必因为露出被同学欺负的外伤痕,而被白淑琴盘问不休,他还得费劲心力绞尽脑汁的去编纂所谓不小心的意外故事。他现在轻松不少,只需匀出些力气来应付,学校那群偶尔发作鼓噪的麻雀们就行了。他像个行将就木之人,对周围的一切都缺乏基本兴趣和好奇的探索欲。就连他学了7年的油画,他也渐渐的丧失了最初的作画热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似勤勉的日日坐在画架前练习油画,其实不过是肌肉记忆地挥动画笔。他甚至作不出一副像样的画,有时候连临摹都作的粗糙不堪。漫长的暑假,除了天气更热了些,他觉不出任何变化。他的生活依旧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将近两个月的假期,白淑琴只回过一次。告诉他,外头日头太大就不要出去打工,小心中暑。家里现在不缺他打工挣的那点钱。接着从精致的羊皮包里,掏了一叠红票儿给他。嘱咐他收好,不够了再给她打电话。满桌的菜,还没动过一筷,白淑琴就被人来电话催走了。他看着满桌子的菜,不觉饿也没什么胃口,只觉可惜浪费。用筷子数米玩儿,像是骗骗肚子似的吃完一餐饭。刚准备收拾一桌碗筷,胃里就像进了台搅拌机似的搅的他站不稳,左右摇晃地奔进卫生间。对着蹲便器哇啦一声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吐的全是又苦又涩的黄胆水。他凸起的脊椎骨抵在冰凉的浴室砖上,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干瘪的肚子,和着满嘴的苦腥味儿大笑道,“骗骗你也不答应,真是麻烦。”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对劲,似乎是生病了。他几乎是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去了趟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第一次接待他的是紧闭的大门,第二次却是在去操场的路上,路过心理咨询室时,女心理老师恰好从里面出来,锁好办公室的门后,还笑盈盈的主动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要去上体育课。他恭敬地颔首应了是。许是他内心自救,又或许是因为女心理老师穿着便装并且态度和善。并不像他记忆中那令他恶心泛寒的医生模样。他慢慢地放下了内心的包袱,在和女心理老师去操场的路上。简单的说了些,自己目前遇到的困惑,和一些生理和心理变化。女老师蹙眉听的很认真,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叮嘱他这是不可忽视的心理问题,要他之后务必来心理咨询室做详细的测评。他似感到死水般的生活吹进了一阵风,感激的点点头,向女老师保证会来看诊的。之后的一个月里,油画老师突然找到他说,给他报了一个全国性的美术比赛。这个比赛相当重要,如果他能顺利入围斩获名次,会对之后艺考加分助力。他无奈的应了下来,临阵磨枪别无选择只能每天都泡在画室里练习。重复机械的单一练习,让他暂时忽视了因为心理问题带来的生理变化。直到他在一次,学校食堂排队打饭时,鼻间传来的饭菜味儿,让他倍感恶心,胃液反酸。他放下餐盘逃似的往外跑,停在饭堂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里暗想,这反应这么好像女人怀孕的孕吐。觉得实在离奇好笑,不知觉间,笑出了声。饭堂里,有吃完饭出来的同学。看到他一个人神经质的对着空气笑。心里发毛,上手用力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嘴里叫骂,他神经病,有病就去治。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他不防备背后有人,被推了个踉跄险些往前扑倒在地。班里常爱整他的几个男生,也来了兴致,像看耍猴戏似的围住了他,有个男生拎着刚从饭堂打来的砂锅米线,像掷沙包似的把手里滚烫的米线扔在他的身上,正值初夏,他只穿了件白色的薄衬衣。滚烫米线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他的脖子连着胸膛皮肤被烫出了一大片红斑,还起了零星的小水泡。白衬衣也被浸满了红油,纽扣上还挂着几根米线。他垂下眼皮看了眼身上的污渍,用手拿掉纽扣上的米线。面无表情的抬眼看面前的几个人,冷着声音道“可以走了吗?”几个人男生,被他冰冷像蛇一样的眼神,看的体感温度直降。一时都失了神,等回过神来,程筝已经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带头的男生气的跳脚,对着他背影恶狠狠道“哑巴怪,放学给我等着。你拽个屁。”走出人墙包围圈,大脑神经松弛不少,嗅觉神经开始工作。程筝鼻间全都是身上米线的油味儿,刚才那股恶心的反胃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抑制不住地逃到最近的男厕,哇啦一声把早饭残余全吐了出来。脱力的坐在男厕隔间里,待不适感过去后。才开了隔间的门出去,他把手放在洗手池里冲洗,微微一弯腰,衣服上的味道再次迎面而上。他用手捂紧了嘴,憋住往上翻涌的胃液,用嘴去接水龙头里出的凉水,反复涮口缓解恶心。“你在干什么?”他整个头都在不知觉埋到了水龙头下,任凉水冲湿了整个脑袋。冲过他两耳侧的流水,像一层隔音的水幕让他听不见除了水声以外的声音,他仿佛也随这水幕自动关起耳朵,屏蔽五感。“嗨,你在干吗?是不舒服吗?”他被人强行从水龙头下拽了出来,尚未回神,眼睛暂时聚不上焦,只虚着眼睛看面前这个高大的男生。陆时琰对上一双含水朦胧的杏眼,心里窃喜之余还带了些难以名状的悸动。自上次在学校外的饮料店里,见过他以后。陆时琰几乎每天都去那家店打卡,可惜再以没见过他。后来跟老板打听出他学校的地址。逃了今天上午的马术课,就跑来寻人。绕着学校几幢教学楼转悠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本打算打道回府,改日再来或者之后在校门口堵人。没想到,临走之前来趟男厕放水。居然给他碰到了找了一上午的人。“嗨?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见过在xx饮料店?”陆时琰上前一步,用手在一双杏眼前挥了挥。程筝侧着头看他,点了点头。又甩了甩头上的水渍。陆时琰用手指了指他的衬衣,轻声问道“你这是?”程筝顺着他的手指,垂下眼皮看了眼满是油渍的衣服,蹙眉啧了一声,仰头深呼吸一口气,再低下头屏住呼吸用手一颗颗开始解扣子,准备把衬衣脱下来。陆时琰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倏地原地弹开,仿佛对面的程筝不是在脱衣服,是在脱他的皮。他转着脖子环顾四周掩饰,喉结随吞咽口水上下滑动。“你干吗?”程筝赤着上半身,把脱下来的衬衣放在水龙头下搓洗。“呃。。我啊。。在看这厕所的装修,好像旧了点,”说完干笑几声,瞄了眼赤着上半身的程筝,刚才那只附在他身上的兔子,好像缩小了兔身钻进他胸腔里去了,在里面乱跳乱蹦,他用手拍了拍胸腔,隔山打兔。提示它别再乱蹦跶。“那你继续观赏吧,我走了”程筝把搓洗完的湿衬衣往身上套,边系扣子边往外走。陆时琰看他湿透的白衬衣贴在后背上,隐约勾勒出后腰曲线,视线往下就是两瓣蜜桃臀。心里莫名的急躁不安,用跟着走的步子踩踏下心里的慌张。等不到前面的程筝走出男厕,他的疾走就按不住心里的急,够长了手,用虎口卡住程筝的上臂,把他重新拉回厕所。程筝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险后背撞到他的怀里。“有事?”程筝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他。“喏,给你,穿湿的要生病。”陆时琰三两下扒下自己的t恤递给他。程筝挑挑眉看他,把衣服推了回去,冷淡的开口道“不必,谢谢”转身去拉门,准备出去陆时琰大掌顶住微开的门,“穿吧,喏。”从程筝身后半圈住他,一只手抓着t恤越过他的肩头,再次递到他眼下程筝转过身来,看他赤着上身,一只手掌撑在他的右耳侧,哼笑一声“这是?”伸手接过衣服在他眼前晃了晃,讪笑掩饰道“爱的奉献,你想上我?”陆时琰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球给砸懵了,连带着心底里的那点肖想也被一点不剩的挤榨了出来,他既羞又愤,抓过t恤往地板上一扔,用脚踩了踩。然后弯腰拾起t恤依样画葫芦的往水龙头下搓洗。程筝挑眉看他神经质的动作,不明就里。陆时琰把湿透的t恤往身上一套,瘪着嘴说“我跟你一样了,走吧”。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这人是受了欺负隐忍不发,又怎会不知这人冷漠拒绝是一种自我保护,口轻舌薄也不过是因为他触了这人身上的保护装置。这样的人,最是笨。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把自己包成个别人眼里的异类嘛。他瞧在眼里又怎能叫他不疼不惜呢?他那点儿气早被心里的疼给抵的干干净净,只剩想要与他并肩而立去惜他去护他。☆、他们 番外一自夏父进入南市市委领导班子后,夏洛一家就从以前的老车队福利房,搬到南市最好地段的两层小洋房里。夏洛也转学进了南市最好的高中——南市一中,跟光屁股长大的好友程筝,也少了联系。初到,这满地皆贵子的一中,她难以适应。为了尽快融入同学圈子,她私下做了不少功课。白天同学跟她如数家珍般讲到,各种奢侈品牌子出的新款鞋包,化妆品,她佯装了解点头呼赞,晚上回家后,拿出备战高考的精神,在网上查询各类她不认识的品牌名,再找出音标勤练发音。并摘抄下各类常见品牌的应季新款,和设计理念。不知道是不是这股刻苦专研用力过猛,从而无暇分顾正经课业,她的成绩在高二后,呈断崖似下降,并有脱缰野马之势奔腾不回头。无奈权衡之下,夏父让她择了最易考学混文凭的艺考之路,毕竟夏洛他爸不想最后自己当了市委领导,却养个连大学都上不了的女儿。夏洛自己也是拍手称好,只要不再让她坐在教室里听老师念经,她光是想想就已经快乐的不能自己。刚来去学校画室报道时,夏洛持画笔如稚童拿筷,僵硬的仿佛手不是自己的,是被人偷换了一只假手装上。作出画更是,让老师看了,扶额直劝,她可以考虑换成进体训队去练练铅球,或许更有一番作为。夏洛忙摆手说,扔铅球会把胳膊练成麒麟臂,她可不想。老师小声嘟囔道,你是麒麟臂还好,至少能握稳笔,不至于现在用狗爪往上刨。她沮丧的给程筝去电话,求救。哪知一通电话去了,程筝关机。隔天,程筝却如天降救兵般,直接出现在画室里。她吃惊的睁大一双圆眼,看站在画室中央作自我介绍的程筝。待程筝坐到画架前,她猫腰踮脚走到程筝的座位旁,二话不说就先动手,对着他的胳膊又掐又打,埋怨程筝不仗义,不告诉她转学来了一中。画室老师洗完手,从门外进来。正看见夏洛拍打新来的同学,误以为是她霸道欺生。三两步走上前去,拎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似的把她拎起来,并开口训斥她,整天画艺不见长进,学别的东西倒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夏洛窘得想钻进一幅幅画里不让人瞧,她站在画室中央像个供大家作画使用的人体模特,全体学生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垂着眼皮瞧11点方向的程筝,竟意外瞧见他在浅笑。她怕是自己看晃了眼,抬手揉了揉一对圆眼。抬头对上程筝一双闪光的杏仁眼,她吃惊于他的变化,在她的印象里程筝几乎不笑,就连面部表情也少的很。一双遗传于母亲漂亮的杏仁眼,也总是雾蒙蒙的,跟他说话是,眼睛也是虚虚的盯着空气不看人。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没什么值得他看的东西,也没什么值得流连记住的。再后来几个周里,夏洛发现他变化并非零星。程筝会在大课间,又或者无人盯守的画室自习时,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坐到画架前边挥画笔边傻笑,又或者像个怀春少男夹着画笔托腮痴痴的笑。夏洛像狩猎的猎人一样看隔了两个画架外的程筝,暗下决心,这个大课间一定要捉住程筝这条滑腻难捕的泥鳅。下课铃刚敲出一个音节,她就如离弦之箭般蹦到程筝的画布前,按住程筝的双肩,把人死死地摁在位子上不松手。“别想跑,今天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夏洛洋洋得意的俯视座位里的程筝。程筝只笑不言,似慢摇的拨浪鼓般摇头。“你是不是有情况?不跟兄弟坦诚交代?”夏洛双手卡住薄肩,掐出一层皮用力。程筝吃痛的皱眉,晃了晃肩膀,无辜道“这么暴力,你怎么嫁的出去,你就该去体训队练铅球。”夏洛气的跳脚,放开薄肩,用手往程筝背上招呼。边打边说“不是说,我30岁没嫁,你就娶嘛”用手佯装抹泪,故作哽咽抽气声说“你这个违背诺言的陈世美。”咚咚两声异常响的敲门声,引的两人顺着声音往后看。夏洛努努嘴看门外站着个穿国际部高中制服的男生,改良过的小西装外套掐出窄腰,剑眉星目,抿着嘴绷紧了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更添冷峻硬朗。她心里暗叹,这个人长的不错,就是看上去不好惹。不是自己的菜。夏洛确认不是认识的人后,转回头看程筝准备继续盘问他。程筝色神突变,低着头神经质的抓着画笔在洗笔筒里来回涮洗,像不怎么如何是好的慌张。夏洛奇怪的看着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正想开口关心询问,身后的门被大力的摔上,震的门边的窗户都在抖动作响。手上扶住的肩膀也随摔门声颤动,夏洛不明就里地去看身后的门,皱着眉骂了一句,神经病。回头去看程筝,他把用过的没用过的画笔,插满整个洗笔筒,针扎屁股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咬着下唇轻音气声的自顾自说“我去洗笔”“哈?你。。。”她话还没说全,程筝就逃荒似的出画室。她摸了摸下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便不知觉的悄悄地跟了出去。几步开外的,程筝皱着眉头,紧张地拿着抓着插满画笔的洗笔筒,并没有右转如他所说的去洗笔。反而脚步慌乱的直径往前走。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单是这样神色慌张行为反常的程筝,就已经令她顿觉心里像有人拿着小鼓槌在敲似的不安,她悄默声地继续跟了上去,并不敢离的太近,有意落了一段距离。离国际部校门还有200米的距离,前面的程筝突然停住了步子。夏洛只顾着思考他的反常,不防备他突然急刹停住。差点冲着步子上去与人比肩,她下意识的张大嘴,怕漏了声音,马上用手捂住嘴巴,往后倒步,找颗榕树做掩护,探出脑袋看前面的人,程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边向右转弯边拍自己的脑门,嘴巴还微微张合自言自语。一阵风扫过她的后颈,她不禁双臂交叉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他在干什么,好瘆人,她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助力,待人走远一些拉开距离后又继续跟了上去。程筝低着头,声若蚊蝇开口道“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憋的实在太难受,就算好你毕业典礼的日子,偷偷买了张回国的机票,去学校看你。我只敢远远站在观礼台旁树下,踩在石头上伸长了脖子去望主席台上的你。”程筝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我本来跟自己说好,看完毕业典礼就走的。但我贪心,觉得还是不够,就延期了机票到第二天,毕业典礼结束,我打了车去你家,怂的不敢进去。就等在你卧室窗下,找了个可以看见你屋里的水池边。瞧着你家养的鱼等,等到你屋里亮了灯,看你站在窗前拉了帘,11点熄了灯,又看你打着呵欠拉了帘,好像不太高兴地扒了扒头发,又看你开了门出来。。”“所以你等了一天一夜?”程筝笑而不答,接着说“看的我误了航班,只能买个转机的票回洛杉矶。因为是偷偷回国,我没告诉我妈。落地,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告诉我,我妈不见了。我来不及多想,往家里赶。回家借了房东的车,开着车满大街的转悠找我妈。”“是因为?。。”陆时琰颤着声音问他。“不,不是,虽然没睡觉,但那时候却感觉整个人像充满了电。”“后来,找到我妈。她哭着骂着打我,说我跟她一样,中了你们陆家人的邪。说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还是陆家的男人,让我等着看,过个几年你准保把我忘的干干净净,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过日子。劝我放下,不管我找男的找女的。能有个人相互照应就成。”程筝转头抬起胳膊,用双手捧着旁边陆时琰的脸,眉眼弯弯笑着说“所以你看,我妈说错了不是。你不是在这里嘛,她跟我打赌,怎么会有赢面”陆时琰从椅子里起身,半蹲下双手伏在他的膝盖上,望着他“程筝,我只是如约而至。我们的约定,在分开的原地等你”程筝望进这对深棕色的眼瞳里,里面装着他,装着他和17岁的陆时琰。这双眼睛一直装着他,从未离开。其实,从不曾有不期而遇,有的只是不曾离开的等待,从不曾有引路的启明星,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一个人,从不曾有守不了星,有的只是他为一人所亮。end..作者有话要说:耗时半个月完成首本文,文笔粗陋,表达啰嗦等等问题多多。可能看的人也不多,但还是谢谢看完这本文的读者。从后台点阅里看到了你们的陪伴,每章多一次的点阅,都是多一份的鼓励。会多加努力,潜心学习。争取本本进步。☆、一样 番外处暑刚过,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开学。早在上学期期中时,白淑琴就急不可待催他转学,双眼放光的告诉他,已经托人办好了,去南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就学。程筝兴致缺缺,在他看来在哪里读区别都不大,反正去哪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他融不进同学圈子,同学们也叫他为哑巴怪,弱鸡亦或是三儿的儿子等等。总之他在哪里都是个不受欢迎的透明存在。白淑琴很少时间在家,都住在那个男人给她置办的家里。程筝几乎整个学期都是自己住在这个二居室的车队福利房里,他早已被动习惯了独居甚至是从漫长孤寂的时光里。觉出些好来,至少不必因为露出被同学欺负的外伤痕,而被白淑琴盘问不休,他还得费劲心力绞尽脑汁的去编纂所谓不小心的意外故事。他现在轻松不少,只需匀出些力气来应付,学校那群偶尔发作鼓噪的麻雀们就行了。他像个行将就木之人,对周围的一切都缺乏基本兴趣和好奇的探索欲。就连他学了7年的油画,他也渐渐的丧失了最初的作画热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似勤勉的日日坐在画架前练习油画,其实不过是肌肉记忆地挥动画笔。他甚至作不出一副像样的画,有时候连临摹都作的粗糙不堪。漫长的暑假,除了天气更热了些,他觉不出任何变化。他的生活依旧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将近两个月的假期,白淑琴只回过一次。告诉他,外头日头太大就不要出去打工,小心中暑。家里现在不缺他打工挣的那点钱。接着从精致的羊皮包里,掏了一叠红票儿给他。嘱咐他收好,不够了再给她打电话。满桌的菜,还没动过一筷,白淑琴就被人来电话催走了。他看着满桌子的菜,不觉饿也没什么胃口,只觉可惜浪费。用筷子数米玩儿,像是骗骗肚子似的吃完一餐饭。刚准备收拾一桌碗筷,胃里就像进了台搅拌机似的搅的他站不稳,左右摇晃地奔进卫生间。对着蹲便器哇啦一声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吐的全是又苦又涩的黄胆水。他凸起的脊椎骨抵在冰凉的浴室砖上,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干瘪的肚子,和着满嘴的苦腥味儿大笑道,“骗骗你也不答应,真是麻烦。”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对劲,似乎是生病了。他几乎是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去了趟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第一次接待他的是紧闭的大门,第二次却是在去操场的路上,路过心理咨询室时,女心理老师恰好从里面出来,锁好办公室的门后,还笑盈盈的主动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要去上体育课。他恭敬地颔首应了是。许是他内心自救,又或许是因为女心理老师穿着便装并且态度和善。并不像他记忆中那令他恶心泛寒的医生模样。他慢慢地放下了内心的包袱,在和女心理老师去操场的路上。简单的说了些,自己目前遇到的困惑,和一些生理和心理变化。女老师蹙眉听的很认真,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叮嘱他这是不可忽视的心理问题,要他之后务必来心理咨询室做详细的测评。他似感到死水般的生活吹进了一阵风,感激的点点头,向女老师保证会来看诊的。之后的一个月里,油画老师突然找到他说,给他报了一个全国性的美术比赛。这个比赛相当重要,如果他能顺利入围斩获名次,会对之后艺考加分助力。他无奈的应了下来,临阵磨枪别无选择只能每天都泡在画室里练习。重复机械的单一练习,让他暂时忽视了因为心理问题带来的生理变化。直到他在一次,学校食堂排队打饭时,鼻间传来的饭菜味儿,让他倍感恶心,胃液反酸。他放下餐盘逃似的往外跑,停在饭堂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里暗想,这反应这么好像女人怀孕的孕吐。觉得实在离奇好笑,不知觉间,笑出了声。饭堂里,有吃完饭出来的同学。看到他一个人神经质的对着空气笑。心里发毛,上手用力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嘴里叫骂,他神经病,有病就去治。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他不防备背后有人,被推了个踉跄险些往前扑倒在地。班里常爱整他的几个男生,也来了兴致,像看耍猴戏似的围住了他,有个男生拎着刚从饭堂打来的砂锅米线,像掷沙包似的把手里滚烫的米线扔在他的身上,正值初夏,他只穿了件白色的薄衬衣。滚烫米线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他的脖子连着胸膛皮肤被烫出了一大片红斑,还起了零星的小水泡。白衬衣也被浸满了红油,纽扣上还挂着几根米线。他垂下眼皮看了眼身上的污渍,用手拿掉纽扣上的米线。面无表情的抬眼看面前的几个人,冷着声音道“可以走了吗?”几个人男生,被他冰冷像蛇一样的眼神,看的体感温度直降。一时都失了神,等回过神来,程筝已经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带头的男生气的跳脚,对着他背影恶狠狠道“哑巴怪,放学给我等着。你拽个屁。”走出人墙包围圈,大脑神经松弛不少,嗅觉神经开始工作。程筝鼻间全都是身上米线的油味儿,刚才那股恶心的反胃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抑制不住地逃到最近的男厕,哇啦一声把早饭残余全吐了出来。脱力的坐在男厕隔间里,待不适感过去后。才开了隔间的门出去,他把手放在洗手池里冲洗,微微一弯腰,衣服上的味道再次迎面而上。他用手捂紧了嘴,憋住往上翻涌的胃液,用嘴去接水龙头里出的凉水,反复涮口缓解恶心。“你在干什么?”他整个头都在不知觉埋到了水龙头下,任凉水冲湿了整个脑袋。冲过他两耳侧的流水,像一层隔音的水幕让他听不见除了水声以外的声音,他仿佛也随这水幕自动关起耳朵,屏蔽五感。“嗨,你在干吗?是不舒服吗?”他被人强行从水龙头下拽了出来,尚未回神,眼睛暂时聚不上焦,只虚着眼睛看面前这个高大的男生。陆时琰对上一双含水朦胧的杏眼,心里窃喜之余还带了些难以名状的悸动。自上次在学校外的饮料店里,见过他以后。陆时琰几乎每天都去那家店打卡,可惜再以没见过他。后来跟老板打听出他学校的地址。逃了今天上午的马术课,就跑来寻人。绕着学校几幢教学楼转悠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本打算打道回府,改日再来或者之后在校门口堵人。没想到,临走之前来趟男厕放水。居然给他碰到了找了一上午的人。“嗨?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见过在xx饮料店?”陆时琰上前一步,用手在一双杏眼前挥了挥。程筝侧着头看他,点了点头。又甩了甩头上的水渍。陆时琰用手指了指他的衬衣,轻声问道“你这是?”程筝顺着他的手指,垂下眼皮看了眼满是油渍的衣服,蹙眉啧了一声,仰头深呼吸一口气,再低下头屏住呼吸用手一颗颗开始解扣子,准备把衬衣脱下来。陆时琰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倏地原地弹开,仿佛对面的程筝不是在脱衣服,是在脱他的皮。他转着脖子环顾四周掩饰,喉结随吞咽口水上下滑动。“你干吗?”程筝赤着上半身,把脱下来的衬衣放在水龙头下搓洗。“呃。。我啊。。在看这厕所的装修,好像旧了点,”说完干笑几声,瞄了眼赤着上半身的程筝,刚才那只附在他身上的兔子,好像缩小了兔身钻进他胸腔里去了,在里面乱跳乱蹦,他用手拍了拍胸腔,隔山打兔。提示它别再乱蹦跶。“那你继续观赏吧,我走了”程筝把搓洗完的湿衬衣往身上套,边系扣子边往外走。陆时琰看他湿透的白衬衣贴在后背上,隐约勾勒出后腰曲线,视线往下就是两瓣蜜桃臀。心里莫名的急躁不安,用跟着走的步子踩踏下心里的慌张。等不到前面的程筝走出男厕,他的疾走就按不住心里的急,够长了手,用虎口卡住程筝的上臂,把他重新拉回厕所。程筝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险后背撞到他的怀里。“有事?”程筝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他。“喏,给你,穿湿的要生病。”陆时琰三两下扒下自己的t恤递给他。程筝挑挑眉看他,把衣服推了回去,冷淡的开口道“不必,谢谢”转身去拉门,准备出去陆时琰大掌顶住微开的门,“穿吧,喏。”从程筝身后半圈住他,一只手抓着t恤越过他的肩头,再次递到他眼下程筝转过身来,看他赤着上身,一只手掌撑在他的右耳侧,哼笑一声“这是?”伸手接过衣服在他眼前晃了晃,讪笑掩饰道“爱的奉献,你想上我?”陆时琰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球给砸懵了,连带着心底里的那点肖想也被一点不剩的挤榨了出来,他既羞又愤,抓过t恤往地板上一扔,用脚踩了踩。然后弯腰拾起t恤依样画葫芦的往水龙头下搓洗。程筝挑眉看他神经质的动作,不明就里。陆时琰把湿透的t恤往身上一套,瘪着嘴说“我跟你一样了,走吧”。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这人是受了欺负隐忍不发,又怎会不知这人冷漠拒绝是一种自我保护,口轻舌薄也不过是因为他触了这人身上的保护装置。这样的人,最是笨。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把自己包成个别人眼里的异类嘛。他瞧在眼里又怎能叫他不疼不惜呢?他那点儿气早被心里的疼给抵的干干净净,只剩想要与他并肩而立去惜他去护他。☆、他们 番外一自夏父进入南市市委领导班子后,夏洛一家就从以前的老车队福利房,搬到南市最好地段的两层小洋房里。夏洛也转学进了南市最好的高中——南市一中,跟光屁股长大的好友程筝,也少了联系。初到,这满地皆贵子的一中,她难以适应。为了尽快融入同学圈子,她私下做了不少功课。白天同学跟她如数家珍般讲到,各种奢侈品牌子出的新款鞋包,化妆品,她佯装了解点头呼赞,晚上回家后,拿出备战高考的精神,在网上查询各类她不认识的品牌名,再找出音标勤练发音。并摘抄下各类常见品牌的应季新款,和设计理念。不知道是不是这股刻苦专研用力过猛,从而无暇分顾正经课业,她的成绩在高二后,呈断崖似下降,并有脱缰野马之势奔腾不回头。无奈权衡之下,夏父让她择了最易考学混文凭的艺考之路,毕竟夏洛他爸不想最后自己当了市委领导,却养个连大学都上不了的女儿。夏洛自己也是拍手称好,只要不再让她坐在教室里听老师念经,她光是想想就已经快乐的不能自己。刚来去学校画室报道时,夏洛持画笔如稚童拿筷,僵硬的仿佛手不是自己的,是被人偷换了一只假手装上。作出画更是,让老师看了,扶额直劝,她可以考虑换成进体训队去练练铅球,或许更有一番作为。夏洛忙摆手说,扔铅球会把胳膊练成麒麟臂,她可不想。老师小声嘟囔道,你是麒麟臂还好,至少能握稳笔,不至于现在用狗爪往上刨。她沮丧的给程筝去电话,求救。哪知一通电话去了,程筝关机。隔天,程筝却如天降救兵般,直接出现在画室里。她吃惊的睁大一双圆眼,看站在画室中央作自我介绍的程筝。待程筝坐到画架前,她猫腰踮脚走到程筝的座位旁,二话不说就先动手,对着他的胳膊又掐又打,埋怨程筝不仗义,不告诉她转学来了一中。画室老师洗完手,从门外进来。正看见夏洛拍打新来的同学,误以为是她霸道欺生。三两步走上前去,拎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似的把她拎起来,并开口训斥她,整天画艺不见长进,学别的东西倒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夏洛窘得想钻进一幅幅画里不让人瞧,她站在画室中央像个供大家作画使用的人体模特,全体学生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垂着眼皮瞧11点方向的程筝,竟意外瞧见他在浅笑。她怕是自己看晃了眼,抬手揉了揉一对圆眼。抬头对上程筝一双闪光的杏仁眼,她吃惊于他的变化,在她的印象里程筝几乎不笑,就连面部表情也少的很。一双遗传于母亲漂亮的杏仁眼,也总是雾蒙蒙的,跟他说话是,眼睛也是虚虚的盯着空气不看人。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没什么值得他看的东西,也没什么值得流连记住的。再后来几个周里,夏洛发现他变化并非零星。程筝会在大课间,又或者无人盯守的画室自习时,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坐到画架前边挥画笔边傻笑,又或者像个怀春少男夹着画笔托腮痴痴的笑。夏洛像狩猎的猎人一样看隔了两个画架外的程筝,暗下决心,这个大课间一定要捉住程筝这条滑腻难捕的泥鳅。下课铃刚敲出一个音节,她就如离弦之箭般蹦到程筝的画布前,按住程筝的双肩,把人死死地摁在位子上不松手。“别想跑,今天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夏洛洋洋得意的俯视座位里的程筝。程筝只笑不言,似慢摇的拨浪鼓般摇头。“你是不是有情况?不跟兄弟坦诚交代?”夏洛双手卡住薄肩,掐出一层皮用力。程筝吃痛的皱眉,晃了晃肩膀,无辜道“这么暴力,你怎么嫁的出去,你就该去体训队练铅球。”夏洛气的跳脚,放开薄肩,用手往程筝背上招呼。边打边说“不是说,我30岁没嫁,你就娶嘛”用手佯装抹泪,故作哽咽抽气声说“你这个违背诺言的陈世美。”咚咚两声异常响的敲门声,引的两人顺着声音往后看。夏洛努努嘴看门外站着个穿国际部高中制服的男生,改良过的小西装外套掐出窄腰,剑眉星目,抿着嘴绷紧了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更添冷峻硬朗。她心里暗叹,这个人长的不错,就是看上去不好惹。不是自己的菜。夏洛确认不是认识的人后,转回头看程筝准备继续盘问他。程筝色神突变,低着头神经质的抓着画笔在洗笔筒里来回涮洗,像不怎么如何是好的慌张。夏洛奇怪的看着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正想开口关心询问,身后的门被大力的摔上,震的门边的窗户都在抖动作响。手上扶住的肩膀也随摔门声颤动,夏洛不明就里地去看身后的门,皱着眉骂了一句,神经病。回头去看程筝,他把用过的没用过的画笔,插满整个洗笔筒,针扎屁股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咬着下唇轻音气声的自顾自说“我去洗笔”“哈?你。。。”她话还没说全,程筝就逃荒似的出画室。她摸了摸下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便不知觉的悄悄地跟了出去。几步开外的,程筝皱着眉头,紧张地拿着抓着插满画笔的洗笔筒,并没有右转如他所说的去洗笔。反而脚步慌乱的直径往前走。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单是这样神色慌张行为反常的程筝,就已经令她顿觉心里像有人拿着小鼓槌在敲似的不安,她悄默声地继续跟了上去,并不敢离的太近,有意落了一段距离。离国际部校门还有200米的距离,前面的程筝突然停住了步子。夏洛只顾着思考他的反常,不防备他突然急刹停住。差点冲着步子上去与人比肩,她下意识的张大嘴,怕漏了声音,马上用手捂住嘴巴,往后倒步,找颗榕树做掩护,探出脑袋看前面的人,程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边向右转弯边拍自己的脑门,嘴巴还微微张合自言自语。一阵风扫过她的后颈,她不禁双臂交叉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他在干什么,好瘆人,她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助力,待人走远一些拉开距离后又继续跟了上去。程筝低着头,声若蚊蝇开口道“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憋的实在太难受,就算好你毕业典礼的日子,偷偷买了张回国的机票,去学校看你。我只敢远远站在观礼台旁树下,踩在石头上伸长了脖子去望主席台上的你。”程筝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我本来跟自己说好,看完毕业典礼就走的。但我贪心,觉得还是不够,就延期了机票到第二天,毕业典礼结束,我打了车去你家,怂的不敢进去。就等在你卧室窗下,找了个可以看见你屋里的水池边。瞧着你家养的鱼等,等到你屋里亮了灯,看你站在窗前拉了帘,11点熄了灯,又看你打着呵欠拉了帘,好像不太高兴地扒了扒头发,又看你开了门出来。。”“所以你等了一天一夜?”程筝笑而不答,接着说“看的我误了航班,只能买个转机的票回洛杉矶。因为是偷偷回国,我没告诉我妈。落地,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告诉我,我妈不见了。我来不及多想,往家里赶。回家借了房东的车,开着车满大街的转悠找我妈。”“是因为?。。”陆时琰颤着声音问他。“不,不是,虽然没睡觉,但那时候却感觉整个人像充满了电。”“后来,找到我妈。她哭着骂着打我,说我跟她一样,中了你们陆家人的邪。说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还是陆家的男人,让我等着看,过个几年你准保把我忘的干干净净,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过日子。劝我放下,不管我找男的找女的。能有个人相互照应就成。”程筝转头抬起胳膊,用双手捧着旁边陆时琰的脸,眉眼弯弯笑着说“所以你看,我妈说错了不是。你不是在这里嘛,她跟我打赌,怎么会有赢面”陆时琰从椅子里起身,半蹲下双手伏在他的膝盖上,望着他“程筝,我只是如约而至。我们的约定,在分开的原地等你”程筝望进这对深棕色的眼瞳里,里面装着他,装着他和17岁的陆时琰。这双眼睛一直装着他,从未离开。其实,从不曾有不期而遇,有的只是不曾离开的等待,从不曾有引路的启明星,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一个人,从不曾有守不了星,有的只是他为一人所亮。end..作者有话要说:耗时半个月完成首本文,文笔粗陋,表达啰嗦等等问题多多。可能看的人也不多,但还是谢谢看完这本文的读者。从后台点阅里看到了你们的陪伴,每章多一次的点阅,都是多一份的鼓励。会多加努力,潜心学习。争取本本进步。☆、一样 番外处暑刚过,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开学。早在上学期期中时,白淑琴就急不可待催他转学,双眼放光的告诉他,已经托人办好了,去南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就学。程筝兴致缺缺,在他看来在哪里读区别都不大,反正去哪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他融不进同学圈子,同学们也叫他为哑巴怪,弱鸡亦或是三儿的儿子等等。总之他在哪里都是个不受欢迎的透明存在。白淑琴很少时间在家,都住在那个男人给她置办的家里。程筝几乎整个学期都是自己住在这个二居室的车队福利房里,他早已被动习惯了独居甚至是从漫长孤寂的时光里。觉出些好来,至少不必因为露出被同学欺负的外伤痕,而被白淑琴盘问不休,他还得费劲心力绞尽脑汁的去编纂所谓不小心的意外故事。他现在轻松不少,只需匀出些力气来应付,学校那群偶尔发作鼓噪的麻雀们就行了。他像个行将就木之人,对周围的一切都缺乏基本兴趣和好奇的探索欲。就连他学了7年的油画,他也渐渐的丧失了最初的作画热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似勤勉的日日坐在画架前练习油画,其实不过是肌肉记忆地挥动画笔。他甚至作不出一副像样的画,有时候连临摹都作的粗糙不堪。漫长的暑假,除了天气更热了些,他觉不出任何变化。他的生活依旧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将近两个月的假期,白淑琴只回过一次。告诉他,外头日头太大就不要出去打工,小心中暑。家里现在不缺他打工挣的那点钱。接着从精致的羊皮包里,掏了一叠红票儿给他。嘱咐他收好,不够了再给她打电话。满桌的菜,还没动过一筷,白淑琴就被人来电话催走了。他看着满桌子的菜,不觉饿也没什么胃口,只觉可惜浪费。用筷子数米玩儿,像是骗骗肚子似的吃完一餐饭。刚准备收拾一桌碗筷,胃里就像进了台搅拌机似的搅的他站不稳,左右摇晃地奔进卫生间。对着蹲便器哇啦一声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吐的全是又苦又涩的黄胆水。他凸起的脊椎骨抵在冰凉的浴室砖上,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干瘪的肚子,和着满嘴的苦腥味儿大笑道,“骗骗你也不答应,真是麻烦。”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对劲,似乎是生病了。他几乎是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去了趟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第一次接待他的是紧闭的大门,第二次却是在去操场的路上,路过心理咨询室时,女心理老师恰好从里面出来,锁好办公室的门后,还笑盈盈的主动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要去上体育课。他恭敬地颔首应了是。许是他内心自救,又或许是因为女心理老师穿着便装并且态度和善。并不像他记忆中那令他恶心泛寒的医生模样。他慢慢地放下了内心的包袱,在和女心理老师去操场的路上。简单的说了些,自己目前遇到的困惑,和一些生理和心理变化。女老师蹙眉听的很认真,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叮嘱他这是不可忽视的心理问题,要他之后务必来心理咨询室做详细的测评。他似感到死水般的生活吹进了一阵风,感激的点点头,向女老师保证会来看诊的。之后的一个月里,油画老师突然找到他说,给他报了一个全国性的美术比赛。这个比赛相当重要,如果他能顺利入围斩获名次,会对之后艺考加分助力。他无奈的应了下来,临阵磨枪别无选择只能每天都泡在画室里练习。重复机械的单一练习,让他暂时忽视了因为心理问题带来的生理变化。直到他在一次,学校食堂排队打饭时,鼻间传来的饭菜味儿,让他倍感恶心,胃液反酸。他放下餐盘逃似的往外跑,停在饭堂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里暗想,这反应这么好像女人怀孕的孕吐。觉得实在离奇好笑,不知觉间,笑出了声。饭堂里,有吃完饭出来的同学。看到他一个人神经质的对着空气笑。心里发毛,上手用力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嘴里叫骂,他神经病,有病就去治。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他不防备背后有人,被推了个踉跄险些往前扑倒在地。班里常爱整他的几个男生,也来了兴致,像看耍猴戏似的围住了他,有个男生拎着刚从饭堂打来的砂锅米线,像掷沙包似的把手里滚烫的米线扔在他的身上,正值初夏,他只穿了件白色的薄衬衣。滚烫米线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他的脖子连着胸膛皮肤被烫出了一大片红斑,还起了零星的小水泡。白衬衣也被浸满了红油,纽扣上还挂着几根米线。他垂下眼皮看了眼身上的污渍,用手拿掉纽扣上的米线。面无表情的抬眼看面前的几个人,冷着声音道“可以走了吗?”几个人男生,被他冰冷像蛇一样的眼神,看的体感温度直降。一时都失了神,等回过神来,程筝已经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带头的男生气的跳脚,对着他背影恶狠狠道“哑巴怪,放学给我等着。你拽个屁。”走出人墙包围圈,大脑神经松弛不少,嗅觉神经开始工作。程筝鼻间全都是身上米线的油味儿,刚才那股恶心的反胃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抑制不住地逃到最近的男厕,哇啦一声把早饭残余全吐了出来。脱力的坐在男厕隔间里,待不适感过去后。才开了隔间的门出去,他把手放在洗手池里冲洗,微微一弯腰,衣服上的味道再次迎面而上。他用手捂紧了嘴,憋住往上翻涌的胃液,用嘴去接水龙头里出的凉水,反复涮口缓解恶心。“你在干什么?”他整个头都在不知觉埋到了水龙头下,任凉水冲湿了整个脑袋。冲过他两耳侧的流水,像一层隔音的水幕让他听不见除了水声以外的声音,他仿佛也随这水幕自动关起耳朵,屏蔽五感。“嗨,你在干吗?是不舒服吗?”他被人强行从水龙头下拽了出来,尚未回神,眼睛暂时聚不上焦,只虚着眼睛看面前这个高大的男生。陆时琰对上一双含水朦胧的杏眼,心里窃喜之余还带了些难以名状的悸动。自上次在学校外的饮料店里,见过他以后。陆时琰几乎每天都去那家店打卡,可惜再以没见过他。后来跟老板打听出他学校的地址。逃了今天上午的马术课,就跑来寻人。绕着学校几幢教学楼转悠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本打算打道回府,改日再来或者之后在校门口堵人。没想到,临走之前来趟男厕放水。居然给他碰到了找了一上午的人。“嗨?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见过在xx饮料店?”陆时琰上前一步,用手在一双杏眼前挥了挥。程筝侧着头看他,点了点头。又甩了甩头上的水渍。陆时琰用手指了指他的衬衣,轻声问道“你这是?”程筝顺着他的手指,垂下眼皮看了眼满是油渍的衣服,蹙眉啧了一声,仰头深呼吸一口气,再低下头屏住呼吸用手一颗颗开始解扣子,准备把衬衣脱下来。陆时琰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倏地原地弹开,仿佛对面的程筝不是在脱衣服,是在脱他的皮。他转着脖子环顾四周掩饰,喉结随吞咽口水上下滑动。“你干吗?”程筝赤着上半身,把脱下来的衬衣放在水龙头下搓洗。“呃。。我啊。。在看这厕所的装修,好像旧了点,”说完干笑几声,瞄了眼赤着上半身的程筝,刚才那只附在他身上的兔子,好像缩小了兔身钻进他胸腔里去了,在里面乱跳乱蹦,他用手拍了拍胸腔,隔山打兔。提示它别再乱蹦跶。“那你继续观赏吧,我走了”程筝把搓洗完的湿衬衣往身上套,边系扣子边往外走。陆时琰看他湿透的白衬衣贴在后背上,隐约勾勒出后腰曲线,视线往下就是两瓣蜜桃臀。心里莫名的急躁不安,用跟着走的步子踩踏下心里的慌张。等不到前面的程筝走出男厕,他的疾走就按不住心里的急,够长了手,用虎口卡住程筝的上臂,把他重新拉回厕所。程筝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险后背撞到他的怀里。“有事?”程筝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他。“喏,给你,穿湿的要生病。”陆时琰三两下扒下自己的t恤递给他。程筝挑挑眉看他,把衣服推了回去,冷淡的开口道“不必,谢谢”转身去拉门,准备出去陆时琰大掌顶住微开的门,“穿吧,喏。”从程筝身后半圈住他,一只手抓着t恤越过他的肩头,再次递到他眼下程筝转过身来,看他赤着上身,一只手掌撑在他的右耳侧,哼笑一声“这是?”伸手接过衣服在他眼前晃了晃,讪笑掩饰道“爱的奉献,你想上我?”陆时琰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球给砸懵了,连带着心底里的那点肖想也被一点不剩的挤榨了出来,他既羞又愤,抓过t恤往地板上一扔,用脚踩了踩。然后弯腰拾起t恤依样画葫芦的往水龙头下搓洗。程筝挑眉看他神经质的动作,不明就里。陆时琰把湿透的t恤往身上一套,瘪着嘴说“我跟你一样了,走吧”。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这人是受了欺负隐忍不发,又怎会不知这人冷漠拒绝是一种自我保护,口轻舌薄也不过是因为他触了这人身上的保护装置。这样的人,最是笨。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把自己包成个别人眼里的异类嘛。他瞧在眼里又怎能叫他不疼不惜呢?他那点儿气早被心里的疼给抵的干干净净,只剩想要与他并肩而立去惜他去护他。☆、他们 番外一自夏父进入南市市委领导班子后,夏洛一家就从以前的老车队福利房,搬到南市最好地段的两层小洋房里。夏洛也转学进了南市最好的高中——南市一中,跟光屁股长大的好友程筝,也少了联系。初到,这满地皆贵子的一中,她难以适应。为了尽快融入同学圈子,她私下做了不少功课。白天同学跟她如数家珍般讲到,各种奢侈品牌子出的新款鞋包,化妆品,她佯装了解点头呼赞,晚上回家后,拿出备战高考的精神,在网上查询各类她不认识的品牌名,再找出音标勤练发音。并摘抄下各类常见品牌的应季新款,和设计理念。不知道是不是这股刻苦专研用力过猛,从而无暇分顾正经课业,她的成绩在高二后,呈断崖似下降,并有脱缰野马之势奔腾不回头。无奈权衡之下,夏父让她择了最易考学混文凭的艺考之路,毕竟夏洛他爸不想最后自己当了市委领导,却养个连大学都上不了的女儿。夏洛自己也是拍手称好,只要不再让她坐在教室里听老师念经,她光是想想就已经快乐的不能自己。刚来去学校画室报道时,夏洛持画笔如稚童拿筷,僵硬的仿佛手不是自己的,是被人偷换了一只假手装上。作出画更是,让老师看了,扶额直劝,她可以考虑换成进体训队去练练铅球,或许更有一番作为。夏洛忙摆手说,扔铅球会把胳膊练成麒麟臂,她可不想。老师小声嘟囔道,你是麒麟臂还好,至少能握稳笔,不至于现在用狗爪往上刨。她沮丧的给程筝去电话,求救。哪知一通电话去了,程筝关机。隔天,程筝却如天降救兵般,直接出现在画室里。她吃惊的睁大一双圆眼,看站在画室中央作自我介绍的程筝。待程筝坐到画架前,她猫腰踮脚走到程筝的座位旁,二话不说就先动手,对着他的胳膊又掐又打,埋怨程筝不仗义,不告诉她转学来了一中。画室老师洗完手,从门外进来。正看见夏洛拍打新来的同学,误以为是她霸道欺生。三两步走上前去,拎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似的把她拎起来,并开口训斥她,整天画艺不见长进,学别的东西倒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夏洛窘得想钻进一幅幅画里不让人瞧,她站在画室中央像个供大家作画使用的人体模特,全体学生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垂着眼皮瞧11点方向的程筝,竟意外瞧见他在浅笑。她怕是自己看晃了眼,抬手揉了揉一对圆眼。抬头对上程筝一双闪光的杏仁眼,她吃惊于他的变化,在她的印象里程筝几乎不笑,就连面部表情也少的很。一双遗传于母亲漂亮的杏仁眼,也总是雾蒙蒙的,跟他说话是,眼睛也是虚虚的盯着空气不看人。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没什么值得他看的东西,也没什么值得流连记住的。再后来几个周里,夏洛发现他变化并非零星。程筝会在大课间,又或者无人盯守的画室自习时,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坐到画架前边挥画笔边傻笑,又或者像个怀春少男夹着画笔托腮痴痴的笑。夏洛像狩猎的猎人一样看隔了两个画架外的程筝,暗下决心,这个大课间一定要捉住程筝这条滑腻难捕的泥鳅。下课铃刚敲出一个音节,她就如离弦之箭般蹦到程筝的画布前,按住程筝的双肩,把人死死地摁在位子上不松手。“别想跑,今天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夏洛洋洋得意的俯视座位里的程筝。程筝只笑不言,似慢摇的拨浪鼓般摇头。“你是不是有情况?不跟兄弟坦诚交代?”夏洛双手卡住薄肩,掐出一层皮用力。程筝吃痛的皱眉,晃了晃肩膀,无辜道“这么暴力,你怎么嫁的出去,你就该去体训队练铅球。”夏洛气的跳脚,放开薄肩,用手往程筝背上招呼。边打边说“不是说,我30岁没嫁,你就娶嘛”用手佯装抹泪,故作哽咽抽气声说“你这个违背诺言的陈世美。”咚咚两声异常响的敲门声,引的两人顺着声音往后看。夏洛努努嘴看门外站着个穿国际部高中制服的男生,改良过的小西装外套掐出窄腰,剑眉星目,抿着嘴绷紧了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更添冷峻硬朗。她心里暗叹,这个人长的不错,就是看上去不好惹。不是自己的菜。夏洛确认不是认识的人后,转回头看程筝准备继续盘问他。程筝色神突变,低着头神经质的抓着画笔在洗笔筒里来回涮洗,像不怎么如何是好的慌张。夏洛奇怪的看着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正想开口关心询问,身后的门被大力的摔上,震的门边的窗户都在抖动作响。手上扶住的肩膀也随摔门声颤动,夏洛不明就里地去看身后的门,皱着眉骂了一句,神经病。回头去看程筝,他把用过的没用过的画笔,插满整个洗笔筒,针扎屁股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咬着下唇轻音气声的自顾自说“我去洗笔”“哈?你。。。”她话还没说全,程筝就逃荒似的出画室。她摸了摸下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便不知觉的悄悄地跟了出去。几步开外的,程筝皱着眉头,紧张地拿着抓着插满画笔的洗笔筒,并没有右转如他所说的去洗笔。反而脚步慌乱的直径往前走。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单是这样神色慌张行为反常的程筝,就已经令她顿觉心里像有人拿着小鼓槌在敲似的不安,她悄默声地继续跟了上去,并不敢离的太近,有意落了一段距离。离国际部校门还有200米的距离,前面的程筝突然停住了步子。夏洛只顾着思考他的反常,不防备他突然急刹停住。差点冲着步子上去与人比肩,她下意识的张大嘴,怕漏了声音,马上用手捂住嘴巴,往后倒步,找颗榕树做掩护,探出脑袋看前面的人,程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边向右转弯边拍自己的脑门,嘴巴还微微张合自言自语。一阵风扫过她的后颈,她不禁双臂交叉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他在干什么,好瘆人,她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助力,待人走远一些拉开距离后又继续跟了上去。程筝低着头,声若蚊蝇开口道“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憋的实在太难受,就算好你毕业典礼的日子,偷偷买了张回国的机票,去学校看你。我只敢远远站在观礼台旁树下,踩在石头上伸长了脖子去望主席台上的你。”程筝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我本来跟自己说好,看完毕业典礼就走的。但我贪心,觉得还是不够,就延期了机票到第二天,毕业典礼结束,我打了车去你家,怂的不敢进去。就等在你卧室窗下,找了个可以看见你屋里的水池边。瞧着你家养的鱼等,等到你屋里亮了灯,看你站在窗前拉了帘,11点熄了灯,又看你打着呵欠拉了帘,好像不太高兴地扒了扒头发,又看你开了门出来。。”“所以你等了一天一夜?”程筝笑而不答,接着说“看的我误了航班,只能买个转机的票回洛杉矶。因为是偷偷回国,我没告诉我妈。落地,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告诉我,我妈不见了。我来不及多想,往家里赶。回家借了房东的车,开着车满大街的转悠找我妈。”“是因为?。。”陆时琰颤着声音问他。“不,不是,虽然没睡觉,但那时候却感觉整个人像充满了电。”“后来,找到我妈。她哭着骂着打我,说我跟她一样,中了你们陆家人的邪。说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还是陆家的男人,让我等着看,过个几年你准保把我忘的干干净净,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过日子。劝我放下,不管我找男的找女的。能有个人相互照应就成。”程筝转头抬起胳膊,用双手捧着旁边陆时琰的脸,眉眼弯弯笑着说“所以你看,我妈说错了不是。你不是在这里嘛,她跟我打赌,怎么会有赢面”陆时琰从椅子里起身,半蹲下双手伏在他的膝盖上,望着他“程筝,我只是如约而至。我们的约定,在分开的原地等你”程筝望进这对深棕色的眼瞳里,里面装着他,装着他和17岁的陆时琰。这双眼睛一直装着他,从未离开。其实,从不曾有不期而遇,有的只是不曾离开的等待,从不曾有引路的启明星,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一个人,从不曾有守不了星,有的只是他为一人所亮。end..作者有话要说:耗时半个月完成首本文,文笔粗陋,表达啰嗦等等问题多多。可能看的人也不多,但还是谢谢看完这本文的读者。从后台点阅里看到了你们的陪伴,每章多一次的点阅,都是多一份的鼓励。会多加努力,潜心学习。争取本本进步。☆、一样 番外处暑刚过,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开学。早在上学期期中时,白淑琴就急不可待催他转学,双眼放光的告诉他,已经托人办好了,去南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就学。程筝兴致缺缺,在他看来在哪里读区别都不大,反正去哪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他融不进同学圈子,同学们也叫他为哑巴怪,弱鸡亦或是三儿的儿子等等。总之他在哪里都是个不受欢迎的透明存在。白淑琴很少时间在家,都住在那个男人给她置办的家里。程筝几乎整个学期都是自己住在这个二居室的车队福利房里,他早已被动习惯了独居甚至是从漫长孤寂的时光里。觉出些好来,至少不必因为露出被同学欺负的外伤痕,而被白淑琴盘问不休,他还得费劲心力绞尽脑汁的去编纂所谓不小心的意外故事。他现在轻松不少,只需匀出些力气来应付,学校那群偶尔发作鼓噪的麻雀们就行了。他像个行将就木之人,对周围的一切都缺乏基本兴趣和好奇的探索欲。就连他学了7年的油画,他也渐渐的丧失了最初的作画热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似勤勉的日日坐在画架前练习油画,其实不过是肌肉记忆地挥动画笔。他甚至作不出一副像样的画,有时候连临摹都作的粗糙不堪。漫长的暑假,除了天气更热了些,他觉不出任何变化。他的生活依旧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将近两个月的假期,白淑琴只回过一次。告诉他,外头日头太大就不要出去打工,小心中暑。家里现在不缺他打工挣的那点钱。接着从精致的羊皮包里,掏了一叠红票儿给他。嘱咐他收好,不够了再给她打电话。满桌的菜,还没动过一筷,白淑琴就被人来电话催走了。他看着满桌子的菜,不觉饿也没什么胃口,只觉可惜浪费。用筷子数米玩儿,像是骗骗肚子似的吃完一餐饭。刚准备收拾一桌碗筷,胃里就像进了台搅拌机似的搅的他站不稳,左右摇晃地奔进卫生间。对着蹲便器哇啦一声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吐的全是又苦又涩的黄胆水。他凸起的脊椎骨抵在冰凉的浴室砖上,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干瘪的肚子,和着满嘴的苦腥味儿大笑道,“骗骗你也不答应,真是麻烦。”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对劲,似乎是生病了。他几乎是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去了趟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第一次接待他的是紧闭的大门,第二次却是在去操场的路上,路过心理咨询室时,女心理老师恰好从里面出来,锁好办公室的门后,还笑盈盈的主动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要去上体育课。他恭敬地颔首应了是。许是他内心自救,又或许是因为女心理老师穿着便装并且态度和善。并不像他记忆中那令他恶心泛寒的医生模样。他慢慢地放下了内心的包袱,在和女心理老师去操场的路上。简单的说了些,自己目前遇到的困惑,和一些生理和心理变化。女老师蹙眉听的很认真,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叮嘱他这是不可忽视的心理问题,要他之后务必来心理咨询室做详细的测评。他似感到死水般的生活吹进了一阵风,感激的点点头,向女老师保证会来看诊的。之后的一个月里,油画老师突然找到他说,给他报了一个全国性的美术比赛。这个比赛相当重要,如果他能顺利入围斩获名次,会对之后艺考加分助力。他无奈的应了下来,临阵磨枪别无选择只能每天都泡在画室里练习。重复机械的单一练习,让他暂时忽视了因为心理问题带来的生理变化。直到他在一次,学校食堂排队打饭时,鼻间传来的饭菜味儿,让他倍感恶心,胃液反酸。他放下餐盘逃似的往外跑,停在饭堂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里暗想,这反应这么好像女人怀孕的孕吐。觉得实在离奇好笑,不知觉间,笑出了声。饭堂里,有吃完饭出来的同学。看到他一个人神经质的对着空气笑。心里发毛,上手用力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嘴里叫骂,他神经病,有病就去治。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他不防备背后有人,被推了个踉跄险些往前扑倒在地。班里常爱整他的几个男生,也来了兴致,像看耍猴戏似的围住了他,有个男生拎着刚从饭堂打来的砂锅米线,像掷沙包似的把手里滚烫的米线扔在他的身上,正值初夏,他只穿了件白色的薄衬衣。滚烫米线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他的脖子连着胸膛皮肤被烫出了一大片红斑,还起了零星的小水泡。白衬衣也被浸满了红油,纽扣上还挂着几根米线。他垂下眼皮看了眼身上的污渍,用手拿掉纽扣上的米线。面无表情的抬眼看面前的几个人,冷着声音道“可以走了吗?”几个人男生,被他冰冷像蛇一样的眼神,看的体感温度直降。一时都失了神,等回过神来,程筝已经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带头的男生气的跳脚,对着他背影恶狠狠道“哑巴怪,放学给我等着。你拽个屁。”走出人墙包围圈,大脑神经松弛不少,嗅觉神经开始工作。程筝鼻间全都是身上米线的油味儿,刚才那股恶心的反胃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抑制不住地逃到最近的男厕,哇啦一声把早饭残余全吐了出来。脱力的坐在男厕隔间里,待不适感过去后。才开了隔间的门出去,他把手放在洗手池里冲洗,微微一弯腰,衣服上的味道再次迎面而上。他用手捂紧了嘴,憋住往上翻涌的胃液,用嘴去接水龙头里出的凉水,反复涮口缓解恶心。“你在干什么?”他整个头都在不知觉埋到了水龙头下,任凉水冲湿了整个脑袋。冲过他两耳侧的流水,像一层隔音的水幕让他听不见除了水声以外的声音,他仿佛也随这水幕自动关起耳朵,屏蔽五感。“嗨,你在干吗?是不舒服吗?”他被人强行从水龙头下拽了出来,尚未回神,眼睛暂时聚不上焦,只虚着眼睛看面前这个高大的男生。陆时琰对上一双含水朦胧的杏眼,心里窃喜之余还带了些难以名状的悸动。自上次在学校外的饮料店里,见过他以后。陆时琰几乎每天都去那家店打卡,可惜再以没见过他。后来跟老板打听出他学校的地址。逃了今天上午的马术课,就跑来寻人。绕着学校几幢教学楼转悠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本打算打道回府,改日再来或者之后在校门口堵人。没想到,临走之前来趟男厕放水。居然给他碰到了找了一上午的人。“嗨?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见过在xx饮料店?”陆时琰上前一步,用手在一双杏眼前挥了挥。程筝侧着头看他,点了点头。又甩了甩头上的水渍。陆时琰用手指了指他的衬衣,轻声问道“你这是?”程筝顺着他的手指,垂下眼皮看了眼满是油渍的衣服,蹙眉啧了一声,仰头深呼吸一口气,再低下头屏住呼吸用手一颗颗开始解扣子,准备把衬衣脱下来。陆时琰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倏地原地弹开,仿佛对面的程筝不是在脱衣服,是在脱他的皮。他转着脖子环顾四周掩饰,喉结随吞咽口水上下滑动。“你干吗?”程筝赤着上半身,把脱下来的衬衣放在水龙头下搓洗。“呃。。我啊。。在看这厕所的装修,好像旧了点,”说完干笑几声,瞄了眼赤着上半身的程筝,刚才那只附在他身上的兔子,好像缩小了兔身钻进他胸腔里去了,在里面乱跳乱蹦,他用手拍了拍胸腔,隔山打兔。提示它别再乱蹦跶。“那你继续观赏吧,我走了”程筝把搓洗完的湿衬衣往身上套,边系扣子边往外走。陆时琰看他湿透的白衬衣贴在后背上,隐约勾勒出后腰曲线,视线往下就是两瓣蜜桃臀。心里莫名的急躁不安,用跟着走的步子踩踏下心里的慌张。等不到前面的程筝走出男厕,他的疾走就按不住心里的急,够长了手,用虎口卡住程筝的上臂,把他重新拉回厕所。程筝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险后背撞到他的怀里。“有事?”程筝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他。“喏,给你,穿湿的要生病。”陆时琰三两下扒下自己的t恤递给他。程筝挑挑眉看他,把衣服推了回去,冷淡的开口道“不必,谢谢”转身去拉门,准备出去陆时琰大掌顶住微开的门,“穿吧,喏。”从程筝身后半圈住他,一只手抓着t恤越过他的肩头,再次递到他眼下程筝转过身来,看他赤着上身,一只手掌撑在他的右耳侧,哼笑一声“这是?”伸手接过衣服在他眼前晃了晃,讪笑掩饰道“爱的奉献,你想上我?”陆时琰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球给砸懵了,连带着心底里的那点肖想也被一点不剩的挤榨了出来,他既羞又愤,抓过t恤往地板上一扔,用脚踩了踩。然后弯腰拾起t恤依样画葫芦的往水龙头下搓洗。程筝挑眉看他神经质的动作,不明就里。陆时琰把湿透的t恤往身上一套,瘪着嘴说“我跟你一样了,走吧”。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这人是受了欺负隐忍不发,又怎会不知这人冷漠拒绝是一种自我保护,口轻舌薄也不过是因为他触了这人身上的保护装置。这样的人,最是笨。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把自己包成个别人眼里的异类嘛。他瞧在眼里又怎能叫他不疼不惜呢?他那点儿气早被心里的疼给抵的干干净净,只剩想要与他并肩而立去惜他去护他。☆、他们 番外一自夏父进入南市市委领导班子后,夏洛一家就从以前的老车队福利房,搬到南市最好地段的两层小洋房里。夏洛也转学进了南市最好的高中——南市一中,跟光屁股长大的好友程筝,也少了联系。初到,这满地皆贵子的一中,她难以适应。为了尽快融入同学圈子,她私下做了不少功课。白天同学跟她如数家珍般讲到,各种奢侈品牌子出的新款鞋包,化妆品,她佯装了解点头呼赞,晚上回家后,拿出备战高考的精神,在网上查询各类她不认识的品牌名,再找出音标勤练发音。并摘抄下各类常见品牌的应季新款,和设计理念。不知道是不是这股刻苦专研用力过猛,从而无暇分顾正经课业,她的成绩在高二后,呈断崖似下降,并有脱缰野马之势奔腾不回头。无奈权衡之下,夏父让她择了最易考学混文凭的艺考之路,毕竟夏洛他爸不想最后自己当了市委领导,却养个连大学都上不了的女儿。夏洛自己也是拍手称好,只要不再让她坐在教室里听老师念经,她光是想想就已经快乐的不能自己。刚来去学校画室报道时,夏洛持画笔如稚童拿筷,僵硬的仿佛手不是自己的,是被人偷换了一只假手装上。作出画更是,让老师看了,扶额直劝,她可以考虑换成进体训队去练练铅球,或许更有一番作为。夏洛忙摆手说,扔铅球会把胳膊练成麒麟臂,她可不想。老师小声嘟囔道,你是麒麟臂还好,至少能握稳笔,不至于现在用狗爪往上刨。她沮丧的给程筝去电话,求救。哪知一通电话去了,程筝关机。隔天,程筝却如天降救兵般,直接出现在画室里。她吃惊的睁大一双圆眼,看站在画室中央作自我介绍的程筝。待程筝坐到画架前,她猫腰踮脚走到程筝的座位旁,二话不说就先动手,对着他的胳膊又掐又打,埋怨程筝不仗义,不告诉她转学来了一中。画室老师洗完手,从门外进来。正看见夏洛拍打新来的同学,误以为是她霸道欺生。三两步走上前去,拎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似的把她拎起来,并开口训斥她,整天画艺不见长进,学别的东西倒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夏洛窘得想钻进一幅幅画里不让人瞧,她站在画室中央像个供大家作画使用的人体模特,全体学生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垂着眼皮瞧11点方向的程筝,竟意外瞧见他在浅笑。她怕是自己看晃了眼,抬手揉了揉一对圆眼。抬头对上程筝一双闪光的杏仁眼,她吃惊于他的变化,在她的印象里程筝几乎不笑,就连面部表情也少的很。一双遗传于母亲漂亮的杏仁眼,也总是雾蒙蒙的,跟他说话是,眼睛也是虚虚的盯着空气不看人。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没什么值得他看的东西,也没什么值得流连记住的。再后来几个周里,夏洛发现他变化并非零星。程筝会在大课间,又或者无人盯守的画室自习时,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坐到画架前边挥画笔边傻笑,又或者像个怀春少男夹着画笔托腮痴痴的笑。夏洛像狩猎的猎人一样看隔了两个画架外的程筝,暗下决心,这个大课间一定要捉住程筝这条滑腻难捕的泥鳅。下课铃刚敲出一个音节,她就如离弦之箭般蹦到程筝的画布前,按住程筝的双肩,把人死死地摁在位子上不松手。“别想跑,今天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夏洛洋洋得意的俯视座位里的程筝。程筝只笑不言,似慢摇的拨浪鼓般摇头。“你是不是有情况?不跟兄弟坦诚交代?”夏洛双手卡住薄肩,掐出一层皮用力。程筝吃痛的皱眉,晃了晃肩膀,无辜道“这么暴力,你怎么嫁的出去,你就该去体训队练铅球。”夏洛气的跳脚,放开薄肩,用手往程筝背上招呼。边打边说“不是说,我30岁没嫁,你就娶嘛”用手佯装抹泪,故作哽咽抽气声说“你这个违背诺言的陈世美。”咚咚两声异常响的敲门声,引的两人顺着声音往后看。夏洛努努嘴看门外站着个穿国际部高中制服的男生,改良过的小西装外套掐出窄腰,剑眉星目,抿着嘴绷紧了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更添冷峻硬朗。她心里暗叹,这个人长的不错,就是看上去不好惹。不是自己的菜。夏洛确认不是认识的人后,转回头看程筝准备继续盘问他。程筝色神突变,低着头神经质的抓着画笔在洗笔筒里来回涮洗,像不怎么如何是好的慌张。夏洛奇怪的看着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正想开口关心询问,身后的门被大力的摔上,震的门边的窗户都在抖动作响。手上扶住的肩膀也随摔门声颤动,夏洛不明就里地去看身后的门,皱着眉骂了一句,神经病。回头去看程筝,他把用过的没用过的画笔,插满整个洗笔筒,针扎屁股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咬着下唇轻音气声的自顾自说“我去洗笔”“哈?你。。。”她话还没说全,程筝就逃荒似的出画室。她摸了摸下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便不知觉的悄悄地跟了出去。几步开外的,程筝皱着眉头,紧张地拿着抓着插满画笔的洗笔筒,并没有右转如他所说的去洗笔。反而脚步慌乱的直径往前走。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单是这样神色慌张行为反常的程筝,就已经令她顿觉心里像有人拿着小鼓槌在敲似的不安,她悄默声地继续跟了上去,并不敢离的太近,有意落了一段距离。离国际部校门还有200米的距离,前面的程筝突然停住了步子。夏洛只顾着思考他的反常,不防备他突然急刹停住。差点冲着步子上去与人比肩,她下意识的张大嘴,怕漏了声音,马上用手捂住嘴巴,往后倒步,找颗榕树做掩护,探出脑袋看前面的人,程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边向右转弯边拍自己的脑门,嘴巴还微微张合自言自语。一阵风扫过她的后颈,她不禁双臂交叉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他在干什么,好瘆人,她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助力,待人走远一些拉开距离后又继续跟了上去。程筝低着头,声若蚊蝇开口道“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憋的实在太难受,就算好你毕业典礼的日子,偷偷买了张回国的机票,去学校看你。我只敢远远站在观礼台旁树下,踩在石头上伸长了脖子去望主席台上的你。”程筝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我本来跟自己说好,看完毕业典礼就走的。但我贪心,觉得还是不够,就延期了机票到第二天,毕业典礼结束,我打了车去你家,怂的不敢进去。就等在你卧室窗下,找了个可以看见你屋里的水池边。瞧着你家养的鱼等,等到你屋里亮了灯,看你站在窗前拉了帘,11点熄了灯,又看你打着呵欠拉了帘,好像不太高兴地扒了扒头发,又看你开了门出来。。”“所以你等了一天一夜?”程筝笑而不答,接着说“看的我误了航班,只能买个转机的票回洛杉矶。因为是偷偷回国,我没告诉我妈。落地,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告诉我,我妈不见了。我来不及多想,往家里赶。回家借了房东的车,开着车满大街的转悠找我妈。”“是因为?。。”陆时琰颤着声音问他。“不,不是,虽然没睡觉,但那时候却感觉整个人像充满了电。”“后来,找到我妈。她哭着骂着打我,说我跟她一样,中了你们陆家人的邪。说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还是陆家的男人,让我等着看,过个几年你准保把我忘的干干净净,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过日子。劝我放下,不管我找男的找女的。能有个人相互照应就成。”程筝转头抬起胳膊,用双手捧着旁边陆时琰的脸,眉眼弯弯笑着说“所以你看,我妈说错了不是。你不是在这里嘛,她跟我打赌,怎么会有赢面”陆时琰从椅子里起身,半蹲下双手伏在他的膝盖上,望着他“程筝,我只是如约而至。我们的约定,在分开的原地等你”程筝望进这对深棕色的眼瞳里,里面装着他,装着他和17岁的陆时琰。这双眼睛一直装着他,从未离开。其实,从不曾有不期而遇,有的只是不曾离开的等待,从不曾有引路的启明星,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一个人,从不曾有守不了星,有的只是他为一人所亮。end..作者有话要说:耗时半个月完成首本文,文笔粗陋,表达啰嗦等等问题多多。可能看的人也不多,但还是谢谢看完这本文的读者。从后台点阅里看到了你们的陪伴,每章多一次的点阅,都是多一份的鼓励。会多加努力,潜心学习。争取本本进步。☆、一样 番外处暑刚过,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开学。早在上学期期中时,白淑琴就急不可待催他转学,双眼放光的告诉他,已经托人办好了,去南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就学。程筝兴致缺缺,在他看来在哪里读区别都不大,反正去哪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他融不进同学圈子,同学们也叫他为哑巴怪,弱鸡亦或是三儿的儿子等等。总之他在哪里都是个不受欢迎的透明存在。白淑琴很少时间在家,都住在那个男人给她置办的家里。程筝几乎整个学期都是自己住在这个二居室的车队福利房里,他早已被动习惯了独居甚至是从漫长孤寂的时光里。觉出些好来,至少不必因为露出被同学欺负的外伤痕,而被白淑琴盘问不休,他还得费劲心力绞尽脑汁的去编纂所谓不小心的意外故事。他现在轻松不少,只需匀出些力气来应付,学校那群偶尔发作鼓噪的麻雀们就行了。他像个行将就木之人,对周围的一切都缺乏基本兴趣和好奇的探索欲。就连他学了7年的油画,他也渐渐的丧失了最初的作画热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似勤勉的日日坐在画架前练习油画,其实不过是肌肉记忆地挥动画笔。他甚至作不出一副像样的画,有时候连临摹都作的粗糙不堪。漫长的暑假,除了天气更热了些,他觉不出任何变化。他的生活依旧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将近两个月的假期,白淑琴只回过一次。告诉他,外头日头太大就不要出去打工,小心中暑。家里现在不缺他打工挣的那点钱。接着从精致的羊皮包里,掏了一叠红票儿给他。嘱咐他收好,不够了再给她打电话。满桌的菜,还没动过一筷,白淑琴就被人来电话催走了。他看着满桌子的菜,不觉饿也没什么胃口,只觉可惜浪费。用筷子数米玩儿,像是骗骗肚子似的吃完一餐饭。刚准备收拾一桌碗筷,胃里就像进了台搅拌机似的搅的他站不稳,左右摇晃地奔进卫生间。对着蹲便器哇啦一声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吐的全是又苦又涩的黄胆水。他凸起的脊椎骨抵在冰凉的浴室砖上,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干瘪的肚子,和着满嘴的苦腥味儿大笑道,“骗骗你也不答应,真是麻烦。”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对劲,似乎是生病了。他几乎是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去了趟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第一次接待他的是紧闭的大门,第二次却是在去操场的路上,路过心理咨询室时,女心理老师恰好从里面出来,锁好办公室的门后,还笑盈盈的主动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要去上体育课。他恭敬地颔首应了是。许是他内心自救,又或许是因为女心理老师穿着便装并且态度和善。并不像他记忆中那令他恶心泛寒的医生模样。他慢慢地放下了内心的包袱,在和女心理老师去操场的路上。简单的说了些,自己目前遇到的困惑,和一些生理和心理变化。女老师蹙眉听的很认真,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叮嘱他这是不可忽视的心理问题,要他之后务必来心理咨询室做详细的测评。他似感到死水般的生活吹进了一阵风,感激的点点头,向女老师保证会来看诊的。之后的一个月里,油画老师突然找到他说,给他报了一个全国性的美术比赛。这个比赛相当重要,如果他能顺利入围斩获名次,会对之后艺考加分助力。他无奈的应了下来,临阵磨枪别无选择只能每天都泡在画室里练习。重复机械的单一练习,让他暂时忽视了因为心理问题带来的生理变化。直到他在一次,学校食堂排队打饭时,鼻间传来的饭菜味儿,让他倍感恶心,胃液反酸。他放下餐盘逃似的往外跑,停在饭堂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里暗想,这反应这么好像女人怀孕的孕吐。觉得实在离奇好笑,不知觉间,笑出了声。饭堂里,有吃完饭出来的同学。看到他一个人神经质的对着空气笑。心里发毛,上手用力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嘴里叫骂,他神经病,有病就去治。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他不防备背后有人,被推了个踉跄险些往前扑倒在地。班里常爱整他的几个男生,也来了兴致,像看耍猴戏似的围住了他,有个男生拎着刚从饭堂打来的砂锅米线,像掷沙包似的把手里滚烫的米线扔在他的身上,正值初夏,他只穿了件白色的薄衬衣。滚烫米线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他的脖子连着胸膛皮肤被烫出了一大片红斑,还起了零星的小水泡。白衬衣也被浸满了红油,纽扣上还挂着几根米线。他垂下眼皮看了眼身上的污渍,用手拿掉纽扣上的米线。面无表情的抬眼看面前的几个人,冷着声音道“可以走了吗?”几个人男生,被他冰冷像蛇一样的眼神,看的体感温度直降。一时都失了神,等回过神来,程筝已经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带头的男生气的跳脚,对着他背影恶狠狠道“哑巴怪,放学给我等着。你拽个屁。”走出人墙包围圈,大脑神经松弛不少,嗅觉神经开始工作。程筝鼻间全都是身上米线的油味儿,刚才那股恶心的反胃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抑制不住地逃到最近的男厕,哇啦一声把早饭残余全吐了出来。脱力的坐在男厕隔间里,待不适感过去后。才开了隔间的门出去,他把手放在洗手池里冲洗,微微一弯腰,衣服上的味道再次迎面而上。他用手捂紧了嘴,憋住往上翻涌的胃液,用嘴去接水龙头里出的凉水,反复涮口缓解恶心。“你在干什么?”他整个头都在不知觉埋到了水龙头下,任凉水冲湿了整个脑袋。冲过他两耳侧的流水,像一层隔音的水幕让他听不见除了水声以外的声音,他仿佛也随这水幕自动关起耳朵,屏蔽五感。“嗨,你在干吗?是不舒服吗?”他被人强行从水龙头下拽了出来,尚未回神,眼睛暂时聚不上焦,只虚着眼睛看面前这个高大的男生。陆时琰对上一双含水朦胧的杏眼,心里窃喜之余还带了些难以名状的悸动。自上次在学校外的饮料店里,见过他以后。陆时琰几乎每天都去那家店打卡,可惜再以没见过他。后来跟老板打听出他学校的地址。逃了今天上午的马术课,就跑来寻人。绕着学校几幢教学楼转悠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本打算打道回府,改日再来或者之后在校门口堵人。没想到,临走之前来趟男厕放水。居然给他碰到了找了一上午的人。“嗨?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见过在xx饮料店?”陆时琰上前一步,用手在一双杏眼前挥了挥。程筝侧着头看他,点了点头。又甩了甩头上的水渍。陆时琰用手指了指他的衬衣,轻声问道“你这是?”程筝顺着他的手指,垂下眼皮看了眼满是油渍的衣服,蹙眉啧了一声,仰头深呼吸一口气,再低下头屏住呼吸用手一颗颗开始解扣子,准备把衬衣脱下来。陆时琰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倏地原地弹开,仿佛对面的程筝不是在脱衣服,是在脱他的皮。他转着脖子环顾四周掩饰,喉结随吞咽口水上下滑动。“你干吗?”程筝赤着上半身,把脱下来的衬衣放在水龙头下搓洗。“呃。。我啊。。在看这厕所的装修,好像旧了点,”说完干笑几声,瞄了眼赤着上半身的程筝,刚才那只附在他身上的兔子,好像缩小了兔身钻进他胸腔里去了,在里面乱跳乱蹦,他用手拍了拍胸腔,隔山打兔。提示它别再乱蹦跶。“那你继续观赏吧,我走了”程筝把搓洗完的湿衬衣往身上套,边系扣子边往外走。陆时琰看他湿透的白衬衣贴在后背上,隐约勾勒出后腰曲线,视线往下就是两瓣蜜桃臀。心里莫名的急躁不安,用跟着走的步子踩踏下心里的慌张。等不到前面的程筝走出男厕,他的疾走就按不住心里的急,够长了手,用虎口卡住程筝的上臂,把他重新拉回厕所。程筝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险后背撞到他的怀里。“有事?”程筝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他。“喏,给你,穿湿的要生病。”陆时琰三两下扒下自己的t恤递给他。程筝挑挑眉看他,把衣服推了回去,冷淡的开口道“不必,谢谢”转身去拉门,准备出去陆时琰大掌顶住微开的门,“穿吧,喏。”从程筝身后半圈住他,一只手抓着t恤越过他的肩头,再次递到他眼下程筝转过身来,看他赤着上身,一只手掌撑在他的右耳侧,哼笑一声“这是?”伸手接过衣服在他眼前晃了晃,讪笑掩饰道“爱的奉献,你想上我?”陆时琰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球给砸懵了,连带着心底里的那点肖想也被一点不剩的挤榨了出来,他既羞又愤,抓过t恤往地板上一扔,用脚踩了踩。然后弯腰拾起t恤依样画葫芦的往水龙头下搓洗。程筝挑眉看他神经质的动作,不明就里。陆时琰把湿透的t恤往身上一套,瘪着嘴说“我跟你一样了,走吧”。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这人是受了欺负隐忍不发,又怎会不知这人冷漠拒绝是一种自我保护,口轻舌薄也不过是因为他触了这人身上的保护装置。这样的人,最是笨。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把自己包成个别人眼里的异类嘛。他瞧在眼里又怎能叫他不疼不惜呢?他那点儿气早被心里的疼给抵的干干净净,只剩想要与他并肩而立去惜他去护他。☆、他们 番外一自夏父进入南市市委领导班子后,夏洛一家就从以前的老车队福利房,搬到南市最好地段的两层小洋房里。夏洛也转学进了南市最好的高中——南市一中,跟光屁股长大的好友程筝,也少了联系。初到,这满地皆贵子的一中,她难以适应。为了尽快融入同学圈子,她私下做了不少功课。白天同学跟她如数家珍般讲到,各种奢侈品牌子出的新款鞋包,化妆品,她佯装了解点头呼赞,晚上回家后,拿出备战高考的精神,在网上查询各类她不认识的品牌名,再找出音标勤练发音。并摘抄下各类常见品牌的应季新款,和设计理念。不知道是不是这股刻苦专研用力过猛,从而无暇分顾正经课业,她的成绩在高二后,呈断崖似下降,并有脱缰野马之势奔腾不回头。无奈权衡之下,夏父让她择了最易考学混文凭的艺考之路,毕竟夏洛他爸不想最后自己当了市委领导,却养个连大学都上不了的女儿。夏洛自己也是拍手称好,只要不再让她坐在教室里听老师念经,她光是想想就已经快乐的不能自己。刚来去学校画室报道时,夏洛持画笔如稚童拿筷,僵硬的仿佛手不是自己的,是被人偷换了一只假手装上。作出画更是,让老师看了,扶额直劝,她可以考虑换成进体训队去练练铅球,或许更有一番作为。夏洛忙摆手说,扔铅球会把胳膊练成麒麟臂,她可不想。老师小声嘟囔道,你是麒麟臂还好,至少能握稳笔,不至于现在用狗爪往上刨。她沮丧的给程筝去电话,求救。哪知一通电话去了,程筝关机。隔天,程筝却如天降救兵般,直接出现在画室里。她吃惊的睁大一双圆眼,看站在画室中央作自我介绍的程筝。待程筝坐到画架前,她猫腰踮脚走到程筝的座位旁,二话不说就先动手,对着他的胳膊又掐又打,埋怨程筝不仗义,不告诉她转学来了一中。画室老师洗完手,从门外进来。正看见夏洛拍打新来的同学,误以为是她霸道欺生。三两步走上前去,拎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似的把她拎起来,并开口训斥她,整天画艺不见长进,学别的东西倒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夏洛窘得想钻进一幅幅画里不让人瞧,她站在画室中央像个供大家作画使用的人体模特,全体学生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垂着眼皮瞧11点方向的程筝,竟意外瞧见他在浅笑。她怕是自己看晃了眼,抬手揉了揉一对圆眼。抬头对上程筝一双闪光的杏仁眼,她吃惊于他的变化,在她的印象里程筝几乎不笑,就连面部表情也少的很。一双遗传于母亲漂亮的杏仁眼,也总是雾蒙蒙的,跟他说话是,眼睛也是虚虚的盯着空气不看人。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没什么值得他看的东西,也没什么值得流连记住的。再后来几个周里,夏洛发现他变化并非零星。程筝会在大课间,又或者无人盯守的画室自习时,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坐到画架前边挥画笔边傻笑,又或者像个怀春少男夹着画笔托腮痴痴的笑。夏洛像狩猎的猎人一样看隔了两个画架外的程筝,暗下决心,这个大课间一定要捉住程筝这条滑腻难捕的泥鳅。下课铃刚敲出一个音节,她就如离弦之箭般蹦到程筝的画布前,按住程筝的双肩,把人死死地摁在位子上不松手。“别想跑,今天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夏洛洋洋得意的俯视座位里的程筝。程筝只笑不言,似慢摇的拨浪鼓般摇头。“你是不是有情况?不跟兄弟坦诚交代?”夏洛双手卡住薄肩,掐出一层皮用力。程筝吃痛的皱眉,晃了晃肩膀,无辜道“这么暴力,你怎么嫁的出去,你就该去体训队练铅球。”夏洛气的跳脚,放开薄肩,用手往程筝背上招呼。边打边说“不是说,我30岁没嫁,你就娶嘛”用手佯装抹泪,故作哽咽抽气声说“你这个违背诺言的陈世美。”咚咚两声异常响的敲门声,引的两人顺着声音往后看。夏洛努努嘴看门外站着个穿国际部高中制服的男生,改良过的小西装外套掐出窄腰,剑眉星目,抿着嘴绷紧了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更添冷峻硬朗。她心里暗叹,这个人长的不错,就是看上去不好惹。不是自己的菜。夏洛确认不是认识的人后,转回头看程筝准备继续盘问他。程筝色神突变,低着头神经质的抓着画笔在洗笔筒里来回涮洗,像不怎么如何是好的慌张。夏洛奇怪的看着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正想开口关心询问,身后的门被大力的摔上,震的门边的窗户都在抖动作响。手上扶住的肩膀也随摔门声颤动,夏洛不明就里地去看身后的门,皱着眉骂了一句,神经病。回头去看程筝,他把用过的没用过的画笔,插满整个洗笔筒,针扎屁股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咬着下唇轻音气声的自顾自说“我去洗笔”“哈?你。。。”她话还没说全,程筝就逃荒似的出画室。她摸了摸下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便不知觉的悄悄地跟了出去。几步开外的,程筝皱着眉头,紧张地拿着抓着插满画笔的洗笔筒,并没有右转如他所说的去洗笔。反而脚步慌乱的直径往前走。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单是这样神色慌张行为反常的程筝,就已经令她顿觉心里像有人拿着小鼓槌在敲似的不安,她悄默声地继续跟了上去,并不敢离的太近,有意落了一段距离。离国际部校门还有200米的距离,前面的程筝突然停住了步子。夏洛只顾着思考他的反常,不防备他突然急刹停住。差点冲着步子上去与人比肩,她下意识的张大嘴,怕漏了声音,马上用手捂住嘴巴,往后倒步,找颗榕树做掩护,探出脑袋看前面的人,程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边向右转弯边拍自己的脑门,嘴巴还微微张合自言自语。一阵风扫过她的后颈,她不禁双臂交叉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他在干什么,好瘆人,她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助力,待人走远一些拉开距离后又继续跟了上去。程筝低着头,声若蚊蝇开口道“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憋的实在太难受,就算好你毕业典礼的日子,偷偷买了张回国的机票,去学校看你。我只敢远远站在观礼台旁树下,踩在石头上伸长了脖子去望主席台上的你。”程筝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我本来跟自己说好,看完毕业典礼就走的。但我贪心,觉得还是不够,就延期了机票到第二天,毕业典礼结束,我打了车去你家,怂的不敢进去。就等在你卧室窗下,找了个可以看见你屋里的水池边。瞧着你家养的鱼等,等到你屋里亮了灯,看你站在窗前拉了帘,11点熄了灯,又看你打着呵欠拉了帘,好像不太高兴地扒了扒头发,又看你开了门出来。。”“所以你等了一天一夜?”程筝笑而不答,接着说“看的我误了航班,只能买个转机的票回洛杉矶。因为是偷偷回国,我没告诉我妈。落地,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告诉我,我妈不见了。我来不及多想,往家里赶。回家借了房东的车,开着车满大街的转悠找我妈。”“是因为?。。”陆时琰颤着声音问他。“不,不是,虽然没睡觉,但那时候却感觉整个人像充满了电。”“后来,找到我妈。她哭着骂着打我,说我跟她一样,中了你们陆家人的邪。说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还是陆家的男人,让我等着看,过个几年你准保把我忘的干干净净,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过日子。劝我放下,不管我找男的找女的。能有个人相互照应就成。”程筝转头抬起胳膊,用双手捧着旁边陆时琰的脸,眉眼弯弯笑着说“所以你看,我妈说错了不是。你不是在这里嘛,她跟我打赌,怎么会有赢面”陆时琰从椅子里起身,半蹲下双手伏在他的膝盖上,望着他“程筝,我只是如约而至。我们的约定,在分开的原地等你”程筝望进这对深棕色的眼瞳里,里面装着他,装着他和17岁的陆时琰。这双眼睛一直装着他,从未离开。其实,从不曾有不期而遇,有的只是不曾离开的等待,从不曾有引路的启明星,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一个人,从不曾有守不了星,有的只是他为一人所亮。end..作者有话要说:耗时半个月完成首本文,文笔粗陋,表达啰嗦等等问题多多。可能看的人也不多,但还是谢谢看完这本文的读者。从后台点阅里看到了你们的陪伴,每章多一次的点阅,都是多一份的鼓励。会多加努力,潜心学习。争取本本进步。☆、一样 番外处暑刚过,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开学。早在上学期期中时,白淑琴就急不可待催他转学,双眼放光的告诉他,已经托人办好了,去南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就学。程筝兴致缺缺,在他看来在哪里读区别都不大,反正去哪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他融不进同学圈子,同学们也叫他为哑巴怪,弱鸡亦或是三儿的儿子等等。总之他在哪里都是个不受欢迎的透明存在。白淑琴很少时间在家,都住在那个男人给她置办的家里。程筝几乎整个学期都是自己住在这个二居室的车队福利房里,他早已被动习惯了独居甚至是从漫长孤寂的时光里。觉出些好来,至少不必因为露出被同学欺负的外伤痕,而被白淑琴盘问不休,他还得费劲心力绞尽脑汁的去编纂所谓不小心的意外故事。他现在轻松不少,只需匀出些力气来应付,学校那群偶尔发作鼓噪的麻雀们就行了。他像个行将就木之人,对周围的一切都缺乏基本兴趣和好奇的探索欲。就连他学了7年的油画,他也渐渐的丧失了最初的作画热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似勤勉的日日坐在画架前练习油画,其实不过是肌肉记忆地挥动画笔。他甚至作不出一副像样的画,有时候连临摹都作的粗糙不堪。漫长的暑假,除了天气更热了些,他觉不出任何变化。他的生活依旧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将近两个月的假期,白淑琴只回过一次。告诉他,外头日头太大就不要出去打工,小心中暑。家里现在不缺他打工挣的那点钱。接着从精致的羊皮包里,掏了一叠红票儿给他。嘱咐他收好,不够了再给她打电话。满桌的菜,还没动过一筷,白淑琴就被人来电话催走了。他看着满桌子的菜,不觉饿也没什么胃口,只觉可惜浪费。用筷子数米玩儿,像是骗骗肚子似的吃完一餐饭。刚准备收拾一桌碗筷,胃里就像进了台搅拌机似的搅的他站不稳,左右摇晃地奔进卫生间。对着蹲便器哇啦一声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吐的全是又苦又涩的黄胆水。他凸起的脊椎骨抵在冰凉的浴室砖上,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干瘪的肚子,和着满嘴的苦腥味儿大笑道,“骗骗你也不答应,真是麻烦。”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对劲,似乎是生病了。他几乎是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去了趟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第一次接待他的是紧闭的大门,第二次却是在去操场的路上,路过心理咨询室时,女心理老师恰好从里面出来,锁好办公室的门后,还笑盈盈的主动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要去上体育课。他恭敬地颔首应了是。许是他内心自救,又或许是因为女心理老师穿着便装并且态度和善。并不像他记忆中那令他恶心泛寒的医生模样。他慢慢地放下了内心的包袱,在和女心理老师去操场的路上。简单的说了些,自己目前遇到的困惑,和一些生理和心理变化。女老师蹙眉听的很认真,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叮嘱他这是不可忽视的心理问题,要他之后务必来心理咨询室做详细的测评。他似感到死水般的生活吹进了一阵风,感激的点点头,向女老师保证会来看诊的。之后的一个月里,油画老师突然找到他说,给他报了一个全国性的美术比赛。这个比赛相当重要,如果他能顺利入围斩获名次,会对之后艺考加分助力。他无奈的应了下来,临阵磨枪别无选择只能每天都泡在画室里练习。重复机械的单一练习,让他暂时忽视了因为心理问题带来的生理变化。直到他在一次,学校食堂排队打饭时,鼻间传来的饭菜味儿,让他倍感恶心,胃液反酸。他放下餐盘逃似的往外跑,停在饭堂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里暗想,这反应这么好像女人怀孕的孕吐。觉得实在离奇好笑,不知觉间,笑出了声。饭堂里,有吃完饭出来的同学。看到他一个人神经质的对着空气笑。心里发毛,上手用力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嘴里叫骂,他神经病,有病就去治。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他不防备背后有人,被推了个踉跄险些往前扑倒在地。班里常爱整他的几个男生,也来了兴致,像看耍猴戏似的围住了他,有个男生拎着刚从饭堂打来的砂锅米线,像掷沙包似的把手里滚烫的米线扔在他的身上,正值初夏,他只穿了件白色的薄衬衣。滚烫米线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他的脖子连着胸膛皮肤被烫出了一大片红斑,还起了零星的小水泡。白衬衣也被浸满了红油,纽扣上还挂着几根米线。他垂下眼皮看了眼身上的污渍,用手拿掉纽扣上的米线。面无表情的抬眼看面前的几个人,冷着声音道“可以走了吗?”几个人男生,被他冰冷像蛇一样的眼神,看的体感温度直降。一时都失了神,等回过神来,程筝已经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带头的男生气的跳脚,对着他背影恶狠狠道“哑巴怪,放学给我等着。你拽个屁。”走出人墙包围圈,大脑神经松弛不少,嗅觉神经开始工作。程筝鼻间全都是身上米线的油味儿,刚才那股恶心的反胃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抑制不住地逃到最近的男厕,哇啦一声把早饭残余全吐了出来。脱力的坐在男厕隔间里,待不适感过去后。才开了隔间的门出去,他把手放在洗手池里冲洗,微微一弯腰,衣服上的味道再次迎面而上。他用手捂紧了嘴,憋住往上翻涌的胃液,用嘴去接水龙头里出的凉水,反复涮口缓解恶心。“你在干什么?”他整个头都在不知觉埋到了水龙头下,任凉水冲湿了整个脑袋。冲过他两耳侧的流水,像一层隔音的水幕让他听不见除了水声以外的声音,他仿佛也随这水幕自动关起耳朵,屏蔽五感。“嗨,你在干吗?是不舒服吗?”他被人强行从水龙头下拽了出来,尚未回神,眼睛暂时聚不上焦,只虚着眼睛看面前这个高大的男生。陆时琰对上一双含水朦胧的杏眼,心里窃喜之余还带了些难以名状的悸动。自上次在学校外的饮料店里,见过他以后。陆时琰几乎每天都去那家店打卡,可惜再以没见过他。后来跟老板打听出他学校的地址。逃了今天上午的马术课,就跑来寻人。绕着学校几幢教学楼转悠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本打算打道回府,改日再来或者之后在校门口堵人。没想到,临走之前来趟男厕放水。居然给他碰到了找了一上午的人。“嗨?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见过在xx饮料店?”陆时琰上前一步,用手在一双杏眼前挥了挥。程筝侧着头看他,点了点头。又甩了甩头上的水渍。陆时琰用手指了指他的衬衣,轻声问道“你这是?”程筝顺着他的手指,垂下眼皮看了眼满是油渍的衣服,蹙眉啧了一声,仰头深呼吸一口气,再低下头屏住呼吸用手一颗颗开始解扣子,准备把衬衣脱下来。陆时琰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倏地原地弹开,仿佛对面的程筝不是在脱衣服,是在脱他的皮。他转着脖子环顾四周掩饰,喉结随吞咽口水上下滑动。“你干吗?”程筝赤着上半身,把脱下来的衬衣放在水龙头下搓洗。“呃。。我啊。。在看这厕所的装修,好像旧了点,”说完干笑几声,瞄了眼赤着上半身的程筝,刚才那只附在他身上的兔子,好像缩小了兔身钻进他胸腔里去了,在里面乱跳乱蹦,他用手拍了拍胸腔,隔山打兔。提示它别再乱蹦跶。“那你继续观赏吧,我走了”程筝把搓洗完的湿衬衣往身上套,边系扣子边往外走。陆时琰看他湿透的白衬衣贴在后背上,隐约勾勒出后腰曲线,视线往下就是两瓣蜜桃臀。心里莫名的急躁不安,用跟着走的步子踩踏下心里的慌张。等不到前面的程筝走出男厕,他的疾走就按不住心里的急,够长了手,用虎口卡住程筝的上臂,把他重新拉回厕所。程筝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险后背撞到他的怀里。“有事?”程筝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他。“喏,给你,穿湿的要生病。”陆时琰三两下扒下自己的t恤递给他。程筝挑挑眉看他,把衣服推了回去,冷淡的开口道“不必,谢谢”转身去拉门,准备出去陆时琰大掌顶住微开的门,“穿吧,喏。”从程筝身后半圈住他,一只手抓着t恤越过他的肩头,再次递到他眼下程筝转过身来,看他赤着上身,一只手掌撑在他的右耳侧,哼笑一声“这是?”伸手接过衣服在他眼前晃了晃,讪笑掩饰道“爱的奉献,你想上我?”陆时琰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球给砸懵了,连带着心底里的那点肖想也被一点不剩的挤榨了出来,他既羞又愤,抓过t恤往地板上一扔,用脚踩了踩。然后弯腰拾起t恤依样画葫芦的往水龙头下搓洗。程筝挑眉看他神经质的动作,不明就里。陆时琰把湿透的t恤往身上一套,瘪着嘴说“我跟你一样了,走吧”。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这人是受了欺负隐忍不发,又怎会不知这人冷漠拒绝是一种自我保护,口轻舌薄也不过是因为他触了这人身上的保护装置。这样的人,最是笨。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把自己包成个别人眼里的异类嘛。他瞧在眼里又怎能叫他不疼不惜呢?他那点儿气早被心里的疼给抵的干干净净,只剩想要与他并肩而立去惜他去护他。☆、他们 番外一自夏父进入南市市委领导班子后,夏洛一家就从以前的老车队福利房,搬到南市最好地段的两层小洋房里。夏洛也转学进了南市最好的高中——南市一中,跟光屁股长大的好友程筝,也少了联系。初到,这满地皆贵子的一中,她难以适应。为了尽快融入同学圈子,她私下做了不少功课。白天同学跟她如数家珍般讲到,各种奢侈品牌子出的新款鞋包,化妆品,她佯装了解点头呼赞,晚上回家后,拿出备战高考的精神,在网上查询各类她不认识的品牌名,再找出音标勤练发音。并摘抄下各类常见品牌的应季新款,和设计理念。不知道是不是这股刻苦专研用力过猛,从而无暇分顾正经课业,她的成绩在高二后,呈断崖似下降,并有脱缰野马之势奔腾不回头。无奈权衡之下,夏父让她择了最易考学混文凭的艺考之路,毕竟夏洛他爸不想最后自己当了市委领导,却养个连大学都上不了的女儿。夏洛自己也是拍手称好,只要不再让她坐在教室里听老师念经,她光是想想就已经快乐的不能自己。刚来去学校画室报道时,夏洛持画笔如稚童拿筷,僵硬的仿佛手不是自己的,是被人偷换了一只假手装上。作出画更是,让老师看了,扶额直劝,她可以考虑换成进体训队去练练铅球,或许更有一番作为。夏洛忙摆手说,扔铅球会把胳膊练成麒麟臂,她可不想。老师小声嘟囔道,你是麒麟臂还好,至少能握稳笔,不至于现在用狗爪往上刨。她沮丧的给程筝去电话,求救。哪知一通电话去了,程筝关机。隔天,程筝却如天降救兵般,直接出现在画室里。她吃惊的睁大一双圆眼,看站在画室中央作自我介绍的程筝。待程筝坐到画架前,她猫腰踮脚走到程筝的座位旁,二话不说就先动手,对着他的胳膊又掐又打,埋怨程筝不仗义,不告诉她转学来了一中。画室老师洗完手,从门外进来。正看见夏洛拍打新来的同学,误以为是她霸道欺生。三两步走上前去,拎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似的把她拎起来,并开口训斥她,整天画艺不见长进,学别的东西倒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夏洛窘得想钻进一幅幅画里不让人瞧,她站在画室中央像个供大家作画使用的人体模特,全体学生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垂着眼皮瞧11点方向的程筝,竟意外瞧见他在浅笑。她怕是自己看晃了眼,抬手揉了揉一对圆眼。抬头对上程筝一双闪光的杏仁眼,她吃惊于他的变化,在她的印象里程筝几乎不笑,就连面部表情也少的很。一双遗传于母亲漂亮的杏仁眼,也总是雾蒙蒙的,跟他说话是,眼睛也是虚虚的盯着空气不看人。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没什么值得他看的东西,也没什么值得流连记住的。再后来几个周里,夏洛发现他变化并非零星。程筝会在大课间,又或者无人盯守的画室自习时,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坐到画架前边挥画笔边傻笑,又或者像个怀春少男夹着画笔托腮痴痴的笑。夏洛像狩猎的猎人一样看隔了两个画架外的程筝,暗下决心,这个大课间一定要捉住程筝这条滑腻难捕的泥鳅。下课铃刚敲出一个音节,她就如离弦之箭般蹦到程筝的画布前,按住程筝的双肩,把人死死地摁在位子上不松手。“别想跑,今天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夏洛洋洋得意的俯视座位里的程筝。程筝只笑不言,似慢摇的拨浪鼓般摇头。“你是不是有情况?不跟兄弟坦诚交代?”夏洛双手卡住薄肩,掐出一层皮用力。程筝吃痛的皱眉,晃了晃肩膀,无辜道“这么暴力,你怎么嫁的出去,你就该去体训队练铅球。”夏洛气的跳脚,放开薄肩,用手往程筝背上招呼。边打边说“不是说,我30岁没嫁,你就娶嘛”用手佯装抹泪,故作哽咽抽气声说“你这个违背诺言的陈世美。”咚咚两声异常响的敲门声,引的两人顺着声音往后看。夏洛努努嘴看门外站着个穿国际部高中制服的男生,改良过的小西装外套掐出窄腰,剑眉星目,抿着嘴绷紧了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更添冷峻硬朗。她心里暗叹,这个人长的不错,就是看上去不好惹。不是自己的菜。夏洛确认不是认识的人后,转回头看程筝准备继续盘问他。程筝色神突变,低着头神经质的抓着画笔在洗笔筒里来回涮洗,像不怎么如何是好的慌张。夏洛奇怪的看着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正想开口关心询问,身后的门被大力的摔上,震的门边的窗户都在抖动作响。手上扶住的肩膀也随摔门声颤动,夏洛不明就里地去看身后的门,皱着眉骂了一句,神经病。回头去看程筝,他把用过的没用过的画笔,插满整个洗笔筒,针扎屁股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咬着下唇轻音气声的自顾自说“我去洗笔”“哈?你。。。”她话还没说全,程筝就逃荒似的出画室。她摸了摸下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便不知觉的悄悄地跟了出去。几步开外的,程筝皱着眉头,紧张地拿着抓着插满画笔的洗笔筒,并没有右转如他所说的去洗笔。反而脚步慌乱的直径往前走。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单是这样神色慌张行为反常的程筝,就已经令她顿觉心里像有人拿着小鼓槌在敲似的不安,她悄默声地继续跟了上去,并不敢离的太近,有意落了一段距离。离国际部校门还有200米的距离,前面的程筝突然停住了步子。夏洛只顾着思考他的反常,不防备他突然急刹停住。差点冲着步子上去与人比肩,她下意识的张大嘴,怕漏了声音,马上用手捂住嘴巴,往后倒步,找颗榕树做掩护,探出脑袋看前面的人,程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边向右转弯边拍自己的脑门,嘴巴还微微张合自言自语。一阵风扫过她的后颈,她不禁双臂交叉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他在干什么,好瘆人,她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助力,待人走远一些拉开距离后又继续跟了上去。程筝低着头,声若蚊蝇开口道“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憋的实在太难受,就算好你毕业典礼的日子,偷偷买了张回国的机票,去学校看你。我只敢远远站在观礼台旁树下,踩在石头上伸长了脖子去望主席台上的你。”程筝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我本来跟自己说好,看完毕业典礼就走的。但我贪心,觉得还是不够,就延期了机票到第二天,毕业典礼结束,我打了车去你家,怂的不敢进去。就等在你卧室窗下,找了个可以看见你屋里的水池边。瞧着你家养的鱼等,等到你屋里亮了灯,看你站在窗前拉了帘,11点熄了灯,又看你打着呵欠拉了帘,好像不太高兴地扒了扒头发,又看你开了门出来。。”“所以你等了一天一夜?”程筝笑而不答,接着说“看的我误了航班,只能买个转机的票回洛杉矶。因为是偷偷回国,我没告诉我妈。落地,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告诉我,我妈不见了。我来不及多想,往家里赶。回家借了房东的车,开着车满大街的转悠找我妈。”“是因为?。。”陆时琰颤着声音问他。“不,不是,虽然没睡觉,但那时候却感觉整个人像充满了电。”“后来,找到我妈。她哭着骂着打我,说我跟她一样,中了你们陆家人的邪。说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还是陆家的男人,让我等着看,过个几年你准保把我忘的干干净净,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过日子。劝我放下,不管我找男的找女的。能有个人相互照应就成。”程筝转头抬起胳膊,用双手捧着旁边陆时琰的脸,眉眼弯弯笑着说“所以你看,我妈说错了不是。你不是在这里嘛,她跟我打赌,怎么会有赢面”陆时琰从椅子里起身,半蹲下双手伏在他的膝盖上,望着他“程筝,我只是如约而至。我们的约定,在分开的原地等你”程筝望进这对深棕色的眼瞳里,里面装着他,装着他和17岁的陆时琰。这双眼睛一直装着他,从未离开。其实,从不曾有不期而遇,有的只是不曾离开的等待,从不曾有引路的启明星,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一个人,从不曾有守不了星,有的只是他为一人所亮。end..作者有话要说:耗时半个月完成首本文,文笔粗陋,表达啰嗦等等问题多多。可能看的人也不多,但还是谢谢看完这本文的读者。从后台点阅里看到了你们的陪伴,每章多一次的点阅,都是多一份的鼓励。会多加努力,潜心学习。争取本本进步。☆、一样 番外处暑刚过,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开学。早在上学期期中时,白淑琴就急不可待催他转学,双眼放光的告诉他,已经托人办好了,去南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就学。程筝兴致缺缺,在他看来在哪里读区别都不大,反正去哪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他融不进同学圈子,同学们也叫他为哑巴怪,弱鸡亦或是三儿的儿子等等。总之他在哪里都是个不受欢迎的透明存在。白淑琴很少时间在家,都住在那个男人给她置办的家里。程筝几乎整个学期都是自己住在这个二居室的车队福利房里,他早已被动习惯了独居甚至是从漫长孤寂的时光里。觉出些好来,至少不必因为露出被同学欺负的外伤痕,而被白淑琴盘问不休,他还得费劲心力绞尽脑汁的去编纂所谓不小心的意外故事。他现在轻松不少,只需匀出些力气来应付,学校那群偶尔发作鼓噪的麻雀们就行了。他像个行将就木之人,对周围的一切都缺乏基本兴趣和好奇的探索欲。就连他学了7年的油画,他也渐渐的丧失了最初的作画热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似勤勉的日日坐在画架前练习油画,其实不过是肌肉记忆地挥动画笔。他甚至作不出一副像样的画,有时候连临摹都作的粗糙不堪。漫长的暑假,除了天气更热了些,他觉不出任何变化。他的生活依旧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将近两个月的假期,白淑琴只回过一次。告诉他,外头日头太大就不要出去打工,小心中暑。家里现在不缺他打工挣的那点钱。接着从精致的羊皮包里,掏了一叠红票儿给他。嘱咐他收好,不够了再给她打电话。满桌的菜,还没动过一筷,白淑琴就被人来电话催走了。他看着满桌子的菜,不觉饿也没什么胃口,只觉可惜浪费。用筷子数米玩儿,像是骗骗肚子似的吃完一餐饭。刚准备收拾一桌碗筷,胃里就像进了台搅拌机似的搅的他站不稳,左右摇晃地奔进卫生间。对着蹲便器哇啦一声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吐的全是又苦又涩的黄胆水。他凸起的脊椎骨抵在冰凉的浴室砖上,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干瘪的肚子,和着满嘴的苦腥味儿大笑道,“骗骗你也不答应,真是麻烦。”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对劲,似乎是生病了。他几乎是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去了趟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第一次接待他的是紧闭的大门,第二次却是在去操场的路上,路过心理咨询室时,女心理老师恰好从里面出来,锁好办公室的门后,还笑盈盈的主动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要去上体育课。他恭敬地颔首应了是。许是他内心自救,又或许是因为女心理老师穿着便装并且态度和善。并不像他记忆中那令他恶心泛寒的医生模样。他慢慢地放下了内心的包袱,在和女心理老师去操场的路上。简单的说了些,自己目前遇到的困惑,和一些生理和心理变化。女老师蹙眉听的很认真,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叮嘱他这是不可忽视的心理问题,要他之后务必来心理咨询室做详细的测评。他似感到死水般的生活吹进了一阵风,感激的点点头,向女老师保证会来看诊的。之后的一个月里,油画老师突然找到他说,给他报了一个全国性的美术比赛。这个比赛相当重要,如果他能顺利入围斩获名次,会对之后艺考加分助力。他无奈的应了下来,临阵磨枪别无选择只能每天都泡在画室里练习。重复机械的单一练习,让他暂时忽视了因为心理问题带来的生理变化。直到他在一次,学校食堂排队打饭时,鼻间传来的饭菜味儿,让他倍感恶心,胃液反酸。他放下餐盘逃似的往外跑,停在饭堂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里暗想,这反应这么好像女人怀孕的孕吐。觉得实在离奇好笑,不知觉间,笑出了声。饭堂里,有吃完饭出来的同学。看到他一个人神经质的对着空气笑。心里发毛,上手用力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嘴里叫骂,他神经病,有病就去治。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他不防备背后有人,被推了个踉跄险些往前扑倒在地。班里常爱整他的几个男生,也来了兴致,像看耍猴戏似的围住了他,有个男生拎着刚从饭堂打来的砂锅米线,像掷沙包似的把手里滚烫的米线扔在他的身上,正值初夏,他只穿了件白色的薄衬衣。滚烫米线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他的脖子连着胸膛皮肤被烫出了一大片红斑,还起了零星的小水泡。白衬衣也被浸满了红油,纽扣上还挂着几根米线。他垂下眼皮看了眼身上的污渍,用手拿掉纽扣上的米线。面无表情的抬眼看面前的几个人,冷着声音道“可以走了吗?”几个人男生,被他冰冷像蛇一样的眼神,看的体感温度直降。一时都失了神,等回过神来,程筝已经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带头的男生气的跳脚,对着他背影恶狠狠道“哑巴怪,放学给我等着。你拽个屁。”走出人墙包围圈,大脑神经松弛不少,嗅觉神经开始工作。程筝鼻间全都是身上米线的油味儿,刚才那股恶心的反胃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抑制不住地逃到最近的男厕,哇啦一声把早饭残余全吐了出来。脱力的坐在男厕隔间里,待不适感过去后。才开了隔间的门出去,他把手放在洗手池里冲洗,微微一弯腰,衣服上的味道再次迎面而上。他用手捂紧了嘴,憋住往上翻涌的胃液,用嘴去接水龙头里出的凉水,反复涮口缓解恶心。“你在干什么?”他整个头都在不知觉埋到了水龙头下,任凉水冲湿了整个脑袋。冲过他两耳侧的流水,像一层隔音的水幕让他听不见除了水声以外的声音,他仿佛也随这水幕自动关起耳朵,屏蔽五感。“嗨,你在干吗?是不舒服吗?”他被人强行从水龙头下拽了出来,尚未回神,眼睛暂时聚不上焦,只虚着眼睛看面前这个高大的男生。陆时琰对上一双含水朦胧的杏眼,心里窃喜之余还带了些难以名状的悸动。自上次在学校外的饮料店里,见过他以后。陆时琰几乎每天都去那家店打卡,可惜再以没见过他。后来跟老板打听出他学校的地址。逃了今天上午的马术课,就跑来寻人。绕着学校几幢教学楼转悠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本打算打道回府,改日再来或者之后在校门口堵人。没想到,临走之前来趟男厕放水。居然给他碰到了找了一上午的人。“嗨?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见过在xx饮料店?”陆时琰上前一步,用手在一双杏眼前挥了挥。程筝侧着头看他,点了点头。又甩了甩头上的水渍。陆时琰用手指了指他的衬衣,轻声问道“你这是?”程筝顺着他的手指,垂下眼皮看了眼满是油渍的衣服,蹙眉啧了一声,仰头深呼吸一口气,再低下头屏住呼吸用手一颗颗开始解扣子,准备把衬衣脱下来。陆时琰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倏地原地弹开,仿佛对面的程筝不是在脱衣服,是在脱他的皮。他转着脖子环顾四周掩饰,喉结随吞咽口水上下滑动。“你干吗?”程筝赤着上半身,把脱下来的衬衣放在水龙头下搓洗。“呃。。我啊。。在看这厕所的装修,好像旧了点,”说完干笑几声,瞄了眼赤着上半身的程筝,刚才那只附在他身上的兔子,好像缩小了兔身钻进他胸腔里去了,在里面乱跳乱蹦,他用手拍了拍胸腔,隔山打兔。提示它别再乱蹦跶。“那你继续观赏吧,我走了”程筝把搓洗完的湿衬衣往身上套,边系扣子边往外走。陆时琰看他湿透的白衬衣贴在后背上,隐约勾勒出后腰曲线,视线往下就是两瓣蜜桃臀。心里莫名的急躁不安,用跟着走的步子踩踏下心里的慌张。等不到前面的程筝走出男厕,他的疾走就按不住心里的急,够长了手,用虎口卡住程筝的上臂,把他重新拉回厕所。程筝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险后背撞到他的怀里。“有事?”程筝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他。“喏,给你,穿湿的要生病。”陆时琰三两下扒下自己的t恤递给他。程筝挑挑眉看他,把衣服推了回去,冷淡的开口道“不必,谢谢”转身去拉门,准备出去陆时琰大掌顶住微开的门,“穿吧,喏。”从程筝身后半圈住他,一只手抓着t恤越过他的肩头,再次递到他眼下程筝转过身来,看他赤着上身,一只手掌撑在他的右耳侧,哼笑一声“这是?”伸手接过衣服在他眼前晃了晃,讪笑掩饰道“爱的奉献,你想上我?”陆时琰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球给砸懵了,连带着心底里的那点肖想也被一点不剩的挤榨了出来,他既羞又愤,抓过t恤往地板上一扔,用脚踩了踩。然后弯腰拾起t恤依样画葫芦的往水龙头下搓洗。程筝挑眉看他神经质的动作,不明就里。陆时琰把湿透的t恤往身上一套,瘪着嘴说“我跟你一样了,走吧”。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这人是受了欺负隐忍不发,又怎会不知这人冷漠拒绝是一种自我保护,口轻舌薄也不过是因为他触了这人身上的保护装置。这样的人,最是笨。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把自己包成个别人眼里的异类嘛。他瞧在眼里又怎能叫他不疼不惜呢?他那点儿气早被心里的疼给抵的干干净净,只剩想要与他并肩而立去惜他去护他。☆、他们 番外一自夏父进入南市市委领导班子后,夏洛一家就从以前的老车队福利房,搬到南市最好地段的两层小洋房里。夏洛也转学进了南市最好的高中——南市一中,跟光屁股长大的好友程筝,也少了联系。初到,这满地皆贵子的一中,她难以适应。为了尽快融入同学圈子,她私下做了不少功课。白天同学跟她如数家珍般讲到,各种奢侈品牌子出的新款鞋包,化妆品,她佯装了解点头呼赞,晚上回家后,拿出备战高考的精神,在网上查询各类她不认识的品牌名,再找出音标勤练发音。并摘抄下各类常见品牌的应季新款,和设计理念。不知道是不是这股刻苦专研用力过猛,从而无暇分顾正经课业,她的成绩在高二后,呈断崖似下降,并有脱缰野马之势奔腾不回头。无奈权衡之下,夏父让她择了最易考学混文凭的艺考之路,毕竟夏洛他爸不想最后自己当了市委领导,却养个连大学都上不了的女儿。夏洛自己也是拍手称好,只要不再让她坐在教室里听老师念经,她光是想想就已经快乐的不能自己。刚来去学校画室报道时,夏洛持画笔如稚童拿筷,僵硬的仿佛手不是自己的,是被人偷换了一只假手装上。作出画更是,让老师看了,扶额直劝,她可以考虑换成进体训队去练练铅球,或许更有一番作为。夏洛忙摆手说,扔铅球会把胳膊练成麒麟臂,她可不想。老师小声嘟囔道,你是麒麟臂还好,至少能握稳笔,不至于现在用狗爪往上刨。她沮丧的给程筝去电话,求救。哪知一通电话去了,程筝关机。隔天,程筝却如天降救兵般,直接出现在画室里。她吃惊的睁大一双圆眼,看站在画室中央作自我介绍的程筝。待程筝坐到画架前,她猫腰踮脚走到程筝的座位旁,二话不说就先动手,对着他的胳膊又掐又打,埋怨程筝不仗义,不告诉她转学来了一中。画室老师洗完手,从门外进来。正看见夏洛拍打新来的同学,误以为是她霸道欺生。三两步走上前去,拎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似的把她拎起来,并开口训斥她,整天画艺不见长进,学别的东西倒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夏洛窘得想钻进一幅幅画里不让人瞧,她站在画室中央像个供大家作画使用的人体模特,全体学生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垂着眼皮瞧11点方向的程筝,竟意外瞧见他在浅笑。她怕是自己看晃了眼,抬手揉了揉一对圆眼。抬头对上程筝一双闪光的杏仁眼,她吃惊于他的变化,在她的印象里程筝几乎不笑,就连面部表情也少的很。一双遗传于母亲漂亮的杏仁眼,也总是雾蒙蒙的,跟他说话是,眼睛也是虚虚的盯着空气不看人。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没什么值得他看的东西,也没什么值得流连记住的。再后来几个周里,夏洛发现他变化并非零星。程筝会在大课间,又或者无人盯守的画室自习时,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坐到画架前边挥画笔边傻笑,又或者像个怀春少男夹着画笔托腮痴痴的笑。夏洛像狩猎的猎人一样看隔了两个画架外的程筝,暗下决心,这个大课间一定要捉住程筝这条滑腻难捕的泥鳅。下课铃刚敲出一个音节,她就如离弦之箭般蹦到程筝的画布前,按住程筝的双肩,把人死死地摁在位子上不松手。“别想跑,今天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夏洛洋洋得意的俯视座位里的程筝。程筝只笑不言,似慢摇的拨浪鼓般摇头。“你是不是有情况?不跟兄弟坦诚交代?”夏洛双手卡住薄肩,掐出一层皮用力。程筝吃痛的皱眉,晃了晃肩膀,无辜道“这么暴力,你怎么嫁的出去,你就该去体训队练铅球。”夏洛气的跳脚,放开薄肩,用手往程筝背上招呼。边打边说“不是说,我30岁没嫁,你就娶嘛”用手佯装抹泪,故作哽咽抽气声说“你这个违背诺言的陈世美。”咚咚两声异常响的敲门声,引的两人顺着声音往后看。夏洛努努嘴看门外站着个穿国际部高中制服的男生,改良过的小西装外套掐出窄腰,剑眉星目,抿着嘴绷紧了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更添冷峻硬朗。她心里暗叹,这个人长的不错,就是看上去不好惹。不是自己的菜。夏洛确认不是认识的人后,转回头看程筝准备继续盘问他。程筝色神突变,低着头神经质的抓着画笔在洗笔筒里来回涮洗,像不怎么如何是好的慌张。夏洛奇怪的看着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正想开口关心询问,身后的门被大力的摔上,震的门边的窗户都在抖动作响。手上扶住的肩膀也随摔门声颤动,夏洛不明就里地去看身后的门,皱着眉骂了一句,神经病。回头去看程筝,他把用过的没用过的画笔,插满整个洗笔筒,针扎屁股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咬着下唇轻音气声的自顾自说“我去洗笔”“哈?你。。。”她话还没说全,程筝就逃荒似的出画室。她摸了摸下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便不知觉的悄悄地跟了出去。几步开外的,程筝皱着眉头,紧张地拿着抓着插满画笔的洗笔筒,并没有右转如他所说的去洗笔。反而脚步慌乱的直径往前走。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单是这样神色慌张行为反常的程筝,就已经令她顿觉心里像有人拿着小鼓槌在敲似的不安,她悄默声地继续跟了上去,并不敢离的太近,有意落了一段距离。离国际部校门还有200米的距离,前面的程筝突然停住了步子。夏洛只顾着思考他的反常,不防备他突然急刹停住。差点冲着步子上去与人比肩,她下意识的张大嘴,怕漏了声音,马上用手捂住嘴巴,往后倒步,找颗榕树做掩护,探出脑袋看前面的人,程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边向右转弯边拍自己的脑门,嘴巴还微微张合自言自语。一阵风扫过她的后颈,她不禁双臂交叉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他在干什么,好瘆人,她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助力,待人走远一些拉开距离后又继续跟了上去。程筝低着头,声若蚊蝇开口道“我刚到美国的时候,憋的实在太难受,就算好你毕业典礼的日子,偷偷买了张回国的机票,去学校看你。我只敢远远站在观礼台旁树下,踩在石头上伸长了脖子去望主席台上的你。”程筝抬起头淡淡的笑了笑,“我本来跟自己说好,看完毕业典礼就走的。但我贪心,觉得还是不够,就延期了机票到第二天,毕业典礼结束,我打了车去你家,怂的不敢进去。就等在你卧室窗下,找了个可以看见你屋里的水池边。瞧着你家养的鱼等,等到你屋里亮了灯,看你站在窗前拉了帘,11点熄了灯,又看你打着呵欠拉了帘,好像不太高兴地扒了扒头发,又看你开了门出来。。”“所以你等了一天一夜?”程筝笑而不答,接着说“看的我误了航班,只能买个转机的票回洛杉矶。因为是偷偷回国,我没告诉我妈。落地,就接到医院的电话,告诉我,我妈不见了。我来不及多想,往家里赶。回家借了房东的车,开着车满大街的转悠找我妈。”“是因为?。。”陆时琰颤着声音问他。“不,不是,虽然没睡觉,但那时候却感觉整个人像充满了电。”“后来,找到我妈。她哭着骂着打我,说我跟她一样,中了你们陆家人的邪。说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还是陆家的男人,让我等着看,过个几年你准保把我忘的干干净净,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过日子。劝我放下,不管我找男的找女的。能有个人相互照应就成。”程筝转头抬起胳膊,用双手捧着旁边陆时琰的脸,眉眼弯弯笑着说“所以你看,我妈说错了不是。你不是在这里嘛,她跟我打赌,怎么会有赢面”陆时琰从椅子里起身,半蹲下双手伏在他的膝盖上,望着他“程筝,我只是如约而至。我们的约定,在分开的原地等你”程筝望进这对深棕色的眼瞳里,里面装着他,装着他和17岁的陆时琰。这双眼睛一直装着他,从未离开。其实,从不曾有不期而遇,有的只是不曾离开的等待,从不曾有引路的启明星,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一个人,从不曾有守不了星,有的只是他为一人所亮。end..作者有话要说:耗时半个月完成首本文,文笔粗陋,表达啰嗦等等问题多多。可能看的人也不多,但还是谢谢看完这本文的读者。从后台点阅里看到了你们的陪伴,每章多一次的点阅,都是多一份的鼓励。会多加努力,潜心学习。争取本本进步。☆、一样 番外处暑刚过,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开学。早在上学期期中时,白淑琴就急不可待催他转学,双眼放光的告诉他,已经托人办好了,去南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就学。程筝兴致缺缺,在他看来在哪里读区别都不大,反正去哪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他融不进同学圈子,同学们也叫他为哑巴怪,弱鸡亦或是三儿的儿子等等。总之他在哪里都是个不受欢迎的透明存在。白淑琴很少时间在家,都住在那个男人给她置办的家里。程筝几乎整个学期都是自己住在这个二居室的车队福利房里,他早已被动习惯了独居甚至是从漫长孤寂的时光里。觉出些好来,至少不必因为露出被同学欺负的外伤痕,而被白淑琴盘问不休,他还得费劲心力绞尽脑汁的去编纂所谓不小心的意外故事。他现在轻松不少,只需匀出些力气来应付,学校那群偶尔发作鼓噪的麻雀们就行了。他像个行将就木之人,对周围的一切都缺乏基本兴趣和好奇的探索欲。就连他学了7年的油画,他也渐渐的丧失了最初的作画热情。只有他自己知道,看似勤勉的日日坐在画架前练习油画,其实不过是肌肉记忆地挥动画笔。他甚至作不出一副像样的画,有时候连临摹都作的粗糙不堪。漫长的暑假,除了天气更热了些,他觉不出任何变化。他的生活依旧像一滩无波无澜的死水,将近两个月的假期,白淑琴只回过一次。告诉他,外头日头太大就不要出去打工,小心中暑。家里现在不缺他打工挣的那点钱。接着从精致的羊皮包里,掏了一叠红票儿给他。嘱咐他收好,不够了再给她打电话。满桌的菜,还没动过一筷,白淑琴就被人来电话催走了。他看着满桌子的菜,不觉饿也没什么胃口,只觉可惜浪费。用筷子数米玩儿,像是骗骗肚子似的吃完一餐饭。刚准备收拾一桌碗筷,胃里就像进了台搅拌机似的搅的他站不稳,左右摇晃地奔进卫生间。对着蹲便器哇啦一声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吐的全是又苦又涩的黄胆水。他凸起的脊椎骨抵在冰凉的浴室砖上,用手锤了锤自己的干瘪的肚子,和着满嘴的苦腥味儿大笑道,“骗骗你也不答应,真是麻烦。”早在半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变得不对劲,似乎是生病了。他几乎是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去了趟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第一次接待他的是紧闭的大门,第二次却是在去操场的路上,路过心理咨询室时,女心理老师恰好从里面出来,锁好办公室的门后,还笑盈盈的主动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要去上体育课。他恭敬地颔首应了是。许是他内心自救,又或许是因为女心理老师穿着便装并且态度和善。并不像他记忆中那令他恶心泛寒的医生模样。他慢慢地放下了内心的包袱,在和女心理老师去操场的路上。简单的说了些,自己目前遇到的困惑,和一些生理和心理变化。女老师蹙眉听的很认真,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叮嘱他这是不可忽视的心理问题,要他之后务必来心理咨询室做详细的测评。他似感到死水般的生活吹进了一阵风,感激的点点头,向女老师保证会来看诊的。之后的一个月里,油画老师突然找到他说,给他报了一个全国性的美术比赛。这个比赛相当重要,如果他能顺利入围斩获名次,会对之后艺考加分助力。他无奈的应了下来,临阵磨枪别无选择只能每天都泡在画室里练习。重复机械的单一练习,让他暂时忽视了因为心理问题带来的生理变化。直到他在一次,学校食堂排队打饭时,鼻间传来的饭菜味儿,让他倍感恶心,胃液反酸。他放下餐盘逃似的往外跑,停在饭堂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心里暗想,这反应这么好像女人怀孕的孕吐。觉得实在离奇好笑,不知觉间,笑出了声。饭堂里,有吃完饭出来的同学。看到他一个人神经质的对着空气笑。心里发毛,上手用力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嘴里叫骂,他神经病,有病就去治。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他不防备背后有人,被推了个踉跄险些往前扑倒在地。班里常爱整他的几个男生,也来了兴致,像看耍猴戏似的围住了他,有个男生拎着刚从饭堂打来的砂锅米线,像掷沙包似的把手里滚烫的米线扔在他的身上,正值初夏,他只穿了件白色的薄衬衣。滚烫米线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他的脖子连着胸膛皮肤被烫出了一大片红斑,还起了零星的小水泡。白衬衣也被浸满了红油,纽扣上还挂着几根米线。他垂下眼皮看了眼身上的污渍,用手拿掉纽扣上的米线。面无表情的抬眼看面前的几个人,冷着声音道“可以走了吗?”几个人男生,被他冰冷像蛇一样的眼神,看的体感温度直降。一时都失了神,等回过神来,程筝已经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带头的男生气的跳脚,对着他背影恶狠狠道“哑巴怪,放学给我等着。你拽个屁。”走出人墙包围圈,大脑神经松弛不少,嗅觉神经开始工作。程筝鼻间全都是身上米线的油味儿,刚才那股恶心的反胃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抑制不住地逃到最近的男厕,哇啦一声把早饭残余全吐了出来。脱力的坐在男厕隔间里,待不适感过去后。才开了隔间的门出去,他把手放在洗手池里冲洗,微微一弯腰,衣服上的味道再次迎面而上。他用手捂紧了嘴,憋住往上翻涌的胃液,用嘴去接水龙头里出的凉水,反复涮口缓解恶心。“你在干什么?”他整个头都在不知觉埋到了水龙头下,任凉水冲湿了整个脑袋。冲过他两耳侧的流水,像一层隔音的水幕让他听不见除了水声以外的声音,他仿佛也随这水幕自动关起耳朵,屏蔽五感。“嗨,你在干吗?是不舒服吗?”他被人强行从水龙头下拽了出来,尚未回神,眼睛暂时聚不上焦,只虚着眼睛看面前这个高大的男生。陆时琰对上一双含水朦胧的杏眼,心里窃喜之余还带了些难以名状的悸动。自上次在学校外的饮料店里,见过他以后。陆时琰几乎每天都去那家店打卡,可惜再以没见过他。后来跟老板打听出他学校的地址。逃了今天上午的马术课,就跑来寻人。绕着学校几幢教学楼转悠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本打算打道回府,改日再来或者之后在校门口堵人。没想到,临走之前来趟男厕放水。居然给他碰到了找了一上午的人。“嗨?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见过在xx饮料店?”陆时琰上前一步,用手在一双杏眼前挥了挥。程筝侧着头看他,点了点头。又甩了甩头上的水渍。陆时琰用手指了指他的衬衣,轻声问道“你这是?”程筝顺着他的手指,垂下眼皮看了眼满是油渍的衣服,蹙眉啧了一声,仰头深呼吸一口气,再低下头屏住呼吸用手一颗颗开始解扣子,准备把衬衣脱下来。陆时琰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倏地原地弹开,仿佛对面的程筝不是在脱衣服,是在脱他的皮。他转着脖子环顾四周掩饰,喉结随吞咽口水上下滑动。“你干吗?”程筝赤着上半身,把脱下来的衬衣放在水龙头下搓洗。“呃。。我啊。。在看这厕所的装修,好像旧了点,”说完干笑几声,瞄了眼赤着上半身的程筝,刚才那只附在他身上的兔子,好像缩小了兔身钻进他胸腔里去了,在里面乱跳乱蹦,他用手拍了拍胸腔,隔山打兔。提示它别再乱蹦跶。“那你继续观赏吧,我走了”程筝把搓洗完的湿衬衣往身上套,边系扣子边往外走。陆时琰看他湿透的白衬衣贴在后背上,隐约勾勒出后腰曲线,视线往下就是两瓣蜜桃臀。心里莫名的急躁不安,用跟着走的步子踩踏下心里的慌张。等不到前面的程筝走出男厕,他的疾走就按不住心里的急,够长了手,用虎口卡住程筝的上臂,把他重新拉回厕所。程筝被他拉的一个踉跄险后背撞到他的怀里。“有事?”程筝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他。“喏,给你,穿湿的要生病。”陆时琰三两下扒下自己的t恤递给他。程筝挑挑眉看他,把衣服推了回去,冷淡的开口道“不必,谢谢”转身去拉门,准备出去陆时琰大掌顶住微开的门,“穿吧,喏。”从程筝身后半圈住他,一只手抓着t恤越过他的肩头,再次递到他眼下程筝转过身来,看他赤着上身,一只手掌撑在他的右耳侧,哼笑一声“这是?”伸手接过衣服在他眼前晃了晃,讪笑掩饰道“爱的奉献,你想上我?”陆时琰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球给砸懵了,连带着心底里的那点肖想也被一点不剩的挤榨了出来,他既羞又愤,抓过t恤往地板上一扔,用脚踩了踩。然后弯腰拾起t恤依样画葫芦的往水龙头下搓洗。程筝挑眉看他神经质的动作,不明就里。陆时琰把湿透的t恤往身上一套,瘪着嘴说“我跟你一样了,走吧”。他怎么会看不出来眼前这人是受了欺负隐忍不发,又怎会不知这人冷漠拒绝是一种自我保护,口轻舌薄也不过是因为他触了这人身上的保护装置。这样的人,最是笨。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把自己包成个别人眼里的异类嘛。他瞧在眼里又怎能叫他不疼不惜呢?他那点儿气早被心里的疼给抵的干干净净,只剩想要与他并肩而立去惜他去护他。☆、他们 番外一自夏父进入南市市委领导班子后,夏洛一家就从以前的老车队福利房,搬到南市最好地段的两层小洋房里。夏洛也转学进了南市最好的高中——南市一中,跟光屁股长大的好友程筝,也少了联系。初到,这满地皆贵子的一中,她难以适应。为了尽快融入同学圈子,她私下做了不少功课。白天同学跟她如数家珍般讲到,各种奢侈品牌子出的新款鞋包,化妆品,她佯装了解点头呼赞,晚上回家后,拿出备战高考的精神,在网上查询各类她不认识的品牌名,再找出音标勤练发音。并摘抄下各类常见品牌的应季新款,和设计理念。不知道是不是这股刻苦专研用力过猛,从而无暇分顾正经课业,她的成绩在高二后,呈断崖似下降,并有脱缰野马之势奔腾不回头。无奈权衡之下,夏父让她择了最易考学混文凭的艺考之路,毕竟夏洛他爸不想最后自己当了市委领导,却养个连大学都上不了的女儿。夏洛自己也是拍手称好,只要不再让她坐在教室里听老师念经,她光是想想就已经快乐的不能自己。刚来去学校画室报道时,夏洛持画笔如稚童拿筷,僵硬的仿佛手不是自己的,是被人偷换了一只假手装上。作出画更是,让老师看了,扶额直劝,她可以考虑换成进体训队去练练铅球,或许更有一番作为。夏洛忙摆手说,扔铅球会把胳膊练成麒麟臂,她可不想。老师小声嘟囔道,你是麒麟臂还好,至少能握稳笔,不至于现在用狗爪往上刨。她沮丧的给程筝去电话,求救。哪知一通电话去了,程筝关机。隔天,程筝却如天降救兵般,直接出现在画室里。她吃惊的睁大一双圆眼,看站在画室中央作自我介绍的程筝。待程筝坐到画架前,她猫腰踮脚走到程筝的座位旁,二话不说就先动手,对着他的胳膊又掐又打,埋怨程筝不仗义,不告诉她转学来了一中。画室老师洗完手,从门外进来。正看见夏洛拍打新来的同学,误以为是她霸道欺生。三两步走上前去,拎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似的把她拎起来,并开口训斥她,整天画艺不见长进,学别的东西倒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夏洛窘得想钻进一幅幅画里不让人瞧,她站在画室中央像个供大家作画使用的人体模特,全体学生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垂着眼皮瞧11点方向的程筝,竟意外瞧见他在浅笑。她怕是自己看晃了眼,抬手揉了揉一对圆眼。抬头对上程筝一双闪光的杏仁眼,她吃惊于他的变化,在她的印象里程筝几乎不笑,就连面部表情也少的很。一双遗传于母亲漂亮的杏仁眼,也总是雾蒙蒙的,跟他说话是,眼睛也是虚虚的盯着空气不看人。好像在他的世界里,没什么值得他看的东西,也没什么值得流连记住的。再后来几个周里,夏洛发现他变化并非零星。程筝会在大课间,又或者无人盯守的画室自习时,莫名其妙的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坐到画架前边挥画笔边傻笑,又或者像个怀春少男夹着画笔托腮痴痴的笑。夏洛像狩猎的猎人一样看隔了两个画架外的程筝,暗下决心,这个大课间一定要捉住程筝这条滑腻难捕的泥鳅。下课铃刚敲出一个音节,她就如离弦之箭般蹦到程筝的画布前,按住程筝的双肩,把人死死地摁在位子上不松手。“别想跑,今天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夏洛洋洋得意的俯视座位里的程筝。程筝只笑不言,似慢摇的拨浪鼓般摇头。“你是不是有情况?不跟兄弟坦诚交代?”夏洛双手卡住薄肩,掐出一层皮用力。程筝吃痛的皱眉,晃了晃肩膀,无辜道“这么暴力,你怎么嫁的出去,你就该去体训队练铅球。”夏洛气的跳脚,放开薄肩,用手往程筝背上招呼。边打边说“不是说,我30岁没嫁,你就娶嘛”用手佯装抹泪,故作哽咽抽气声说“你这个违背诺言的陈世美。”咚咚两声异常响的敲门声,引的两人顺着声音往后看。夏洛努努嘴看门外站着个穿国际部高中制服的男生,改良过的小西装外套掐出窄腰,剑眉星目,抿着嘴绷紧了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更添冷峻硬朗。她心里暗叹,这个人长的不错,就是看上去不好惹。不是自己的菜。夏洛确认不是认识的人后,转回头看程筝准备继续盘问他。程筝色神突变,低着头神经质的抓着画笔在洗笔筒里来回涮洗,像不怎么如何是好的慌张。夏洛奇怪的看着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正想开口关心询问,身后的门被大力的摔上,震的门边的窗户都在抖动作响。手上扶住的肩膀也随摔门声颤动,夏洛不明就里地去看身后的门,皱着眉骂了一句,神经病。回头去看程筝,他把用过的没用过的画笔,插满整个洗笔筒,针扎屁股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咬着下唇轻音气声的自顾自说“我去洗笔”“哈?你。。。”她话还没说全,程筝就逃荒似的出画室。她摸了摸下巴,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便不知觉的悄悄地跟了出去。几步开外的,程筝皱着眉头,紧张地拿着抓着插满画笔的洗笔筒,并没有右转如他所说的去洗笔。反而脚步慌乱的直径往前走。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单是这样神色慌张行为反常的程筝,就已经令她顿觉心里像有人拿着小鼓槌在敲似的不安,她悄默声地继续跟了上去,并不敢离的太近,有意落了一段距离。离国际部校门还有200米的距离,前面的程筝突然停住了步子。夏洛只顾着思考他的反常,不防备他突然急刹停住。差点冲着步子上去与人比肩,她下意识的张大嘴,怕漏了声音,马上用手捂住嘴巴,往后倒步,找颗榕树做掩护,探出脑袋看前面的人,程筝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边向右转弯边拍自己的脑门,嘴巴还微微张合自言自语。一阵风扫过她的后颈,她不禁双臂交叉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他在干什么,好瘆人,她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助力,待人走远一些拉开距离后又继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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