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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炮灰女配后意外攻略男主》TXT全集下载_19(1 / 1)

“幸好他们不知道,否则这消息恐怕会比我还早一步到帝京。”坐在马车里,羌意忍不住哼声道。她虽然多次表示自己可以在回程中养伤,但裴贺朝却始终不肯答应,硬是等着脚踝的肿伤消了一圈才下令出发。芙蓉正要出声替裴贺朝说话,可还没等她开口,车帘就被人从外头掀起,口中的正主自己出场了。“你们到后面的马车上。”说着,裴贺朝也不等羌意的反应,直接坐到了她身侧。蔷薇本来还有些犹豫,可芙蓉却是一眼看穿般地应声:“王爷比我们懂,就让王爷照顾公主吧。”“哎!”羌意企图做出最后的挣扎,可裴贺朝却一把将她固定在座位上。马车里其实还算宽敞,但因为路程远,柳州太守特意在里头放了一张小茶几,这么一来,羌意就觉得自己被裴贺朝挤得无处可退。“你不是有自己的马吗?”言下之意就是为何还要来和她挤马车。“王爷就该有王爷的样子,不应该抛头露面。”裴贺朝一脸闲适地靠在厢板上,十分熟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那你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这种觉悟。羌意其实很怕两个人单独相处,尤其是担心裴贺朝会向她来要那个答案,可等了半天身侧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咽了咽口水,缓缓转过头去,就见裴贺朝不知何时闭上了眼,呼吸依然沉稳。睡着了?羌意有些不敢相信,她轻咳一声找了话题:“这茶好喝吗?”半刻钟,一刻钟……没有回应。竟然真的睡着了?羌意一面有些意外,一面却也松了口气,可还没等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左侧肩膀忽地一沉。她心头猛地一跳,侧眸看去却只瞧见了裴贺朝乌黑的发顶。这厮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呢?羌意忍不住抿唇想着,全然错过了左肩膀上那人一闪而过的偷笑。沉默总会滋生困意,还没等羌意想出法子测验裴贺朝到底是不是在装睡,自己就先摇晃起脑袋,眼皮强撑不住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时,马车仍旧还在走,可是……她的视角怎么变了,原先一睁眼是车帘,现在一睁眼是车顶还有……裴贺朝略显冷硬的下巴。!她吓得忙要撑起身子,可还没等她找好双手的着力点,裴贺朝就先低下了头。“醒了?”笑得这般迷人是为何?羌意被他这末奇怪的笑愣了下,而后才道:“我怎么睡在你……”腿上了。“公主大概是累了,自己睡着倒在了我的腿上。”淡定的回复,找不出丝毫的破绽。第五十六章回程一路并不算漫长, 因着还有押送羌无霜的任务, 此番回京要比羌意来时快了三四日。抵达帝京那天,城门外柳絮纷飞,春日正盛。羌意撩起帘子朝外看了眼, 却忽然感觉到马车正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了城门外。“怎么停了?”她回过头看向裴贺朝。这些时日来, 除了夜里在驿站歇息, 裴贺朝几乎同她形影不离,到了今日她几乎都已经习惯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会让齐北单独送你们去将军府,你们在那儿暂歇片刻再回宫。”裴贺朝朝外招了招手, 沉声道。这是怕她同他们一道回宫让人多想?“宫里时刻关注我的人也唯有皇上了, 他应该早就知道我偷溜出京了。”羌意言下之意就是无需这么谨慎。可裴贺朝却不这么认为,他看向羌意道:“有些事即使是表面功夫也要做到位, 皇上是不会责怪你, 可若是有心人呢?”说着,他便起身准备下马车, 掀起帘子的时候,他又回过头:“等回了宫好好修养, 羌无霜的事情处理完我便来看你。”没等羌意回应,裴贺朝就直接下了马车,而后帘子一动,芙蓉和蔷薇一齐上来。“公主。”俩人一人一边坐到羌意身侧。她眉目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心道,还记得她这个公主呢。“公主,怎么不说话呀?”芙蓉替她倒了杯茶, “是不是嗓子不大舒服。”羌意挑了挑眉,伸手接过后笑道:“还关心我呢。”“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芙蓉主动上手替她揉肩。羌意受不了这般腻歪,赶紧制止,瞥了眼道:“这两日你们倒是很听裴贺朝的话嘛。”“公主,你的脚伤还是王爷比较有经验,现在身边没有太医,王爷比我们靠谱。”蔷薇没有芙蓉想的那么多,这倒是她的真心话。羌意轻哼一声,却也没再多说,只道:“罚你们回去给我剥一盘瓜子仁。”“啊,公主!”芙蓉式哀嚎在车厢内响起。……马车在将军府停了片刻,沈芝芝领着阿糯出来,羌意却并没有打算在此多留,哄了阿糯几句,便同她们告辞离开。既然她已经回来,那还是早些回宫比较好,羌以泽那儿她还是要尽早过去解释解释,这孩子近几个月来虽是坚强许多,可实际上还是孩子心性。颐安宫还是同她离开时那样安安静静的,里头的宫女内侍见她回来满脸惊喜,稍稍给这座宫殿添了一丝人气。“公主,你这脚,还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蔷薇扶着她在榻上坐下,轻声问道。“不用,你去把包袱里裴贺朝留下的药膏拿出来涂一涂。”脚踝处的肿.伤已经好了很多,只是长时间没有走动,让她不由自主地觉得腿脚有些别扭。“王爷给的这罐药膏倒是真挺不错的,可惜快用完了,也不知王爷那儿还有没有。”芙蓉在一旁收拾行李,听到这话,便将药膏拿了过来。羌意轻笑一声,打趣道:“你这是还希望我受伤呢?”芙蓉这才觉得自己失了言,忙连呸几声:“乌鸦嘴,呸呸呸。”三人在寝殿里笑闹着,突然外头传来内侍的声音。“公主,常宁宫来人了。”常宁宫?裴湘?羌意有些意外,她才回宫不过一刻钟左右,常宁宫那边竟然已经听到消息了?而且以往她出宫或者如何,裴湘从未宣召过她,这次……“公主,太后怎么会突然派人过来?”蔷薇奇怪道。羌意摇摇头,但还是吩咐道:“你去外头同那人说一声,就说我这就过去。”“是。”“芙蓉,帮我换上宫装。”羌意走到屏风后脱下外衫。……“今日摄政王回帝京,哀家便想着你也应该回来了,果不其然。”裴湘优雅地端着青花茶盏,嘴角的笑意看似温柔,可实际上却不难听出她话里的不悦。若之前羌意还不知裴湘让她过来是何用意,现在却是十分了然,原来除了羌以泽外,这宫中还真的有人一直盯着她。可裴湘同她一向没什么干系,能让她对自己这么上心的原因,恐怕也只有裴贺朝了。羌意勾起一抹笑,垂着眸福身回道:“嘉安回宫还未来得及过来请安,还望太后勿怪。”“你素来没有来我这宫里请安的习惯,若我因此事责怪倒显得我这做长辈的小心眼。”裴湘将茶盏轻放下,纤手捏着帕子轻轻拭了下唇角,“不过,身为云昭公主撒谎偷逃离开帝京一事,还让将军府的人帮你瞒着,哀家身为你的长辈还是应该管教管教的。”此话一出,跟在羌意身后的芙蓉和蔷薇皆是一惊。羌意面上倒是淡定,她说过若是真有人一直盯着她,瞒是瞒不过的,假借到将军府小住可实际却私自离开帝京,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只她一人,她大可以辩驳胡扯几句,可此事牵扯到她舅妈还有将军府,尤其刚刚裴湘还特意提了一嘴,那她就不得不谨慎些。“此事是嘉安行事不当,考虑不周,太后乃是嘉安的母后,自是有资格管教。”把你想说的话说了,看你还能说什么。裴湘果然愣了下,可她到底是有所准备,笑了下:“公主认错态度倒是好,可此事幸而是没传到宫外,否则整个云昭会怎么看我们羌氏的女子。不守宫规,不庄重,这些说辞都还算是好听的,可若是真被有心人听得个一言半语的,那传出去的话岂能入耳?”羌意垂着眸,心道,这有心人除了你还会有谁?“我知道我并非你生母,你自小不同我亲厚也是人之常情,这次的事我若是重罚了你,旁人看了还说我这个后母冷血无情,可若是只口头上斥你几句,我也怕你日后出了更大的差错,没脸见你父皇。”这洋洋洒洒一大串,听得羌意都有些累了。“嘉安甘愿领罚。”裴湘又端起一旁的茶盏,正想轻抿一口,却发觉茶已经凉了,眉头微微一皱,冷声道:“这样吧,这件事也不宜声张,你就到我殿前跪一个时辰吧。”羌意头一抬,这叫做不声张?“怎么,公主有何异议,若是公主不愿意也无妨,哀家可以请将军夫人来宫中一起商讨,怎么说大家都是公主的长辈,管教公主这件事也不该只我一人来做,对吧?”裴湘像是因为茶水的事,突然就没了耐心,后头说的几句话几乎已经是在明着威胁她。羌意面上紧绷着,却仍是勾起一侧嘴角,道:“太后一人足矣,嘉安这就到殿前跪着。”说罢,她就直接转身往殿外走去,身后传来裴湘斥骂宫婢的声音。“公主,你真的要跪吗?!”芙蓉面上愤愤,“让奴婢去找皇上吧,皇上定是不舍得公主这样受罚的。”羌意一把拉住她,摇摇头:“现在皇上和裴贺朝他们应该还在谈事,不要去打扰了。”“再说不过就是跪上一个小时,就当做是锻炼膝盖了。”说着,她就直接找了块稍微干净点的地跪了下来,也不管边上宫女内侍是何种表情。“公主,奴婢陪你一起跪。”芙蓉作势就要跪下。蔷薇也立刻应声:“奴婢也是!”“等等,你们站着,一个人就已经够吃亏了,还想三个人一起受罚?你们站着,待会可能还得靠你们扶我回宫。”羌意自嘲道。两个丫头见此只好撇撇嘴站在一旁,用眼神盯走了好几个看热闹的宫婢。大概跪了一刻多钟,羌意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原主体质本就不大好,再加上她前段时间还受过伤,一动不动地跪着,膝盖疼也就罢了,还让她有些眼晕。“公主,要不要去给你拿些吃的补充体力啊?”蔷薇瞧出她的不适,忙开口问道。羌意揉了揉膝盖,正准备开口拒绝,就听得身后几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响起。“皇上,摄政王!”还没等羌意回头,芙蓉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她来人是谁。“姐姐!”羌以泽清清脆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下一刻便出现在自己眼前,“你跪在这里做什么?”羌以泽一边问着,一边作势要将她拉起。羌意不着痕迹地制止了他的动作,抬起头笑道:“皇上。”当她仰起头时,明显感觉到一道带着点不悦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这目光来自谁她再清楚不过。“姐姐,你起来。”羌以泽皱了皱眉,见他自己拉不动,便立刻看向身后的裴贺朝,“舅舅,你帮我把姐姐拉起来。”羌意像是才发现裴贺朝一般地跟着看去,那人眉心拧着并没有回答羌以泽的话,两个人视线对上后,他就直接朝她走过来。“起来。”羌意看着面前宽厚有力的手掌,却并没有动作。裴湘这人性格明显已经有些扭曲,若是再让她知道裴贺朝帮了自己,以后岂不是不得安宁了?可裴贺朝并不知晓这些,他弯下.身将头凑到她耳边,用着仅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自己起来或者我抱你起来。”羌意猛地一抬头。“起来。”裴贺朝直起身,朝她伸出手。可还没等羌意伸出手,一道细软的女声却在前头缓缓响起。“皇上和王爷过来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羌意抬头看去,裴湘不知何时已经过来,目光正落在裴贺朝伸出来的手上。“起来。”裴贺朝这厮竟然直接无视裴湘,仍旧坚持着让她起来。“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公主犯了错,我身为她母后略施小惩而已,难道王爷这都要插上一手?”裴湘语气微冷。裴贺朝像是这才看见裴湘一般,抬眸看过去,淡淡道:“公主犯了错?”“撒谎出宫,假借到将军府小住的名头,预谋离开帝京,这不是错?”“公主离开皇宫是说要去将军府小住,她也确实去了,而后她虽离开了帝京,但一路也有将军府的人陪同着,太后怎知这是公主预谋离开帝京,而不是同将军府的人商量后有计划地想要到外头游玩一番?”裴贺朝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裴湘。“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刚刚公主自己都认下了这些错处,怎么到了你这儿反而像是哀家故意找茬?”羌意在心里暗骂,若不是你拿将军府的人威胁,她也不会就这么认下。“公主为何认下,臣不知是何缘故,不过既然太后想要讨论出一番对错,那么还是先等臣禀明来意吧。”裴贺朝也不再多等,直接将羌意从地上一把拉起,而后看着蔷薇和芙蓉,“扶好公主。”羌意刚刚还有些分心不觉得膝盖多疼,现在突然站起来,她好像都能听见膝盖骨“嘎嘣”轻脆的一声。裴湘眸光含着冷箭一般看了眼羌意,而后弯着唇角,微侧着脑袋转向裴贺朝道:“所以王爷此番过来是为何事?”“臣是来替公主讨个赏赐的。”裴贺朝高挺的身姿挡在羌意面前,语气淡淡却十分有力。“呵,赏赐?贺朝,你莫不是糊涂了?”羌以泽走上前几步:“母后,舅舅没有糊涂。”“皇上。”裴湘眼含警告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前些日子还哭着说要见姐姐,怎么你忘了?”羌意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羌以泽,只见他默默垂下了头,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伤心。“臣并没有糊涂,此番柳州孩童一案能这么快解决,公主在其□□不可没,这件事太后大可以等上官荣回京宣进宫里亲自过问,绝无半分虚假。”裴贺朝顿了顿,继续道,“若太后执意认为公主是有预谋地私逃出宫,那么一功一过正好相抵,太后你也不该罚她。”话落,殿外有片刻的沉默,裴湘眼里的冷意愈浓,可面上的笑意却更甚:“什么话都让王爷说了,这倒是让哀家听着有些惭愧,这么说来倒是我错罚了公主。”“太后既然知道自己错罚了,那臣就先带公主回去了。”裴贺朝眸色淡淡。裴湘一愣,面上挂着的笑有些维持不住。羌意看得出来,裴湘这是想让裴贺朝说个软话,可没想我们云昭摄政王是一点台阶都不想给她下。“等等,公主可以回去,可贺朝,你得先留下。听闻你们把承南郡王押送回了帝京,此事哀家得亲自过问。”羌意看了眼裴贺朝,并不想为难他,主动对着众人开口道:“嘉安先行告退。”说完,她就直接转身离开,走过裴贺朝身侧时,只听得他轻轻一句“回去擦药”。颐安宫。“轻点,轻点。”羌意龇牙咧嘴地吸着气,双手揪在两侧的薄毯上,目光所及之处,两处膝盖皆是一片红。蔷薇拿着膏药在伤处涂抹着,心疼道:“都快破皮了,公主本就皮薄,哪里禁得起这样长跪啊。”芙蓉双手帮忙卷着裤腿,附和道:“太后也真是奇怪,以往哪里管过我们公主,这次一来就直接重罚。”羌意拿手碰了碰自己伤处,轻吸一口气:“这次出宫离开帝京我确实也有错,若是放在平时我或许也会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今日太后拿将军府做威胁……嘶,轻点轻点,舅舅一家待我不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牵连他们。”两个丫头理解地点点头。“幸好今日皇上和摄政王过来了,不然公主还得跪足一个时辰。”蔷薇庆幸道。“若只有皇上,公主恐怕还是难逃一劫,还是摄政王会说,三言两语就让太后说没了理。”对于芙蓉给裴贺朝说好话的行为,羌意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忍不住吐槽:“这事说起来,也都是因他而起。”“嗯?”两个丫头明显不解。羌意忍住吐槽的欲.望,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现在也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两个回去打理下自己也歇息去吧。”“那奴婢同芙蓉轮流候着,公主有何事就喊一声。”蔷薇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也没什么事,你们两个都去休息吧,若真有急事,外头也有人在。”“是。”两个丫头从殿外退了出去,一时之间四周变得异样安静,羌意望着雕花床顶,对这精致华丽的环境还有些不习惯。也不知过了多久,羌意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靠近了她的床,而后掀起她的被子。她微微蹙了下眉头,却并没有立刻醒来,直到腿上突然一凉,她猛地睁开眼:“谁!”裴贺朝坐在床尾,手边是一瓶青花瓷罐,幽幽的药香飘进她的鼻间。作者有话要说:羌意:我要给我的腿买个保险(笑)第五十七章“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将腿缩进被子里。“别动, ”裴贺朝意外的温声细语, “你这膝盖虽说看着没有破皮,但若是不好好抹药,定会留下一块暗色的疤痕。”羌意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低头抹药, 轻声道:“蔷薇帮我擦过了。”“这是我刚从太医院拿的玉清膏, 更适合你这伤口。”裴贺朝说着, 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下半刻,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她膝盖处,而后轻轻揉开。“好凉啊。”羌意忍不住缩了缩脚。裴贺朝的目光轻轻扫过她白皙的双脚, 勾了勾唇:“今日害怕吗?”“怕什么?”羌意下意识问道, 可下一秒她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太后?”床尾的那人并未作声, 意在默认。她挑挑眉道:“我像是那么容易害怕的人?”“你倒是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 也只有那日见过你哭鼻子。”裴贺朝轻笑一声。那日?羌意看着他的神情,眼中微动, 道:“你是说在天心谷?”“难道没有?”“我那才不是害怕,而是……”羌意话说到一半, 突然顿住。裴贺朝手下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饶有兴致道:“而是什么?”“……”而是同你一样的庆幸,只不过你庆幸我安然无恙,而我庆幸的是绝处逢生后还能见到想见的人。羌意沉默半天,索性直接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哼声道:“帮我涂完药后再按摩按摩吧。”“你倒是开始使唤起我了?”裴贺朝话里带着一抹不可察觉的笑。“那你走吧, 我可以换个人使唤。”公主最本质的属性就是傲娇,她也不能给“公主”这一职业丢面!裴贺朝直接笑出声:“你这是拿捏上我了?”说着,他右手缓缓往下一滑,在她小腿肚上轻轻一捏。“嘶,疼!”羌意忍不住直接坐起,弯腰抱住自己的腿揉了揉,而后直接一抬头,“我的腿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你还掐!要不是你,我能被太后罚吗!”憋了老久的“怨气”发泄完后,她就抱着自己的腿继续揉着,丝毫没察觉到身侧的男人突然变得沉默。“太后罚你是因为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对吗?”裴贺朝低沉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幽幽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正要说“是”,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忽然怔住。完了,她好像说漏嘴了……“你怎么知道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裴贺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羌意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可还移开半分,面前的人又开了口:“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我,猜的。”羌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猜的?”裴贺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怎么个猜法竟能将太后对你的责罚算到我的头上?”羌意轻抿下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太后会针对她,自然是因为裴贺朝同她一起去了柳州,可能想到这种原因的人必然是知道裴湘对裴贺朝有意,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人或许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是她这么一个长在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除非,这个公主已经不是原来的公主,或者这个公主突然得了什么神力,能窥探别人的隐秘之事。但显然后者更为离奇。“先皇曾对我说过,他的小女儿一手好字最是像他,但公主所抄写的《欢人赋》如今还在私宅里放着,那上面的字迹……”裴贺朝轻笑一声,“公主似乎还有很多秘密,对吗?”“我……”羌意下意识想反驳,可到最后还是沉默下去。“还没想好怎么说?”羌意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应声。“你既还不想说,那我便等你。”裴贺朝勾了勾唇,将她的裤腿卷下而后盖上被子,“玉清膏隔两个时辰便抹一次,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一趟皇上那儿。”羌意愣愣地看着他,这就完了?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不再追问了?裴贺朝轻挑下眉头,桃花眼里含着笑意:“你这幅表情是不想让我走?”“……你想多了,快走吧。”羌意一怔,赶紧拉起被子盖过头,转身躺回到床上。床边旋即传来一阵轻笑,而后头顶的被子被人轻轻拉开。“莫憋坏了。”裴贺朝把她被子掖好,又勾着唇帮她被弄乱的长发撩到一侧:“好好休息。”羌意侧身躺着,感觉到脚步声起,又渐渐淡去,直至殿内再次安静她才转过身,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淡定啊羌意!”……其后几日,裴湘倒是没再找羌意的麻烦,羌意得了空终于能把伤痕累累的腿好好养上几日。这天,帝京下了一场细细密密的春雨。彼时,闭门静养终得出门的羌意正在太清池旁的凉亭里撸着猫吃着芙蓉和蔷薇两个丫头的“惩罚瓜子仁”。“公主,你说的一盘竟然是这么一盘?!”芙蓉看着面前足有两个普通盘子那么大的装饰盘,欲哭无泪。“安啦安啦,这个是浅口的盘子,很快就能装满的。”羌意挠了挠皮皮的脖子。蔷薇倒是没怎么哭嚎,剥了会儿突然开口道:“听闻今日承南郡王已经被押送到皇陵了?”这么快?羌意抬头看向她:“怎么今日倒是你先说起这些事儿了?”“奴婢今早遇到延华宫的人,碰巧听到的。”“只有承南郡王的消息吗?”羌意想起吏部尚书倪涟山的事,这人私下收的门生不少,甚至好些如今都在云昭各处任职,若真是查出来,恐怕朝野上下会生起事端。“除了这事还应该有什么?”蔷薇并不知道这些。羌意摇摇头,心里却不免想着,难道裴贺朝就这么算了?“奴婢倒是听说一些事,说是昨日下了早朝大臣们都在谈论今年春闱,好像今年参加的人里有好些本就有些名气的才子。”芙蓉用着略含八卦的语气说道。“春闱?”羌意这才想起还有这事,说来柳州一案也是今年参加会试的人通禀上来的,倒是很敢说。“芙蓉,你这表情不会是看上哪个才子了吧?”蔷薇突然挤挤眼笑道。“哦?”羌意察觉到什么苗头,忙转向芙蓉,“有情况?”芙蓉手里的动作停住,急急否认道:“蔷薇你莫要胡说。”两个丫头互相打闹着,羌意看着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赶脚,她想了想问道:“若是你们感兴趣,等今年放榜我也带你们来一出榜下捉婿,如何?”芙蓉和蔷薇一愣,后者打趣道:“公主是想自己找个驸马了吧?”“咳咳。”还没等羌意反驳蔷薇的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凉亭后头的小道上站着两个人。裴贺朝眸光深邃地直直看向她,一副“刚刚就是我咳的”的直白模样,边上的一个内侍模样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侧,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王爷。”芙蓉和蔷薇也瞧见了来人,立马停下打闹,从石桌旁站起身退到羌意两侧。“王爷怎么来这儿了?”羌意挑了挑眉,怀里的皮皮不停叫着想要跳下去。裴贺朝勾了勾唇,提步走到凉亭里,开口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着皮皮勾勾手:“过来。”羌意迅速低下头,暗道:皮皮你能不重色轻友一次吗?!然而皮皮又双叒叕地让她失望了,它轻快地“喵”了一声撒丫子就扑到了裴贺朝身上。“乖。”裴贺朝一把抱起皮皮,朝羌意走来,“你们都先下去吧。”芙蓉和蔷薇对视一眼,大概是因为“惩罚瓜子仁”还在眼前,她们这次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应声。裴贺朝轻瞥了她们二人一眼,倒也不急,缓步走到羌意身边坐下,用着十分闲适的口吻对着她说:“我今日来是来找你要答案的,她们若愿意听着,我也不太介意。”还想吃着瓜子坐等看裴贺朝吃瘪的羌意手下一抖,抬眼回看过去:真的假的?裴贺朝挑挑眉,也用眼神回道:你说呢?虽然这两个丫头似乎都察觉到了一点苗头,尤其是芙蓉时不时地脑补她和裴贺朝的事,但羌意其实并没有打算让她们现在就知道。“你们先退下吧。”好吧,她屈服。芙蓉其实早就准备好离开了,听到这话,立刻拉着蔷薇的手,匆匆施了个礼道:“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说罢,还招呼着那个内侍一道离开。春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太清池水中,偶尔传来的滴答声是此刻二人之间唯一的一点响动。“喵喵喵~”好吧,还有这只重色轻友的猫。“腿上的伤如何了?”裴贺朝将皮皮轻轻放到地下,也不管这猫多么留恋他的怀抱。羌意“冷眼”旁观皮皮的“痴缠”,听到他的话,想了想回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没有留疤。”话刚落,她就瞧见裴贺朝一副又要开口的模样,忙抢过话:“倪涟山的事你们有查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羌意摸了颗瓜子仁,一副要认真探讨的模样道:“这也算是柳州一案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作为破案功臣应该有权知道吧?”裴贺朝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笑道:“倪涟山毕竟是老臣重臣,在朝中也深有威望,若想彻底将他的根基打断势必要影响到云昭的各方各面。再则皇上年幼,我们如今也还没有搜到倪涟山同羌无霜往来的书信,若现在动手皇上恐怕应付不过来。”羌意有些意外:“那就这么算了?云昭可不止这么一位郡王,若倪涟山又动了歪心思呢?”“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可以假装有。”裴贺朝轻飘飘一句。“什么意思?”她一愣。可裴贺朝却不再接这个话茬,他将她面前的盘子移到一旁:“瓜子吃多了上火,你这东扯西扯的,还想拖延多久?”“……”被看穿心思的羌意面上尴尬,但嘴上仍旧坚持着,“我没有扯,我这是在谈正事。”“皇上。”裴湘眼含警告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前些日子还哭着说要见姐姐,怎么你忘了?”羌意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羌以泽,只见他默默垂下了头,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伤心。“臣并没有糊涂,此番柳州孩童一案能这么快解决,公主在其□□不可没,这件事太后大可以等上官荣回京宣进宫里亲自过问,绝无半分虚假。”裴贺朝顿了顿,继续道,“若太后执意认为公主是有预谋地私逃出宫,那么一功一过正好相抵,太后你也不该罚她。”话落,殿外有片刻的沉默,裴湘眼里的冷意愈浓,可面上的笑意却更甚:“什么话都让王爷说了,这倒是让哀家听着有些惭愧,这么说来倒是我错罚了公主。”“太后既然知道自己错罚了,那臣就先带公主回去了。”裴贺朝眸色淡淡。裴湘一愣,面上挂着的笑有些维持不住。羌意看得出来,裴湘这是想让裴贺朝说个软话,可没想我们云昭摄政王是一点台阶都不想给她下。“等等,公主可以回去,可贺朝,你得先留下。听闻你们把承南郡王押送回了帝京,此事哀家得亲自过问。”羌意看了眼裴贺朝,并不想为难他,主动对着众人开口道:“嘉安先行告退。”说完,她就直接转身离开,走过裴贺朝身侧时,只听得他轻轻一句“回去擦药”。颐安宫。“轻点,轻点。”羌意龇牙咧嘴地吸着气,双手揪在两侧的薄毯上,目光所及之处,两处膝盖皆是一片红。蔷薇拿着膏药在伤处涂抹着,心疼道:“都快破皮了,公主本就皮薄,哪里禁得起这样长跪啊。”芙蓉双手帮忙卷着裤腿,附和道:“太后也真是奇怪,以往哪里管过我们公主,这次一来就直接重罚。”羌意拿手碰了碰自己伤处,轻吸一口气:“这次出宫离开帝京我确实也有错,若是放在平时我或许也会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今日太后拿将军府做威胁……嘶,轻点轻点,舅舅一家待我不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牵连他们。”两个丫头理解地点点头。“幸好今日皇上和摄政王过来了,不然公主还得跪足一个时辰。”蔷薇庆幸道。“若只有皇上,公主恐怕还是难逃一劫,还是摄政王会说,三言两语就让太后说没了理。”对于芙蓉给裴贺朝说好话的行为,羌意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忍不住吐槽:“这事说起来,也都是因他而起。”“嗯?”两个丫头明显不解。羌意忍住吐槽的欲.望,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现在也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两个回去打理下自己也歇息去吧。”“那奴婢同芙蓉轮流候着,公主有何事就喊一声。”蔷薇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也没什么事,你们两个都去休息吧,若真有急事,外头也有人在。”“是。”两个丫头从殿外退了出去,一时之间四周变得异样安静,羌意望着雕花床顶,对这精致华丽的环境还有些不习惯。也不知过了多久,羌意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靠近了她的床,而后掀起她的被子。她微微蹙了下眉头,却并没有立刻醒来,直到腿上突然一凉,她猛地睁开眼:“谁!”裴贺朝坐在床尾,手边是一瓶青花瓷罐,幽幽的药香飘进她的鼻间。作者有话要说:羌意:我要给我的腿买个保险(笑)第五十七章“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将腿缩进被子里。“别动, ”裴贺朝意外的温声细语, “你这膝盖虽说看着没有破皮,但若是不好好抹药,定会留下一块暗色的疤痕。”羌意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低头抹药, 轻声道:“蔷薇帮我擦过了。”“这是我刚从太医院拿的玉清膏, 更适合你这伤口。”裴贺朝说着, 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下半刻,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她膝盖处,而后轻轻揉开。“好凉啊。”羌意忍不住缩了缩脚。裴贺朝的目光轻轻扫过她白皙的双脚, 勾了勾唇:“今日害怕吗?”“怕什么?”羌意下意识问道, 可下一秒她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太后?”床尾的那人并未作声, 意在默认。她挑挑眉道:“我像是那么容易害怕的人?”“你倒是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 也只有那日见过你哭鼻子。”裴贺朝轻笑一声。那日?羌意看着他的神情,眼中微动, 道:“你是说在天心谷?”“难道没有?”“我那才不是害怕,而是……”羌意话说到一半, 突然顿住。裴贺朝手下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饶有兴致道:“而是什么?”“……”而是同你一样的庆幸,只不过你庆幸我安然无恙,而我庆幸的是绝处逢生后还能见到想见的人。羌意沉默半天,索性直接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哼声道:“帮我涂完药后再按摩按摩吧。”“你倒是开始使唤起我了?”裴贺朝话里带着一抹不可察觉的笑。“那你走吧, 我可以换个人使唤。”公主最本质的属性就是傲娇,她也不能给“公主”这一职业丢面!裴贺朝直接笑出声:“你这是拿捏上我了?”说着,他右手缓缓往下一滑,在她小腿肚上轻轻一捏。“嘶,疼!”羌意忍不住直接坐起,弯腰抱住自己的腿揉了揉,而后直接一抬头,“我的腿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你还掐!要不是你,我能被太后罚吗!”憋了老久的“怨气”发泄完后,她就抱着自己的腿继续揉着,丝毫没察觉到身侧的男人突然变得沉默。“太后罚你是因为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对吗?”裴贺朝低沉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幽幽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正要说“是”,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忽然怔住。完了,她好像说漏嘴了……“你怎么知道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裴贺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羌意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可还移开半分,面前的人又开了口:“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我,猜的。”羌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猜的?”裴贺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怎么个猜法竟能将太后对你的责罚算到我的头上?”羌意轻抿下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太后会针对她,自然是因为裴贺朝同她一起去了柳州,可能想到这种原因的人必然是知道裴湘对裴贺朝有意,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人或许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是她这么一个长在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除非,这个公主已经不是原来的公主,或者这个公主突然得了什么神力,能窥探别人的隐秘之事。但显然后者更为离奇。“先皇曾对我说过,他的小女儿一手好字最是像他,但公主所抄写的《欢人赋》如今还在私宅里放着,那上面的字迹……”裴贺朝轻笑一声,“公主似乎还有很多秘密,对吗?”“我……”羌意下意识想反驳,可到最后还是沉默下去。“还没想好怎么说?”羌意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应声。“你既还不想说,那我便等你。”裴贺朝勾了勾唇,将她的裤腿卷下而后盖上被子,“玉清膏隔两个时辰便抹一次,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一趟皇上那儿。”羌意愣愣地看着他,这就完了?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不再追问了?裴贺朝轻挑下眉头,桃花眼里含着笑意:“你这幅表情是不想让我走?”“……你想多了,快走吧。”羌意一怔,赶紧拉起被子盖过头,转身躺回到床上。床边旋即传来一阵轻笑,而后头顶的被子被人轻轻拉开。“莫憋坏了。”裴贺朝把她被子掖好,又勾着唇帮她被弄乱的长发撩到一侧:“好好休息。”羌意侧身躺着,感觉到脚步声起,又渐渐淡去,直至殿内再次安静她才转过身,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淡定啊羌意!”……其后几日,裴湘倒是没再找羌意的麻烦,羌意得了空终于能把伤痕累累的腿好好养上几日。这天,帝京下了一场细细密密的春雨。彼时,闭门静养终得出门的羌意正在太清池旁的凉亭里撸着猫吃着芙蓉和蔷薇两个丫头的“惩罚瓜子仁”。“公主,你说的一盘竟然是这么一盘?!”芙蓉看着面前足有两个普通盘子那么大的装饰盘,欲哭无泪。“安啦安啦,这个是浅口的盘子,很快就能装满的。”羌意挠了挠皮皮的脖子。蔷薇倒是没怎么哭嚎,剥了会儿突然开口道:“听闻今日承南郡王已经被押送到皇陵了?”这么快?羌意抬头看向她:“怎么今日倒是你先说起这些事儿了?”“奴婢今早遇到延华宫的人,碰巧听到的。”“只有承南郡王的消息吗?”羌意想起吏部尚书倪涟山的事,这人私下收的门生不少,甚至好些如今都在云昭各处任职,若真是查出来,恐怕朝野上下会生起事端。“除了这事还应该有什么?”蔷薇并不知道这些。羌意摇摇头,心里却不免想着,难道裴贺朝就这么算了?“奴婢倒是听说一些事,说是昨日下了早朝大臣们都在谈论今年春闱,好像今年参加的人里有好些本就有些名气的才子。”芙蓉用着略含八卦的语气说道。“春闱?”羌意这才想起还有这事,说来柳州一案也是今年参加会试的人通禀上来的,倒是很敢说。“芙蓉,你这表情不会是看上哪个才子了吧?”蔷薇突然挤挤眼笑道。“哦?”羌意察觉到什么苗头,忙转向芙蓉,“有情况?”芙蓉手里的动作停住,急急否认道:“蔷薇你莫要胡说。”两个丫头互相打闹着,羌意看着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赶脚,她想了想问道:“若是你们感兴趣,等今年放榜我也带你们来一出榜下捉婿,如何?”芙蓉和蔷薇一愣,后者打趣道:“公主是想自己找个驸马了吧?”“咳咳。”还没等羌意反驳蔷薇的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凉亭后头的小道上站着两个人。裴贺朝眸光深邃地直直看向她,一副“刚刚就是我咳的”的直白模样,边上的一个内侍模样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侧,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王爷。”芙蓉和蔷薇也瞧见了来人,立马停下打闹,从石桌旁站起身退到羌意两侧。“王爷怎么来这儿了?”羌意挑了挑眉,怀里的皮皮不停叫着想要跳下去。裴贺朝勾了勾唇,提步走到凉亭里,开口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着皮皮勾勾手:“过来。”羌意迅速低下头,暗道:皮皮你能不重色轻友一次吗?!然而皮皮又双叒叕地让她失望了,它轻快地“喵”了一声撒丫子就扑到了裴贺朝身上。“乖。”裴贺朝一把抱起皮皮,朝羌意走来,“你们都先下去吧。”芙蓉和蔷薇对视一眼,大概是因为“惩罚瓜子仁”还在眼前,她们这次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应声。裴贺朝轻瞥了她们二人一眼,倒也不急,缓步走到羌意身边坐下,用着十分闲适的口吻对着她说:“我今日来是来找你要答案的,她们若愿意听着,我也不太介意。”还想吃着瓜子坐等看裴贺朝吃瘪的羌意手下一抖,抬眼回看过去:真的假的?裴贺朝挑挑眉,也用眼神回道:你说呢?虽然这两个丫头似乎都察觉到了一点苗头,尤其是芙蓉时不时地脑补她和裴贺朝的事,但羌意其实并没有打算让她们现在就知道。“你们先退下吧。”好吧,她屈服。芙蓉其实早就准备好离开了,听到这话,立刻拉着蔷薇的手,匆匆施了个礼道:“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说罢,还招呼着那个内侍一道离开。春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太清池水中,偶尔传来的滴答声是此刻二人之间唯一的一点响动。“喵喵喵~”好吧,还有这只重色轻友的猫。“腿上的伤如何了?”裴贺朝将皮皮轻轻放到地下,也不管这猫多么留恋他的怀抱。羌意“冷眼”旁观皮皮的“痴缠”,听到他的话,想了想回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没有留疤。”话刚落,她就瞧见裴贺朝一副又要开口的模样,忙抢过话:“倪涟山的事你们有查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羌意摸了颗瓜子仁,一副要认真探讨的模样道:“这也算是柳州一案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作为破案功臣应该有权知道吧?”裴贺朝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笑道:“倪涟山毕竟是老臣重臣,在朝中也深有威望,若想彻底将他的根基打断势必要影响到云昭的各方各面。再则皇上年幼,我们如今也还没有搜到倪涟山同羌无霜往来的书信,若现在动手皇上恐怕应付不过来。”羌意有些意外:“那就这么算了?云昭可不止这么一位郡王,若倪涟山又动了歪心思呢?”“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可以假装有。”裴贺朝轻飘飘一句。“什么意思?”她一愣。可裴贺朝却不再接这个话茬,他将她面前的盘子移到一旁:“瓜子吃多了上火,你这东扯西扯的,还想拖延多久?”“……”被看穿心思的羌意面上尴尬,但嘴上仍旧坚持着,“我没有扯,我这是在谈正事。”“皇上。”裴湘眼含警告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前些日子还哭着说要见姐姐,怎么你忘了?”羌意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羌以泽,只见他默默垂下了头,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伤心。“臣并没有糊涂,此番柳州孩童一案能这么快解决,公主在其□□不可没,这件事太后大可以等上官荣回京宣进宫里亲自过问,绝无半分虚假。”裴贺朝顿了顿,继续道,“若太后执意认为公主是有预谋地私逃出宫,那么一功一过正好相抵,太后你也不该罚她。”话落,殿外有片刻的沉默,裴湘眼里的冷意愈浓,可面上的笑意却更甚:“什么话都让王爷说了,这倒是让哀家听着有些惭愧,这么说来倒是我错罚了公主。”“太后既然知道自己错罚了,那臣就先带公主回去了。”裴贺朝眸色淡淡。裴湘一愣,面上挂着的笑有些维持不住。羌意看得出来,裴湘这是想让裴贺朝说个软话,可没想我们云昭摄政王是一点台阶都不想给她下。“等等,公主可以回去,可贺朝,你得先留下。听闻你们把承南郡王押送回了帝京,此事哀家得亲自过问。”羌意看了眼裴贺朝,并不想为难他,主动对着众人开口道:“嘉安先行告退。”说完,她就直接转身离开,走过裴贺朝身侧时,只听得他轻轻一句“回去擦药”。颐安宫。“轻点,轻点。”羌意龇牙咧嘴地吸着气,双手揪在两侧的薄毯上,目光所及之处,两处膝盖皆是一片红。蔷薇拿着膏药在伤处涂抹着,心疼道:“都快破皮了,公主本就皮薄,哪里禁得起这样长跪啊。”芙蓉双手帮忙卷着裤腿,附和道:“太后也真是奇怪,以往哪里管过我们公主,这次一来就直接重罚。”羌意拿手碰了碰自己伤处,轻吸一口气:“这次出宫离开帝京我确实也有错,若是放在平时我或许也会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今日太后拿将军府做威胁……嘶,轻点轻点,舅舅一家待我不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牵连他们。”两个丫头理解地点点头。“幸好今日皇上和摄政王过来了,不然公主还得跪足一个时辰。”蔷薇庆幸道。“若只有皇上,公主恐怕还是难逃一劫,还是摄政王会说,三言两语就让太后说没了理。”对于芙蓉给裴贺朝说好话的行为,羌意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忍不住吐槽:“这事说起来,也都是因他而起。”“嗯?”两个丫头明显不解。羌意忍住吐槽的欲.望,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现在也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两个回去打理下自己也歇息去吧。”“那奴婢同芙蓉轮流候着,公主有何事就喊一声。”蔷薇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也没什么事,你们两个都去休息吧,若真有急事,外头也有人在。”“是。”两个丫头从殿外退了出去,一时之间四周变得异样安静,羌意望着雕花床顶,对这精致华丽的环境还有些不习惯。也不知过了多久,羌意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靠近了她的床,而后掀起她的被子。她微微蹙了下眉头,却并没有立刻醒来,直到腿上突然一凉,她猛地睁开眼:“谁!”裴贺朝坐在床尾,手边是一瓶青花瓷罐,幽幽的药香飘进她的鼻间。作者有话要说:羌意:我要给我的腿买个保险(笑)第五十七章“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将腿缩进被子里。“别动, ”裴贺朝意外的温声细语, “你这膝盖虽说看着没有破皮,但若是不好好抹药,定会留下一块暗色的疤痕。”羌意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低头抹药, 轻声道:“蔷薇帮我擦过了。”“这是我刚从太医院拿的玉清膏, 更适合你这伤口。”裴贺朝说着, 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下半刻,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她膝盖处,而后轻轻揉开。“好凉啊。”羌意忍不住缩了缩脚。裴贺朝的目光轻轻扫过她白皙的双脚, 勾了勾唇:“今日害怕吗?”“怕什么?”羌意下意识问道, 可下一秒她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太后?”床尾的那人并未作声, 意在默认。她挑挑眉道:“我像是那么容易害怕的人?”“你倒是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 也只有那日见过你哭鼻子。”裴贺朝轻笑一声。那日?羌意看着他的神情,眼中微动, 道:“你是说在天心谷?”“难道没有?”“我那才不是害怕,而是……”羌意话说到一半, 突然顿住。裴贺朝手下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饶有兴致道:“而是什么?”“……”而是同你一样的庆幸,只不过你庆幸我安然无恙,而我庆幸的是绝处逢生后还能见到想见的人。羌意沉默半天,索性直接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哼声道:“帮我涂完药后再按摩按摩吧。”“你倒是开始使唤起我了?”裴贺朝话里带着一抹不可察觉的笑。“那你走吧, 我可以换个人使唤。”公主最本质的属性就是傲娇,她也不能给“公主”这一职业丢面!裴贺朝直接笑出声:“你这是拿捏上我了?”说着,他右手缓缓往下一滑,在她小腿肚上轻轻一捏。“嘶,疼!”羌意忍不住直接坐起,弯腰抱住自己的腿揉了揉,而后直接一抬头,“我的腿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你还掐!要不是你,我能被太后罚吗!”憋了老久的“怨气”发泄完后,她就抱着自己的腿继续揉着,丝毫没察觉到身侧的男人突然变得沉默。“太后罚你是因为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对吗?”裴贺朝低沉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幽幽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正要说“是”,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忽然怔住。完了,她好像说漏嘴了……“你怎么知道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裴贺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羌意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可还移开半分,面前的人又开了口:“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我,猜的。”羌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猜的?”裴贺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怎么个猜法竟能将太后对你的责罚算到我的头上?”羌意轻抿下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太后会针对她,自然是因为裴贺朝同她一起去了柳州,可能想到这种原因的人必然是知道裴湘对裴贺朝有意,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人或许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是她这么一个长在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除非,这个公主已经不是原来的公主,或者这个公主突然得了什么神力,能窥探别人的隐秘之事。但显然后者更为离奇。“先皇曾对我说过,他的小女儿一手好字最是像他,但公主所抄写的《欢人赋》如今还在私宅里放着,那上面的字迹……”裴贺朝轻笑一声,“公主似乎还有很多秘密,对吗?”“我……”羌意下意识想反驳,可到最后还是沉默下去。“还没想好怎么说?”羌意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应声。“你既还不想说,那我便等你。”裴贺朝勾了勾唇,将她的裤腿卷下而后盖上被子,“玉清膏隔两个时辰便抹一次,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一趟皇上那儿。”羌意愣愣地看着他,这就完了?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不再追问了?裴贺朝轻挑下眉头,桃花眼里含着笑意:“你这幅表情是不想让我走?”“……你想多了,快走吧。”羌意一怔,赶紧拉起被子盖过头,转身躺回到床上。床边旋即传来一阵轻笑,而后头顶的被子被人轻轻拉开。“莫憋坏了。”裴贺朝把她被子掖好,又勾着唇帮她被弄乱的长发撩到一侧:“好好休息。”羌意侧身躺着,感觉到脚步声起,又渐渐淡去,直至殿内再次安静她才转过身,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淡定啊羌意!”……其后几日,裴湘倒是没再找羌意的麻烦,羌意得了空终于能把伤痕累累的腿好好养上几日。这天,帝京下了一场细细密密的春雨。彼时,闭门静养终得出门的羌意正在太清池旁的凉亭里撸着猫吃着芙蓉和蔷薇两个丫头的“惩罚瓜子仁”。“公主,你说的一盘竟然是这么一盘?!”芙蓉看着面前足有两个普通盘子那么大的装饰盘,欲哭无泪。“安啦安啦,这个是浅口的盘子,很快就能装满的。”羌意挠了挠皮皮的脖子。蔷薇倒是没怎么哭嚎,剥了会儿突然开口道:“听闻今日承南郡王已经被押送到皇陵了?”这么快?羌意抬头看向她:“怎么今日倒是你先说起这些事儿了?”“奴婢今早遇到延华宫的人,碰巧听到的。”“只有承南郡王的消息吗?”羌意想起吏部尚书倪涟山的事,这人私下收的门生不少,甚至好些如今都在云昭各处任职,若真是查出来,恐怕朝野上下会生起事端。“除了这事还应该有什么?”蔷薇并不知道这些。羌意摇摇头,心里却不免想着,难道裴贺朝就这么算了?“奴婢倒是听说一些事,说是昨日下了早朝大臣们都在谈论今年春闱,好像今年参加的人里有好些本就有些名气的才子。”芙蓉用着略含八卦的语气说道。“春闱?”羌意这才想起还有这事,说来柳州一案也是今年参加会试的人通禀上来的,倒是很敢说。“芙蓉,你这表情不会是看上哪个才子了吧?”蔷薇突然挤挤眼笑道。“哦?”羌意察觉到什么苗头,忙转向芙蓉,“有情况?”芙蓉手里的动作停住,急急否认道:“蔷薇你莫要胡说。”两个丫头互相打闹着,羌意看着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赶脚,她想了想问道:“若是你们感兴趣,等今年放榜我也带你们来一出榜下捉婿,如何?”芙蓉和蔷薇一愣,后者打趣道:“公主是想自己找个驸马了吧?”“咳咳。”还没等羌意反驳蔷薇的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凉亭后头的小道上站着两个人。裴贺朝眸光深邃地直直看向她,一副“刚刚就是我咳的”的直白模样,边上的一个内侍模样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侧,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王爷。”芙蓉和蔷薇也瞧见了来人,立马停下打闹,从石桌旁站起身退到羌意两侧。“王爷怎么来这儿了?”羌意挑了挑眉,怀里的皮皮不停叫着想要跳下去。裴贺朝勾了勾唇,提步走到凉亭里,开口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着皮皮勾勾手:“过来。”羌意迅速低下头,暗道:皮皮你能不重色轻友一次吗?!然而皮皮又双叒叕地让她失望了,它轻快地“喵”了一声撒丫子就扑到了裴贺朝身上。“乖。”裴贺朝一把抱起皮皮,朝羌意走来,“你们都先下去吧。”芙蓉和蔷薇对视一眼,大概是因为“惩罚瓜子仁”还在眼前,她们这次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应声。裴贺朝轻瞥了她们二人一眼,倒也不急,缓步走到羌意身边坐下,用着十分闲适的口吻对着她说:“我今日来是来找你要答案的,她们若愿意听着,我也不太介意。”还想吃着瓜子坐等看裴贺朝吃瘪的羌意手下一抖,抬眼回看过去:真的假的?裴贺朝挑挑眉,也用眼神回道:你说呢?虽然这两个丫头似乎都察觉到了一点苗头,尤其是芙蓉时不时地脑补她和裴贺朝的事,但羌意其实并没有打算让她们现在就知道。“你们先退下吧。”好吧,她屈服。芙蓉其实早就准备好离开了,听到这话,立刻拉着蔷薇的手,匆匆施了个礼道:“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说罢,还招呼着那个内侍一道离开。春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太清池水中,偶尔传来的滴答声是此刻二人之间唯一的一点响动。“喵喵喵~”好吧,还有这只重色轻友的猫。“腿上的伤如何了?”裴贺朝将皮皮轻轻放到地下,也不管这猫多么留恋他的怀抱。羌意“冷眼”旁观皮皮的“痴缠”,听到他的话,想了想回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没有留疤。”话刚落,她就瞧见裴贺朝一副又要开口的模样,忙抢过话:“倪涟山的事你们有查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羌意摸了颗瓜子仁,一副要认真探讨的模样道:“这也算是柳州一案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作为破案功臣应该有权知道吧?”裴贺朝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笑道:“倪涟山毕竟是老臣重臣,在朝中也深有威望,若想彻底将他的根基打断势必要影响到云昭的各方各面。再则皇上年幼,我们如今也还没有搜到倪涟山同羌无霜往来的书信,若现在动手皇上恐怕应付不过来。”羌意有些意外:“那就这么算了?云昭可不止这么一位郡王,若倪涟山又动了歪心思呢?”“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可以假装有。”裴贺朝轻飘飘一句。“什么意思?”她一愣。可裴贺朝却不再接这个话茬,他将她面前的盘子移到一旁:“瓜子吃多了上火,你这东扯西扯的,还想拖延多久?”“……”被看穿心思的羌意面上尴尬,但嘴上仍旧坚持着,“我没有扯,我这是在谈正事。”“皇上。”裴湘眼含警告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前些日子还哭着说要见姐姐,怎么你忘了?”羌意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羌以泽,只见他默默垂下了头,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伤心。“臣并没有糊涂,此番柳州孩童一案能这么快解决,公主在其□□不可没,这件事太后大可以等上官荣回京宣进宫里亲自过问,绝无半分虚假。”裴贺朝顿了顿,继续道,“若太后执意认为公主是有预谋地私逃出宫,那么一功一过正好相抵,太后你也不该罚她。”话落,殿外有片刻的沉默,裴湘眼里的冷意愈浓,可面上的笑意却更甚:“什么话都让王爷说了,这倒是让哀家听着有些惭愧,这么说来倒是我错罚了公主。”“太后既然知道自己错罚了,那臣就先带公主回去了。”裴贺朝眸色淡淡。裴湘一愣,面上挂着的笑有些维持不住。羌意看得出来,裴湘这是想让裴贺朝说个软话,可没想我们云昭摄政王是一点台阶都不想给她下。“等等,公主可以回去,可贺朝,你得先留下。听闻你们把承南郡王押送回了帝京,此事哀家得亲自过问。”羌意看了眼裴贺朝,并不想为难他,主动对着众人开口道:“嘉安先行告退。”说完,她就直接转身离开,走过裴贺朝身侧时,只听得他轻轻一句“回去擦药”。颐安宫。“轻点,轻点。”羌意龇牙咧嘴地吸着气,双手揪在两侧的薄毯上,目光所及之处,两处膝盖皆是一片红。蔷薇拿着膏药在伤处涂抹着,心疼道:“都快破皮了,公主本就皮薄,哪里禁得起这样长跪啊。”芙蓉双手帮忙卷着裤腿,附和道:“太后也真是奇怪,以往哪里管过我们公主,这次一来就直接重罚。”羌意拿手碰了碰自己伤处,轻吸一口气:“这次出宫离开帝京我确实也有错,若是放在平时我或许也会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今日太后拿将军府做威胁……嘶,轻点轻点,舅舅一家待我不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牵连他们。”两个丫头理解地点点头。“幸好今日皇上和摄政王过来了,不然公主还得跪足一个时辰。”蔷薇庆幸道。“若只有皇上,公主恐怕还是难逃一劫,还是摄政王会说,三言两语就让太后说没了理。”对于芙蓉给裴贺朝说好话的行为,羌意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忍不住吐槽:“这事说起来,也都是因他而起。”“嗯?”两个丫头明显不解。羌意忍住吐槽的欲.望,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现在也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两个回去打理下自己也歇息去吧。”“那奴婢同芙蓉轮流候着,公主有何事就喊一声。”蔷薇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也没什么事,你们两个都去休息吧,若真有急事,外头也有人在。”“是。”两个丫头从殿外退了出去,一时之间四周变得异样安静,羌意望着雕花床顶,对这精致华丽的环境还有些不习惯。也不知过了多久,羌意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靠近了她的床,而后掀起她的被子。她微微蹙了下眉头,却并没有立刻醒来,直到腿上突然一凉,她猛地睁开眼:“谁!”裴贺朝坐在床尾,手边是一瓶青花瓷罐,幽幽的药香飘进她的鼻间。作者有话要说:羌意:我要给我的腿买个保险(笑)第五十七章“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将腿缩进被子里。“别动, ”裴贺朝意外的温声细语, “你这膝盖虽说看着没有破皮,但若是不好好抹药,定会留下一块暗色的疤痕。”羌意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低头抹药, 轻声道:“蔷薇帮我擦过了。”“这是我刚从太医院拿的玉清膏, 更适合你这伤口。”裴贺朝说着, 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下半刻,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她膝盖处,而后轻轻揉开。“好凉啊。”羌意忍不住缩了缩脚。裴贺朝的目光轻轻扫过她白皙的双脚, 勾了勾唇:“今日害怕吗?”“怕什么?”羌意下意识问道, 可下一秒她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太后?”床尾的那人并未作声, 意在默认。她挑挑眉道:“我像是那么容易害怕的人?”“你倒是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 也只有那日见过你哭鼻子。”裴贺朝轻笑一声。那日?羌意看着他的神情,眼中微动, 道:“你是说在天心谷?”“难道没有?”“我那才不是害怕,而是……”羌意话说到一半, 突然顿住。裴贺朝手下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饶有兴致道:“而是什么?”“……”而是同你一样的庆幸,只不过你庆幸我安然无恙,而我庆幸的是绝处逢生后还能见到想见的人。羌意沉默半天,索性直接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哼声道:“帮我涂完药后再按摩按摩吧。”“你倒是开始使唤起我了?”裴贺朝话里带着一抹不可察觉的笑。“那你走吧, 我可以换个人使唤。”公主最本质的属性就是傲娇,她也不能给“公主”这一职业丢面!裴贺朝直接笑出声:“你这是拿捏上我了?”说着,他右手缓缓往下一滑,在她小腿肚上轻轻一捏。“嘶,疼!”羌意忍不住直接坐起,弯腰抱住自己的腿揉了揉,而后直接一抬头,“我的腿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你还掐!要不是你,我能被太后罚吗!”憋了老久的“怨气”发泄完后,她就抱着自己的腿继续揉着,丝毫没察觉到身侧的男人突然变得沉默。“太后罚你是因为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对吗?”裴贺朝低沉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幽幽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正要说“是”,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忽然怔住。完了,她好像说漏嘴了……“你怎么知道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裴贺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羌意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可还移开半分,面前的人又开了口:“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我,猜的。”羌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猜的?”裴贺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怎么个猜法竟能将太后对你的责罚算到我的头上?”羌意轻抿下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太后会针对她,自然是因为裴贺朝同她一起去了柳州,可能想到这种原因的人必然是知道裴湘对裴贺朝有意,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人或许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是她这么一个长在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除非,这个公主已经不是原来的公主,或者这个公主突然得了什么神力,能窥探别人的隐秘之事。但显然后者更为离奇。“先皇曾对我说过,他的小女儿一手好字最是像他,但公主所抄写的《欢人赋》如今还在私宅里放着,那上面的字迹……”裴贺朝轻笑一声,“公主似乎还有很多秘密,对吗?”“我……”羌意下意识想反驳,可到最后还是沉默下去。“还没想好怎么说?”羌意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应声。“你既还不想说,那我便等你。”裴贺朝勾了勾唇,将她的裤腿卷下而后盖上被子,“玉清膏隔两个时辰便抹一次,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一趟皇上那儿。”羌意愣愣地看着他,这就完了?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不再追问了?裴贺朝轻挑下眉头,桃花眼里含着笑意:“你这幅表情是不想让我走?”“……你想多了,快走吧。”羌意一怔,赶紧拉起被子盖过头,转身躺回到床上。床边旋即传来一阵轻笑,而后头顶的被子被人轻轻拉开。“莫憋坏了。”裴贺朝把她被子掖好,又勾着唇帮她被弄乱的长发撩到一侧:“好好休息。”羌意侧身躺着,感觉到脚步声起,又渐渐淡去,直至殿内再次安静她才转过身,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淡定啊羌意!”……其后几日,裴湘倒是没再找羌意的麻烦,羌意得了空终于能把伤痕累累的腿好好养上几日。这天,帝京下了一场细细密密的春雨。彼时,闭门静养终得出门的羌意正在太清池旁的凉亭里撸着猫吃着芙蓉和蔷薇两个丫头的“惩罚瓜子仁”。“公主,你说的一盘竟然是这么一盘?!”芙蓉看着面前足有两个普通盘子那么大的装饰盘,欲哭无泪。“安啦安啦,这个是浅口的盘子,很快就能装满的。”羌意挠了挠皮皮的脖子。蔷薇倒是没怎么哭嚎,剥了会儿突然开口道:“听闻今日承南郡王已经被押送到皇陵了?”这么快?羌意抬头看向她:“怎么今日倒是你先说起这些事儿了?”“奴婢今早遇到延华宫的人,碰巧听到的。”“只有承南郡王的消息吗?”羌意想起吏部尚书倪涟山的事,这人私下收的门生不少,甚至好些如今都在云昭各处任职,若真是查出来,恐怕朝野上下会生起事端。“除了这事还应该有什么?”蔷薇并不知道这些。羌意摇摇头,心里却不免想着,难道裴贺朝就这么算了?“奴婢倒是听说一些事,说是昨日下了早朝大臣们都在谈论今年春闱,好像今年参加的人里有好些本就有些名气的才子。”芙蓉用着略含八卦的语气说道。“春闱?”羌意这才想起还有这事,说来柳州一案也是今年参加会试的人通禀上来的,倒是很敢说。“芙蓉,你这表情不会是看上哪个才子了吧?”蔷薇突然挤挤眼笑道。“哦?”羌意察觉到什么苗头,忙转向芙蓉,“有情况?”芙蓉手里的动作停住,急急否认道:“蔷薇你莫要胡说。”两个丫头互相打闹着,羌意看着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赶脚,她想了想问道:“若是你们感兴趣,等今年放榜我也带你们来一出榜下捉婿,如何?”芙蓉和蔷薇一愣,后者打趣道:“公主是想自己找个驸马了吧?”“咳咳。”还没等羌意反驳蔷薇的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凉亭后头的小道上站着两个人。裴贺朝眸光深邃地直直看向她,一副“刚刚就是我咳的”的直白模样,边上的一个内侍模样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侧,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王爷。”芙蓉和蔷薇也瞧见了来人,立马停下打闹,从石桌旁站起身退到羌意两侧。“王爷怎么来这儿了?”羌意挑了挑眉,怀里的皮皮不停叫着想要跳下去。裴贺朝勾了勾唇,提步走到凉亭里,开口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着皮皮勾勾手:“过来。”羌意迅速低下头,暗道:皮皮你能不重色轻友一次吗?!然而皮皮又双叒叕地让她失望了,它轻快地“喵”了一声撒丫子就扑到了裴贺朝身上。“乖。”裴贺朝一把抱起皮皮,朝羌意走来,“你们都先下去吧。”芙蓉和蔷薇对视一眼,大概是因为“惩罚瓜子仁”还在眼前,她们这次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应声。裴贺朝轻瞥了她们二人一眼,倒也不急,缓步走到羌意身边坐下,用着十分闲适的口吻对着她说:“我今日来是来找你要答案的,她们若愿意听着,我也不太介意。”还想吃着瓜子坐等看裴贺朝吃瘪的羌意手下一抖,抬眼回看过去:真的假的?裴贺朝挑挑眉,也用眼神回道:你说呢?虽然这两个丫头似乎都察觉到了一点苗头,尤其是芙蓉时不时地脑补她和裴贺朝的事,但羌意其实并没有打算让她们现在就知道。“你们先退下吧。”好吧,她屈服。芙蓉其实早就准备好离开了,听到这话,立刻拉着蔷薇的手,匆匆施了个礼道:“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说罢,还招呼着那个内侍一道离开。春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太清池水中,偶尔传来的滴答声是此刻二人之间唯一的一点响动。“喵喵喵~”好吧,还有这只重色轻友的猫。“腿上的伤如何了?”裴贺朝将皮皮轻轻放到地下,也不管这猫多么留恋他的怀抱。羌意“冷眼”旁观皮皮的“痴缠”,听到他的话,想了想回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没有留疤。”话刚落,她就瞧见裴贺朝一副又要开口的模样,忙抢过话:“倪涟山的事你们有查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羌意摸了颗瓜子仁,一副要认真探讨的模样道:“这也算是柳州一案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作为破案功臣应该有权知道吧?”裴贺朝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笑道:“倪涟山毕竟是老臣重臣,在朝中也深有威望,若想彻底将他的根基打断势必要影响到云昭的各方各面。再则皇上年幼,我们如今也还没有搜到倪涟山同羌无霜往来的书信,若现在动手皇上恐怕应付不过来。”羌意有些意外:“那就这么算了?云昭可不止这么一位郡王,若倪涟山又动了歪心思呢?”“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可以假装有。”裴贺朝轻飘飘一句。“什么意思?”她一愣。可裴贺朝却不再接这个话茬,他将她面前的盘子移到一旁:“瓜子吃多了上火,你这东扯西扯的,还想拖延多久?”“……”被看穿心思的羌意面上尴尬,但嘴上仍旧坚持着,“我没有扯,我这是在谈正事。”“皇上。”裴湘眼含警告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前些日子还哭着说要见姐姐,怎么你忘了?”羌意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羌以泽,只见他默默垂下了头,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伤心。“臣并没有糊涂,此番柳州孩童一案能这么快解决,公主在其□□不可没,这件事太后大可以等上官荣回京宣进宫里亲自过问,绝无半分虚假。”裴贺朝顿了顿,继续道,“若太后执意认为公主是有预谋地私逃出宫,那么一功一过正好相抵,太后你也不该罚她。”话落,殿外有片刻的沉默,裴湘眼里的冷意愈浓,可面上的笑意却更甚:“什么话都让王爷说了,这倒是让哀家听着有些惭愧,这么说来倒是我错罚了公主。”“太后既然知道自己错罚了,那臣就先带公主回去了。”裴贺朝眸色淡淡。裴湘一愣,面上挂着的笑有些维持不住。羌意看得出来,裴湘这是想让裴贺朝说个软话,可没想我们云昭摄政王是一点台阶都不想给她下。“等等,公主可以回去,可贺朝,你得先留下。听闻你们把承南郡王押送回了帝京,此事哀家得亲自过问。”羌意看了眼裴贺朝,并不想为难他,主动对着众人开口道:“嘉安先行告退。”说完,她就直接转身离开,走过裴贺朝身侧时,只听得他轻轻一句“回去擦药”。颐安宫。“轻点,轻点。”羌意龇牙咧嘴地吸着气,双手揪在两侧的薄毯上,目光所及之处,两处膝盖皆是一片红。蔷薇拿着膏药在伤处涂抹着,心疼道:“都快破皮了,公主本就皮薄,哪里禁得起这样长跪啊。”芙蓉双手帮忙卷着裤腿,附和道:“太后也真是奇怪,以往哪里管过我们公主,这次一来就直接重罚。”羌意拿手碰了碰自己伤处,轻吸一口气:“这次出宫离开帝京我确实也有错,若是放在平时我或许也会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今日太后拿将军府做威胁……嘶,轻点轻点,舅舅一家待我不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牵连他们。”两个丫头理解地点点头。“幸好今日皇上和摄政王过来了,不然公主还得跪足一个时辰。”蔷薇庆幸道。“若只有皇上,公主恐怕还是难逃一劫,还是摄政王会说,三言两语就让太后说没了理。”对于芙蓉给裴贺朝说好话的行为,羌意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忍不住吐槽:“这事说起来,也都是因他而起。”“嗯?”两个丫头明显不解。羌意忍住吐槽的欲.望,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现在也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两个回去打理下自己也歇息去吧。”“那奴婢同芙蓉轮流候着,公主有何事就喊一声。”蔷薇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也没什么事,你们两个都去休息吧,若真有急事,外头也有人在。”“是。”两个丫头从殿外退了出去,一时之间四周变得异样安静,羌意望着雕花床顶,对这精致华丽的环境还有些不习惯。也不知过了多久,羌意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靠近了她的床,而后掀起她的被子。她微微蹙了下眉头,却并没有立刻醒来,直到腿上突然一凉,她猛地睁开眼:“谁!”裴贺朝坐在床尾,手边是一瓶青花瓷罐,幽幽的药香飘进她的鼻间。作者有话要说:羌意:我要给我的腿买个保险(笑)第五十七章“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将腿缩进被子里。“别动, ”裴贺朝意外的温声细语, “你这膝盖虽说看着没有破皮,但若是不好好抹药,定会留下一块暗色的疤痕。”羌意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低头抹药, 轻声道:“蔷薇帮我擦过了。”“这是我刚从太医院拿的玉清膏, 更适合你这伤口。”裴贺朝说着, 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下半刻,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她膝盖处,而后轻轻揉开。“好凉啊。”羌意忍不住缩了缩脚。裴贺朝的目光轻轻扫过她白皙的双脚, 勾了勾唇:“今日害怕吗?”“怕什么?”羌意下意识问道, 可下一秒她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太后?”床尾的那人并未作声, 意在默认。她挑挑眉道:“我像是那么容易害怕的人?”“你倒是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 也只有那日见过你哭鼻子。”裴贺朝轻笑一声。那日?羌意看着他的神情,眼中微动, 道:“你是说在天心谷?”“难道没有?”“我那才不是害怕,而是……”羌意话说到一半, 突然顿住。裴贺朝手下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饶有兴致道:“而是什么?”“……”而是同你一样的庆幸,只不过你庆幸我安然无恙,而我庆幸的是绝处逢生后还能见到想见的人。羌意沉默半天,索性直接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哼声道:“帮我涂完药后再按摩按摩吧。”“你倒是开始使唤起我了?”裴贺朝话里带着一抹不可察觉的笑。“那你走吧, 我可以换个人使唤。”公主最本质的属性就是傲娇,她也不能给“公主”这一职业丢面!裴贺朝直接笑出声:“你这是拿捏上我了?”说着,他右手缓缓往下一滑,在她小腿肚上轻轻一捏。“嘶,疼!”羌意忍不住直接坐起,弯腰抱住自己的腿揉了揉,而后直接一抬头,“我的腿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你还掐!要不是你,我能被太后罚吗!”憋了老久的“怨气”发泄完后,她就抱着自己的腿继续揉着,丝毫没察觉到身侧的男人突然变得沉默。“太后罚你是因为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对吗?”裴贺朝低沉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幽幽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正要说“是”,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忽然怔住。完了,她好像说漏嘴了……“你怎么知道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裴贺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羌意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可还移开半分,面前的人又开了口:“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我,猜的。”羌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猜的?”裴贺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怎么个猜法竟能将太后对你的责罚算到我的头上?”羌意轻抿下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太后会针对她,自然是因为裴贺朝同她一起去了柳州,可能想到这种原因的人必然是知道裴湘对裴贺朝有意,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人或许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是她这么一个长在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除非,这个公主已经不是原来的公主,或者这个公主突然得了什么神力,能窥探别人的隐秘之事。但显然后者更为离奇。“先皇曾对我说过,他的小女儿一手好字最是像他,但公主所抄写的《欢人赋》如今还在私宅里放着,那上面的字迹……”裴贺朝轻笑一声,“公主似乎还有很多秘密,对吗?”“我……”羌意下意识想反驳,可到最后还是沉默下去。“还没想好怎么说?”羌意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应声。“你既还不想说,那我便等你。”裴贺朝勾了勾唇,将她的裤腿卷下而后盖上被子,“玉清膏隔两个时辰便抹一次,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一趟皇上那儿。”羌意愣愣地看着他,这就完了?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不再追问了?裴贺朝轻挑下眉头,桃花眼里含着笑意:“你这幅表情是不想让我走?”“……你想多了,快走吧。”羌意一怔,赶紧拉起被子盖过头,转身躺回到床上。床边旋即传来一阵轻笑,而后头顶的被子被人轻轻拉开。“莫憋坏了。”裴贺朝把她被子掖好,又勾着唇帮她被弄乱的长发撩到一侧:“好好休息。”羌意侧身躺着,感觉到脚步声起,又渐渐淡去,直至殿内再次安静她才转过身,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淡定啊羌意!”……其后几日,裴湘倒是没再找羌意的麻烦,羌意得了空终于能把伤痕累累的腿好好养上几日。这天,帝京下了一场细细密密的春雨。彼时,闭门静养终得出门的羌意正在太清池旁的凉亭里撸着猫吃着芙蓉和蔷薇两个丫头的“惩罚瓜子仁”。“公主,你说的一盘竟然是这么一盘?!”芙蓉看着面前足有两个普通盘子那么大的装饰盘,欲哭无泪。“安啦安啦,这个是浅口的盘子,很快就能装满的。”羌意挠了挠皮皮的脖子。蔷薇倒是没怎么哭嚎,剥了会儿突然开口道:“听闻今日承南郡王已经被押送到皇陵了?”这么快?羌意抬头看向她:“怎么今日倒是你先说起这些事儿了?”“奴婢今早遇到延华宫的人,碰巧听到的。”“只有承南郡王的消息吗?”羌意想起吏部尚书倪涟山的事,这人私下收的门生不少,甚至好些如今都在云昭各处任职,若真是查出来,恐怕朝野上下会生起事端。“除了这事还应该有什么?”蔷薇并不知道这些。羌意摇摇头,心里却不免想着,难道裴贺朝就这么算了?“奴婢倒是听说一些事,说是昨日下了早朝大臣们都在谈论今年春闱,好像今年参加的人里有好些本就有些名气的才子。”芙蓉用着略含八卦的语气说道。“春闱?”羌意这才想起还有这事,说来柳州一案也是今年参加会试的人通禀上来的,倒是很敢说。“芙蓉,你这表情不会是看上哪个才子了吧?”蔷薇突然挤挤眼笑道。“哦?”羌意察觉到什么苗头,忙转向芙蓉,“有情况?”芙蓉手里的动作停住,急急否认道:“蔷薇你莫要胡说。”两个丫头互相打闹着,羌意看着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赶脚,她想了想问道:“若是你们感兴趣,等今年放榜我也带你们来一出榜下捉婿,如何?”芙蓉和蔷薇一愣,后者打趣道:“公主是想自己找个驸马了吧?”“咳咳。”还没等羌意反驳蔷薇的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凉亭后头的小道上站着两个人。裴贺朝眸光深邃地直直看向她,一副“刚刚就是我咳的”的直白模样,边上的一个内侍模样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侧,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王爷。”芙蓉和蔷薇也瞧见了来人,立马停下打闹,从石桌旁站起身退到羌意两侧。“王爷怎么来这儿了?”羌意挑了挑眉,怀里的皮皮不停叫着想要跳下去。裴贺朝勾了勾唇,提步走到凉亭里,开口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着皮皮勾勾手:“过来。”羌意迅速低下头,暗道:皮皮你能不重色轻友一次吗?!然而皮皮又双叒叕地让她失望了,它轻快地“喵”了一声撒丫子就扑到了裴贺朝身上。“乖。”裴贺朝一把抱起皮皮,朝羌意走来,“你们都先下去吧。”芙蓉和蔷薇对视一眼,大概是因为“惩罚瓜子仁”还在眼前,她们这次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应声。裴贺朝轻瞥了她们二人一眼,倒也不急,缓步走到羌意身边坐下,用着十分闲适的口吻对着她说:“我今日来是来找你要答案的,她们若愿意听着,我也不太介意。”还想吃着瓜子坐等看裴贺朝吃瘪的羌意手下一抖,抬眼回看过去:真的假的?裴贺朝挑挑眉,也用眼神回道:你说呢?虽然这两个丫头似乎都察觉到了一点苗头,尤其是芙蓉时不时地脑补她和裴贺朝的事,但羌意其实并没有打算让她们现在就知道。“你们先退下吧。”好吧,她屈服。芙蓉其实早就准备好离开了,听到这话,立刻拉着蔷薇的手,匆匆施了个礼道:“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说罢,还招呼着那个内侍一道离开。春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太清池水中,偶尔传来的滴答声是此刻二人之间唯一的一点响动。“喵喵喵~”好吧,还有这只重色轻友的猫。“腿上的伤如何了?”裴贺朝将皮皮轻轻放到地下,也不管这猫多么留恋他的怀抱。羌意“冷眼”旁观皮皮的“痴缠”,听到他的话,想了想回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没有留疤。”话刚落,她就瞧见裴贺朝一副又要开口的模样,忙抢过话:“倪涟山的事你们有查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羌意摸了颗瓜子仁,一副要认真探讨的模样道:“这也算是柳州一案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作为破案功臣应该有权知道吧?”裴贺朝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笑道:“倪涟山毕竟是老臣重臣,在朝中也深有威望,若想彻底将他的根基打断势必要影响到云昭的各方各面。再则皇上年幼,我们如今也还没有搜到倪涟山同羌无霜往来的书信,若现在动手皇上恐怕应付不过来。”羌意有些意外:“那就这么算了?云昭可不止这么一位郡王,若倪涟山又动了歪心思呢?”“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可以假装有。”裴贺朝轻飘飘一句。“什么意思?”她一愣。可裴贺朝却不再接这个话茬,他将她面前的盘子移到一旁:“瓜子吃多了上火,你这东扯西扯的,还想拖延多久?”“……”被看穿心思的羌意面上尴尬,但嘴上仍旧坚持着,“我没有扯,我这是在谈正事。”“皇上。”裴湘眼含警告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前些日子还哭着说要见姐姐,怎么你忘了?”羌意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羌以泽,只见他默默垂下了头,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伤心。“臣并没有糊涂,此番柳州孩童一案能这么快解决,公主在其□□不可没,这件事太后大可以等上官荣回京宣进宫里亲自过问,绝无半分虚假。”裴贺朝顿了顿,继续道,“若太后执意认为公主是有预谋地私逃出宫,那么一功一过正好相抵,太后你也不该罚她。”话落,殿外有片刻的沉默,裴湘眼里的冷意愈浓,可面上的笑意却更甚:“什么话都让王爷说了,这倒是让哀家听着有些惭愧,这么说来倒是我错罚了公主。”“太后既然知道自己错罚了,那臣就先带公主回去了。”裴贺朝眸色淡淡。裴湘一愣,面上挂着的笑有些维持不住。羌意看得出来,裴湘这是想让裴贺朝说个软话,可没想我们云昭摄政王是一点台阶都不想给她下。“等等,公主可以回去,可贺朝,你得先留下。听闻你们把承南郡王押送回了帝京,此事哀家得亲自过问。”羌意看了眼裴贺朝,并不想为难他,主动对着众人开口道:“嘉安先行告退。”说完,她就直接转身离开,走过裴贺朝身侧时,只听得他轻轻一句“回去擦药”。颐安宫。“轻点,轻点。”羌意龇牙咧嘴地吸着气,双手揪在两侧的薄毯上,目光所及之处,两处膝盖皆是一片红。蔷薇拿着膏药在伤处涂抹着,心疼道:“都快破皮了,公主本就皮薄,哪里禁得起这样长跪啊。”芙蓉双手帮忙卷着裤腿,附和道:“太后也真是奇怪,以往哪里管过我们公主,这次一来就直接重罚。”羌意拿手碰了碰自己伤处,轻吸一口气:“这次出宫离开帝京我确实也有错,若是放在平时我或许也会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今日太后拿将军府做威胁……嘶,轻点轻点,舅舅一家待我不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牵连他们。”两个丫头理解地点点头。“幸好今日皇上和摄政王过来了,不然公主还得跪足一个时辰。”蔷薇庆幸道。“若只有皇上,公主恐怕还是难逃一劫,还是摄政王会说,三言两语就让太后说没了理。”对于芙蓉给裴贺朝说好话的行为,羌意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忍不住吐槽:“这事说起来,也都是因他而起。”“嗯?”两个丫头明显不解。羌意忍住吐槽的欲.望,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现在也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两个回去打理下自己也歇息去吧。”“那奴婢同芙蓉轮流候着,公主有何事就喊一声。”蔷薇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也没什么事,你们两个都去休息吧,若真有急事,外头也有人在。”“是。”两个丫头从殿外退了出去,一时之间四周变得异样安静,羌意望着雕花床顶,对这精致华丽的环境还有些不习惯。也不知过了多久,羌意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靠近了她的床,而后掀起她的被子。她微微蹙了下眉头,却并没有立刻醒来,直到腿上突然一凉,她猛地睁开眼:“谁!”裴贺朝坐在床尾,手边是一瓶青花瓷罐,幽幽的药香飘进她的鼻间。作者有话要说:羌意:我要给我的腿买个保险(笑)第五十七章“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将腿缩进被子里。“别动, ”裴贺朝意外的温声细语, “你这膝盖虽说看着没有破皮,但若是不好好抹药,定会留下一块暗色的疤痕。”羌意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低头抹药, 轻声道:“蔷薇帮我擦过了。”“这是我刚从太医院拿的玉清膏, 更适合你这伤口。”裴贺朝说着, 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下半刻,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她膝盖处,而后轻轻揉开。“好凉啊。”羌意忍不住缩了缩脚。裴贺朝的目光轻轻扫过她白皙的双脚, 勾了勾唇:“今日害怕吗?”“怕什么?”羌意下意识问道, 可下一秒她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太后?”床尾的那人并未作声, 意在默认。她挑挑眉道:“我像是那么容易害怕的人?”“你倒是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 也只有那日见过你哭鼻子。”裴贺朝轻笑一声。那日?羌意看着他的神情,眼中微动, 道:“你是说在天心谷?”“难道没有?”“我那才不是害怕,而是……”羌意话说到一半, 突然顿住。裴贺朝手下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饶有兴致道:“而是什么?”“……”而是同你一样的庆幸,只不过你庆幸我安然无恙,而我庆幸的是绝处逢生后还能见到想见的人。羌意沉默半天,索性直接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哼声道:“帮我涂完药后再按摩按摩吧。”“你倒是开始使唤起我了?”裴贺朝话里带着一抹不可察觉的笑。“那你走吧, 我可以换个人使唤。”公主最本质的属性就是傲娇,她也不能给“公主”这一职业丢面!裴贺朝直接笑出声:“你这是拿捏上我了?”说着,他右手缓缓往下一滑,在她小腿肚上轻轻一捏。“嘶,疼!”羌意忍不住直接坐起,弯腰抱住自己的腿揉了揉,而后直接一抬头,“我的腿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你还掐!要不是你,我能被太后罚吗!”憋了老久的“怨气”发泄完后,她就抱着自己的腿继续揉着,丝毫没察觉到身侧的男人突然变得沉默。“太后罚你是因为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对吗?”裴贺朝低沉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幽幽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正要说“是”,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忽然怔住。完了,她好像说漏嘴了……“你怎么知道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裴贺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羌意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可还移开半分,面前的人又开了口:“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我,猜的。”羌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猜的?”裴贺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怎么个猜法竟能将太后对你的责罚算到我的头上?”羌意轻抿下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太后会针对她,自然是因为裴贺朝同她一起去了柳州,可能想到这种原因的人必然是知道裴湘对裴贺朝有意,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人或许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是她这么一个长在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除非,这个公主已经不是原来的公主,或者这个公主突然得了什么神力,能窥探别人的隐秘之事。但显然后者更为离奇。“先皇曾对我说过,他的小女儿一手好字最是像他,但公主所抄写的《欢人赋》如今还在私宅里放着,那上面的字迹……”裴贺朝轻笑一声,“公主似乎还有很多秘密,对吗?”“我……”羌意下意识想反驳,可到最后还是沉默下去。“还没想好怎么说?”羌意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应声。“你既还不想说,那我便等你。”裴贺朝勾了勾唇,将她的裤腿卷下而后盖上被子,“玉清膏隔两个时辰便抹一次,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一趟皇上那儿。”羌意愣愣地看着他,这就完了?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不再追问了?裴贺朝轻挑下眉头,桃花眼里含着笑意:“你这幅表情是不想让我走?”“……你想多了,快走吧。”羌意一怔,赶紧拉起被子盖过头,转身躺回到床上。床边旋即传来一阵轻笑,而后头顶的被子被人轻轻拉开。“莫憋坏了。”裴贺朝把她被子掖好,又勾着唇帮她被弄乱的长发撩到一侧:“好好休息。”羌意侧身躺着,感觉到脚步声起,又渐渐淡去,直至殿内再次安静她才转过身,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淡定啊羌意!”……其后几日,裴湘倒是没再找羌意的麻烦,羌意得了空终于能把伤痕累累的腿好好养上几日。这天,帝京下了一场细细密密的春雨。彼时,闭门静养终得出门的羌意正在太清池旁的凉亭里撸着猫吃着芙蓉和蔷薇两个丫头的“惩罚瓜子仁”。“公主,你说的一盘竟然是这么一盘?!”芙蓉看着面前足有两个普通盘子那么大的装饰盘,欲哭无泪。“安啦安啦,这个是浅口的盘子,很快就能装满的。”羌意挠了挠皮皮的脖子。蔷薇倒是没怎么哭嚎,剥了会儿突然开口道:“听闻今日承南郡王已经被押送到皇陵了?”这么快?羌意抬头看向她:“怎么今日倒是你先说起这些事儿了?”“奴婢今早遇到延华宫的人,碰巧听到的。”“只有承南郡王的消息吗?”羌意想起吏部尚书倪涟山的事,这人私下收的门生不少,甚至好些如今都在云昭各处任职,若真是查出来,恐怕朝野上下会生起事端。“除了这事还应该有什么?”蔷薇并不知道这些。羌意摇摇头,心里却不免想着,难道裴贺朝就这么算了?“奴婢倒是听说一些事,说是昨日下了早朝大臣们都在谈论今年春闱,好像今年参加的人里有好些本就有些名气的才子。”芙蓉用着略含八卦的语气说道。“春闱?”羌意这才想起还有这事,说来柳州一案也是今年参加会试的人通禀上来的,倒是很敢说。“芙蓉,你这表情不会是看上哪个才子了吧?”蔷薇突然挤挤眼笑道。“哦?”羌意察觉到什么苗头,忙转向芙蓉,“有情况?”芙蓉手里的动作停住,急急否认道:“蔷薇你莫要胡说。”两个丫头互相打闹着,羌意看着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赶脚,她想了想问道:“若是你们感兴趣,等今年放榜我也带你们来一出榜下捉婿,如何?”芙蓉和蔷薇一愣,后者打趣道:“公主是想自己找个驸马了吧?”“咳咳。”还没等羌意反驳蔷薇的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凉亭后头的小道上站着两个人。裴贺朝眸光深邃地直直看向她,一副“刚刚就是我咳的”的直白模样,边上的一个内侍模样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侧,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王爷。”芙蓉和蔷薇也瞧见了来人,立马停下打闹,从石桌旁站起身退到羌意两侧。“王爷怎么来这儿了?”羌意挑了挑眉,怀里的皮皮不停叫着想要跳下去。裴贺朝勾了勾唇,提步走到凉亭里,开口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着皮皮勾勾手:“过来。”羌意迅速低下头,暗道:皮皮你能不重色轻友一次吗?!然而皮皮又双叒叕地让她失望了,它轻快地“喵”了一声撒丫子就扑到了裴贺朝身上。“乖。”裴贺朝一把抱起皮皮,朝羌意走来,“你们都先下去吧。”芙蓉和蔷薇对视一眼,大概是因为“惩罚瓜子仁”还在眼前,她们这次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应声。裴贺朝轻瞥了她们二人一眼,倒也不急,缓步走到羌意身边坐下,用着十分闲适的口吻对着她说:“我今日来是来找你要答案的,她们若愿意听着,我也不太介意。”还想吃着瓜子坐等看裴贺朝吃瘪的羌意手下一抖,抬眼回看过去:真的假的?裴贺朝挑挑眉,也用眼神回道:你说呢?虽然这两个丫头似乎都察觉到了一点苗头,尤其是芙蓉时不时地脑补她和裴贺朝的事,但羌意其实并没有打算让她们现在就知道。“你们先退下吧。”好吧,她屈服。芙蓉其实早就准备好离开了,听到这话,立刻拉着蔷薇的手,匆匆施了个礼道:“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说罢,还招呼着那个内侍一道离开。春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太清池水中,偶尔传来的滴答声是此刻二人之间唯一的一点响动。“喵喵喵~”好吧,还有这只重色轻友的猫。“腿上的伤如何了?”裴贺朝将皮皮轻轻放到地下,也不管这猫多么留恋他的怀抱。羌意“冷眼”旁观皮皮的“痴缠”,听到他的话,想了想回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没有留疤。”话刚落,她就瞧见裴贺朝一副又要开口的模样,忙抢过话:“倪涟山的事你们有查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羌意摸了颗瓜子仁,一副要认真探讨的模样道:“这也算是柳州一案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作为破案功臣应该有权知道吧?”裴贺朝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笑道:“倪涟山毕竟是老臣重臣,在朝中也深有威望,若想彻底将他的根基打断势必要影响到云昭的各方各面。再则皇上年幼,我们如今也还没有搜到倪涟山同羌无霜往来的书信,若现在动手皇上恐怕应付不过来。”羌意有些意外:“那就这么算了?云昭可不止这么一位郡王,若倪涟山又动了歪心思呢?”“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可以假装有。”裴贺朝轻飘飘一句。“什么意思?”她一愣。可裴贺朝却不再接这个话茬,他将她面前的盘子移到一旁:“瓜子吃多了上火,你这东扯西扯的,还想拖延多久?”“……”被看穿心思的羌意面上尴尬,但嘴上仍旧坚持着,“我没有扯,我这是在谈正事。”“皇上。”裴湘眼含警告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前些日子还哭着说要见姐姐,怎么你忘了?”羌意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羌以泽,只见他默默垂下了头,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伤心。“臣并没有糊涂,此番柳州孩童一案能这么快解决,公主在其□□不可没,这件事太后大可以等上官荣回京宣进宫里亲自过问,绝无半分虚假。”裴贺朝顿了顿,继续道,“若太后执意认为公主是有预谋地私逃出宫,那么一功一过正好相抵,太后你也不该罚她。”话落,殿外有片刻的沉默,裴湘眼里的冷意愈浓,可面上的笑意却更甚:“什么话都让王爷说了,这倒是让哀家听着有些惭愧,这么说来倒是我错罚了公主。”“太后既然知道自己错罚了,那臣就先带公主回去了。”裴贺朝眸色淡淡。裴湘一愣,面上挂着的笑有些维持不住。羌意看得出来,裴湘这是想让裴贺朝说个软话,可没想我们云昭摄政王是一点台阶都不想给她下。“等等,公主可以回去,可贺朝,你得先留下。听闻你们把承南郡王押送回了帝京,此事哀家得亲自过问。”羌意看了眼裴贺朝,并不想为难他,主动对着众人开口道:“嘉安先行告退。”说完,她就直接转身离开,走过裴贺朝身侧时,只听得他轻轻一句“回去擦药”。颐安宫。“轻点,轻点。”羌意龇牙咧嘴地吸着气,双手揪在两侧的薄毯上,目光所及之处,两处膝盖皆是一片红。蔷薇拿着膏药在伤处涂抹着,心疼道:“都快破皮了,公主本就皮薄,哪里禁得起这样长跪啊。”芙蓉双手帮忙卷着裤腿,附和道:“太后也真是奇怪,以往哪里管过我们公主,这次一来就直接重罚。”羌意拿手碰了碰自己伤处,轻吸一口气:“这次出宫离开帝京我确实也有错,若是放在平时我或许也会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今日太后拿将军府做威胁……嘶,轻点轻点,舅舅一家待我不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牵连他们。”两个丫头理解地点点头。“幸好今日皇上和摄政王过来了,不然公主还得跪足一个时辰。”蔷薇庆幸道。“若只有皇上,公主恐怕还是难逃一劫,还是摄政王会说,三言两语就让太后说没了理。”对于芙蓉给裴贺朝说好话的行为,羌意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忍不住吐槽:“这事说起来,也都是因他而起。”“嗯?”两个丫头明显不解。羌意忍住吐槽的欲.望,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现在也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两个回去打理下自己也歇息去吧。”“那奴婢同芙蓉轮流候着,公主有何事就喊一声。”蔷薇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也没什么事,你们两个都去休息吧,若真有急事,外头也有人在。”“是。”两个丫头从殿外退了出去,一时之间四周变得异样安静,羌意望着雕花床顶,对这精致华丽的环境还有些不习惯。也不知过了多久,羌意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靠近了她的床,而后掀起她的被子。她微微蹙了下眉头,却并没有立刻醒来,直到腿上突然一凉,她猛地睁开眼:“谁!”裴贺朝坐在床尾,手边是一瓶青花瓷罐,幽幽的药香飘进她的鼻间。作者有话要说:羌意:我要给我的腿买个保险(笑)第五十七章“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将腿缩进被子里。“别动, ”裴贺朝意外的温声细语, “你这膝盖虽说看着没有破皮,但若是不好好抹药,定会留下一块暗色的疤痕。”羌意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低头抹药, 轻声道:“蔷薇帮我擦过了。”“这是我刚从太医院拿的玉清膏, 更适合你这伤口。”裴贺朝说着, 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下半刻,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她膝盖处,而后轻轻揉开。“好凉啊。”羌意忍不住缩了缩脚。裴贺朝的目光轻轻扫过她白皙的双脚, 勾了勾唇:“今日害怕吗?”“怕什么?”羌意下意识问道, 可下一秒她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太后?”床尾的那人并未作声, 意在默认。她挑挑眉道:“我像是那么容易害怕的人?”“你倒是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 也只有那日见过你哭鼻子。”裴贺朝轻笑一声。那日?羌意看着他的神情,眼中微动, 道:“你是说在天心谷?”“难道没有?”“我那才不是害怕,而是……”羌意话说到一半, 突然顿住。裴贺朝手下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饶有兴致道:“而是什么?”“……”而是同你一样的庆幸,只不过你庆幸我安然无恙,而我庆幸的是绝处逢生后还能见到想见的人。羌意沉默半天,索性直接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哼声道:“帮我涂完药后再按摩按摩吧。”“你倒是开始使唤起我了?”裴贺朝话里带着一抹不可察觉的笑。“那你走吧, 我可以换个人使唤。”公主最本质的属性就是傲娇,她也不能给“公主”这一职业丢面!裴贺朝直接笑出声:“你这是拿捏上我了?”说着,他右手缓缓往下一滑,在她小腿肚上轻轻一捏。“嘶,疼!”羌意忍不住直接坐起,弯腰抱住自己的腿揉了揉,而后直接一抬头,“我的腿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你还掐!要不是你,我能被太后罚吗!”憋了老久的“怨气”发泄完后,她就抱着自己的腿继续揉着,丝毫没察觉到身侧的男人突然变得沉默。“太后罚你是因为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对吗?”裴贺朝低沉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幽幽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正要说“是”,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忽然怔住。完了,她好像说漏嘴了……“你怎么知道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裴贺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羌意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可还移开半分,面前的人又开了口:“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我,猜的。”羌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猜的?”裴贺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怎么个猜法竟能将太后对你的责罚算到我的头上?”羌意轻抿下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太后会针对她,自然是因为裴贺朝同她一起去了柳州,可能想到这种原因的人必然是知道裴湘对裴贺朝有意,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人或许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是她这么一个长在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除非,这个公主已经不是原来的公主,或者这个公主突然得了什么神力,能窥探别人的隐秘之事。但显然后者更为离奇。“先皇曾对我说过,他的小女儿一手好字最是像他,但公主所抄写的《欢人赋》如今还在私宅里放着,那上面的字迹……”裴贺朝轻笑一声,“公主似乎还有很多秘密,对吗?”“我……”羌意下意识想反驳,可到最后还是沉默下去。“还没想好怎么说?”羌意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应声。“你既还不想说,那我便等你。”裴贺朝勾了勾唇,将她的裤腿卷下而后盖上被子,“玉清膏隔两个时辰便抹一次,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一趟皇上那儿。”羌意愣愣地看着他,这就完了?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不再追问了?裴贺朝轻挑下眉头,桃花眼里含着笑意:“你这幅表情是不想让我走?”“……你想多了,快走吧。”羌意一怔,赶紧拉起被子盖过头,转身躺回到床上。床边旋即传来一阵轻笑,而后头顶的被子被人轻轻拉开。“莫憋坏了。”裴贺朝把她被子掖好,又勾着唇帮她被弄乱的长发撩到一侧:“好好休息。”羌意侧身躺着,感觉到脚步声起,又渐渐淡去,直至殿内再次安静她才转过身,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淡定啊羌意!”……其后几日,裴湘倒是没再找羌意的麻烦,羌意得了空终于能把伤痕累累的腿好好养上几日。这天,帝京下了一场细细密密的春雨。彼时,闭门静养终得出门的羌意正在太清池旁的凉亭里撸着猫吃着芙蓉和蔷薇两个丫头的“惩罚瓜子仁”。“公主,你说的一盘竟然是这么一盘?!”芙蓉看着面前足有两个普通盘子那么大的装饰盘,欲哭无泪。“安啦安啦,这个是浅口的盘子,很快就能装满的。”羌意挠了挠皮皮的脖子。蔷薇倒是没怎么哭嚎,剥了会儿突然开口道:“听闻今日承南郡王已经被押送到皇陵了?”这么快?羌意抬头看向她:“怎么今日倒是你先说起这些事儿了?”“奴婢今早遇到延华宫的人,碰巧听到的。”“只有承南郡王的消息吗?”羌意想起吏部尚书倪涟山的事,这人私下收的门生不少,甚至好些如今都在云昭各处任职,若真是查出来,恐怕朝野上下会生起事端。“除了这事还应该有什么?”蔷薇并不知道这些。羌意摇摇头,心里却不免想着,难道裴贺朝就这么算了?“奴婢倒是听说一些事,说是昨日下了早朝大臣们都在谈论今年春闱,好像今年参加的人里有好些本就有些名气的才子。”芙蓉用着略含八卦的语气说道。“春闱?”羌意这才想起还有这事,说来柳州一案也是今年参加会试的人通禀上来的,倒是很敢说。“芙蓉,你这表情不会是看上哪个才子了吧?”蔷薇突然挤挤眼笑道。“哦?”羌意察觉到什么苗头,忙转向芙蓉,“有情况?”芙蓉手里的动作停住,急急否认道:“蔷薇你莫要胡说。”两个丫头互相打闹着,羌意看着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赶脚,她想了想问道:“若是你们感兴趣,等今年放榜我也带你们来一出榜下捉婿,如何?”芙蓉和蔷薇一愣,后者打趣道:“公主是想自己找个驸马了吧?”“咳咳。”还没等羌意反驳蔷薇的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凉亭后头的小道上站着两个人。裴贺朝眸光深邃地直直看向她,一副“刚刚就是我咳的”的直白模样,边上的一个内侍模样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侧,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王爷。”芙蓉和蔷薇也瞧见了来人,立马停下打闹,从石桌旁站起身退到羌意两侧。“王爷怎么来这儿了?”羌意挑了挑眉,怀里的皮皮不停叫着想要跳下去。裴贺朝勾了勾唇,提步走到凉亭里,开口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着皮皮勾勾手:“过来。”羌意迅速低下头,暗道:皮皮你能不重色轻友一次吗?!然而皮皮又双叒叕地让她失望了,它轻快地“喵”了一声撒丫子就扑到了裴贺朝身上。“乖。”裴贺朝一把抱起皮皮,朝羌意走来,“你们都先下去吧。”芙蓉和蔷薇对视一眼,大概是因为“惩罚瓜子仁”还在眼前,她们这次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应声。裴贺朝轻瞥了她们二人一眼,倒也不急,缓步走到羌意身边坐下,用着十分闲适的口吻对着她说:“我今日来是来找你要答案的,她们若愿意听着,我也不太介意。”还想吃着瓜子坐等看裴贺朝吃瘪的羌意手下一抖,抬眼回看过去:真的假的?裴贺朝挑挑眉,也用眼神回道:你说呢?虽然这两个丫头似乎都察觉到了一点苗头,尤其是芙蓉时不时地脑补她和裴贺朝的事,但羌意其实并没有打算让她们现在就知道。“你们先退下吧。”好吧,她屈服。芙蓉其实早就准备好离开了,听到这话,立刻拉着蔷薇的手,匆匆施了个礼道:“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说罢,还招呼着那个内侍一道离开。春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太清池水中,偶尔传来的滴答声是此刻二人之间唯一的一点响动。“喵喵喵~”好吧,还有这只重色轻友的猫。“腿上的伤如何了?”裴贺朝将皮皮轻轻放到地下,也不管这猫多么留恋他的怀抱。羌意“冷眼”旁观皮皮的“痴缠”,听到他的话,想了想回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没有留疤。”话刚落,她就瞧见裴贺朝一副又要开口的模样,忙抢过话:“倪涟山的事你们有查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羌意摸了颗瓜子仁,一副要认真探讨的模样道:“这也算是柳州一案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作为破案功臣应该有权知道吧?”裴贺朝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笑道:“倪涟山毕竟是老臣重臣,在朝中也深有威望,若想彻底将他的根基打断势必要影响到云昭的各方各面。再则皇上年幼,我们如今也还没有搜到倪涟山同羌无霜往来的书信,若现在动手皇上恐怕应付不过来。”羌意有些意外:“那就这么算了?云昭可不止这么一位郡王,若倪涟山又动了歪心思呢?”“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可以假装有。”裴贺朝轻飘飘一句。“什么意思?”她一愣。可裴贺朝却不再接这个话茬,他将她面前的盘子移到一旁:“瓜子吃多了上火,你这东扯西扯的,还想拖延多久?”“……”被看穿心思的羌意面上尴尬,但嘴上仍旧坚持着,“我没有扯,我这是在谈正事。”“皇上。”裴湘眼含警告地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前些日子还哭着说要见姐姐,怎么你忘了?”羌意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羌以泽,只见他默默垂下了头,看上去似乎还有些伤心。“臣并没有糊涂,此番柳州孩童一案能这么快解决,公主在其□□不可没,这件事太后大可以等上官荣回京宣进宫里亲自过问,绝无半分虚假。”裴贺朝顿了顿,继续道,“若太后执意认为公主是有预谋地私逃出宫,那么一功一过正好相抵,太后你也不该罚她。”话落,殿外有片刻的沉默,裴湘眼里的冷意愈浓,可面上的笑意却更甚:“什么话都让王爷说了,这倒是让哀家听着有些惭愧,这么说来倒是我错罚了公主。”“太后既然知道自己错罚了,那臣就先带公主回去了。”裴贺朝眸色淡淡。裴湘一愣,面上挂着的笑有些维持不住。羌意看得出来,裴湘这是想让裴贺朝说个软话,可没想我们云昭摄政王是一点台阶都不想给她下。“等等,公主可以回去,可贺朝,你得先留下。听闻你们把承南郡王押送回了帝京,此事哀家得亲自过问。”羌意看了眼裴贺朝,并不想为难他,主动对着众人开口道:“嘉安先行告退。”说完,她就直接转身离开,走过裴贺朝身侧时,只听得他轻轻一句“回去擦药”。颐安宫。“轻点,轻点。”羌意龇牙咧嘴地吸着气,双手揪在两侧的薄毯上,目光所及之处,两处膝盖皆是一片红。蔷薇拿着膏药在伤处涂抹着,心疼道:“都快破皮了,公主本就皮薄,哪里禁得起这样长跪啊。”芙蓉双手帮忙卷着裤腿,附和道:“太后也真是奇怪,以往哪里管过我们公主,这次一来就直接重罚。”羌意拿手碰了碰自己伤处,轻吸一口气:“这次出宫离开帝京我确实也有错,若是放在平时我或许也会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今日太后拿将军府做威胁……嘶,轻点轻点,舅舅一家待我不错,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牵连他们。”两个丫头理解地点点头。“幸好今日皇上和摄政王过来了,不然公主还得跪足一个时辰。”蔷薇庆幸道。“若只有皇上,公主恐怕还是难逃一劫,还是摄政王会说,三言两语就让太后说没了理。”对于芙蓉给裴贺朝说好话的行为,羌意内心已经毫无波澜,甚至忍不住吐槽:“这事说起来,也都是因他而起。”“嗯?”两个丫头明显不解。羌意忍住吐槽的欲.望,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现在也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两个回去打理下自己也歇息去吧。”“那奴婢同芙蓉轮流候着,公主有何事就喊一声。”蔷薇扶着她在床上躺下。“也没什么事,你们两个都去休息吧,若真有急事,外头也有人在。”“是。”两个丫头从殿外退了出去,一时之间四周变得异样安静,羌意望着雕花床顶,对这精致华丽的环境还有些不习惯。也不知过了多久,羌意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靠近了她的床,而后掀起她的被子。她微微蹙了下眉头,却并没有立刻醒来,直到腿上突然一凉,她猛地睁开眼:“谁!”裴贺朝坐在床尾,手边是一瓶青花瓷罐,幽幽的药香飘进她的鼻间。作者有话要说:羌意:我要给我的腿买个保险(笑)第五十七章“你怎么来了?”她下意识将腿缩进被子里。“别动, ”裴贺朝意外的温声细语, “你这膝盖虽说看着没有破皮,但若是不好好抹药,定会留下一块暗色的疤痕。”羌意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低头抹药, 轻声道:“蔷薇帮我擦过了。”“这是我刚从太医院拿的玉清膏, 更适合你这伤口。”裴贺朝说着, 手上的动作也并未停下半刻,冰凉的指尖轻轻点在她膝盖处,而后轻轻揉开。“好凉啊。”羌意忍不住缩了缩脚。裴贺朝的目光轻轻扫过她白皙的双脚, 勾了勾唇:“今日害怕吗?”“怕什么?”羌意下意识问道, 可下一秒她又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太后?”床尾的那人并未作声, 意在默认。她挑挑眉道:“我像是那么容易害怕的人?”“你倒是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 也只有那日见过你哭鼻子。”裴贺朝轻笑一声。那日?羌意看着他的神情,眼中微动, 道:“你是说在天心谷?”“难道没有?”“我那才不是害怕,而是……”羌意话说到一半, 突然顿住。裴贺朝手下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饶有兴致道:“而是什么?”“……”而是同你一样的庆幸,只不过你庆幸我安然无恙,而我庆幸的是绝处逢生后还能见到想见的人。羌意沉默半天,索性直接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哼声道:“帮我涂完药后再按摩按摩吧。”“你倒是开始使唤起我了?”裴贺朝话里带着一抹不可察觉的笑。“那你走吧, 我可以换个人使唤。”公主最本质的属性就是傲娇,她也不能给“公主”这一职业丢面!裴贺朝直接笑出声:“你这是拿捏上我了?”说着,他右手缓缓往下一滑,在她小腿肚上轻轻一捏。“嘶,疼!”羌意忍不住直接坐起,弯腰抱住自己的腿揉了揉,而后直接一抬头,“我的腿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你还掐!要不是你,我能被太后罚吗!”憋了老久的“怨气”发泄完后,她就抱着自己的腿继续揉着,丝毫没察觉到身侧的男人突然变得沉默。“太后罚你是因为我,这句话的意思是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对吗?”裴贺朝低沉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幽幽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正要说“是”,可还没等她开口,她就忽然怔住。完了,她好像说漏嘴了……“你怎么知道太后是因为我才针对的你?”裴贺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羌意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可还移开半分,面前的人又开了口:“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我,猜的。”羌意扯出一个僵硬的笑。“猜的?”裴贺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怎么个猜法竟能将太后对你的责罚算到我的头上?”羌意轻抿下唇,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太后会针对她,自然是因为裴贺朝同她一起去了柳州,可能想到这种原因的人必然是知道裴湘对裴贺朝有意,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人或许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但绝不可能是她这么一个长在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公主。除非,这个公主已经不是原来的公主,或者这个公主突然得了什么神力,能窥探别人的隐秘之事。但显然后者更为离奇。“先皇曾对我说过,他的小女儿一手好字最是像他,但公主所抄写的《欢人赋》如今还在私宅里放着,那上面的字迹……”裴贺朝轻笑一声,“公主似乎还有很多秘密,对吗?”“我……”羌意下意识想反驳,可到最后还是沉默下去。“还没想好怎么说?”羌意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应声。“你既还不想说,那我便等你。”裴贺朝勾了勾唇,将她的裤腿卷下而后盖上被子,“玉清膏隔两个时辰便抹一次,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一趟皇上那儿。”羌意愣愣地看着他,这就完了?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不再追问了?裴贺朝轻挑下眉头,桃花眼里含着笑意:“你这幅表情是不想让我走?”“……你想多了,快走吧。”羌意一怔,赶紧拉起被子盖过头,转身躺回到床上。床边旋即传来一阵轻笑,而后头顶的被子被人轻轻拉开。“莫憋坏了。”裴贺朝把她被子掖好,又勾着唇帮她被弄乱的长发撩到一侧:“好好休息。”羌意侧身躺着,感觉到脚步声起,又渐渐淡去,直至殿内再次安静她才转过身,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淡定啊羌意!”……其后几日,裴湘倒是没再找羌意的麻烦,羌意得了空终于能把伤痕累累的腿好好养上几日。这天,帝京下了一场细细密密的春雨。彼时,闭门静养终得出门的羌意正在太清池旁的凉亭里撸着猫吃着芙蓉和蔷薇两个丫头的“惩罚瓜子仁”。“公主,你说的一盘竟然是这么一盘?!”芙蓉看着面前足有两个普通盘子那么大的装饰盘,欲哭无泪。“安啦安啦,这个是浅口的盘子,很快就能装满的。”羌意挠了挠皮皮的脖子。蔷薇倒是没怎么哭嚎,剥了会儿突然开口道:“听闻今日承南郡王已经被押送到皇陵了?”这么快?羌意抬头看向她:“怎么今日倒是你先说起这些事儿了?”“奴婢今早遇到延华宫的人,碰巧听到的。”“只有承南郡王的消息吗?”羌意想起吏部尚书倪涟山的事,这人私下收的门生不少,甚至好些如今都在云昭各处任职,若真是查出来,恐怕朝野上下会生起事端。“除了这事还应该有什么?”蔷薇并不知道这些。羌意摇摇头,心里却不免想着,难道裴贺朝就这么算了?“奴婢倒是听说一些事,说是昨日下了早朝大臣们都在谈论今年春闱,好像今年参加的人里有好些本就有些名气的才子。”芙蓉用着略含八卦的语气说道。“春闱?”羌意这才想起还有这事,说来柳州一案也是今年参加会试的人通禀上来的,倒是很敢说。“芙蓉,你这表情不会是看上哪个才子了吧?”蔷薇突然挤挤眼笑道。“哦?”羌意察觉到什么苗头,忙转向芙蓉,“有情况?”芙蓉手里的动作停住,急急否认道:“蔷薇你莫要胡说。”两个丫头互相打闹着,羌意看着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赶脚,她想了想问道:“若是你们感兴趣,等今年放榜我也带你们来一出榜下捉婿,如何?”芙蓉和蔷薇一愣,后者打趣道:“公主是想自己找个驸马了吧?”“咳咳。”还没等羌意反驳蔷薇的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凉亭后头的小道上站着两个人。裴贺朝眸光深邃地直直看向她,一副“刚刚就是我咳的”的直白模样,边上的一个内侍模样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侧,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王爷。”芙蓉和蔷薇也瞧见了来人,立马停下打闹,从石桌旁站起身退到羌意两侧。“王爷怎么来这儿了?”羌意挑了挑眉,怀里的皮皮不停叫着想要跳下去。裴贺朝勾了勾唇,提步走到凉亭里,开口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朝着皮皮勾勾手:“过来。”羌意迅速低下头,暗道:皮皮你能不重色轻友一次吗?!然而皮皮又双叒叕地让她失望了,它轻快地“喵”了一声撒丫子就扑到了裴贺朝身上。“乖。”裴贺朝一把抱起皮皮,朝羌意走来,“你们都先下去吧。”芙蓉和蔷薇对视一眼,大概是因为“惩罚瓜子仁”还在眼前,她们这次犹豫着并没有立刻应声。裴贺朝轻瞥了她们二人一眼,倒也不急,缓步走到羌意身边坐下,用着十分闲适的口吻对着她说:“我今日来是来找你要答案的,她们若愿意听着,我也不太介意。”还想吃着瓜子坐等看裴贺朝吃瘪的羌意手下一抖,抬眼回看过去:真的假的?裴贺朝挑挑眉,也用眼神回道:你说呢?虽然这两个丫头似乎都察觉到了一点苗头,尤其是芙蓉时不时地脑补她和裴贺朝的事,但羌意其实并没有打算让她们现在就知道。“你们先退下吧。”好吧,她屈服。芙蓉其实早就准备好离开了,听到这话,立刻拉着蔷薇的手,匆匆施了个礼道:“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说罢,还招呼着那个内侍一道离开。春雨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太清池水中,偶尔传来的滴答声是此刻二人之间唯一的一点响动。“喵喵喵~”好吧,还有这只重色轻友的猫。“腿上的伤如何了?”裴贺朝将皮皮轻轻放到地下,也不管这猫多么留恋他的怀抱。羌意“冷眼”旁观皮皮的“痴缠”,听到他的话,想了想回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没有留疤。”话刚落,她就瞧见裴贺朝一副又要开口的模样,忙抢过话:“倪涟山的事你们有查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羌意摸了颗瓜子仁,一副要认真探讨的模样道:“这也算是柳州一案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作为破案功臣应该有权知道吧?”裴贺朝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笑道:“倪涟山毕竟是老臣重臣,在朝中也深有威望,若想彻底将他的根基打断势必要影响到云昭的各方各面。再则皇上年幼,我们如今也还没有搜到倪涟山同羌无霜往来的书信,若现在动手皇上恐怕应付不过来。”羌意有些意外:“那就这么算了?云昭可不止这么一位郡王,若倪涟山又动了歪心思呢?”“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可以假装有。”裴贺朝轻飘飘一句。“什么意思?”她一愣。可裴贺朝却不再接这个话茬,他将她面前的盘子移到一旁:“瓜子吃多了上火,你这东扯西扯的,还想拖延多久?”“……”被看穿心思的羌意面上尴尬,但嘴上仍旧坚持着,“我没有扯,我这是在谈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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