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其实孟太太的年纪比傅松还小了几岁,但她自认是傅家的女主人,是傅松的长辈,高他一头也是应该的。傅松对这个叫法没什么反应,脸色没任何变化。倒是傅青,在一旁噗嗤一声乐了起来。“小松,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成家了?”这句话,孟太太感觉自己问得十分得体。身为傅家的女主人,是应该关心傅家人的感情生活。傅家已经出了一个未婚先孕,连孩子爸都没有的丢脸事了,可不能再让傅松再出去丢人。“这事不由你管,”傅松抬眼看着孟太太,虽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莫名有种令人心生退缩的压迫感,“不用你关心。”孟太太被驳了面子,一面觉得傅松不尊重自己,另一面又觉得被傅松一个眼神就震慑到有些太过于丢人。她咬了咬牙,为了压过傅松的气势,口不择言道:“男人就该做男人该干的事,你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成天跟那些男人拉拉扯扯的?前段时间的新闻,跟那什么萧疏雨,你知道给傅家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吗?”见傅松没有说话,孟太太觉得自己赢了,便更加得意忘形地说:“你也差不多该收收心了,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合适的姑娘,该结婚结婚,该生孩子生孩子。别到时候再传出去什么丑闻,让人以为我们傅家家教不严,连个私生子都教育不好,随他妈一样品德不行。”“砰!”一声巨响,孟太太吓得直接尖叫起来,等她反应过来睁开眼,就见傅松竟然一拳砸向餐桌,直接将餐桌上的盘子和杯子给打碎。傅松冷冷地盯着孟太太,砸向餐桌的手掌已经血肉模糊,手指关节被破裂的盘子割破了,分不清哪里是伤口,哪里的皮肤还尚且完整。“傅松!”傅令笙一声怒吼,带着警告意味。鲜红的血液顺着傅松的指尖滴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他没看向傅令笙,只冷漠扫了一眼已经吓到面容失色、完全说不出话的孟太太,面无表情地将手上滑落的血滴抹去,不顾傅令笙阴沉的脸色,转身离开了餐厅。第66章“叮咚——”岑昀家的门铃很少在这个时间段响起,除了平常偶尔点外卖,很少会有人按他家的门铃。从床上起身,岑昀穿着拖鞋走到门口,弯腰从猫眼看出去。“傅松?”他赶紧打开门,一脸诧异地看着门前的男人。“你怎么了?”虽然傅松整个人和表情都和往常无异,但岑昀就是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的视线转移到傅松垂着的手上,神情瞬间紧张起来:“你受伤了?”傅松到这时才看着岑昀,很低地“嗯”了一声。“怎么弄成这样啊?”岑昀很是心疼地抓起傅松的胳膊,小心不碰到他的手,查看着上面的伤口。“砸餐桌了。”傅松如实说。“砸餐桌?”岑昀抬起眼看着傅松,语气急厉,“你疯了?”岑昀把傅松拉进屋子,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回房间找出碘伏和棉签。“这还是之前以防万一备的,”岑昀蹲在沙发前,捧着傅松的手掌,小心翼翼地看着上面的伤口,有些担心地说,“这是不是得去医院才行啊?只用碘伏能不能感染?”傅松任由着岑昀的动作,安抚道:“不会感染的。”岑昀叹了口气,这大半夜估计附近的诊所都休息了,医院离得还远,只能先用碘伏消消毒了。他用嘴扯开棉签的袋子,沾上碘伏,动作十分轻柔地涂抹在傅松指关节的伤口上。才涂两下,傅松就突然说:“疼。”岑昀抬头,见傅松脸上没有吃痛的表情,便瞪了他一眼:“砸餐桌的时候你怎么不喊痛?”“那会儿没感觉痛,”傅松看着岑昀的眼睛,像是受了委屈低声说,“现在痛了。”岑昀简直拿傅松没办法,打也不是训也不是,只好手上动作放得再轻一些,像哄小孩一样:“再忍一忍,就快好了。”等处理好伤口,岑昀起身倒了杯温水回来,递给傅松。傅松单手拿着杯子,视线一直追寻着岑昀。岑昀让傅松喝水,傅松举着水杯喝了口水,喝完后还是抬头看着岑昀。岑昀叹了口气,把傅松手中的杯子放到一旁,问他:“怎么回事,说说吧。”傅松不愿跟岑昀提起糟糕的事,便说:“没怎么回事。”岑昀看着他,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傅松有些意外地看着岑昀,头发被摸乱了。岑昀笑了下,又抬手摸了把傅松的头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求安慰的小孩,委屈得不行。”傅松情绪复杂地看着岑昀,“我没有被欺负。”“好,没有。”岑昀倾身抱住傅松,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那现在不委屈了哦。”岑昀没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再询问傅松发生了什么,就只安静地抱着他。过了半晌,傅松浑身僵硬的肌肉才稍稍软化了一些,犹豫又期待地将脑袋放在岑昀身上。这是一种缴枪卸甲的姿势,将最脆弱的自己毫不保留地展露给最信任的人。他闭上眼,鼻腔被岑昀身上好闻的沐浴液的味道包裹着,耳边仿佛都能听到心跳声。他将自己全部交给了岑昀,换来从未感受过的温暖。第67章“我是个私生子。”傅松和岑昀坐在沙发上,低声描述着小时候的事:“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自杀了,从那之后,我被带回了傅家。”“冯夫人很反对把我带回傅家,所以一开始我只能睡佣人的房间,不能随便出门,就算去上学,也不可以和傅青上同一所学校。”“后来冯夫人离婚了,没带走傅青,一个人出了国。那几年傅令笙经常不再家,我和傅青关系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算真正拥有了傅松的身份。”傅松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抓住岑昀的手,一双眼睛凝视着岑昀:“傅令笙喜欢听话的人,就好比孟太太——年轻、愚蠢、听话,能被他完全掌控。相对应地,身份不光彩还不由他控制的我,他迟早会找一个更听话的人来替代。”傅松的声音停顿了下:“我现在所拥有的都是艰难得来的,也随时可能失去。”岑昀低头看了眼傅松因太过用力而紧绷着的指关节,安抚地将另一只手覆盖上去。“这有什么?”他语气很无所谓地问傅松。傅松定定看着岑昀,岑昀接着说:“离开傅家你又不是活不了了,温饱肯定是没问题,只要能吃饱饭就行了。”傅松抿了下嘴:“我没有说吃不上饭…”岑昀冲他笑了笑,“我知道,就是没有那么多钱了嘛,那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你还不一定输呢,不管你在傅家的身份是怎样的,现在都是凭实力说话,我相信你家老头也肯定明白这个道理。即便真到了需要争的程度,难道你还会输给一个小孩?”“我不会。”傅松从不认为自己的人生中会有输这个字。“那不就行了,”岑昀一脸轻松地说,“我知道你是想给我打预防针,让我明白以后有可能会经历一些不顺利。但这些都没关系,我相信你的能力。再不济,我也有工作,也可以挣钱,以后也可以养养你的啦。”想到这块,岑昀突然有些期待起来,“到时候你就在家里没事拖拖地、洗洗衣服、做好饭等我下班,嘿嘿,想想也挺美满的。”就在岑昀还在幻想傅松主内他主外的美好生活中时,傅松突然吻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傅松都喜欢用偷袭的,岑昀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让他吻到缺氧过去。“唔唔唔——”他想推开傅松,却不料明明还残着一只手的傅松力气会如此之大。可能是为了堵住岑昀叭叭不停的嘴,也可能是外面的夜色太迷人,渐渐地,这个吻开始变了味道。岑昀察觉到不对,身体要往后躲,傅松却立刻倾身压上去,让他动弹不得。“唔…放开…”岑昀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为细微的嘤咛被傅松尽吞了去。后来发生的事,就显得顺理成章了。岑昀没办法反抗,更不能挣扎,因为他一动,傅松就喊疼。明明也没碰到他的手,还是说疼。“你…”话没说出口,就立刻又被堵上。从沙发,到房间,再从房间,到了床上。岑昀渐渐陷入情欲当中,在傅松炙热的眼神中丢了自我。“疼。”“我没碰到你啊…”“疼。”“那怎么办?”“帮我吹吹。”“……你手伸过来。”“不是吹手。”“……滚啊!”岑昀本以为自己会睡一个好觉,身体很累,处处都酸痛不已,临睡前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几乎是倒头就睡。而在半夜,他还是被噩梦惊醒过来。岑昀扭头看着身旁正熟睡的傅松,把傅松搭在自己腰上受伤的手小心拿开,动作很轻地下了床。半杯凉水喝下后,梦魇带来的心悸才好像散去了些。他重新躺回床上,傅松没有被他的动作吵醒,还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确认傅松受伤的手没有被压到后,岑昀想再入睡,但闭上眼睛后却怎么都睡不着。大脑里一会儿出现噩梦里的画面,一会儿又出现傅松的脸,乱七八糟成一团。很快天亮了,微黄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内,岑昀才知道自己失眠了整整半宿。“你手受伤了就别喝咖啡了,”等傅松起床,岑昀已经做好了早餐,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对傅松说:“我做了三明治,应该合你的胃口,要不要尝尝?”“好。”傅松走过去,扫了眼餐桌上的早餐,“你几点起的?”“刚起没多久,看时间还早就没叫醒你。”岑昀解下围裙,坐在傅松对面,拿起一个三明治递过去,“尝一尝。”傅松接过,刚咬了一口就夸:“好吃。”“你都还没咬,”岑昀觉得他敷衍自己,“尝出味了吗你?”傅松又嚼了几口,咽下后重新说:“真的好吃。”“比只喝咖啡强吧?”岑昀很是得意道。“嗯。”傅松拿起装着牛奶的杯子喝了一口。“以后黑咖啡还是少喝吧,伤胃。”岑昀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注意身体保养了。”傅松的动作顿了下,抬起眼看岑昀,一脸认真地问:“你很在意我的年龄?”岑昀失笑了下,“我是关心你好不好,怕你以后得胃癌走得比我早。”“不会。”傅松很笃定地说,“我每年都有做身体检查。”岑昀从坐下后便一直没有要吃早餐的意思,傅松注意到便问:“你怎么不吃?”“没什么胃口,”岑昀给自己倒了杯牛奶,“我喝点牛奶就行。”傅松看着岑昀眼下轻微的乌青,“昨晚没休息好吗?”“你说呢?”岑昀瞪了一眼傅松,一脸你竟然还敢提这个的表情。说完后,岑昀不愿搭理傅松,转身去拿了碘伏和棉签过来。“手伸出来。”傅松老实把手伸出去。“你这几天还是得注意饮食,清淡一点,不然容易发炎。手尽量不要碰水,我那会儿见你单手洗脸,挺好,保持下去。”岑昀边涂碘伏边小声碎碎念,“如果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就叫沈迟送你去医院——”“你搬去我那里住吧。”傅松突然打断岑昀。“什么?”岑昀手中动作顿住,一脸错愕地抬头看着傅松。傅松面不改色,“我手受伤了,得有人照顾我,不然没办法穿衣服洗澡。”“不是,合着你让我搬过去是为了找个保姆呗?”岑昀不满道。“不是。”岑昀撇了撇嘴,显然不信傅松的话:“那是什么?”“我想多点时间和你在一起,你搬过来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一起买菜做饭,一起做家务。还可以一起睡觉,一起起床。就像一家人一样。”傅松眼神很真挚地看着岑昀,“你不想吗?”“我…”岑昀有些无措地看着傅松。过了几秒,傅松移开视线,“你可以考虑考虑再答复我。”“好。”岑昀拿着碘伏和棉签起身。早饭结束后,沈迟开车来接傅松。可能是早上同居的话题戛然而止,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没有人先开口说话。到了地方,岑昀打开车门,回头看了眼傅松。傅松没有像往常那样看着他下车,一双眼睛专注看着眼前屏幕上已经看了一路的工作邮件。岑昀顿了顿,什么也没说,迈腿下了车。一整天岑昀上班都有些精神恍惚,开会时还不断打哈欠,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会议结束后严寻特意把他留下,小声问他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要放他几天假。“不用。”岑昀摇摇头,声音有些没力气地说,“我只是昨晚没休息好而已,不用休假。”“好吧,”严寻看着岑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随时跟我说。”到下班的时间,岑昀准点打了卡,在进电梯的时候收到了傅松的信息。-今晚不去接你了。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没有交代为什么,也没有说什么时候会来找他。甚至连回家注意安全这种客套话都懒得说。岑昀有些心情复杂地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手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什么都没问,回复过去两个字。-好的。第68章第二天、第三天,岑昀都没有见到傅松。他想他可能是生气了。“今晚公司聚餐,大家下班前尽量都把手头工作清一下。给出外勤的打电话,让他们早点回来。”一大早,严寻就在办公室宣布。每个月一次部门聚餐,三个月一次全公司聚餐,这是他的执着。“不去的罚款啊!”严寻高声补充道。不过好在严寻的爱好只有聚餐,并没有各种花里胡哨还占用休息时间的团建,所以公司员工对此并没有什么抵触。就算是每个月改善一次伙食了。岑昀一整天都在时不时地看手机,开会时看,到工地也看,聚餐的时候还看。“这手机都快被你盯出火花来了,”严寻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揶揄道,“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谈恋爱?应该算是,但在看了眼一整天都毫无动静的手机后,岑昀也说不准了。他这样真的算谈恋爱吗,其他人谈恋爱难道也是这样?“愣什么呢?”严寻用肩膀碰了一下岑昀,“真谈恋爱了?”“没有。”岑昀垂下眼。严寻见岑昀兴致不高,倒了杯酒,转移了话题,“不说了,来,喝酒。”都说郁闷的时候不能喝酒,一喝就容易多,这句话在岑昀身上相当完美地验证出来。几杯酒下肚,严寻甚至以为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岑昀,而是哪个不得了的酒神,喝白酒喝得这么猛。“停停停——”他赶紧拦下岑昀再倒酒的动作,“你疯了?这么喝下去,不出十分钟你就得到厕所吐去。”岑昀面不改色,因为喝太快,酒劲还没上来,脸都没红,只是眼神有些飘,说话声音依旧稳稳当当:“我还能喝。”“喝个屁!”严寻直接没收了岑昀的杯子,并叮嘱旁边的同事看着他,不能让他再碰酒瓶。“刚烤好的,给他吃点,这怎么才开始半小时就喝多了?”旁边的同事递过来一盘烤肉,严寻赶紧推到岑昀面前,让他吃下去垫吧垫吧肚子。不过百密总有一疏,没过多久严寻就被其他部门的人拉去敬酒,而刚刚受命看着岑昀的同事也正好去了厕所。没出半秒,刚刚的酒瓶就又出现在岑昀的手中。等同事解完手回来,就见岑昀已经眼神迷离,醉得不成样子了。“我的哥啊,你咋今天这么馋酒呢?”同事赶紧抢过酒瓶子。一看,晚了,已经空了。这可要命,岑昀的酒量整个公司都知道,最多2两白酒,3两就得倒。今天这可是整整一瓶啊!他赶紧回头把正喝得嗨的严寻拉回来,问他怎么办。严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已经醉成烂泥的岑昀:“能怎么办,找人给他送回去!”“你知道他住哪里吗?”“只知道哪个小区,不知道哪栋楼,你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去过他家的。”过了一会儿,同事回来说:“问了,没有。”“…他怎么就这么不合群?”严寻头痛地捏了捏鼻梁,“你翻翻他的手机找找看,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他扔酒店了。”同事从岑昀裤兜里摸出手机,刚抓着岑昀的大拇指解开密码,就有些慌乱地抬起头看向严寻:“来,来电话了,怎么办?”“怎么办?接啊!”严寻恨不得踹他一脚,办事这个墨迹,“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岑昀家住哪里。”“哦哦,好。”同事依言,抬手按了接听。“下班了吗?”电话那头是一名男人,声音有些低沉,蛮有磁性,还挺好听。同事在严寻的眼神压迫中紧忙回答道:“岑昀喝多了,我是他同事。你是他朋友吗?你知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啊,我们得送他回去。”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后男人问道:“他现在在哪里?”“额…”同事抬起头看了眼店里的宣传牌,说出了店名。“我现在过去接他。”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就挂断了声音。“怎么样?他知道吗?”严寻问同事。同事看了眼已经趴在桌子上不动的岑昀,“这人说过来接他。”“过来接?”严寻皱了下眉,“你问清楚了吗?他是岑昀的朋友吗?”“我不知道啊,”同事老实回答,“他什么都没说,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严寻实在没忍住,还是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就不怕他是骗子啊!我们都不认识他是谁,等下过来了,岑昀是给他还是不给他?”“应该不会是骗子吧?”同事有些委屈地摸了摸挨踹的屁股,辩解道,“我见岑昀手机上都备注着名字呢,哪能是骗子啊。”“备注着什么名字?”“好像姓傅,我就扫了一眼,没太看清,应该是叫傅松?”“……”“老板?”“没事了,你滚吧。”“那等下人来了到底让不让接走啊?”“让。”“那万一是骗子呢?”“不能。”“为什么啊?”“再多问一句就扣工资。”“……”傅松到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把车停在了饭店门口,推门走了进来。因为是全公司聚餐,严寻老早就把饭店包了下来,整个大堂都只有他们公司的人,冷不丁进来一个陌生人,所有人都纷纷看过去。傅松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在看到严寻后,迈腿走过去。“岑昀呢?”傅松语气不虞地问严寻。“那边。”严寻指了个方向,傅松看过去就见趴在桌子上的岑昀。他正欲迈腿走过去时,严寻突然伸手拦住了他,“我们聊聊。”饭店门口,夜色已深,除了偶尔开过去的车辆外,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经过。“什么事?”傅松比严寻高个几厘米,如果站在一起看并不明显,但不知为什么,单独分开就总感觉傅松要比严寻高出半个头。严寻的气势并不弱于傅松,毫不退缩直视着傅松:“你和岑昀是什么关系?”傅松一脸不悦:“什么意思?”“你跟岑昀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大半夜跑过来接他?”严寻紧紧逼问。傅松面无表情:“这和你无关。”“我是他老板!我得对他负责。”严寻挺直身板说,“你忘记大学跳楼的那个人了吗?我不想下一个跳楼的变成岑昀。”傅松的脸色在严寻提到跳楼的时候瞬间黑了几分,声音寒气逼人:“你什么意思?”严寻丝毫不惧,“岑昀跟你不是一路人,像你这样只愿意玩玩的,就找喜欢陪你玩的,别来糟蹋岑昀。”“我们是在交往,”傅松咬着牙说,“我没有玩。”“交往?”严寻像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先不说你会不会跟别人认真交往,就那会儿我还刚问过岑昀了,他说他没有在谈恋爱。你交的哪门子往啊?”岑昀是被傅松抗走的,动作有些粗暴。一旁的同事用略微惶恐的眼神询问严寻,怕以这种姿势,还没等出门口呢岑昀就直接吐在傅松身上。严寻没任何表示,平静地看着傅松将岑昀扛出饭店,放置在车内后座上。一上车,傅松就将四扇车窗全部降下。踩下油门后,夜风呼呼从车窗灌进车内。没多会儿,岑昀就被吹醒了。他迷糊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现在正躺在车里。扶着背椅坐起来,因为酒精作用,岑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拖长:“师傅,麻烦把车窗升一下。”没有动静。岑昀皱了下眉,感受着吹打在脸上的夜风,觉得头都要吹歪了。“师傅,车窗升一下。”耳背的司机此时终于听到了岑昀的声音,将车窗升了起来。没有了呼呼打脸的夜风,岑昀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倒在车座上,同时还不忘向司机道声谢,“谢谢。”就在他迷迷糊糊差点再次睡着时,车停了。“到了。”傅松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岑昀没有听出来,费力睁开眼,从座位上起来:“多少钱?”“……”岑昀低头从身上摸出手机,解了好几遍才解开锁。“多少钱啊师傅?”没有听到答复,他又问了一遍。“100。”“哦。”打开扫一扫后,岑昀举起手机,找遍车内都没找到二维码。“扫哪啊…”他嘟囔着,视线里突然看到傅松的脸。“傅松?”岑昀困惑地睁大眼睛,确认眼前的人是傅松没错,“你跟我一起回来的?”他的大脑还是没转过来,酒精占据了上风,将一切不合理都自动合理化。傅松冷着一张脸看着岑昀,没有说话。“师傅呢?”看遍车内,都没有司机的身影,岑昀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难道你已经把钱付了?”傅松终于忍无可忍,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将岑昀从里面拽出来。“欸?你轻点…”岑昀有些踉跄地从后座爬出来,还差点站不稳摔在傅松身上。“站好。”傅松的语气冷得吓人。岑昀感受到寒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还认为自己站得比军训时站的军姿还直。傅松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着岑昀的脸:“我是谁?”“你?”岑昀有些迷糊地看着他,身体往右边倒了一下,站稳后才说,“你是傅松啊。”“我不是说名字,”傅松气得说话都咬着牙,下颚绷出凌厉的线条,却还是怕岑昀摔倒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抓住他。“我问你我是你的谁!”他又问了一遍。岑昀像是有些不明白傅松的问题,眼珠子转溜了半天,有些委屈地看着傅松,没有说话。“说话啊!”这是傅松第一次在岑昀面前这样失了风度。他紧紧抓着岑昀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愿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或错过哪句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岑昀在今晚喝醉后,回答出第一句清醒的话。第69章傅松的愤怒熊熊燃烧起来。他认为岑昀在耍他。“你——”就在傅松恶狠狠咬着牙接着准备质问时,岑昀突然身体一歪,整个身体竟要朝后倒下去。身体比思想反应要更快,傅松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岑昀的身体,将他牢牢搂在怀里。“头好痛…”嘤咛说完这句话后,岑昀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任由傅松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傅松更加生气了。说完那么不负责任的话之后就直接睡过去,所以是真的在耍他对吧。无可奈何,看着岑昀即便睡着也紧皱的眉头,心中再高的火焰也只能熄火。傅松深深叹了口气,将岑昀扶上楼,找出钥匙,打开门。换鞋、脱衣服、拿毛巾擦脸,这些都是傅松之前从未做过的事,现在做起来,倒也不怎么手生。等终于把岑昀塞进被窝里,看着他翻了个身熟睡过去,傅松才算松口气,到浴室冲了个澡。本来手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再过几日就会痊愈。但今晚又是扛岑昀,又是抱岑昀,又是伺候岑昀,此时再被热水一冲,才结好的痂脱落下来,渗出红色的血液。冲完澡,傅松拿起旁边柜子里的浴袍披在身上——岑昀家没有他换洗的衣服,除了前几天,他很少踏入这里,也未留宿过。走出浴室,他用卫生纸随意擦拭了下手背上的血迹,就当作处理好伤口了,随后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岑昀。此时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岑昀熟睡的呼吸声。可能头不疼了,岑昀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缓慢又悠长,不知在做什么梦。傅松将卧室的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床前的小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第二天,岑昀从床上醒过来。前一晚的酒精还未被身体完全吸收干净,醒来后全身都十分酸痛,头也昏沉沉的,几次想起身都没起来。最后还是饥肠辘辘的胃部迫使他从床上爬起来,下地寻觅食物。在他光脚走出卧室时,突然看到客厅里坐着傅松。“你怎么会在这里?”岑昀突然一点也不困了,一脸惊讶地看着傅松。听到声音,傅松回过头,面上没怎么变化,一脸自然地说:“醒了?早餐已经买好了,过来吃吧。”岑昀惊愕地看着傅松走到餐桌旁,从保温盒里拿出早餐,见他半天不动,还回过头来催促他:“快点过来。”老实坐过去后,岑昀看着面前的包子豆浆吞了吞口水,“这些都是你买的啊?”“沈迟送过来的。”傅松说。他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是沈迟一大早送过来的,顺带着早餐。“哦。”岑昀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忽地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傅松。“怎么了?”傅松看着岑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傅松顿了下,“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昨晚?”岑昀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只停留在同事跟自己说要去上厕所,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就算了,”傅松一脸淡淡,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岑昀手上,“趁热吃。”岑昀放弃了思考,脑袋太晕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反正无非就是他喝多了傅松来接他,顺便在他家过了夜。吃过早饭傅松送岑昀去了公司,一切都与往常无异,这更让他确信自己昨晚喝醉后没闹出什么丑相。毕竟他喝多了通常都是倒头就睡,不怎么耍酒疯也不闹事,没什么出丑相的机会。直到进了公司,严寻神秘叨叨地把他拽到办公室里,问他昨晚和傅松怎么样的时候,他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什么怎么样?”岑昀一半装傻充愣,一半是真茫然地问严寻。“这手机都快被你盯出火花来了,”严寻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揶揄道,“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谈恋爱?应该算是,但在看了眼一整天都毫无动静的手机后,岑昀也说不准了。他这样真的算谈恋爱吗,其他人谈恋爱难道也是这样?“愣什么呢?”严寻用肩膀碰了一下岑昀,“真谈恋爱了?”“没有。”岑昀垂下眼。严寻见岑昀兴致不高,倒了杯酒,转移了话题,“不说了,来,喝酒。”都说郁闷的时候不能喝酒,一喝就容易多,这句话在岑昀身上相当完美地验证出来。几杯酒下肚,严寻甚至以为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岑昀,而是哪个不得了的酒神,喝白酒喝得这么猛。“停停停——”他赶紧拦下岑昀再倒酒的动作,“你疯了?这么喝下去,不出十分钟你就得到厕所吐去。”岑昀面不改色,因为喝太快,酒劲还没上来,脸都没红,只是眼神有些飘,说话声音依旧稳稳当当:“我还能喝。”“喝个屁!”严寻直接没收了岑昀的杯子,并叮嘱旁边的同事看着他,不能让他再碰酒瓶。“刚烤好的,给他吃点,这怎么才开始半小时就喝多了?”旁边的同事递过来一盘烤肉,严寻赶紧推到岑昀面前,让他吃下去垫吧垫吧肚子。不过百密总有一疏,没过多久严寻就被其他部门的人拉去敬酒,而刚刚受命看着岑昀的同事也正好去了厕所。没出半秒,刚刚的酒瓶就又出现在岑昀的手中。等同事解完手回来,就见岑昀已经眼神迷离,醉得不成样子了。“我的哥啊,你咋今天这么馋酒呢?”同事赶紧抢过酒瓶子。一看,晚了,已经空了。这可要命,岑昀的酒量整个公司都知道,最多2两白酒,3两就得倒。今天这可是整整一瓶啊!他赶紧回头把正喝得嗨的严寻拉回来,问他怎么办。严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已经醉成烂泥的岑昀:“能怎么办,找人给他送回去!”“你知道他住哪里吗?”“只知道哪个小区,不知道哪栋楼,你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去过他家的。”过了一会儿,同事回来说:“问了,没有。”“…他怎么就这么不合群?”严寻头痛地捏了捏鼻梁,“你翻翻他的手机找找看,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他扔酒店了。”同事从岑昀裤兜里摸出手机,刚抓着岑昀的大拇指解开密码,就有些慌乱地抬起头看向严寻:“来,来电话了,怎么办?”“怎么办?接啊!”严寻恨不得踹他一脚,办事这个墨迹,“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岑昀家住哪里。”“哦哦,好。”同事依言,抬手按了接听。“下班了吗?”电话那头是一名男人,声音有些低沉,蛮有磁性,还挺好听。同事在严寻的眼神压迫中紧忙回答道:“岑昀喝多了,我是他同事。你是他朋友吗?你知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啊,我们得送他回去。”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后男人问道:“他现在在哪里?”“额…”同事抬起头看了眼店里的宣传牌,说出了店名。“我现在过去接他。”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就挂断了声音。“怎么样?他知道吗?”严寻问同事。同事看了眼已经趴在桌子上不动的岑昀,“这人说过来接他。”“过来接?”严寻皱了下眉,“你问清楚了吗?他是岑昀的朋友吗?”“我不知道啊,”同事老实回答,“他什么都没说,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严寻实在没忍住,还是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就不怕他是骗子啊!我们都不认识他是谁,等下过来了,岑昀是给他还是不给他?”“应该不会是骗子吧?”同事有些委屈地摸了摸挨踹的屁股,辩解道,“我见岑昀手机上都备注着名字呢,哪能是骗子啊。”“备注着什么名字?”“好像姓傅,我就扫了一眼,没太看清,应该是叫傅松?”“……”“老板?”“没事了,你滚吧。”“那等下人来了到底让不让接走啊?”“让。”“那万一是骗子呢?”“不能。”“为什么啊?”“再多问一句就扣工资。”“……”傅松到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把车停在了饭店门口,推门走了进来。因为是全公司聚餐,严寻老早就把饭店包了下来,整个大堂都只有他们公司的人,冷不丁进来一个陌生人,所有人都纷纷看过去。傅松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在看到严寻后,迈腿走过去。“岑昀呢?”傅松语气不虞地问严寻。“那边。”严寻指了个方向,傅松看过去就见趴在桌子上的岑昀。他正欲迈腿走过去时,严寻突然伸手拦住了他,“我们聊聊。”饭店门口,夜色已深,除了偶尔开过去的车辆外,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经过。“什么事?”傅松比严寻高个几厘米,如果站在一起看并不明显,但不知为什么,单独分开就总感觉傅松要比严寻高出半个头。严寻的气势并不弱于傅松,毫不退缩直视着傅松:“你和岑昀是什么关系?”傅松一脸不悦:“什么意思?”“你跟岑昀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大半夜跑过来接他?”严寻紧紧逼问。傅松面无表情:“这和你无关。”“我是他老板!我得对他负责。”严寻挺直身板说,“你忘记大学跳楼的那个人了吗?我不想下一个跳楼的变成岑昀。”傅松的脸色在严寻提到跳楼的时候瞬间黑了几分,声音寒气逼人:“你什么意思?”严寻丝毫不惧,“岑昀跟你不是一路人,像你这样只愿意玩玩的,就找喜欢陪你玩的,别来糟蹋岑昀。”“我们是在交往,”傅松咬着牙说,“我没有玩。”“交往?”严寻像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先不说你会不会跟别人认真交往,就那会儿我还刚问过岑昀了,他说他没有在谈恋爱。你交的哪门子往啊?”岑昀是被傅松抗走的,动作有些粗暴。一旁的同事用略微惶恐的眼神询问严寻,怕以这种姿势,还没等出门口呢岑昀就直接吐在傅松身上。严寻没任何表示,平静地看着傅松将岑昀扛出饭店,放置在车内后座上。一上车,傅松就将四扇车窗全部降下。踩下油门后,夜风呼呼从车窗灌进车内。没多会儿,岑昀就被吹醒了。他迷糊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现在正躺在车里。扶着背椅坐起来,因为酒精作用,岑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拖长:“师傅,麻烦把车窗升一下。”没有动静。岑昀皱了下眉,感受着吹打在脸上的夜风,觉得头都要吹歪了。“师傅,车窗升一下。”耳背的司机此时终于听到了岑昀的声音,将车窗升了起来。没有了呼呼打脸的夜风,岑昀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倒在车座上,同时还不忘向司机道声谢,“谢谢。”就在他迷迷糊糊差点再次睡着时,车停了。“到了。”傅松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岑昀没有听出来,费力睁开眼,从座位上起来:“多少钱?”“……”岑昀低头从身上摸出手机,解了好几遍才解开锁。“多少钱啊师傅?”没有听到答复,他又问了一遍。“100。”“哦。”打开扫一扫后,岑昀举起手机,找遍车内都没找到二维码。“扫哪啊…”他嘟囔着,视线里突然看到傅松的脸。“傅松?”岑昀困惑地睁大眼睛,确认眼前的人是傅松没错,“你跟我一起回来的?”他的大脑还是没转过来,酒精占据了上风,将一切不合理都自动合理化。傅松冷着一张脸看着岑昀,没有说话。“师傅呢?”看遍车内,都没有司机的身影,岑昀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难道你已经把钱付了?”傅松终于忍无可忍,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将岑昀从里面拽出来。“欸?你轻点…”岑昀有些踉跄地从后座爬出来,还差点站不稳摔在傅松身上。“站好。”傅松的语气冷得吓人。岑昀感受到寒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还认为自己站得比军训时站的军姿还直。傅松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着岑昀的脸:“我是谁?”“你?”岑昀有些迷糊地看着他,身体往右边倒了一下,站稳后才说,“你是傅松啊。”“我不是说名字,”傅松气得说话都咬着牙,下颚绷出凌厉的线条,却还是怕岑昀摔倒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抓住他。“我问你我是你的谁!”他又问了一遍。岑昀像是有些不明白傅松的问题,眼珠子转溜了半天,有些委屈地看着傅松,没有说话。“说话啊!”这是傅松第一次在岑昀面前这样失了风度。他紧紧抓着岑昀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愿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或错过哪句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岑昀在今晚喝醉后,回答出第一句清醒的话。第69章傅松的愤怒熊熊燃烧起来。他认为岑昀在耍他。“你——”就在傅松恶狠狠咬着牙接着准备质问时,岑昀突然身体一歪,整个身体竟要朝后倒下去。身体比思想反应要更快,傅松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岑昀的身体,将他牢牢搂在怀里。“头好痛…”嘤咛说完这句话后,岑昀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任由傅松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傅松更加生气了。说完那么不负责任的话之后就直接睡过去,所以是真的在耍他对吧。无可奈何,看着岑昀即便睡着也紧皱的眉头,心中再高的火焰也只能熄火。傅松深深叹了口气,将岑昀扶上楼,找出钥匙,打开门。换鞋、脱衣服、拿毛巾擦脸,这些都是傅松之前从未做过的事,现在做起来,倒也不怎么手生。等终于把岑昀塞进被窝里,看着他翻了个身熟睡过去,傅松才算松口气,到浴室冲了个澡。本来手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再过几日就会痊愈。但今晚又是扛岑昀,又是抱岑昀,又是伺候岑昀,此时再被热水一冲,才结好的痂脱落下来,渗出红色的血液。冲完澡,傅松拿起旁边柜子里的浴袍披在身上——岑昀家没有他换洗的衣服,除了前几天,他很少踏入这里,也未留宿过。走出浴室,他用卫生纸随意擦拭了下手背上的血迹,就当作处理好伤口了,随后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岑昀。此时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岑昀熟睡的呼吸声。可能头不疼了,岑昀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缓慢又悠长,不知在做什么梦。傅松将卧室的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床前的小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第二天,岑昀从床上醒过来。前一晚的酒精还未被身体完全吸收干净,醒来后全身都十分酸痛,头也昏沉沉的,几次想起身都没起来。最后还是饥肠辘辘的胃部迫使他从床上爬起来,下地寻觅食物。在他光脚走出卧室时,突然看到客厅里坐着傅松。“你怎么会在这里?”岑昀突然一点也不困了,一脸惊讶地看着傅松。听到声音,傅松回过头,面上没怎么变化,一脸自然地说:“醒了?早餐已经买好了,过来吃吧。”岑昀惊愕地看着傅松走到餐桌旁,从保温盒里拿出早餐,见他半天不动,还回过头来催促他:“快点过来。”老实坐过去后,岑昀看着面前的包子豆浆吞了吞口水,“这些都是你买的啊?”“沈迟送过来的。”傅松说。他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是沈迟一大早送过来的,顺带着早餐。“哦。”岑昀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忽地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傅松。“怎么了?”傅松看着岑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傅松顿了下,“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昨晚?”岑昀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只停留在同事跟自己说要去上厕所,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就算了,”傅松一脸淡淡,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岑昀手上,“趁热吃。”岑昀放弃了思考,脑袋太晕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反正无非就是他喝多了傅松来接他,顺便在他家过了夜。吃过早饭傅松送岑昀去了公司,一切都与往常无异,这更让他确信自己昨晚喝醉后没闹出什么丑相。毕竟他喝多了通常都是倒头就睡,不怎么耍酒疯也不闹事,没什么出丑相的机会。直到进了公司,严寻神秘叨叨地把他拽到办公室里,问他昨晚和傅松怎么样的时候,他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什么怎么样?”岑昀一半装傻充愣,一半是真茫然地问严寻。“这手机都快被你盯出火花来了,”严寻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揶揄道,“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谈恋爱?应该算是,但在看了眼一整天都毫无动静的手机后,岑昀也说不准了。他这样真的算谈恋爱吗,其他人谈恋爱难道也是这样?“愣什么呢?”严寻用肩膀碰了一下岑昀,“真谈恋爱了?”“没有。”岑昀垂下眼。严寻见岑昀兴致不高,倒了杯酒,转移了话题,“不说了,来,喝酒。”都说郁闷的时候不能喝酒,一喝就容易多,这句话在岑昀身上相当完美地验证出来。几杯酒下肚,严寻甚至以为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岑昀,而是哪个不得了的酒神,喝白酒喝得这么猛。“停停停——”他赶紧拦下岑昀再倒酒的动作,“你疯了?这么喝下去,不出十分钟你就得到厕所吐去。”岑昀面不改色,因为喝太快,酒劲还没上来,脸都没红,只是眼神有些飘,说话声音依旧稳稳当当:“我还能喝。”“喝个屁!”严寻直接没收了岑昀的杯子,并叮嘱旁边的同事看着他,不能让他再碰酒瓶。“刚烤好的,给他吃点,这怎么才开始半小时就喝多了?”旁边的同事递过来一盘烤肉,严寻赶紧推到岑昀面前,让他吃下去垫吧垫吧肚子。不过百密总有一疏,没过多久严寻就被其他部门的人拉去敬酒,而刚刚受命看着岑昀的同事也正好去了厕所。没出半秒,刚刚的酒瓶就又出现在岑昀的手中。等同事解完手回来,就见岑昀已经眼神迷离,醉得不成样子了。“我的哥啊,你咋今天这么馋酒呢?”同事赶紧抢过酒瓶子。一看,晚了,已经空了。这可要命,岑昀的酒量整个公司都知道,最多2两白酒,3两就得倒。今天这可是整整一瓶啊!他赶紧回头把正喝得嗨的严寻拉回来,问他怎么办。严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已经醉成烂泥的岑昀:“能怎么办,找人给他送回去!”“你知道他住哪里吗?”“只知道哪个小区,不知道哪栋楼,你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去过他家的。”过了一会儿,同事回来说:“问了,没有。”“…他怎么就这么不合群?”严寻头痛地捏了捏鼻梁,“你翻翻他的手机找找看,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他扔酒店了。”同事从岑昀裤兜里摸出手机,刚抓着岑昀的大拇指解开密码,就有些慌乱地抬起头看向严寻:“来,来电话了,怎么办?”“怎么办?接啊!”严寻恨不得踹他一脚,办事这个墨迹,“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岑昀家住哪里。”“哦哦,好。”同事依言,抬手按了接听。“下班了吗?”电话那头是一名男人,声音有些低沉,蛮有磁性,还挺好听。同事在严寻的眼神压迫中紧忙回答道:“岑昀喝多了,我是他同事。你是他朋友吗?你知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啊,我们得送他回去。”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后男人问道:“他现在在哪里?”“额…”同事抬起头看了眼店里的宣传牌,说出了店名。“我现在过去接他。”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就挂断了声音。“怎么样?他知道吗?”严寻问同事。同事看了眼已经趴在桌子上不动的岑昀,“这人说过来接他。”“过来接?”严寻皱了下眉,“你问清楚了吗?他是岑昀的朋友吗?”“我不知道啊,”同事老实回答,“他什么都没说,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严寻实在没忍住,还是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就不怕他是骗子啊!我们都不认识他是谁,等下过来了,岑昀是给他还是不给他?”“应该不会是骗子吧?”同事有些委屈地摸了摸挨踹的屁股,辩解道,“我见岑昀手机上都备注着名字呢,哪能是骗子啊。”“备注着什么名字?”“好像姓傅,我就扫了一眼,没太看清,应该是叫傅松?”“……”“老板?”“没事了,你滚吧。”“那等下人来了到底让不让接走啊?”“让。”“那万一是骗子呢?”“不能。”“为什么啊?”“再多问一句就扣工资。”“……”傅松到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把车停在了饭店门口,推门走了进来。因为是全公司聚餐,严寻老早就把饭店包了下来,整个大堂都只有他们公司的人,冷不丁进来一个陌生人,所有人都纷纷看过去。傅松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在看到严寻后,迈腿走过去。“岑昀呢?”傅松语气不虞地问严寻。“那边。”严寻指了个方向,傅松看过去就见趴在桌子上的岑昀。他正欲迈腿走过去时,严寻突然伸手拦住了他,“我们聊聊。”饭店门口,夜色已深,除了偶尔开过去的车辆外,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经过。“什么事?”傅松比严寻高个几厘米,如果站在一起看并不明显,但不知为什么,单独分开就总感觉傅松要比严寻高出半个头。严寻的气势并不弱于傅松,毫不退缩直视着傅松:“你和岑昀是什么关系?”傅松一脸不悦:“什么意思?”“你跟岑昀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大半夜跑过来接他?”严寻紧紧逼问。傅松面无表情:“这和你无关。”“我是他老板!我得对他负责。”严寻挺直身板说,“你忘记大学跳楼的那个人了吗?我不想下一个跳楼的变成岑昀。”傅松的脸色在严寻提到跳楼的时候瞬间黑了几分,声音寒气逼人:“你什么意思?”严寻丝毫不惧,“岑昀跟你不是一路人,像你这样只愿意玩玩的,就找喜欢陪你玩的,别来糟蹋岑昀。”“我们是在交往,”傅松咬着牙说,“我没有玩。”“交往?”严寻像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先不说你会不会跟别人认真交往,就那会儿我还刚问过岑昀了,他说他没有在谈恋爱。你交的哪门子往啊?”岑昀是被傅松抗走的,动作有些粗暴。一旁的同事用略微惶恐的眼神询问严寻,怕以这种姿势,还没等出门口呢岑昀就直接吐在傅松身上。严寻没任何表示,平静地看着傅松将岑昀扛出饭店,放置在车内后座上。一上车,傅松就将四扇车窗全部降下。踩下油门后,夜风呼呼从车窗灌进车内。没多会儿,岑昀就被吹醒了。他迷糊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现在正躺在车里。扶着背椅坐起来,因为酒精作用,岑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拖长:“师傅,麻烦把车窗升一下。”没有动静。岑昀皱了下眉,感受着吹打在脸上的夜风,觉得头都要吹歪了。“师傅,车窗升一下。”耳背的司机此时终于听到了岑昀的声音,将车窗升了起来。没有了呼呼打脸的夜风,岑昀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倒在车座上,同时还不忘向司机道声谢,“谢谢。”就在他迷迷糊糊差点再次睡着时,车停了。“到了。”傅松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岑昀没有听出来,费力睁开眼,从座位上起来:“多少钱?”“……”岑昀低头从身上摸出手机,解了好几遍才解开锁。“多少钱啊师傅?”没有听到答复,他又问了一遍。“100。”“哦。”打开扫一扫后,岑昀举起手机,找遍车内都没找到二维码。“扫哪啊…”他嘟囔着,视线里突然看到傅松的脸。“傅松?”岑昀困惑地睁大眼睛,确认眼前的人是傅松没错,“你跟我一起回来的?”他的大脑还是没转过来,酒精占据了上风,将一切不合理都自动合理化。傅松冷着一张脸看着岑昀,没有说话。“师傅呢?”看遍车内,都没有司机的身影,岑昀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难道你已经把钱付了?”傅松终于忍无可忍,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将岑昀从里面拽出来。“欸?你轻点…”岑昀有些踉跄地从后座爬出来,还差点站不稳摔在傅松身上。“站好。”傅松的语气冷得吓人。岑昀感受到寒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还认为自己站得比军训时站的军姿还直。傅松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着岑昀的脸:“我是谁?”“你?”岑昀有些迷糊地看着他,身体往右边倒了一下,站稳后才说,“你是傅松啊。”“我不是说名字,”傅松气得说话都咬着牙,下颚绷出凌厉的线条,却还是怕岑昀摔倒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抓住他。“我问你我是你的谁!”他又问了一遍。岑昀像是有些不明白傅松的问题,眼珠子转溜了半天,有些委屈地看着傅松,没有说话。“说话啊!”这是傅松第一次在岑昀面前这样失了风度。他紧紧抓着岑昀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愿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或错过哪句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岑昀在今晚喝醉后,回答出第一句清醒的话。第69章傅松的愤怒熊熊燃烧起来。他认为岑昀在耍他。“你——”就在傅松恶狠狠咬着牙接着准备质问时,岑昀突然身体一歪,整个身体竟要朝后倒下去。身体比思想反应要更快,傅松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岑昀的身体,将他牢牢搂在怀里。“头好痛…”嘤咛说完这句话后,岑昀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任由傅松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傅松更加生气了。说完那么不负责任的话之后就直接睡过去,所以是真的在耍他对吧。无可奈何,看着岑昀即便睡着也紧皱的眉头,心中再高的火焰也只能熄火。傅松深深叹了口气,将岑昀扶上楼,找出钥匙,打开门。换鞋、脱衣服、拿毛巾擦脸,这些都是傅松之前从未做过的事,现在做起来,倒也不怎么手生。等终于把岑昀塞进被窝里,看着他翻了个身熟睡过去,傅松才算松口气,到浴室冲了个澡。本来手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再过几日就会痊愈。但今晚又是扛岑昀,又是抱岑昀,又是伺候岑昀,此时再被热水一冲,才结好的痂脱落下来,渗出红色的血液。冲完澡,傅松拿起旁边柜子里的浴袍披在身上——岑昀家没有他换洗的衣服,除了前几天,他很少踏入这里,也未留宿过。走出浴室,他用卫生纸随意擦拭了下手背上的血迹,就当作处理好伤口了,随后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岑昀。此时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岑昀熟睡的呼吸声。可能头不疼了,岑昀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缓慢又悠长,不知在做什么梦。傅松将卧室的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床前的小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第二天,岑昀从床上醒过来。前一晚的酒精还未被身体完全吸收干净,醒来后全身都十分酸痛,头也昏沉沉的,几次想起身都没起来。最后还是饥肠辘辘的胃部迫使他从床上爬起来,下地寻觅食物。在他光脚走出卧室时,突然看到客厅里坐着傅松。“你怎么会在这里?”岑昀突然一点也不困了,一脸惊讶地看着傅松。听到声音,傅松回过头,面上没怎么变化,一脸自然地说:“醒了?早餐已经买好了,过来吃吧。”岑昀惊愕地看着傅松走到餐桌旁,从保温盒里拿出早餐,见他半天不动,还回过头来催促他:“快点过来。”老实坐过去后,岑昀看着面前的包子豆浆吞了吞口水,“这些都是你买的啊?”“沈迟送过来的。”傅松说。他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是沈迟一大早送过来的,顺带着早餐。“哦。”岑昀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忽地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傅松。“怎么了?”傅松看着岑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傅松顿了下,“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昨晚?”岑昀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只停留在同事跟自己说要去上厕所,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就算了,”傅松一脸淡淡,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岑昀手上,“趁热吃。”岑昀放弃了思考,脑袋太晕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反正无非就是他喝多了傅松来接他,顺便在他家过了夜。吃过早饭傅松送岑昀去了公司,一切都与往常无异,这更让他确信自己昨晚喝醉后没闹出什么丑相。毕竟他喝多了通常都是倒头就睡,不怎么耍酒疯也不闹事,没什么出丑相的机会。直到进了公司,严寻神秘叨叨地把他拽到办公室里,问他昨晚和傅松怎么样的时候,他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什么怎么样?”岑昀一半装傻充愣,一半是真茫然地问严寻。“这手机都快被你盯出火花来了,”严寻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揶揄道,“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谈恋爱?应该算是,但在看了眼一整天都毫无动静的手机后,岑昀也说不准了。他这样真的算谈恋爱吗,其他人谈恋爱难道也是这样?“愣什么呢?”严寻用肩膀碰了一下岑昀,“真谈恋爱了?”“没有。”岑昀垂下眼。严寻见岑昀兴致不高,倒了杯酒,转移了话题,“不说了,来,喝酒。”都说郁闷的时候不能喝酒,一喝就容易多,这句话在岑昀身上相当完美地验证出来。几杯酒下肚,严寻甚至以为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岑昀,而是哪个不得了的酒神,喝白酒喝得这么猛。“停停停——”他赶紧拦下岑昀再倒酒的动作,“你疯了?这么喝下去,不出十分钟你就得到厕所吐去。”岑昀面不改色,因为喝太快,酒劲还没上来,脸都没红,只是眼神有些飘,说话声音依旧稳稳当当:“我还能喝。”“喝个屁!”严寻直接没收了岑昀的杯子,并叮嘱旁边的同事看着他,不能让他再碰酒瓶。“刚烤好的,给他吃点,这怎么才开始半小时就喝多了?”旁边的同事递过来一盘烤肉,严寻赶紧推到岑昀面前,让他吃下去垫吧垫吧肚子。不过百密总有一疏,没过多久严寻就被其他部门的人拉去敬酒,而刚刚受命看着岑昀的同事也正好去了厕所。没出半秒,刚刚的酒瓶就又出现在岑昀的手中。等同事解完手回来,就见岑昀已经眼神迷离,醉得不成样子了。“我的哥啊,你咋今天这么馋酒呢?”同事赶紧抢过酒瓶子。一看,晚了,已经空了。这可要命,岑昀的酒量整个公司都知道,最多2两白酒,3两就得倒。今天这可是整整一瓶啊!他赶紧回头把正喝得嗨的严寻拉回来,问他怎么办。严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已经醉成烂泥的岑昀:“能怎么办,找人给他送回去!”“你知道他住哪里吗?”“只知道哪个小区,不知道哪栋楼,你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去过他家的。”过了一会儿,同事回来说:“问了,没有。”“…他怎么就这么不合群?”严寻头痛地捏了捏鼻梁,“你翻翻他的手机找找看,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他扔酒店了。”同事从岑昀裤兜里摸出手机,刚抓着岑昀的大拇指解开密码,就有些慌乱地抬起头看向严寻:“来,来电话了,怎么办?”“怎么办?接啊!”严寻恨不得踹他一脚,办事这个墨迹,“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岑昀家住哪里。”“哦哦,好。”同事依言,抬手按了接听。“下班了吗?”电话那头是一名男人,声音有些低沉,蛮有磁性,还挺好听。同事在严寻的眼神压迫中紧忙回答道:“岑昀喝多了,我是他同事。你是他朋友吗?你知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啊,我们得送他回去。”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后男人问道:“他现在在哪里?”“额…”同事抬起头看了眼店里的宣传牌,说出了店名。“我现在过去接他。”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就挂断了声音。“怎么样?他知道吗?”严寻问同事。同事看了眼已经趴在桌子上不动的岑昀,“这人说过来接他。”“过来接?”严寻皱了下眉,“你问清楚了吗?他是岑昀的朋友吗?”“我不知道啊,”同事老实回答,“他什么都没说,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严寻实在没忍住,还是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就不怕他是骗子啊!我们都不认识他是谁,等下过来了,岑昀是给他还是不给他?”“应该不会是骗子吧?”同事有些委屈地摸了摸挨踹的屁股,辩解道,“我见岑昀手机上都备注着名字呢,哪能是骗子啊。”“备注着什么名字?”“好像姓傅,我就扫了一眼,没太看清,应该是叫傅松?”“……”“老板?”“没事了,你滚吧。”“那等下人来了到底让不让接走啊?”“让。”“那万一是骗子呢?”“不能。”“为什么啊?”“再多问一句就扣工资。”“……”傅松到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把车停在了饭店门口,推门走了进来。因为是全公司聚餐,严寻老早就把饭店包了下来,整个大堂都只有他们公司的人,冷不丁进来一个陌生人,所有人都纷纷看过去。傅松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在看到严寻后,迈腿走过去。“岑昀呢?”傅松语气不虞地问严寻。“那边。”严寻指了个方向,傅松看过去就见趴在桌子上的岑昀。他正欲迈腿走过去时,严寻突然伸手拦住了他,“我们聊聊。”饭店门口,夜色已深,除了偶尔开过去的车辆外,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经过。“什么事?”傅松比严寻高个几厘米,如果站在一起看并不明显,但不知为什么,单独分开就总感觉傅松要比严寻高出半个头。严寻的气势并不弱于傅松,毫不退缩直视着傅松:“你和岑昀是什么关系?”傅松一脸不悦:“什么意思?”“你跟岑昀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大半夜跑过来接他?”严寻紧紧逼问。傅松面无表情:“这和你无关。”“我是他老板!我得对他负责。”严寻挺直身板说,“你忘记大学跳楼的那个人了吗?我不想下一个跳楼的变成岑昀。”傅松的脸色在严寻提到跳楼的时候瞬间黑了几分,声音寒气逼人:“你什么意思?”严寻丝毫不惧,“岑昀跟你不是一路人,像你这样只愿意玩玩的,就找喜欢陪你玩的,别来糟蹋岑昀。”“我们是在交往,”傅松咬着牙说,“我没有玩。”“交往?”严寻像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先不说你会不会跟别人认真交往,就那会儿我还刚问过岑昀了,他说他没有在谈恋爱。你交的哪门子往啊?”岑昀是被傅松抗走的,动作有些粗暴。一旁的同事用略微惶恐的眼神询问严寻,怕以这种姿势,还没等出门口呢岑昀就直接吐在傅松身上。严寻没任何表示,平静地看着傅松将岑昀扛出饭店,放置在车内后座上。一上车,傅松就将四扇车窗全部降下。踩下油门后,夜风呼呼从车窗灌进车内。没多会儿,岑昀就被吹醒了。他迷糊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现在正躺在车里。扶着背椅坐起来,因为酒精作用,岑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拖长:“师傅,麻烦把车窗升一下。”没有动静。岑昀皱了下眉,感受着吹打在脸上的夜风,觉得头都要吹歪了。“师傅,车窗升一下。”耳背的司机此时终于听到了岑昀的声音,将车窗升了起来。没有了呼呼打脸的夜风,岑昀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倒在车座上,同时还不忘向司机道声谢,“谢谢。”就在他迷迷糊糊差点再次睡着时,车停了。“到了。”傅松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岑昀没有听出来,费力睁开眼,从座位上起来:“多少钱?”“……”岑昀低头从身上摸出手机,解了好几遍才解开锁。“多少钱啊师傅?”没有听到答复,他又问了一遍。“100。”“哦。”打开扫一扫后,岑昀举起手机,找遍车内都没找到二维码。“扫哪啊…”他嘟囔着,视线里突然看到傅松的脸。“傅松?”岑昀困惑地睁大眼睛,确认眼前的人是傅松没错,“你跟我一起回来的?”他的大脑还是没转过来,酒精占据了上风,将一切不合理都自动合理化。傅松冷着一张脸看着岑昀,没有说话。“师傅呢?”看遍车内,都没有司机的身影,岑昀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难道你已经把钱付了?”傅松终于忍无可忍,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将岑昀从里面拽出来。“欸?你轻点…”岑昀有些踉跄地从后座爬出来,还差点站不稳摔在傅松身上。“站好。”傅松的语气冷得吓人。岑昀感受到寒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还认为自己站得比军训时站的军姿还直。傅松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着岑昀的脸:“我是谁?”“你?”岑昀有些迷糊地看着他,身体往右边倒了一下,站稳后才说,“你是傅松啊。”“我不是说名字,”傅松气得说话都咬着牙,下颚绷出凌厉的线条,却还是怕岑昀摔倒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抓住他。“我问你我是你的谁!”他又问了一遍。岑昀像是有些不明白傅松的问题,眼珠子转溜了半天,有些委屈地看着傅松,没有说话。“说话啊!”这是傅松第一次在岑昀面前这样失了风度。他紧紧抓着岑昀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愿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或错过哪句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岑昀在今晚喝醉后,回答出第一句清醒的话。第69章傅松的愤怒熊熊燃烧起来。他认为岑昀在耍他。“你——”就在傅松恶狠狠咬着牙接着准备质问时,岑昀突然身体一歪,整个身体竟要朝后倒下去。身体比思想反应要更快,傅松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岑昀的身体,将他牢牢搂在怀里。“头好痛…”嘤咛说完这句话后,岑昀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任由傅松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傅松更加生气了。说完那么不负责任的话之后就直接睡过去,所以是真的在耍他对吧。无可奈何,看着岑昀即便睡着也紧皱的眉头,心中再高的火焰也只能熄火。傅松深深叹了口气,将岑昀扶上楼,找出钥匙,打开门。换鞋、脱衣服、拿毛巾擦脸,这些都是傅松之前从未做过的事,现在做起来,倒也不怎么手生。等终于把岑昀塞进被窝里,看着他翻了个身熟睡过去,傅松才算松口气,到浴室冲了个澡。本来手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再过几日就会痊愈。但今晚又是扛岑昀,又是抱岑昀,又是伺候岑昀,此时再被热水一冲,才结好的痂脱落下来,渗出红色的血液。冲完澡,傅松拿起旁边柜子里的浴袍披在身上——岑昀家没有他换洗的衣服,除了前几天,他很少踏入这里,也未留宿过。走出浴室,他用卫生纸随意擦拭了下手背上的血迹,就当作处理好伤口了,随后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岑昀。此时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岑昀熟睡的呼吸声。可能头不疼了,岑昀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缓慢又悠长,不知在做什么梦。傅松将卧室的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床前的小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第二天,岑昀从床上醒过来。前一晚的酒精还未被身体完全吸收干净,醒来后全身都十分酸痛,头也昏沉沉的,几次想起身都没起来。最后还是饥肠辘辘的胃部迫使他从床上爬起来,下地寻觅食物。在他光脚走出卧室时,突然看到客厅里坐着傅松。“你怎么会在这里?”岑昀突然一点也不困了,一脸惊讶地看着傅松。听到声音,傅松回过头,面上没怎么变化,一脸自然地说:“醒了?早餐已经买好了,过来吃吧。”岑昀惊愕地看着傅松走到餐桌旁,从保温盒里拿出早餐,见他半天不动,还回过头来催促他:“快点过来。”老实坐过去后,岑昀看着面前的包子豆浆吞了吞口水,“这些都是你买的啊?”“沈迟送过来的。”傅松说。他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是沈迟一大早送过来的,顺带着早餐。“哦。”岑昀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忽地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傅松。“怎么了?”傅松看着岑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傅松顿了下,“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昨晚?”岑昀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只停留在同事跟自己说要去上厕所,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就算了,”傅松一脸淡淡,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岑昀手上,“趁热吃。”岑昀放弃了思考,脑袋太晕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反正无非就是他喝多了傅松来接他,顺便在他家过了夜。吃过早饭傅松送岑昀去了公司,一切都与往常无异,这更让他确信自己昨晚喝醉后没闹出什么丑相。毕竟他喝多了通常都是倒头就睡,不怎么耍酒疯也不闹事,没什么出丑相的机会。直到进了公司,严寻神秘叨叨地把他拽到办公室里,问他昨晚和傅松怎么样的时候,他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什么怎么样?”岑昀一半装傻充愣,一半是真茫然地问严寻。“这手机都快被你盯出火花来了,”严寻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揶揄道,“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谈恋爱?应该算是,但在看了眼一整天都毫无动静的手机后,岑昀也说不准了。他这样真的算谈恋爱吗,其他人谈恋爱难道也是这样?“愣什么呢?”严寻用肩膀碰了一下岑昀,“真谈恋爱了?”“没有。”岑昀垂下眼。严寻见岑昀兴致不高,倒了杯酒,转移了话题,“不说了,来,喝酒。”都说郁闷的时候不能喝酒,一喝就容易多,这句话在岑昀身上相当完美地验证出来。几杯酒下肚,严寻甚至以为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岑昀,而是哪个不得了的酒神,喝白酒喝得这么猛。“停停停——”他赶紧拦下岑昀再倒酒的动作,“你疯了?这么喝下去,不出十分钟你就得到厕所吐去。”岑昀面不改色,因为喝太快,酒劲还没上来,脸都没红,只是眼神有些飘,说话声音依旧稳稳当当:“我还能喝。”“喝个屁!”严寻直接没收了岑昀的杯子,并叮嘱旁边的同事看着他,不能让他再碰酒瓶。“刚烤好的,给他吃点,这怎么才开始半小时就喝多了?”旁边的同事递过来一盘烤肉,严寻赶紧推到岑昀面前,让他吃下去垫吧垫吧肚子。不过百密总有一疏,没过多久严寻就被其他部门的人拉去敬酒,而刚刚受命看着岑昀的同事也正好去了厕所。没出半秒,刚刚的酒瓶就又出现在岑昀的手中。等同事解完手回来,就见岑昀已经眼神迷离,醉得不成样子了。“我的哥啊,你咋今天这么馋酒呢?”同事赶紧抢过酒瓶子。一看,晚了,已经空了。这可要命,岑昀的酒量整个公司都知道,最多2两白酒,3两就得倒。今天这可是整整一瓶啊!他赶紧回头把正喝得嗨的严寻拉回来,问他怎么办。严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已经醉成烂泥的岑昀:“能怎么办,找人给他送回去!”“你知道他住哪里吗?”“只知道哪个小区,不知道哪栋楼,你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去过他家的。”过了一会儿,同事回来说:“问了,没有。”“…他怎么就这么不合群?”严寻头痛地捏了捏鼻梁,“你翻翻他的手机找找看,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他扔酒店了。”同事从岑昀裤兜里摸出手机,刚抓着岑昀的大拇指解开密码,就有些慌乱地抬起头看向严寻:“来,来电话了,怎么办?”“怎么办?接啊!”严寻恨不得踹他一脚,办事这个墨迹,“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岑昀家住哪里。”“哦哦,好。”同事依言,抬手按了接听。“下班了吗?”电话那头是一名男人,声音有些低沉,蛮有磁性,还挺好听。同事在严寻的眼神压迫中紧忙回答道:“岑昀喝多了,我是他同事。你是他朋友吗?你知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啊,我们得送他回去。”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后男人问道:“他现在在哪里?”“额…”同事抬起头看了眼店里的宣传牌,说出了店名。“我现在过去接他。”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就挂断了声音。“怎么样?他知道吗?”严寻问同事。同事看了眼已经趴在桌子上不动的岑昀,“这人说过来接他。”“过来接?”严寻皱了下眉,“你问清楚了吗?他是岑昀的朋友吗?”“我不知道啊,”同事老实回答,“他什么都没说,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严寻实在没忍住,还是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就不怕他是骗子啊!我们都不认识他是谁,等下过来了,岑昀是给他还是不给他?”“应该不会是骗子吧?”同事有些委屈地摸了摸挨踹的屁股,辩解道,“我见岑昀手机上都备注着名字呢,哪能是骗子啊。”“备注着什么名字?”“好像姓傅,我就扫了一眼,没太看清,应该是叫傅松?”“……”“老板?”“没事了,你滚吧。”“那等下人来了到底让不让接走啊?”“让。”“那万一是骗子呢?”“不能。”“为什么啊?”“再多问一句就扣工资。”“……”傅松到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把车停在了饭店门口,推门走了进来。因为是全公司聚餐,严寻老早就把饭店包了下来,整个大堂都只有他们公司的人,冷不丁进来一个陌生人,所有人都纷纷看过去。傅松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在看到严寻后,迈腿走过去。“岑昀呢?”傅松语气不虞地问严寻。“那边。”严寻指了个方向,傅松看过去就见趴在桌子上的岑昀。他正欲迈腿走过去时,严寻突然伸手拦住了他,“我们聊聊。”饭店门口,夜色已深,除了偶尔开过去的车辆外,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经过。“什么事?”傅松比严寻高个几厘米,如果站在一起看并不明显,但不知为什么,单独分开就总感觉傅松要比严寻高出半个头。严寻的气势并不弱于傅松,毫不退缩直视着傅松:“你和岑昀是什么关系?”傅松一脸不悦:“什么意思?”“你跟岑昀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大半夜跑过来接他?”严寻紧紧逼问。傅松面无表情:“这和你无关。”“我是他老板!我得对他负责。”严寻挺直身板说,“你忘记大学跳楼的那个人了吗?我不想下一个跳楼的变成岑昀。”傅松的脸色在严寻提到跳楼的时候瞬间黑了几分,声音寒气逼人:“你什么意思?”严寻丝毫不惧,“岑昀跟你不是一路人,像你这样只愿意玩玩的,就找喜欢陪你玩的,别来糟蹋岑昀。”“我们是在交往,”傅松咬着牙说,“我没有玩。”“交往?”严寻像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先不说你会不会跟别人认真交往,就那会儿我还刚问过岑昀了,他说他没有在谈恋爱。你交的哪门子往啊?”岑昀是被傅松抗走的,动作有些粗暴。一旁的同事用略微惶恐的眼神询问严寻,怕以这种姿势,还没等出门口呢岑昀就直接吐在傅松身上。严寻没任何表示,平静地看着傅松将岑昀扛出饭店,放置在车内后座上。一上车,傅松就将四扇车窗全部降下。踩下油门后,夜风呼呼从车窗灌进车内。没多会儿,岑昀就被吹醒了。他迷糊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现在正躺在车里。扶着背椅坐起来,因为酒精作用,岑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拖长:“师傅,麻烦把车窗升一下。”没有动静。岑昀皱了下眉,感受着吹打在脸上的夜风,觉得头都要吹歪了。“师傅,车窗升一下。”耳背的司机此时终于听到了岑昀的声音,将车窗升了起来。没有了呼呼打脸的夜风,岑昀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倒在车座上,同时还不忘向司机道声谢,“谢谢。”就在他迷迷糊糊差点再次睡着时,车停了。“到了。”傅松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岑昀没有听出来,费力睁开眼,从座位上起来:“多少钱?”“……”岑昀低头从身上摸出手机,解了好几遍才解开锁。“多少钱啊师傅?”没有听到答复,他又问了一遍。“100。”“哦。”打开扫一扫后,岑昀举起手机,找遍车内都没找到二维码。“扫哪啊…”他嘟囔着,视线里突然看到傅松的脸。“傅松?”岑昀困惑地睁大眼睛,确认眼前的人是傅松没错,“你跟我一起回来的?”他的大脑还是没转过来,酒精占据了上风,将一切不合理都自动合理化。傅松冷着一张脸看着岑昀,没有说话。“师傅呢?”看遍车内,都没有司机的身影,岑昀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难道你已经把钱付了?”傅松终于忍无可忍,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将岑昀从里面拽出来。“欸?你轻点…”岑昀有些踉跄地从后座爬出来,还差点站不稳摔在傅松身上。“站好。”傅松的语气冷得吓人。岑昀感受到寒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还认为自己站得比军训时站的军姿还直。傅松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着岑昀的脸:“我是谁?”“你?”岑昀有些迷糊地看着他,身体往右边倒了一下,站稳后才说,“你是傅松啊。”“我不是说名字,”傅松气得说话都咬着牙,下颚绷出凌厉的线条,却还是怕岑昀摔倒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抓住他。“我问你我是你的谁!”他又问了一遍。岑昀像是有些不明白傅松的问题,眼珠子转溜了半天,有些委屈地看着傅松,没有说话。“说话啊!”这是傅松第一次在岑昀面前这样失了风度。他紧紧抓着岑昀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愿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或错过哪句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岑昀在今晚喝醉后,回答出第一句清醒的话。第69章傅松的愤怒熊熊燃烧起来。他认为岑昀在耍他。“你——”就在傅松恶狠狠咬着牙接着准备质问时,岑昀突然身体一歪,整个身体竟要朝后倒下去。身体比思想反应要更快,傅松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岑昀的身体,将他牢牢搂在怀里。“头好痛…”嘤咛说完这句话后,岑昀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任由傅松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傅松更加生气了。说完那么不负责任的话之后就直接睡过去,所以是真的在耍他对吧。无可奈何,看着岑昀即便睡着也紧皱的眉头,心中再高的火焰也只能熄火。傅松深深叹了口气,将岑昀扶上楼,找出钥匙,打开门。换鞋、脱衣服、拿毛巾擦脸,这些都是傅松之前从未做过的事,现在做起来,倒也不怎么手生。等终于把岑昀塞进被窝里,看着他翻了个身熟睡过去,傅松才算松口气,到浴室冲了个澡。本来手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再过几日就会痊愈。但今晚又是扛岑昀,又是抱岑昀,又是伺候岑昀,此时再被热水一冲,才结好的痂脱落下来,渗出红色的血液。冲完澡,傅松拿起旁边柜子里的浴袍披在身上——岑昀家没有他换洗的衣服,除了前几天,他很少踏入这里,也未留宿过。走出浴室,他用卫生纸随意擦拭了下手背上的血迹,就当作处理好伤口了,随后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岑昀。此时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岑昀熟睡的呼吸声。可能头不疼了,岑昀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缓慢又悠长,不知在做什么梦。傅松将卧室的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床前的小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第二天,岑昀从床上醒过来。前一晚的酒精还未被身体完全吸收干净,醒来后全身都十分酸痛,头也昏沉沉的,几次想起身都没起来。最后还是饥肠辘辘的胃部迫使他从床上爬起来,下地寻觅食物。在他光脚走出卧室时,突然看到客厅里坐着傅松。“你怎么会在这里?”岑昀突然一点也不困了,一脸惊讶地看着傅松。听到声音,傅松回过头,面上没怎么变化,一脸自然地说:“醒了?早餐已经买好了,过来吃吧。”岑昀惊愕地看着傅松走到餐桌旁,从保温盒里拿出早餐,见他半天不动,还回过头来催促他:“快点过来。”老实坐过去后,岑昀看着面前的包子豆浆吞了吞口水,“这些都是你买的啊?”“沈迟送过来的。”傅松说。他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是沈迟一大早送过来的,顺带着早餐。“哦。”岑昀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忽地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傅松。“怎么了?”傅松看着岑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傅松顿了下,“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昨晚?”岑昀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只停留在同事跟自己说要去上厕所,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就算了,”傅松一脸淡淡,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岑昀手上,“趁热吃。”岑昀放弃了思考,脑袋太晕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反正无非就是他喝多了傅松来接他,顺便在他家过了夜。吃过早饭傅松送岑昀去了公司,一切都与往常无异,这更让他确信自己昨晚喝醉后没闹出什么丑相。毕竟他喝多了通常都是倒头就睡,不怎么耍酒疯也不闹事,没什么出丑相的机会。直到进了公司,严寻神秘叨叨地把他拽到办公室里,问他昨晚和傅松怎么样的时候,他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什么怎么样?”岑昀一半装傻充愣,一半是真茫然地问严寻。“这手机都快被你盯出火花来了,”严寻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揶揄道,“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谈恋爱?应该算是,但在看了眼一整天都毫无动静的手机后,岑昀也说不准了。他这样真的算谈恋爱吗,其他人谈恋爱难道也是这样?“愣什么呢?”严寻用肩膀碰了一下岑昀,“真谈恋爱了?”“没有。”岑昀垂下眼。严寻见岑昀兴致不高,倒了杯酒,转移了话题,“不说了,来,喝酒。”都说郁闷的时候不能喝酒,一喝就容易多,这句话在岑昀身上相当完美地验证出来。几杯酒下肚,严寻甚至以为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岑昀,而是哪个不得了的酒神,喝白酒喝得这么猛。“停停停——”他赶紧拦下岑昀再倒酒的动作,“你疯了?这么喝下去,不出十分钟你就得到厕所吐去。”岑昀面不改色,因为喝太快,酒劲还没上来,脸都没红,只是眼神有些飘,说话声音依旧稳稳当当:“我还能喝。”“喝个屁!”严寻直接没收了岑昀的杯子,并叮嘱旁边的同事看着他,不能让他再碰酒瓶。“刚烤好的,给他吃点,这怎么才开始半小时就喝多了?”旁边的同事递过来一盘烤肉,严寻赶紧推到岑昀面前,让他吃下去垫吧垫吧肚子。不过百密总有一疏,没过多久严寻就被其他部门的人拉去敬酒,而刚刚受命看着岑昀的同事也正好去了厕所。没出半秒,刚刚的酒瓶就又出现在岑昀的手中。等同事解完手回来,就见岑昀已经眼神迷离,醉得不成样子了。“我的哥啊,你咋今天这么馋酒呢?”同事赶紧抢过酒瓶子。一看,晚了,已经空了。这可要命,岑昀的酒量整个公司都知道,最多2两白酒,3两就得倒。今天这可是整整一瓶啊!他赶紧回头把正喝得嗨的严寻拉回来,问他怎么办。严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已经醉成烂泥的岑昀:“能怎么办,找人给他送回去!”“你知道他住哪里吗?”“只知道哪个小区,不知道哪栋楼,你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去过他家的。”过了一会儿,同事回来说:“问了,没有。”“…他怎么就这么不合群?”严寻头痛地捏了捏鼻梁,“你翻翻他的手机找找看,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他扔酒店了。”同事从岑昀裤兜里摸出手机,刚抓着岑昀的大拇指解开密码,就有些慌乱地抬起头看向严寻:“来,来电话了,怎么办?”“怎么办?接啊!”严寻恨不得踹他一脚,办事这个墨迹,“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岑昀家住哪里。”“哦哦,好。”同事依言,抬手按了接听。“下班了吗?”电话那头是一名男人,声音有些低沉,蛮有磁性,还挺好听。同事在严寻的眼神压迫中紧忙回答道:“岑昀喝多了,我是他同事。你是他朋友吗?你知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啊,我们得送他回去。”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后男人问道:“他现在在哪里?”“额…”同事抬起头看了眼店里的宣传牌,说出了店名。“我现在过去接他。”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就挂断了声音。“怎么样?他知道吗?”严寻问同事。同事看了眼已经趴在桌子上不动的岑昀,“这人说过来接他。”“过来接?”严寻皱了下眉,“你问清楚了吗?他是岑昀的朋友吗?”“我不知道啊,”同事老实回答,“他什么都没说,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严寻实在没忍住,还是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就不怕他是骗子啊!我们都不认识他是谁,等下过来了,岑昀是给他还是不给他?”“应该不会是骗子吧?”同事有些委屈地摸了摸挨踹的屁股,辩解道,“我见岑昀手机上都备注着名字呢,哪能是骗子啊。”“备注着什么名字?”“好像姓傅,我就扫了一眼,没太看清,应该是叫傅松?”“……”“老板?”“没事了,你滚吧。”“那等下人来了到底让不让接走啊?”“让。”“那万一是骗子呢?”“不能。”“为什么啊?”“再多问一句就扣工资。”“……”傅松到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把车停在了饭店门口,推门走了进来。因为是全公司聚餐,严寻老早就把饭店包了下来,整个大堂都只有他们公司的人,冷不丁进来一个陌生人,所有人都纷纷看过去。傅松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在看到严寻后,迈腿走过去。“岑昀呢?”傅松语气不虞地问严寻。“那边。”严寻指了个方向,傅松看过去就见趴在桌子上的岑昀。他正欲迈腿走过去时,严寻突然伸手拦住了他,“我们聊聊。”饭店门口,夜色已深,除了偶尔开过去的车辆外,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经过。“什么事?”傅松比严寻高个几厘米,如果站在一起看并不明显,但不知为什么,单独分开就总感觉傅松要比严寻高出半个头。严寻的气势并不弱于傅松,毫不退缩直视着傅松:“你和岑昀是什么关系?”傅松一脸不悦:“什么意思?”“你跟岑昀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大半夜跑过来接他?”严寻紧紧逼问。傅松面无表情:“这和你无关。”“我是他老板!我得对他负责。”严寻挺直身板说,“你忘记大学跳楼的那个人了吗?我不想下一个跳楼的变成岑昀。”傅松的脸色在严寻提到跳楼的时候瞬间黑了几分,声音寒气逼人:“你什么意思?”严寻丝毫不惧,“岑昀跟你不是一路人,像你这样只愿意玩玩的,就找喜欢陪你玩的,别来糟蹋岑昀。”“我们是在交往,”傅松咬着牙说,“我没有玩。”“交往?”严寻像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先不说你会不会跟别人认真交往,就那会儿我还刚问过岑昀了,他说他没有在谈恋爱。你交的哪门子往啊?”岑昀是被傅松抗走的,动作有些粗暴。一旁的同事用略微惶恐的眼神询问严寻,怕以这种姿势,还没等出门口呢岑昀就直接吐在傅松身上。严寻没任何表示,平静地看着傅松将岑昀扛出饭店,放置在车内后座上。一上车,傅松就将四扇车窗全部降下。踩下油门后,夜风呼呼从车窗灌进车内。没多会儿,岑昀就被吹醒了。他迷糊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现在正躺在车里。扶着背椅坐起来,因为酒精作用,岑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拖长:“师傅,麻烦把车窗升一下。”没有动静。岑昀皱了下眉,感受着吹打在脸上的夜风,觉得头都要吹歪了。“师傅,车窗升一下。”耳背的司机此时终于听到了岑昀的声音,将车窗升了起来。没有了呼呼打脸的夜风,岑昀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倒在车座上,同时还不忘向司机道声谢,“谢谢。”就在他迷迷糊糊差点再次睡着时,车停了。“到了。”傅松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岑昀没有听出来,费力睁开眼,从座位上起来:“多少钱?”“……”岑昀低头从身上摸出手机,解了好几遍才解开锁。“多少钱啊师傅?”没有听到答复,他又问了一遍。“100。”“哦。”打开扫一扫后,岑昀举起手机,找遍车内都没找到二维码。“扫哪啊…”他嘟囔着,视线里突然看到傅松的脸。“傅松?”岑昀困惑地睁大眼睛,确认眼前的人是傅松没错,“你跟我一起回来的?”他的大脑还是没转过来,酒精占据了上风,将一切不合理都自动合理化。傅松冷着一张脸看着岑昀,没有说话。“师傅呢?”看遍车内,都没有司机的身影,岑昀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难道你已经把钱付了?”傅松终于忍无可忍,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将岑昀从里面拽出来。“欸?你轻点…”岑昀有些踉跄地从后座爬出来,还差点站不稳摔在傅松身上。“站好。”傅松的语气冷得吓人。岑昀感受到寒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还认为自己站得比军训时站的军姿还直。傅松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着岑昀的脸:“我是谁?”“你?”岑昀有些迷糊地看着他,身体往右边倒了一下,站稳后才说,“你是傅松啊。”“我不是说名字,”傅松气得说话都咬着牙,下颚绷出凌厉的线条,却还是怕岑昀摔倒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抓住他。“我问你我是你的谁!”他又问了一遍。岑昀像是有些不明白傅松的问题,眼珠子转溜了半天,有些委屈地看着傅松,没有说话。“说话啊!”这是傅松第一次在岑昀面前这样失了风度。他紧紧抓着岑昀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愿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或错过哪句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岑昀在今晚喝醉后,回答出第一句清醒的话。第69章傅松的愤怒熊熊燃烧起来。他认为岑昀在耍他。“你——”就在傅松恶狠狠咬着牙接着准备质问时,岑昀突然身体一歪,整个身体竟要朝后倒下去。身体比思想反应要更快,傅松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岑昀的身体,将他牢牢搂在怀里。“头好痛…”嘤咛说完这句话后,岑昀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任由傅松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傅松更加生气了。说完那么不负责任的话之后就直接睡过去,所以是真的在耍他对吧。无可奈何,看着岑昀即便睡着也紧皱的眉头,心中再高的火焰也只能熄火。傅松深深叹了口气,将岑昀扶上楼,找出钥匙,打开门。换鞋、脱衣服、拿毛巾擦脸,这些都是傅松之前从未做过的事,现在做起来,倒也不怎么手生。等终于把岑昀塞进被窝里,看着他翻了个身熟睡过去,傅松才算松口气,到浴室冲了个澡。本来手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再过几日就会痊愈。但今晚又是扛岑昀,又是抱岑昀,又是伺候岑昀,此时再被热水一冲,才结好的痂脱落下来,渗出红色的血液。冲完澡,傅松拿起旁边柜子里的浴袍披在身上——岑昀家没有他换洗的衣服,除了前几天,他很少踏入这里,也未留宿过。走出浴室,他用卫生纸随意擦拭了下手背上的血迹,就当作处理好伤口了,随后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岑昀。此时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岑昀熟睡的呼吸声。可能头不疼了,岑昀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缓慢又悠长,不知在做什么梦。傅松将卧室的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床前的小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第二天,岑昀从床上醒过来。前一晚的酒精还未被身体完全吸收干净,醒来后全身都十分酸痛,头也昏沉沉的,几次想起身都没起来。最后还是饥肠辘辘的胃部迫使他从床上爬起来,下地寻觅食物。在他光脚走出卧室时,突然看到客厅里坐着傅松。“你怎么会在这里?”岑昀突然一点也不困了,一脸惊讶地看着傅松。听到声音,傅松回过头,面上没怎么变化,一脸自然地说:“醒了?早餐已经买好了,过来吃吧。”岑昀惊愕地看着傅松走到餐桌旁,从保温盒里拿出早餐,见他半天不动,还回过头来催促他:“快点过来。”老实坐过去后,岑昀看着面前的包子豆浆吞了吞口水,“这些都是你买的啊?”“沈迟送过来的。”傅松说。他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是沈迟一大早送过来的,顺带着早餐。“哦。”岑昀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忽地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傅松。“怎么了?”傅松看着岑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傅松顿了下,“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昨晚?”岑昀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只停留在同事跟自己说要去上厕所,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就算了,”傅松一脸淡淡,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岑昀手上,“趁热吃。”岑昀放弃了思考,脑袋太晕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反正无非就是他喝多了傅松来接他,顺便在他家过了夜。吃过早饭傅松送岑昀去了公司,一切都与往常无异,这更让他确信自己昨晚喝醉后没闹出什么丑相。毕竟他喝多了通常都是倒头就睡,不怎么耍酒疯也不闹事,没什么出丑相的机会。直到进了公司,严寻神秘叨叨地把他拽到办公室里,问他昨晚和傅松怎么样的时候,他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什么怎么样?”岑昀一半装傻充愣,一半是真茫然地问严寻。“这手机都快被你盯出火花来了,”严寻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揶揄道,“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谈恋爱?应该算是,但在看了眼一整天都毫无动静的手机后,岑昀也说不准了。他这样真的算谈恋爱吗,其他人谈恋爱难道也是这样?“愣什么呢?”严寻用肩膀碰了一下岑昀,“真谈恋爱了?”“没有。”岑昀垂下眼。严寻见岑昀兴致不高,倒了杯酒,转移了话题,“不说了,来,喝酒。”都说郁闷的时候不能喝酒,一喝就容易多,这句话在岑昀身上相当完美地验证出来。几杯酒下肚,严寻甚至以为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岑昀,而是哪个不得了的酒神,喝白酒喝得这么猛。“停停停——”他赶紧拦下岑昀再倒酒的动作,“你疯了?这么喝下去,不出十分钟你就得到厕所吐去。”岑昀面不改色,因为喝太快,酒劲还没上来,脸都没红,只是眼神有些飘,说话声音依旧稳稳当当:“我还能喝。”“喝个屁!”严寻直接没收了岑昀的杯子,并叮嘱旁边的同事看着他,不能让他再碰酒瓶。“刚烤好的,给他吃点,这怎么才开始半小时就喝多了?”旁边的同事递过来一盘烤肉,严寻赶紧推到岑昀面前,让他吃下去垫吧垫吧肚子。不过百密总有一疏,没过多久严寻就被其他部门的人拉去敬酒,而刚刚受命看着岑昀的同事也正好去了厕所。没出半秒,刚刚的酒瓶就又出现在岑昀的手中。等同事解完手回来,就见岑昀已经眼神迷离,醉得不成样子了。“我的哥啊,你咋今天这么馋酒呢?”同事赶紧抢过酒瓶子。一看,晚了,已经空了。这可要命,岑昀的酒量整个公司都知道,最多2两白酒,3两就得倒。今天这可是整整一瓶啊!他赶紧回头把正喝得嗨的严寻拉回来,问他怎么办。严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已经醉成烂泥的岑昀:“能怎么办,找人给他送回去!”“你知道他住哪里吗?”“只知道哪个小区,不知道哪栋楼,你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去过他家的。”过了一会儿,同事回来说:“问了,没有。”“…他怎么就这么不合群?”严寻头痛地捏了捏鼻梁,“你翻翻他的手机找找看,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他扔酒店了。”同事从岑昀裤兜里摸出手机,刚抓着岑昀的大拇指解开密码,就有些慌乱地抬起头看向严寻:“来,来电话了,怎么办?”“怎么办?接啊!”严寻恨不得踹他一脚,办事这个墨迹,“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岑昀家住哪里。”“哦哦,好。”同事依言,抬手按了接听。“下班了吗?”电话那头是一名男人,声音有些低沉,蛮有磁性,还挺好听。同事在严寻的眼神压迫中紧忙回答道:“岑昀喝多了,我是他同事。你是他朋友吗?你知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啊,我们得送他回去。”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后男人问道:“他现在在哪里?”“额…”同事抬起头看了眼店里的宣传牌,说出了店名。“我现在过去接他。”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就挂断了声音。“怎么样?他知道吗?”严寻问同事。同事看了眼已经趴在桌子上不动的岑昀,“这人说过来接他。”“过来接?”严寻皱了下眉,“你问清楚了吗?他是岑昀的朋友吗?”“我不知道啊,”同事老实回答,“他什么都没说,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严寻实在没忍住,还是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就不怕他是骗子啊!我们都不认识他是谁,等下过来了,岑昀是给他还是不给他?”“应该不会是骗子吧?”同事有些委屈地摸了摸挨踹的屁股,辩解道,“我见岑昀手机上都备注着名字呢,哪能是骗子啊。”“备注着什么名字?”“好像姓傅,我就扫了一眼,没太看清,应该是叫傅松?”“……”“老板?”“没事了,你滚吧。”“那等下人来了到底让不让接走啊?”“让。”“那万一是骗子呢?”“不能。”“为什么啊?”“再多问一句就扣工资。”“……”傅松到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把车停在了饭店门口,推门走了进来。因为是全公司聚餐,严寻老早就把饭店包了下来,整个大堂都只有他们公司的人,冷不丁进来一个陌生人,所有人都纷纷看过去。傅松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在看到严寻后,迈腿走过去。“岑昀呢?”傅松语气不虞地问严寻。“那边。”严寻指了个方向,傅松看过去就见趴在桌子上的岑昀。他正欲迈腿走过去时,严寻突然伸手拦住了他,“我们聊聊。”饭店门口,夜色已深,除了偶尔开过去的车辆外,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经过。“什么事?”傅松比严寻高个几厘米,如果站在一起看并不明显,但不知为什么,单独分开就总感觉傅松要比严寻高出半个头。严寻的气势并不弱于傅松,毫不退缩直视着傅松:“你和岑昀是什么关系?”傅松一脸不悦:“什么意思?”“你跟岑昀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大半夜跑过来接他?”严寻紧紧逼问。傅松面无表情:“这和你无关。”“我是他老板!我得对他负责。”严寻挺直身板说,“你忘记大学跳楼的那个人了吗?我不想下一个跳楼的变成岑昀。”傅松的脸色在严寻提到跳楼的时候瞬间黑了几分,声音寒气逼人:“你什么意思?”严寻丝毫不惧,“岑昀跟你不是一路人,像你这样只愿意玩玩的,就找喜欢陪你玩的,别来糟蹋岑昀。”“我们是在交往,”傅松咬着牙说,“我没有玩。”“交往?”严寻像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先不说你会不会跟别人认真交往,就那会儿我还刚问过岑昀了,他说他没有在谈恋爱。你交的哪门子往啊?”岑昀是被傅松抗走的,动作有些粗暴。一旁的同事用略微惶恐的眼神询问严寻,怕以这种姿势,还没等出门口呢岑昀就直接吐在傅松身上。严寻没任何表示,平静地看着傅松将岑昀扛出饭店,放置在车内后座上。一上车,傅松就将四扇车窗全部降下。踩下油门后,夜风呼呼从车窗灌进车内。没多会儿,岑昀就被吹醒了。他迷糊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现在正躺在车里。扶着背椅坐起来,因为酒精作用,岑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拖长:“师傅,麻烦把车窗升一下。”没有动静。岑昀皱了下眉,感受着吹打在脸上的夜风,觉得头都要吹歪了。“师傅,车窗升一下。”耳背的司机此时终于听到了岑昀的声音,将车窗升了起来。没有了呼呼打脸的夜风,岑昀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倒在车座上,同时还不忘向司机道声谢,“谢谢。”就在他迷迷糊糊差点再次睡着时,车停了。“到了。”傅松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岑昀没有听出来,费力睁开眼,从座位上起来:“多少钱?”“……”岑昀低头从身上摸出手机,解了好几遍才解开锁。“多少钱啊师傅?”没有听到答复,他又问了一遍。“100。”“哦。”打开扫一扫后,岑昀举起手机,找遍车内都没找到二维码。“扫哪啊…”他嘟囔着,视线里突然看到傅松的脸。“傅松?”岑昀困惑地睁大眼睛,确认眼前的人是傅松没错,“你跟我一起回来的?”他的大脑还是没转过来,酒精占据了上风,将一切不合理都自动合理化。傅松冷着一张脸看着岑昀,没有说话。“师傅呢?”看遍车内,都没有司机的身影,岑昀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难道你已经把钱付了?”傅松终于忍无可忍,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将岑昀从里面拽出来。“欸?你轻点…”岑昀有些踉跄地从后座爬出来,还差点站不稳摔在傅松身上。“站好。”傅松的语气冷得吓人。岑昀感受到寒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还认为自己站得比军训时站的军姿还直。傅松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着岑昀的脸:“我是谁?”“你?”岑昀有些迷糊地看着他,身体往右边倒了一下,站稳后才说,“你是傅松啊。”“我不是说名字,”傅松气得说话都咬着牙,下颚绷出凌厉的线条,却还是怕岑昀摔倒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抓住他。“我问你我是你的谁!”他又问了一遍。岑昀像是有些不明白傅松的问题,眼珠子转溜了半天,有些委屈地看着傅松,没有说话。“说话啊!”这是傅松第一次在岑昀面前这样失了风度。他紧紧抓着岑昀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愿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或错过哪句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岑昀在今晚喝醉后,回答出第一句清醒的话。第69章傅松的愤怒熊熊燃烧起来。他认为岑昀在耍他。“你——”就在傅松恶狠狠咬着牙接着准备质问时,岑昀突然身体一歪,整个身体竟要朝后倒下去。身体比思想反应要更快,傅松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岑昀的身体,将他牢牢搂在怀里。“头好痛…”嘤咛说完这句话后,岑昀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任由傅松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傅松更加生气了。说完那么不负责任的话之后就直接睡过去,所以是真的在耍他对吧。无可奈何,看着岑昀即便睡着也紧皱的眉头,心中再高的火焰也只能熄火。傅松深深叹了口气,将岑昀扶上楼,找出钥匙,打开门。换鞋、脱衣服、拿毛巾擦脸,这些都是傅松之前从未做过的事,现在做起来,倒也不怎么手生。等终于把岑昀塞进被窝里,看着他翻了个身熟睡过去,傅松才算松口气,到浴室冲了个澡。本来手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再过几日就会痊愈。但今晚又是扛岑昀,又是抱岑昀,又是伺候岑昀,此时再被热水一冲,才结好的痂脱落下来,渗出红色的血液。冲完澡,傅松拿起旁边柜子里的浴袍披在身上——岑昀家没有他换洗的衣服,除了前几天,他很少踏入这里,也未留宿过。走出浴室,他用卫生纸随意擦拭了下手背上的血迹,就当作处理好伤口了,随后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岑昀。此时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岑昀熟睡的呼吸声。可能头不疼了,岑昀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缓慢又悠长,不知在做什么梦。傅松将卧室的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床前的小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第二天,岑昀从床上醒过来。前一晚的酒精还未被身体完全吸收干净,醒来后全身都十分酸痛,头也昏沉沉的,几次想起身都没起来。最后还是饥肠辘辘的胃部迫使他从床上爬起来,下地寻觅食物。在他光脚走出卧室时,突然看到客厅里坐着傅松。“你怎么会在这里?”岑昀突然一点也不困了,一脸惊讶地看着傅松。听到声音,傅松回过头,面上没怎么变化,一脸自然地说:“醒了?早餐已经买好了,过来吃吧。”岑昀惊愕地看着傅松走到餐桌旁,从保温盒里拿出早餐,见他半天不动,还回过头来催促他:“快点过来。”老实坐过去后,岑昀看着面前的包子豆浆吞了吞口水,“这些都是你买的啊?”“沈迟送过来的。”傅松说。他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是沈迟一大早送过来的,顺带着早餐。“哦。”岑昀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忽地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傅松。“怎么了?”傅松看着岑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傅松顿了下,“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昨晚?”岑昀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只停留在同事跟自己说要去上厕所,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就算了,”傅松一脸淡淡,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岑昀手上,“趁热吃。”岑昀放弃了思考,脑袋太晕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反正无非就是他喝多了傅松来接他,顺便在他家过了夜。吃过早饭傅松送岑昀去了公司,一切都与往常无异,这更让他确信自己昨晚喝醉后没闹出什么丑相。毕竟他喝多了通常都是倒头就睡,不怎么耍酒疯也不闹事,没什么出丑相的机会。直到进了公司,严寻神秘叨叨地把他拽到办公室里,问他昨晚和傅松怎么样的时候,他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什么怎么样?”岑昀一半装傻充愣,一半是真茫然地问严寻。“这手机都快被你盯出火花来了,”严寻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揶揄道,“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谈恋爱?应该算是,但在看了眼一整天都毫无动静的手机后,岑昀也说不准了。他这样真的算谈恋爱吗,其他人谈恋爱难道也是这样?“愣什么呢?”严寻用肩膀碰了一下岑昀,“真谈恋爱了?”“没有。”岑昀垂下眼。严寻见岑昀兴致不高,倒了杯酒,转移了话题,“不说了,来,喝酒。”都说郁闷的时候不能喝酒,一喝就容易多,这句话在岑昀身上相当完美地验证出来。几杯酒下肚,严寻甚至以为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岑昀,而是哪个不得了的酒神,喝白酒喝得这么猛。“停停停——”他赶紧拦下岑昀再倒酒的动作,“你疯了?这么喝下去,不出十分钟你就得到厕所吐去。”岑昀面不改色,因为喝太快,酒劲还没上来,脸都没红,只是眼神有些飘,说话声音依旧稳稳当当:“我还能喝。”“喝个屁!”严寻直接没收了岑昀的杯子,并叮嘱旁边的同事看着他,不能让他再碰酒瓶。“刚烤好的,给他吃点,这怎么才开始半小时就喝多了?”旁边的同事递过来一盘烤肉,严寻赶紧推到岑昀面前,让他吃下去垫吧垫吧肚子。不过百密总有一疏,没过多久严寻就被其他部门的人拉去敬酒,而刚刚受命看着岑昀的同事也正好去了厕所。没出半秒,刚刚的酒瓶就又出现在岑昀的手中。等同事解完手回来,就见岑昀已经眼神迷离,醉得不成样子了。“我的哥啊,你咋今天这么馋酒呢?”同事赶紧抢过酒瓶子。一看,晚了,已经空了。这可要命,岑昀的酒量整个公司都知道,最多2两白酒,3两就得倒。今天这可是整整一瓶啊!他赶紧回头把正喝得嗨的严寻拉回来,问他怎么办。严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已经醉成烂泥的岑昀:“能怎么办,找人给他送回去!”“你知道他住哪里吗?”“只知道哪个小区,不知道哪栋楼,你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去过他家的。”过了一会儿,同事回来说:“问了,没有。”“…他怎么就这么不合群?”严寻头痛地捏了捏鼻梁,“你翻翻他的手机找找看,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他扔酒店了。”同事从岑昀裤兜里摸出手机,刚抓着岑昀的大拇指解开密码,就有些慌乱地抬起头看向严寻:“来,来电话了,怎么办?”“怎么办?接啊!”严寻恨不得踹他一脚,办事这个墨迹,“顺便问问他知不知道岑昀家住哪里。”“哦哦,好。”同事依言,抬手按了接听。“下班了吗?”电话那头是一名男人,声音有些低沉,蛮有磁性,还挺好听。同事在严寻的眼神压迫中紧忙回答道:“岑昀喝多了,我是他同事。你是他朋友吗?你知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啊,我们得送他回去。”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后男人问道:“他现在在哪里?”“额…”同事抬起头看了眼店里的宣传牌,说出了店名。“我现在过去接他。”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就挂断了声音。“怎么样?他知道吗?”严寻问同事。同事看了眼已经趴在桌子上不动的岑昀,“这人说过来接他。”“过来接?”严寻皱了下眉,“你问清楚了吗?他是岑昀的朋友吗?”“我不知道啊,”同事老实回答,“他什么都没说,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严寻实在没忍住,还是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就不怕他是骗子啊!我们都不认识他是谁,等下过来了,岑昀是给他还是不给他?”“应该不会是骗子吧?”同事有些委屈地摸了摸挨踹的屁股,辩解道,“我见岑昀手机上都备注着名字呢,哪能是骗子啊。”“备注着什么名字?”“好像姓傅,我就扫了一眼,没太看清,应该是叫傅松?”“……”“老板?”“没事了,你滚吧。”“那等下人来了到底让不让接走啊?”“让。”“那万一是骗子呢?”“不能。”“为什么啊?”“再多问一句就扣工资。”“……”傅松到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把车停在了饭店门口,推门走了进来。因为是全公司聚餐,严寻老早就把饭店包了下来,整个大堂都只有他们公司的人,冷不丁进来一个陌生人,所有人都纷纷看过去。傅松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在看到严寻后,迈腿走过去。“岑昀呢?”傅松语气不虞地问严寻。“那边。”严寻指了个方向,傅松看过去就见趴在桌子上的岑昀。他正欲迈腿走过去时,严寻突然伸手拦住了他,“我们聊聊。”饭店门口,夜色已深,除了偶尔开过去的车辆外,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经过。“什么事?”傅松比严寻高个几厘米,如果站在一起看并不明显,但不知为什么,单独分开就总感觉傅松要比严寻高出半个头。严寻的气势并不弱于傅松,毫不退缩直视着傅松:“你和岑昀是什么关系?”傅松一脸不悦:“什么意思?”“你跟岑昀是什么关系,值得你大半夜跑过来接他?”严寻紧紧逼问。傅松面无表情:“这和你无关。”“我是他老板!我得对他负责。”严寻挺直身板说,“你忘记大学跳楼的那个人了吗?我不想下一个跳楼的变成岑昀。”傅松的脸色在严寻提到跳楼的时候瞬间黑了几分,声音寒气逼人:“你什么意思?”严寻丝毫不惧,“岑昀跟你不是一路人,像你这样只愿意玩玩的,就找喜欢陪你玩的,别来糟蹋岑昀。”“我们是在交往,”傅松咬着牙说,“我没有玩。”“交往?”严寻像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先不说你会不会跟别人认真交往,就那会儿我还刚问过岑昀了,他说他没有在谈恋爱。你交的哪门子往啊?”岑昀是被傅松抗走的,动作有些粗暴。一旁的同事用略微惶恐的眼神询问严寻,怕以这种姿势,还没等出门口呢岑昀就直接吐在傅松身上。严寻没任何表示,平静地看着傅松将岑昀扛出饭店,放置在车内后座上。一上车,傅松就将四扇车窗全部降下。踩下油门后,夜风呼呼从车窗灌进车内。没多会儿,岑昀就被吹醒了。他迷糊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现在正躺在车里。扶着背椅坐起来,因为酒精作用,岑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拖长:“师傅,麻烦把车窗升一下。”没有动静。岑昀皱了下眉,感受着吹打在脸上的夜风,觉得头都要吹歪了。“师傅,车窗升一下。”耳背的司机此时终于听到了岑昀的声音,将车窗升了起来。没有了呼呼打脸的夜风,岑昀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倒在车座上,同时还不忘向司机道声谢,“谢谢。”就在他迷迷糊糊差点再次睡着时,车停了。“到了。”傅松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岑昀没有听出来,费力睁开眼,从座位上起来:“多少钱?”“……”岑昀低头从身上摸出手机,解了好几遍才解开锁。“多少钱啊师傅?”没有听到答复,他又问了一遍。“100。”“哦。”打开扫一扫后,岑昀举起手机,找遍车内都没找到二维码。“扫哪啊…”他嘟囔着,视线里突然看到傅松的脸。“傅松?”岑昀困惑地睁大眼睛,确认眼前的人是傅松没错,“你跟我一起回来的?”他的大脑还是没转过来,酒精占据了上风,将一切不合理都自动合理化。傅松冷着一张脸看着岑昀,没有说话。“师傅呢?”看遍车内,都没有司机的身影,岑昀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难道你已经把钱付了?”傅松终于忍无可忍,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将岑昀从里面拽出来。“欸?你轻点…”岑昀有些踉跄地从后座爬出来,还差点站不稳摔在傅松身上。“站好。”傅松的语气冷得吓人。岑昀感受到寒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还认为自己站得比军训时站的军姿还直。傅松一双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着岑昀的脸:“我是谁?”“你?”岑昀有些迷糊地看着他,身体往右边倒了一下,站稳后才说,“你是傅松啊。”“我不是说名字,”傅松气得说话都咬着牙,下颚绷出凌厉的线条,却还是怕岑昀摔倒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抓住他。“我问你我是你的谁!”他又问了一遍。岑昀像是有些不明白傅松的问题,眼珠子转溜了半天,有些委屈地看着傅松,没有说话。“说话啊!”这是傅松第一次在岑昀面前这样失了风度。他紧紧抓着岑昀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他,不愿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或错过哪句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岑昀在今晚喝醉后,回答出第一句清醒的话。第69章傅松的愤怒熊熊燃烧起来。他认为岑昀在耍他。“你——”就在傅松恶狠狠咬着牙接着准备质问时,岑昀突然身体一歪,整个身体竟要朝后倒下去。身体比思想反应要更快,傅松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岑昀的身体,将他牢牢搂在怀里。“头好痛…”嘤咛说完这句话后,岑昀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任由傅松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傅松更加生气了。说完那么不负责任的话之后就直接睡过去,所以是真的在耍他对吧。无可奈何,看着岑昀即便睡着也紧皱的眉头,心中再高的火焰也只能熄火。傅松深深叹了口气,将岑昀扶上楼,找出钥匙,打开门。换鞋、脱衣服、拿毛巾擦脸,这些都是傅松之前从未做过的事,现在做起来,倒也不怎么手生。等终于把岑昀塞进被窝里,看着他翻了个身熟睡过去,傅松才算松口气,到浴室冲了个澡。本来手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再过几日就会痊愈。但今晚又是扛岑昀,又是抱岑昀,又是伺候岑昀,此时再被热水一冲,才结好的痂脱落下来,渗出红色的血液。冲完澡,傅松拿起旁边柜子里的浴袍披在身上——岑昀家没有他换洗的衣服,除了前几天,他很少踏入这里,也未留宿过。走出浴室,他用卫生纸随意擦拭了下手背上的血迹,就当作处理好伤口了,随后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岑昀。此时房间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岑昀熟睡的呼吸声。可能头不疼了,岑昀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呼吸缓慢又悠长,不知在做什么梦。傅松将卧室的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床前的小灯,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第二天,岑昀从床上醒过来。前一晚的酒精还未被身体完全吸收干净,醒来后全身都十分酸痛,头也昏沉沉的,几次想起身都没起来。最后还是饥肠辘辘的胃部迫使他从床上爬起来,下地寻觅食物。在他光脚走出卧室时,突然看到客厅里坐着傅松。“你怎么会在这里?”岑昀突然一点也不困了,一脸惊讶地看着傅松。听到声音,傅松回过头,面上没怎么变化,一脸自然地说:“醒了?早餐已经买好了,过来吃吧。”岑昀惊愕地看着傅松走到餐桌旁,从保温盒里拿出早餐,见他半天不动,还回过头来催促他:“快点过来。”老实坐过去后,岑昀看着面前的包子豆浆吞了吞口水,“这些都是你买的啊?”“沈迟送过来的。”傅松说。他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是沈迟一大早送过来的,顺带着早餐。“哦。”岑昀有些迟缓地点了点头,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忽地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傅松。“怎么了?”傅松看着岑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傅松顿了下,“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昨晚?”岑昀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记忆只停留在同事跟自己说要去上厕所,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就算了,”傅松一脸淡淡,拿起一个包子放到岑昀手上,“趁热吃。”岑昀放弃了思考,脑袋太晕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反正无非就是他喝多了傅松来接他,顺便在他家过了夜。吃过早饭傅松送岑昀去了公司,一切都与往常无异,这更让他确信自己昨晚喝醉后没闹出什么丑相。毕竟他喝多了通常都是倒头就睡,不怎么耍酒疯也不闹事,没什么出丑相的机会。直到进了公司,严寻神秘叨叨地把他拽到办公室里,问他昨晚和傅松怎么样的时候,他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什么怎么样?”岑昀一半装傻充愣,一半是真茫然地问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