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呢？”方悦终于开口。“我？我怎么了？”“你就不怕自己人设崩塌？平时那么阳光开朗，私底下这么腹黑，你良心不会痛吗？”“我一个小实习生怕什么？大不了换个公司，谁认识我？而且你又没有证据，我可是有人证和物证呢~”向荣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口袋。“相对来说前辈能失去的比我多的多吧？所以才有威胁的乐趣嘛！”最后一句话向荣说的心花怒放，而方悦听得心如死灰。两人的脸距离很近，虽然在被威胁但方悦还是抽空看了看向荣的脸，心里暗骂：艹！这家伙长得可真的帅，虽然比不上我，但也很不错了。大好青年为什么这么腹黑？平时装得人模人样的……“所以……”方悦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你到底想怎样？钱？”“钱？”向荣微微抬眉，“我不缺钱~”“那你要什么？”“我想想……”向荣像模像样地摸了摸下巴，然后一打响指，“我缺一个听话乖巧的仆人！”“啥？？？？！！！！”“这个主意不错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仆人了，随叫随到，言听计从的那种。要是让我不爽了我就把视频发出去。”“……”方悦咬着下唇低下了头。“怎么？有意见？”向荣用手指翘起方悦的下巴，动作很像是调戏。方悦推开他的手：“没有。我懂了。”“很好~真乖~”向荣并没有因为被推开手而生气，反而笑着揉了揉方悦的头。但这个人的笑容，方悦怎么也看不住阳光了。两人完成了威胁和被威胁的约定后向荣就吹着口哨离开了。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员工设定，方悦不知所措地呆坐了一会儿后还是继续完成了工作。他回到家的时候刚刚过了十二点，他脱了衣服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连续叹了五六个气，然后一边踢腿一边锤床吼道：“混蛋！混蛋！混蛋！！什么阳光大男孩儿都是骗人的！！大骗子！可恶可恶可恶！！！！！！！！！”发泄了一通，方悦很快就累了，工作了一天的疲倦席卷全身，他什么都不想做了，就想这样睡死过去。但是摸了摸脸，他又爬了起来。不行。混蛋可以骂，护肤保养不能省，不能为了一个混蛋荒废了我的美貌。于是方悦又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浴室。洗过澡，完成了护肤的全过程，熟悉的流程让他找回了一些安全感。扶着面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功夫手机响了一声。方悦心里一紧，第一反应别是a公司那边又有什么变动，现在让他回去加班搞个连轴转可就受不了了。但是点开一看，是一个更让他心堵的名字。向荣：【前辈，睡了吗？】方悦选择了无视。向荣：【前辈别装了。我带了公司的电脑回家，看着前辈在公司登陆的qq是11点多下线的。前辈应该12点左右到家。洗漱完了这会儿应该还没睡。如果不回复我就当做你违抗我的命令，现在就群发视频了。】方悦一阵头疼。但没办法，只好回复。方悦：【没睡。刚看到。干嘛？】向荣：【发个自拍给我看看。】方悦微微皱眉，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是发自拍他是不怕的。老子盛世美颜，360度无死角，拍就拍！想着，他拿下面膜，拍了拍脸，举起手机找了个光线合适的角度调整了一下头发，按下了快门。拍完以后他才意识到：靠！给混蛋发自拍我这么用心干什么？！但拍都拍了，方悦还是发了过去。向荣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回复。向荣：【嗯。很好。睡吧~明天见。午饭跟我一起吃，不许约别人。】 方悦撇撇嘴，没有回复，把手机扔到床上就关了灯。第10章 演员第二日中午，方悦在中午前弄好了新的整改方案发给了领导。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同时叹了口气。这个活儿干的太亏了……本来他的小算盘打得挺好的。加班费拿到手吃好吃的，买护肤品，做个按摩。然而，现在虽然加班费还是有，但是……方悦转头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向荣。昨天还觉得有这么一个小太阳坐在身边挺快乐的，现在这个太阳要把自己烧了……向荣感觉到他的视线，望过来，笑着问：“怎么了前辈？”虚伪！太虚伪了！方悦心里苦，但说不出。向荣在办公室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导致方悦早上上班的时候以为昨晚的事儿是自己过劳做的噩梦。结果去茶水间接水的时候向荣也跟了上来，把方悦拉进了楼梯间，把端着热水的方悦壁咚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吓得方悦差点儿把水洒了。“你、你干嘛？”“早上你没给我发微信。”“哈？”方悦微微歪头。“以后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必须给我发微信，道早安。懂吗？”“我早上很忙的。”方悦有些为难。他早上的护肤程序虽然比晚上少，但也是一个都舍不得放，一套下来至少40分钟，哪儿还有时间发微信？“唉~”向荣摇摇头，“看来前辈还是没搞懂自己的处境啊。这个不是请求，是要求，懂吗？必须发。怎么？睡了一觉连我手上的视频都忘了？”“我……”方悦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了……”“嗯。乖~” 向荣似乎对方悦的回答很满意，还拍了拍他的头才转身离开。按理说摸头杀方悦是很喜欢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实在高兴不起来。他独自在楼梯间里喝了几口热水压了压惊才缓步走回自己的座位。这么一出之后方悦终于确定了，自己没做梦，身旁这个不是太阳，而是个黑洞啊……“没事儿，脖子酸，转转。”方悦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复向荣的疑问。“是吗？前辈辛苦了。下次加班的话可以找我帮忙~我虽然不太懂，但是简单的还是会的。”呵呵。昨天就多亏了你的“帮助”呢！方悦嘴角微微抽搐，笑着答：“好、好的，谢谢你啊~”身旁的同事们听到两人的话转头戳了戳方悦，道：“小向很黏你呀~”向荣挠挠头：“因为前辈教了我很多……所以我想尽量帮帮他。”“真是个好孩子~”同事点头赞赏着。方悦胸口憋得都要炸了。好你妹啊！你们都被骗了啊！这货是个演员啊！全世界都欠你一个奥斯卡啊！同事又转头拍了拍方悦的肩：“好好带我们的新团宠啊~我们部门的女同事都可喜欢这小子了。别欺负他哦~” 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就端着午饭走了。欺负他？他不欺负我就谢天谢地谢主隆恩了。“前辈，走吧。”“啊？去哪儿？干嘛？”方悦警惕地向后躲了躲。向荣的笑容在办公室里依旧如春风般。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餐具：“吃饭呀~我昨天做了好多菜，看看前辈有没有喜欢的。”“哦……”一听是吃饭方悦松了口气，起码休息区人多，他不至于对自己做什么。“那走吧。”两人到了茶水间的冰箱前，在其他同事羡慕的目光中，方悦眼睁睁地看着向荣从冰箱里像变戏法一般拿出来一个又一个饭盒。饭盒是玻璃的，大概可以看出里面装的食物。有米饭，有炒西兰花，有西红柿炒鸡蛋，有红烧狮子头，有可乐鸡翅，有锅包肉，似乎还有尖椒土豆丝。方悦一阵愕然。这家伙会做这么多菜？假的吧？嗯，一定是外卖！然后自己装到饭盒里装贤惠！以这个小混蛋的品行来说绝对做得出来！哼！想骗过我？没门儿？方悦觉得自己如柯南附体，越想越觉得这家伙已经在自己眼里无所遁形。再说了，他昨天离开办公室已经几点了？九点多了啊！哪儿有时间回家做饭？真要是他自己做的岂不是要做到凌晨了？当我傻啊~之前还以为是个人妻属性小帅哥，哼，真是瞎了眼。陪着向荣一边跟同事聊天一边热好了饭菜，两人又来到了楼下的大休息区。“来~前辈看看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下次再做！”向荣说着把饭盒一个一个打开，饭菜的香气立刻扑了出来。方悦抽了抽鼻子。靠！真香！哪家外卖这么好？方悦看了看周围同事投来的目光，挤出一个笑容：“谢、谢谢你啊~昨天做到很晚吧？辛苦你了。”向荣微微一怔。方悦看到这个反应心里奸笑。嘿嘿~心虚了吧？做饭？哼！你会做饭老子就会倒立吃饭！向荣的惊讶只有一瞬，很快变成了不好意思地模样，把筷子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方悦面前，说：“不辛苦。前辈爱吃就好。”嘶~~~~这样都能脸不变色心不跳地接话？可以啊~脸皮厚度惊人啊！方悦偷偷撇撇嘴，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西兰花送进嘴里，嚼了两下脸色微微有异。向荣问：“怎么了？咸了？”“没……”方悦喝了两口水，“我……不太吃蒜。”“啊？”向荣看了看自己饭盒里切的级细碎的蒜蓉面露失落，拿起饭盒盖把那个菜收了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下次不会了。”被这样可怜巴巴的一道歉，方悦突然有些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似的，忙道：“没事儿，没事儿。我也不是完全不吃，就是不太喜欢，吃点儿也挺好的。拿出来吃呗~”向荣看了看方悦，又看了看被自己盖起来的饭盒，样子像只被欺负了的小狗。方悦心里这个纠结。明知道这个人本性如何，但看到这个表情还是忍不住心疼。“真的可以吗？”“可以可以。”得到连续的确认向荣还是把差点儿被自己“打入死牢”的蒜蓉西兰花拿了出来。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可以，方悦立马又夹了一筷子。“你看~没事儿~~”但吃完，他又猛灌了几口水。向荣看着他，有些纠结的表情舒展了，最后看方悦喝水还为笑了起来。方悦一怔。欸？等一下？我是不是被套路了？“前辈吃这个！”方悦还没来得及分析自己是不是掉坑里了，向荣已经夹了一个鸡翅到他碗里。吃着鸡翅，方悦真的很想问问他在哪家餐厅点的外卖，这个鸡翅他可以连续吃五年都不腻。吮着鸡骨头，方悦下定决心回头私下里一定问问。第11章 我不沾水！午休时间还没过，罗哥就到休息室找人了，叫上方悦就回去开会了，直到快下班方悦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前——”向荣还没问出口，方悦身旁的同事抢了先：“小方，怎么样？没事儿吧？去那么久。”方悦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脖子：“本来有点儿事儿，但是已经解决了。下辈子投胎当甲方，乙方都是弟弟。”周围的同事们都笑了，大家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要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当乙方？“辛苦了。老罗没说给你啥奖励？”“有加班费！”方悦抬起右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只是加班费？”方悦眨眨眼：“还能有啥？”“你入职也有几年了，干的也不错，没说给你升个职？或者提点儿工资什么的？”“唔……罗哥没说啊。”“找时间提提呗？年轻人有点儿野心是好的。”这位同事四十出头，看方悦总跟看儿子似的。方悦想了想，点了点头，“我会的。谢谢。”“好了，我去接老婆下班了。明天见~”“嗯~拜拜~~”方悦笑着挥手。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这个公司不鼓励加班，反而加班多的人会被认为是效率太低而被约谈，所以一般员工到了时间就回家。就这么会儿功夫办公室里的人已经撤了大半了。方悦伸了个懒腰，锤了锤自己的背。这一下午他一直在罗哥的办公室里，两个人一边检查他新做的数据，一边研究a公司发来的最新邮件，又按照要求继续细改。这几个小时下来，方悦感觉脚后跟都是麻的。见周围的同事都不在，远处的也听不到两人说话，向荣凑了过来，用手指点了点方悦的肩：“累了？”“嗯……”“晚上什么安排？”“晚上？”方悦从紧张情绪里挣脱出来，现在整个人有点儿放空，愣了两秒才回答，“对了，我要去健身房。”“健身房？”向荣有些不爽地抬了抬眉毛，“ok。你别去了。”“哈？？？？”方悦呆呆地望向站在身边的人。“你不是累了吗？健什么身？是不是真的累啊？”“可是……”“起来！跟我回家。”“等、等一下？跟你回家？？”方悦没动地儿，感觉自己一定是累到幻听了。向荣背上包，双手插到方悦的腋窝下，一下子把他从椅子上架了起来。“你是仆人，记得吗？主人说的话就乖乖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然就罚你！”说着，向荣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方悦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就算不去健身房他今天也想早点儿回家躺着呢。但是……看着对方手里的手机，想想自己那天的视频，方悦咬了咬牙。“切~去就去！”向荣的家确实离办公室不远，之前他说的时候方悦没太往心里去，事到如今他才想起，这金融区附近有走路能到的住宅区吗？答案是：有，且仅有一个。落纷家园。听上去是个挺诗情画意的小区，但是里面都是独栋的小型别墅。门口有24小时保安，小区里有监控，还有人巡逻。小区自己的公园里有山有水有河流，还有公共泳池和数个单间的桑拿房。来这里上班的时候方悦找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个小区，虽然绝对租不起更买不起，但还是出于好奇心看了它的宣传主页。现在站在这个三人高的小区大门口，方悦的回忆鲜明了起来。“怎么不动了？跟着我。”向荣转身对方悦招了招手。方悦左右看着跟了上去，小声问：“你住这儿？”“废话。”“很贵吧？”方悦看着路边精心修建的灌木问。向荣微微叹气：“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我说话啊？我不是说过我不缺钱吗？”方悦别过头，小声嘀咕：“切~小混蛋还挺嚣张~”他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但向荣还是听到了。只是他除了翘起嘴角再没多说什么。向荣的家是一栋两层加一个半地下的小楼，面积约200平方米。作为别墅的话不能算大，但是装修很现代风，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所以显得比较简洁，反而凸显了空间的宽敞明亮。方悦家里算是小康水平，在市里房子也是有的，但是这种级别的住宅他也是第一次见。但为了不显得太掉价，他的观察都尽量显得不那么激动。直到他看到客厅沙发后面的一幅很大的油画。画面是在一个湖边，岸边的垂柳随风微微摆动，岸边坐着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男生。他面前支着一个画板，似乎在对着风景写生。虽然是在水边，但是这幅画的用色偏暖色，天空的火烧云，少年身旁放着的褐色书包，就连水面也被夕阳映成了橙色。在这个冷色调为主的房间里，看着这幅画，方悦突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见方悦盯着画出神，向荣走过来把手臂架在他肩上：“怎么样？这幅画不错吧？”“嗯。”出乎向荣的意料，方悦很诚恳地点了点头，道：“确实不错。色彩运用很棒。”“喜欢？”“嗯。”向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蹭了蹭鼻子，转身走开了。方悦又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向荣吼他：“干什么呢？过来帮忙！我是让你来做客的吗？”方悦循着声音走过去，找到了在厨房忙活的向荣。“看什么看？洗菜！”向荣指了指台面上的一堆菜。方悦皱眉道：“不。”“不？？？你——”“手老沾凉水会粗糙的。”“……”向荣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那你蒸米饭。”“淘米也要沾水啊！”向荣再次深吸一口气，反问：“洗碗也不能指望你了是吧？”“是的。”方悦理直气壮地用力点头。“前辈……你怎么一点儿点儿被威胁到意识都没有啊？”“你这不是问我吗？我就说实话呗。”方悦抱着手臂一幅老子不沾水的架势。向荣叹了口气，拿起了菜刀。方悦吓得后退两步，心道：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动刀啊？命跟手做抉择我肯定要命啊！身在人家的地盘，对方体格又比自己健壮，方悦已经默默开始给自己的人生倒计时了。然而向荣走了过来，把他的手抓过来，掰开，把刀柄放进他手里，又握上。“切菜去！”“我……”“我什么我？切菜又不沾水！”“我不会啊……”“………………”向荣捏了捏眉心，“你说什么？”“我不会切菜，从来没切过……”“你——”向荣刚要骂他几句，但看到方悦拿着菜刀不知所措的样子，肩头又是一阵脱力。“你先放哪儿，等我洗好菜教你。坐那边呆着，别想跑，门锁是密码的。”“哦……”方悦小心地放下菜刀后小跑着去客厅坐着去了。第12章 初心向荣一边洗菜一边偷看客厅里乖乖坐着东张西望的方悦，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进屋的时候方悦盯着那幅画看了那么久，他都以为自己要暴露了。不过还好，方悦只是单纯地喜欢画，并没有勾起什么回忆。直到拿到那段视频之前他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是自己喜欢了快四年的人就在眼前，甚至就坐在自己身边，向荣激动地想捏自己大腿。是方悦。他还是那么好看。他……不记得我了吧……也对，都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不记得也正常。怎么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呢？并没有具体计划的向荣，被经理介绍给大家的时候，礼貌地笑着，他突然发现方悦望向自己的视线里多了些笑意。所以从那天起，他就决定做一个爱笑的少年，因为方悦似乎喜欢。还好，他本身也挺开朗的，做到这点并不难。后来，方悦加班那天他本来是因为担心想偷偷暗中观察的，但方悦突然开始对着电脑自言自语。向荣走近些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好可爱。于是他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录著录着，他突然灵光一闪，所以有了之后发生的事儿。在视频事件之前，向荣虽然很满足能坐在方悦身边这么近的地方，能跟他说话，能一起吃午饭，相信以后有机会还能一起工作。但这些与他的目标还是远了些。他想更接近方悦，了解他，融入他，触碰他。所以才一咬牙演起了恶人的戏码。向荣并不是真的要威胁方悦，更没有觉得他自恋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样的方悦比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样子多了些人情味，更让他喜欢，更让他想接近。说起对方悦的执着向荣到现在都记忆如新。当时，他是大一新生。第一次完全脱离父母的掌控，先是趁假期疯狂的玩乐了一番，然后开学以后又开始了迷茫期。他的成绩很好，父母给他报了精算专业，说是以后出来好找工作，赚得也多。短短两个星期下来，向荣就开始痛恨这个学科了。每一节课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不是学不懂，而是虽然明白，但是从心底里提不起劲儿来。一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可能要做这个为生他就更加烦躁。某天下课，路过操场，看到上面摆满了摊位，都是各个社团招新的活动。他叹了口气，打算径直去食堂不想搞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同学~我看你骨骼精奇，一看就是个绘画奇才呀！来参见我们社团吧！”声音未落，一张宣传单就已经伸到了面前。向荣皱起眉：“不用了，我不……呃……”向荣本想冷酷回绝，但是看到眼前的人他实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好看。这人好好看啊！干干净净的少年，柔软的黑发在秋风中微微晃着。鼻梁高挺，嘴唇虽然薄但很柔软的感觉，眼睛笑得微微弯起，眸子里亮得像是有一盏灯在里面。“考虑一下嘛！”少年极力推销着，“可以先来参加几次活动在考虑入会。会费一年就55块，很便宜的！社团会提供大部分绘画材料，基础的东西都不用你准备。”向荣有些发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人微笑着，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那么完美。“社团活动你也去吗？”向荣没头没脑地问。少年微微一怔，但立刻点头：“当然！你来的话我教你！”“嗯。”向荣攥紧了手里的传单，“我会考虑的。”“谢谢学弟~”少年满意地点着头，随后立刻转身去找下一个宣传对象了。向荣愣愣地看着陌生的少年在人流中穿梭，直到看不到为止。从那天起，向荣彻底沦陷了。每天唯一想着的事儿就是社团活动。很快，他期盼已久的社团活动来了。参加美术社团的大部分是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他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那个身影。然而怎么也找不到，急得他想骂街。但还没等他骂出来，社团会长就走出来讲话了。出于礼貌他只好坐下，但眼睛还是没有停下搜索。会长说了一个小时，他用这一个小时确认了，那人百分百不在这间教室里。随后他就颓了，听也听不进去，行尸走肉般跟着大伙鼓掌，起立，拿到分的画具，走出教室。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学校的湖边。他们学校是省重点，历史悠久又有国家资助，校园建得还是很好的。这个人工湖就是一个本省的著名景点，每逢学校开放日都会有游客来参观。然而今天不是，所以湖边的人不算多，多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在这里谈情说爱。今天的社团活动就是湖边写生，简单说明了一下后大家就散开了。向荣抱着发到手的画板和画笔丝毫没有任何劲头，他沿着湖边躲避着社团里扎堆画画的人。他走了很远，直到听不见其中几个嗓门很大的女生聊天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他不想写生，不想看风景，他的目的很单纯、很直接，就是要见那个人。他拖着脚步走到湖边的一小片草地边，把画具扔到一边，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好无聊啊……大学好无聊……人生好无聊……向荣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落在脸上晒得他脸颊泛红。揉着眼睛做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周围社团活动的人早就都走了，现在湖边安静了不少。刚睡醒还在迷糊状态的向荣顺势向夕阳照射的反方向望去，然后他就呆住了。他看见夕阳下，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正对着湖水作画。他腰挺得笔直，头一会儿抬起看看景色，一会儿低下去用笔刷在画板上涂抹。嘴角似乎还带着轻松舒适的笑意，笑得向荣舍不得眨眼。两人的距离不算很近，向荣也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一瞬间他就确定这个人就是那天给自己发传单的人。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是如此深刻。向荣屏住呼吸，小心地从草地上爬起来。仿佛对方是一只小鸟，如果动作太大就会被吓跑一样。虽然期待了很久，但事到临头向荣又迟疑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对方作画，如果打扰了会不会对他印象不好。向荣就这样站在那位专心作画的少年背后，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敢上前搭话。他只记得那时他的脸很热，不知是不是太阳晒得。第13章 指导那之后向荣就经常参加社团活动了，也打听到了那个学长的名字：方悦。方悦跟他不是一个专业，也不是专门学美术的，两人又差着年级，所以交集并不多。唯一的机会就是社团活动了。而大四的上学期方悦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设计了，课程也不少，所以社团活动不是每次都来。但为了那十次里的一两次，向荣还是每次活动都按时参与。只是即使见到了方悦他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偶尔像其他女生一样用手机偷拍他。只不过这些照片到了晚上或者澡堂还有些其他稍显龌龊的用途，向荣是打死也不会说的。随着社团活动的参与次数，向荣除了越来越喜欢方悦以外还意外的越来越喜欢绘画了。他觉得手中的画笔比数学课上枯燥的公式令他开心，他也从中得到了释放。向荣也能看出自己越画越好了，寝室里他的画作也越来越多，朋友们还说毕业的时候一定拿几个走，万一以后他出名了，他们就发财了。就这样一边积攒着对绘画的热情一边偷偷暗恋着学长，向荣度过了人生中很充实的一个学期。第二个学期开始，方悦来社团的机会就更少了。毕业论文，找工作，社会实践，等等事情忙的他焦头烂额。但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是喜欢来美术社看看学弟学妹们的。方悦从小就喜欢绘画，但是父母觉得画画不如学乐器有用，所以一直没答应让他好好学习过画画。只是方悦从来就没有停下过，小时候在课本的空白处画，后来用零用钱买了专门画素描的本子偷偷画，上了大学更是开始学习水彩和油画。某日，社员们在教室里画画，一般这种室内的绘画活动都是自由发挥的，也有时会有实物素描，也就是有模型或者模特。而今天是自由发挥的。最近这一个月向荣都在临摹一幅海边风景的油画。他的技巧并不高超，甚至有些笨拙，很多时候都是画着画着开始搜索视频，但他用色的眼光非常突出。就连社团里美术专业的学生都觉得很难得，私下里也有偷偷问他是不是学过，他只是笑着摇摇头。方悦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作画一段时间了，他蹑手蹑脚地摸进来，对着讲台上的社团熟人挥了挥手就往里面走，想找一个角落坐下随便画画。他顺着墙走到了教室后排，找了个空着的座位摆放出刚才从教室前面拿的社团的画具。架好画架，他抬头调整了一下角度，余光正好瞥到一旁一位少年的画。画上是夜晚风暴中的大海，海上还有一只摇摇欲坠的小船。天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和穿破乌云的闪电，下面是翻腾的海水和看上去十分羸弱的小船。总体画面很暗，这种画一般比较难画出层次感，因为色调很相近。但这个人的画不仅没有把各种颜色融在一起，反而可以看出云层的分隔，甚至还有在云层较薄的地方露出的闪电光芒，海面即使在几乎无光的夜晚也能看出翻滚的海水。方悦走过去，那少年很专注，没有注意到他在身后。方悦也没有打扰他，知道他放下笔，去拿手机才开口说：“你画的很好呀~学过吗？”啪！少年的手机拍在了地上。“诶哟！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锅。”方悦赶忙蹲下把手机捡了起来，把屏幕在身上蹭了蹭，又递了回去，“屏幕没碎！嘿嘿~给。”“你不是累了吗？健什么身？是不是真的累啊？”“可是……”“起来！跟我回家。”“等、等一下？跟你回家？？”方悦没动地儿，感觉自己一定是累到幻听了。向荣背上包，双手插到方悦的腋窝下，一下子把他从椅子上架了起来。“你是仆人，记得吗？主人说的话就乖乖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然就罚你！”说着，向荣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方悦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就算不去健身房他今天也想早点儿回家躺着呢。但是……看着对方手里的手机，想想自己那天的视频，方悦咬了咬牙。“切~去就去！”向荣的家确实离办公室不远，之前他说的时候方悦没太往心里去，事到如今他才想起，这金融区附近有走路能到的住宅区吗？答案是：有，且仅有一个。落纷家园。听上去是个挺诗情画意的小区，但是里面都是独栋的小型别墅。门口有24小时保安，小区里有监控，还有人巡逻。小区自己的公园里有山有水有河流，还有公共泳池和数个单间的桑拿房。来这里上班的时候方悦找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个小区，虽然绝对租不起更买不起，但还是出于好奇心看了它的宣传主页。现在站在这个三人高的小区大门口，方悦的回忆鲜明了起来。“怎么不动了？跟着我。”向荣转身对方悦招了招手。方悦左右看着跟了上去，小声问：“你住这儿？”“废话。”“很贵吧？”方悦看着路边精心修建的灌木问。向荣微微叹气：“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我说话啊？我不是说过我不缺钱吗？”方悦别过头，小声嘀咕：“切~小混蛋还挺嚣张~”他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但向荣还是听到了。只是他除了翘起嘴角再没多说什么。向荣的家是一栋两层加一个半地下的小楼，面积约200平方米。作为别墅的话不能算大，但是装修很现代风，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所以显得比较简洁，反而凸显了空间的宽敞明亮。方悦家里算是小康水平，在市里房子也是有的，但是这种级别的住宅他也是第一次见。但为了不显得太掉价，他的观察都尽量显得不那么激动。直到他看到客厅沙发后面的一幅很大的油画。画面是在一个湖边，岸边的垂柳随风微微摆动，岸边坐着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男生。他面前支着一个画板，似乎在对着风景写生。虽然是在水边，但是这幅画的用色偏暖色，天空的火烧云，少年身旁放着的褐色书包，就连水面也被夕阳映成了橙色。在这个冷色调为主的房间里，看着这幅画，方悦突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见方悦盯着画出神，向荣走过来把手臂架在他肩上：“怎么样？这幅画不错吧？”“嗯。”出乎向荣的意料，方悦很诚恳地点了点头，道：“确实不错。色彩运用很棒。”“喜欢？”“嗯。”向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蹭了蹭鼻子，转身走开了。方悦又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向荣吼他：“干什么呢？过来帮忙！我是让你来做客的吗？”方悦循着声音走过去，找到了在厨房忙活的向荣。“看什么看？洗菜！”向荣指了指台面上的一堆菜。方悦皱眉道：“不。”“不？？？你——”“手老沾凉水会粗糙的。”“……”向荣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那你蒸米饭。”“淘米也要沾水啊！”向荣再次深吸一口气，反问：“洗碗也不能指望你了是吧？”“是的。”方悦理直气壮地用力点头。“前辈……你怎么一点儿点儿被威胁到意识都没有啊？”“你这不是问我吗？我就说实话呗。”方悦抱着手臂一幅老子不沾水的架势。向荣叹了口气，拿起了菜刀。方悦吓得后退两步，心道：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动刀啊？命跟手做抉择我肯定要命啊！身在人家的地盘，对方体格又比自己健壮，方悦已经默默开始给自己的人生倒计时了。然而向荣走了过来，把他的手抓过来，掰开，把刀柄放进他手里，又握上。“切菜去！”“我……”“我什么我？切菜又不沾水！”“我不会啊……”“………………”向荣捏了捏眉心，“你说什么？”“我不会切菜，从来没切过……”“你——”向荣刚要骂他几句，但看到方悦拿着菜刀不知所措的样子，肩头又是一阵脱力。“你先放哪儿，等我洗好菜教你。坐那边呆着，别想跑，门锁是密码的。”“哦……”方悦小心地放下菜刀后小跑着去客厅坐着去了。第12章 初心向荣一边洗菜一边偷看客厅里乖乖坐着东张西望的方悦，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进屋的时候方悦盯着那幅画看了那么久，他都以为自己要暴露了。不过还好，方悦只是单纯地喜欢画，并没有勾起什么回忆。直到拿到那段视频之前他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是自己喜欢了快四年的人就在眼前，甚至就坐在自己身边，向荣激动地想捏自己大腿。是方悦。他还是那么好看。他……不记得我了吧……也对，都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不记得也正常。怎么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呢？并没有具体计划的向荣，被经理介绍给大家的时候，礼貌地笑着，他突然发现方悦望向自己的视线里多了些笑意。所以从那天起，他就决定做一个爱笑的少年，因为方悦似乎喜欢。还好，他本身也挺开朗的，做到这点并不难。后来，方悦加班那天他本来是因为担心想偷偷暗中观察的，但方悦突然开始对着电脑自言自语。向荣走近些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好可爱。于是他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录著录着，他突然灵光一闪，所以有了之后发生的事儿。在视频事件之前，向荣虽然很满足能坐在方悦身边这么近的地方，能跟他说话，能一起吃午饭，相信以后有机会还能一起工作。但这些与他的目标还是远了些。他想更接近方悦，了解他，融入他，触碰他。所以才一咬牙演起了恶人的戏码。向荣并不是真的要威胁方悦，更没有觉得他自恋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样的方悦比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样子多了些人情味，更让他喜欢，更让他想接近。说起对方悦的执着向荣到现在都记忆如新。当时，他是大一新生。第一次完全脱离父母的掌控，先是趁假期疯狂的玩乐了一番，然后开学以后又开始了迷茫期。他的成绩很好，父母给他报了精算专业，说是以后出来好找工作，赚得也多。短短两个星期下来，向荣就开始痛恨这个学科了。每一节课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不是学不懂，而是虽然明白，但是从心底里提不起劲儿来。一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可能要做这个为生他就更加烦躁。某天下课，路过操场，看到上面摆满了摊位，都是各个社团招新的活动。他叹了口气，打算径直去食堂不想搞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同学~我看你骨骼精奇，一看就是个绘画奇才呀！来参见我们社团吧！”声音未落，一张宣传单就已经伸到了面前。向荣皱起眉：“不用了，我不……呃……”向荣本想冷酷回绝，但是看到眼前的人他实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好看。这人好好看啊！干干净净的少年，柔软的黑发在秋风中微微晃着。鼻梁高挺，嘴唇虽然薄但很柔软的感觉，眼睛笑得微微弯起，眸子里亮得像是有一盏灯在里面。“考虑一下嘛！”少年极力推销着，“可以先来参加几次活动在考虑入会。会费一年就55块，很便宜的！社团会提供大部分绘画材料，基础的东西都不用你准备。”向荣有些发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人微笑着，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那么完美。“社团活动你也去吗？”向荣没头没脑地问。少年微微一怔，但立刻点头：“当然！你来的话我教你！”“嗯。”向荣攥紧了手里的传单，“我会考虑的。”“谢谢学弟~”少年满意地点着头，随后立刻转身去找下一个宣传对象了。向荣愣愣地看着陌生的少年在人流中穿梭，直到看不到为止。从那天起，向荣彻底沦陷了。每天唯一想着的事儿就是社团活动。很快，他期盼已久的社团活动来了。参加美术社团的大部分是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他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那个身影。然而怎么也找不到，急得他想骂街。但还没等他骂出来，社团会长就走出来讲话了。出于礼貌他只好坐下，但眼睛还是没有停下搜索。会长说了一个小时，他用这一个小时确认了，那人百分百不在这间教室里。随后他就颓了，听也听不进去，行尸走肉般跟着大伙鼓掌，起立，拿到分的画具，走出教室。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学校的湖边。他们学校是省重点，历史悠久又有国家资助，校园建得还是很好的。这个人工湖就是一个本省的著名景点，每逢学校开放日都会有游客来参观。然而今天不是，所以湖边的人不算多，多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在这里谈情说爱。今天的社团活动就是湖边写生，简单说明了一下后大家就散开了。向荣抱着发到手的画板和画笔丝毫没有任何劲头，他沿着湖边躲避着社团里扎堆画画的人。他走了很远，直到听不见其中几个嗓门很大的女生聊天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他不想写生，不想看风景，他的目的很单纯、很直接，就是要见那个人。他拖着脚步走到湖边的一小片草地边，把画具扔到一边，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好无聊啊……大学好无聊……人生好无聊……向荣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落在脸上晒得他脸颊泛红。揉着眼睛做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周围社团活动的人早就都走了，现在湖边安静了不少。刚睡醒还在迷糊状态的向荣顺势向夕阳照射的反方向望去，然后他就呆住了。他看见夕阳下，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正对着湖水作画。他腰挺得笔直，头一会儿抬起看看景色，一会儿低下去用笔刷在画板上涂抹。嘴角似乎还带着轻松舒适的笑意，笑得向荣舍不得眨眼。两人的距离不算很近，向荣也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一瞬间他就确定这个人就是那天给自己发传单的人。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是如此深刻。向荣屏住呼吸，小心地从草地上爬起来。仿佛对方是一只小鸟，如果动作太大就会被吓跑一样。虽然期待了很久，但事到临头向荣又迟疑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对方作画，如果打扰了会不会对他印象不好。向荣就这样站在那位专心作画的少年背后，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敢上前搭话。他只记得那时他的脸很热，不知是不是太阳晒得。第13章 指导那之后向荣就经常参加社团活动了，也打听到了那个学长的名字：方悦。方悦跟他不是一个专业，也不是专门学美术的，两人又差着年级，所以交集并不多。唯一的机会就是社团活动了。而大四的上学期方悦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设计了，课程也不少，所以社团活动不是每次都来。但为了那十次里的一两次，向荣还是每次活动都按时参与。只是即使见到了方悦他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偶尔像其他女生一样用手机偷拍他。只不过这些照片到了晚上或者澡堂还有些其他稍显龌龊的用途，向荣是打死也不会说的。随着社团活动的参与次数，向荣除了越来越喜欢方悦以外还意外的越来越喜欢绘画了。他觉得手中的画笔比数学课上枯燥的公式令他开心，他也从中得到了释放。向荣也能看出自己越画越好了，寝室里他的画作也越来越多，朋友们还说毕业的时候一定拿几个走，万一以后他出名了，他们就发财了。就这样一边积攒着对绘画的热情一边偷偷暗恋着学长，向荣度过了人生中很充实的一个学期。第二个学期开始，方悦来社团的机会就更少了。毕业论文，找工作，社会实践，等等事情忙的他焦头烂额。但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是喜欢来美术社看看学弟学妹们的。方悦从小就喜欢绘画，但是父母觉得画画不如学乐器有用，所以一直没答应让他好好学习过画画。只是方悦从来就没有停下过，小时候在课本的空白处画，后来用零用钱买了专门画素描的本子偷偷画，上了大学更是开始学习水彩和油画。某日，社员们在教室里画画，一般这种室内的绘画活动都是自由发挥的，也有时会有实物素描，也就是有模型或者模特。而今天是自由发挥的。最近这一个月向荣都在临摹一幅海边风景的油画。他的技巧并不高超，甚至有些笨拙，很多时候都是画着画着开始搜索视频，但他用色的眼光非常突出。就连社团里美术专业的学生都觉得很难得，私下里也有偷偷问他是不是学过，他只是笑着摇摇头。方悦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作画一段时间了，他蹑手蹑脚地摸进来，对着讲台上的社团熟人挥了挥手就往里面走，想找一个角落坐下随便画画。他顺着墙走到了教室后排，找了个空着的座位摆放出刚才从教室前面拿的社团的画具。架好画架，他抬头调整了一下角度，余光正好瞥到一旁一位少年的画。画上是夜晚风暴中的大海，海上还有一只摇摇欲坠的小船。天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和穿破乌云的闪电，下面是翻腾的海水和看上去十分羸弱的小船。总体画面很暗，这种画一般比较难画出层次感，因为色调很相近。但这个人的画不仅没有把各种颜色融在一起，反而可以看出云层的分隔，甚至还有在云层较薄的地方露出的闪电光芒，海面即使在几乎无光的夜晚也能看出翻滚的海水。方悦走过去，那少年很专注，没有注意到他在身后。方悦也没有打扰他，知道他放下笔，去拿手机才开口说：“你画的很好呀~学过吗？”啪！少年的手机拍在了地上。“诶哟！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锅。”方悦赶忙蹲下把手机捡了起来，把屏幕在身上蹭了蹭，又递了回去，“屏幕没碎！嘿嘿~给。”“你不是累了吗？健什么身？是不是真的累啊？”“可是……”“起来！跟我回家。”“等、等一下？跟你回家？？”方悦没动地儿，感觉自己一定是累到幻听了。向荣背上包，双手插到方悦的腋窝下，一下子把他从椅子上架了起来。“你是仆人，记得吗？主人说的话就乖乖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然就罚你！”说着，向荣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方悦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就算不去健身房他今天也想早点儿回家躺着呢。但是……看着对方手里的手机，想想自己那天的视频，方悦咬了咬牙。“切~去就去！”向荣的家确实离办公室不远，之前他说的时候方悦没太往心里去，事到如今他才想起，这金融区附近有走路能到的住宅区吗？答案是：有，且仅有一个。落纷家园。听上去是个挺诗情画意的小区，但是里面都是独栋的小型别墅。门口有24小时保安，小区里有监控，还有人巡逻。小区自己的公园里有山有水有河流，还有公共泳池和数个单间的桑拿房。来这里上班的时候方悦找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个小区，虽然绝对租不起更买不起，但还是出于好奇心看了它的宣传主页。现在站在这个三人高的小区大门口，方悦的回忆鲜明了起来。“怎么不动了？跟着我。”向荣转身对方悦招了招手。方悦左右看着跟了上去，小声问：“你住这儿？”“废话。”“很贵吧？”方悦看着路边精心修建的灌木问。向荣微微叹气：“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我说话啊？我不是说过我不缺钱吗？”方悦别过头，小声嘀咕：“切~小混蛋还挺嚣张~”他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但向荣还是听到了。只是他除了翘起嘴角再没多说什么。向荣的家是一栋两层加一个半地下的小楼，面积约200平方米。作为别墅的话不能算大，但是装修很现代风，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所以显得比较简洁，反而凸显了空间的宽敞明亮。方悦家里算是小康水平，在市里房子也是有的，但是这种级别的住宅他也是第一次见。但为了不显得太掉价，他的观察都尽量显得不那么激动。直到他看到客厅沙发后面的一幅很大的油画。画面是在一个湖边，岸边的垂柳随风微微摆动，岸边坐着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男生。他面前支着一个画板，似乎在对着风景写生。虽然是在水边，但是这幅画的用色偏暖色，天空的火烧云，少年身旁放着的褐色书包，就连水面也被夕阳映成了橙色。在这个冷色调为主的房间里，看着这幅画，方悦突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见方悦盯着画出神，向荣走过来把手臂架在他肩上：“怎么样？这幅画不错吧？”“嗯。”出乎向荣的意料，方悦很诚恳地点了点头，道：“确实不错。色彩运用很棒。”“喜欢？”“嗯。”向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蹭了蹭鼻子，转身走开了。方悦又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向荣吼他：“干什么呢？过来帮忙！我是让你来做客的吗？”方悦循着声音走过去，找到了在厨房忙活的向荣。“看什么看？洗菜！”向荣指了指台面上的一堆菜。方悦皱眉道：“不。”“不？？？你——”“手老沾凉水会粗糙的。”“……”向荣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那你蒸米饭。”“淘米也要沾水啊！”向荣再次深吸一口气，反问：“洗碗也不能指望你了是吧？”“是的。”方悦理直气壮地用力点头。“前辈……你怎么一点儿点儿被威胁到意识都没有啊？”“你这不是问我吗？我就说实话呗。”方悦抱着手臂一幅老子不沾水的架势。向荣叹了口气，拿起了菜刀。方悦吓得后退两步，心道：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动刀啊？命跟手做抉择我肯定要命啊！身在人家的地盘，对方体格又比自己健壮，方悦已经默默开始给自己的人生倒计时了。然而向荣走了过来，把他的手抓过来，掰开，把刀柄放进他手里，又握上。“切菜去！”“我……”“我什么我？切菜又不沾水！”“我不会啊……”“………………”向荣捏了捏眉心，“你说什么？”“我不会切菜，从来没切过……”“你——”向荣刚要骂他几句，但看到方悦拿着菜刀不知所措的样子，肩头又是一阵脱力。“你先放哪儿，等我洗好菜教你。坐那边呆着，别想跑，门锁是密码的。”“哦……”方悦小心地放下菜刀后小跑着去客厅坐着去了。第12章 初心向荣一边洗菜一边偷看客厅里乖乖坐着东张西望的方悦，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进屋的时候方悦盯着那幅画看了那么久，他都以为自己要暴露了。不过还好，方悦只是单纯地喜欢画，并没有勾起什么回忆。直到拿到那段视频之前他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是自己喜欢了快四年的人就在眼前，甚至就坐在自己身边，向荣激动地想捏自己大腿。是方悦。他还是那么好看。他……不记得我了吧……也对，都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不记得也正常。怎么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呢？并没有具体计划的向荣，被经理介绍给大家的时候，礼貌地笑着，他突然发现方悦望向自己的视线里多了些笑意。所以从那天起，他就决定做一个爱笑的少年，因为方悦似乎喜欢。还好，他本身也挺开朗的，做到这点并不难。后来，方悦加班那天他本来是因为担心想偷偷暗中观察的，但方悦突然开始对着电脑自言自语。向荣走近些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好可爱。于是他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录著录着，他突然灵光一闪，所以有了之后发生的事儿。在视频事件之前，向荣虽然很满足能坐在方悦身边这么近的地方，能跟他说话，能一起吃午饭，相信以后有机会还能一起工作。但这些与他的目标还是远了些。他想更接近方悦，了解他，融入他，触碰他。所以才一咬牙演起了恶人的戏码。向荣并不是真的要威胁方悦，更没有觉得他自恋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样的方悦比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样子多了些人情味，更让他喜欢，更让他想接近。说起对方悦的执着向荣到现在都记忆如新。当时，他是大一新生。第一次完全脱离父母的掌控，先是趁假期疯狂的玩乐了一番，然后开学以后又开始了迷茫期。他的成绩很好，父母给他报了精算专业，说是以后出来好找工作，赚得也多。短短两个星期下来，向荣就开始痛恨这个学科了。每一节课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不是学不懂，而是虽然明白，但是从心底里提不起劲儿来。一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可能要做这个为生他就更加烦躁。某天下课，路过操场，看到上面摆满了摊位，都是各个社团招新的活动。他叹了口气，打算径直去食堂不想搞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同学~我看你骨骼精奇，一看就是个绘画奇才呀！来参见我们社团吧！”声音未落，一张宣传单就已经伸到了面前。向荣皱起眉：“不用了，我不……呃……”向荣本想冷酷回绝，但是看到眼前的人他实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好看。这人好好看啊！干干净净的少年，柔软的黑发在秋风中微微晃着。鼻梁高挺，嘴唇虽然薄但很柔软的感觉，眼睛笑得微微弯起，眸子里亮得像是有一盏灯在里面。“考虑一下嘛！”少年极力推销着，“可以先来参加几次活动在考虑入会。会费一年就55块，很便宜的！社团会提供大部分绘画材料，基础的东西都不用你准备。”向荣有些发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人微笑着，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那么完美。“社团活动你也去吗？”向荣没头没脑地问。少年微微一怔，但立刻点头：“当然！你来的话我教你！”“嗯。”向荣攥紧了手里的传单，“我会考虑的。”“谢谢学弟~”少年满意地点着头，随后立刻转身去找下一个宣传对象了。向荣愣愣地看着陌生的少年在人流中穿梭，直到看不到为止。从那天起，向荣彻底沦陷了。每天唯一想着的事儿就是社团活动。很快，他期盼已久的社团活动来了。参加美术社团的大部分是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他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那个身影。然而怎么也找不到，急得他想骂街。但还没等他骂出来，社团会长就走出来讲话了。出于礼貌他只好坐下，但眼睛还是没有停下搜索。会长说了一个小时，他用这一个小时确认了，那人百分百不在这间教室里。随后他就颓了，听也听不进去，行尸走肉般跟着大伙鼓掌，起立，拿到分的画具，走出教室。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学校的湖边。他们学校是省重点，历史悠久又有国家资助，校园建得还是很好的。这个人工湖就是一个本省的著名景点，每逢学校开放日都会有游客来参观。然而今天不是，所以湖边的人不算多，多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在这里谈情说爱。今天的社团活动就是湖边写生，简单说明了一下后大家就散开了。向荣抱着发到手的画板和画笔丝毫没有任何劲头，他沿着湖边躲避着社团里扎堆画画的人。他走了很远，直到听不见其中几个嗓门很大的女生聊天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他不想写生，不想看风景，他的目的很单纯、很直接，就是要见那个人。他拖着脚步走到湖边的一小片草地边，把画具扔到一边，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好无聊啊……大学好无聊……人生好无聊……向荣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落在脸上晒得他脸颊泛红。揉着眼睛做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周围社团活动的人早就都走了，现在湖边安静了不少。刚睡醒还在迷糊状态的向荣顺势向夕阳照射的反方向望去，然后他就呆住了。他看见夕阳下，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正对着湖水作画。他腰挺得笔直，头一会儿抬起看看景色，一会儿低下去用笔刷在画板上涂抹。嘴角似乎还带着轻松舒适的笑意，笑得向荣舍不得眨眼。两人的距离不算很近，向荣也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一瞬间他就确定这个人就是那天给自己发传单的人。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是如此深刻。向荣屏住呼吸，小心地从草地上爬起来。仿佛对方是一只小鸟，如果动作太大就会被吓跑一样。虽然期待了很久，但事到临头向荣又迟疑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对方作画，如果打扰了会不会对他印象不好。向荣就这样站在那位专心作画的少年背后，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敢上前搭话。他只记得那时他的脸很热，不知是不是太阳晒得。第13章 指导那之后向荣就经常参加社团活动了，也打听到了那个学长的名字：方悦。方悦跟他不是一个专业，也不是专门学美术的，两人又差着年级，所以交集并不多。唯一的机会就是社团活动了。而大四的上学期方悦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设计了，课程也不少，所以社团活动不是每次都来。但为了那十次里的一两次，向荣还是每次活动都按时参与。只是即使见到了方悦他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偶尔像其他女生一样用手机偷拍他。只不过这些照片到了晚上或者澡堂还有些其他稍显龌龊的用途，向荣是打死也不会说的。随着社团活动的参与次数，向荣除了越来越喜欢方悦以外还意外的越来越喜欢绘画了。他觉得手中的画笔比数学课上枯燥的公式令他开心，他也从中得到了释放。向荣也能看出自己越画越好了，寝室里他的画作也越来越多，朋友们还说毕业的时候一定拿几个走，万一以后他出名了，他们就发财了。就这样一边积攒着对绘画的热情一边偷偷暗恋着学长，向荣度过了人生中很充实的一个学期。第二个学期开始，方悦来社团的机会就更少了。毕业论文，找工作，社会实践，等等事情忙的他焦头烂额。但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是喜欢来美术社看看学弟学妹们的。方悦从小就喜欢绘画，但是父母觉得画画不如学乐器有用，所以一直没答应让他好好学习过画画。只是方悦从来就没有停下过，小时候在课本的空白处画，后来用零用钱买了专门画素描的本子偷偷画，上了大学更是开始学习水彩和油画。某日，社员们在教室里画画，一般这种室内的绘画活动都是自由发挥的，也有时会有实物素描，也就是有模型或者模特。而今天是自由发挥的。最近这一个月向荣都在临摹一幅海边风景的油画。他的技巧并不高超，甚至有些笨拙，很多时候都是画着画着开始搜索视频，但他用色的眼光非常突出。就连社团里美术专业的学生都觉得很难得，私下里也有偷偷问他是不是学过，他只是笑着摇摇头。方悦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作画一段时间了，他蹑手蹑脚地摸进来，对着讲台上的社团熟人挥了挥手就往里面走，想找一个角落坐下随便画画。他顺着墙走到了教室后排，找了个空着的座位摆放出刚才从教室前面拿的社团的画具。架好画架，他抬头调整了一下角度，余光正好瞥到一旁一位少年的画。画上是夜晚风暴中的大海，海上还有一只摇摇欲坠的小船。天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和穿破乌云的闪电，下面是翻腾的海水和看上去十分羸弱的小船。总体画面很暗，这种画一般比较难画出层次感，因为色调很相近。但这个人的画不仅没有把各种颜色融在一起，反而可以看出云层的分隔，甚至还有在云层较薄的地方露出的闪电光芒，海面即使在几乎无光的夜晚也能看出翻滚的海水。方悦走过去，那少年很专注，没有注意到他在身后。方悦也没有打扰他，知道他放下笔，去拿手机才开口说：“你画的很好呀~学过吗？”啪！少年的手机拍在了地上。“诶哟！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锅。”方悦赶忙蹲下把手机捡了起来，把屏幕在身上蹭了蹭，又递了回去，“屏幕没碎！嘿嘿~给。”“你不是累了吗？健什么身？是不是真的累啊？”“可是……”“起来！跟我回家。”“等、等一下？跟你回家？？”方悦没动地儿，感觉自己一定是累到幻听了。向荣背上包，双手插到方悦的腋窝下，一下子把他从椅子上架了起来。“你是仆人，记得吗？主人说的话就乖乖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然就罚你！”说着，向荣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方悦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就算不去健身房他今天也想早点儿回家躺着呢。但是……看着对方手里的手机，想想自己那天的视频，方悦咬了咬牙。“切~去就去！”向荣的家确实离办公室不远，之前他说的时候方悦没太往心里去，事到如今他才想起，这金融区附近有走路能到的住宅区吗？答案是：有，且仅有一个。落纷家园。听上去是个挺诗情画意的小区，但是里面都是独栋的小型别墅。门口有24小时保安，小区里有监控，还有人巡逻。小区自己的公园里有山有水有河流，还有公共泳池和数个单间的桑拿房。来这里上班的时候方悦找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个小区，虽然绝对租不起更买不起，但还是出于好奇心看了它的宣传主页。现在站在这个三人高的小区大门口，方悦的回忆鲜明了起来。“怎么不动了？跟着我。”向荣转身对方悦招了招手。方悦左右看着跟了上去，小声问：“你住这儿？”“废话。”“很贵吧？”方悦看着路边精心修建的灌木问。向荣微微叹气：“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我说话啊？我不是说过我不缺钱吗？”方悦别过头，小声嘀咕：“切~小混蛋还挺嚣张~”他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但向荣还是听到了。只是他除了翘起嘴角再没多说什么。向荣的家是一栋两层加一个半地下的小楼，面积约200平方米。作为别墅的话不能算大，但是装修很现代风，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所以显得比较简洁，反而凸显了空间的宽敞明亮。方悦家里算是小康水平，在市里房子也是有的，但是这种级别的住宅他也是第一次见。但为了不显得太掉价，他的观察都尽量显得不那么激动。直到他看到客厅沙发后面的一幅很大的油画。画面是在一个湖边，岸边的垂柳随风微微摆动，岸边坐着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男生。他面前支着一个画板，似乎在对着风景写生。虽然是在水边，但是这幅画的用色偏暖色，天空的火烧云，少年身旁放着的褐色书包，就连水面也被夕阳映成了橙色。在这个冷色调为主的房间里，看着这幅画，方悦突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见方悦盯着画出神，向荣走过来把手臂架在他肩上：“怎么样？这幅画不错吧？”“嗯。”出乎向荣的意料，方悦很诚恳地点了点头，道：“确实不错。色彩运用很棒。”“喜欢？”“嗯。”向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蹭了蹭鼻子，转身走开了。方悦又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向荣吼他：“干什么呢？过来帮忙！我是让你来做客的吗？”方悦循着声音走过去，找到了在厨房忙活的向荣。“看什么看？洗菜！”向荣指了指台面上的一堆菜。方悦皱眉道：“不。”“不？？？你——”“手老沾凉水会粗糙的。”“……”向荣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那你蒸米饭。”“淘米也要沾水啊！”向荣再次深吸一口气，反问：“洗碗也不能指望你了是吧？”“是的。”方悦理直气壮地用力点头。“前辈……你怎么一点儿点儿被威胁到意识都没有啊？”“你这不是问我吗？我就说实话呗。”方悦抱着手臂一幅老子不沾水的架势。向荣叹了口气，拿起了菜刀。方悦吓得后退两步，心道：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动刀啊？命跟手做抉择我肯定要命啊！身在人家的地盘，对方体格又比自己健壮，方悦已经默默开始给自己的人生倒计时了。然而向荣走了过来，把他的手抓过来，掰开，把刀柄放进他手里，又握上。“切菜去！”“我……”“我什么我？切菜又不沾水！”“我不会啊……”“………………”向荣捏了捏眉心，“你说什么？”“我不会切菜，从来没切过……”“你——”向荣刚要骂他几句，但看到方悦拿着菜刀不知所措的样子，肩头又是一阵脱力。“你先放哪儿，等我洗好菜教你。坐那边呆着，别想跑，门锁是密码的。”“哦……”方悦小心地放下菜刀后小跑着去客厅坐着去了。第12章 初心向荣一边洗菜一边偷看客厅里乖乖坐着东张西望的方悦，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进屋的时候方悦盯着那幅画看了那么久，他都以为自己要暴露了。不过还好，方悦只是单纯地喜欢画，并没有勾起什么回忆。直到拿到那段视频之前他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是自己喜欢了快四年的人就在眼前，甚至就坐在自己身边，向荣激动地想捏自己大腿。是方悦。他还是那么好看。他……不记得我了吧……也对，都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不记得也正常。怎么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呢？并没有具体计划的向荣，被经理介绍给大家的时候，礼貌地笑着，他突然发现方悦望向自己的视线里多了些笑意。所以从那天起，他就决定做一个爱笑的少年，因为方悦似乎喜欢。还好，他本身也挺开朗的，做到这点并不难。后来，方悦加班那天他本来是因为担心想偷偷暗中观察的，但方悦突然开始对着电脑自言自语。向荣走近些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好可爱。于是他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录著录着，他突然灵光一闪，所以有了之后发生的事儿。在视频事件之前，向荣虽然很满足能坐在方悦身边这么近的地方，能跟他说话，能一起吃午饭，相信以后有机会还能一起工作。但这些与他的目标还是远了些。他想更接近方悦，了解他，融入他，触碰他。所以才一咬牙演起了恶人的戏码。向荣并不是真的要威胁方悦，更没有觉得他自恋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样的方悦比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样子多了些人情味，更让他喜欢，更让他想接近。说起对方悦的执着向荣到现在都记忆如新。当时，他是大一新生。第一次完全脱离父母的掌控，先是趁假期疯狂的玩乐了一番，然后开学以后又开始了迷茫期。他的成绩很好，父母给他报了精算专业，说是以后出来好找工作，赚得也多。短短两个星期下来，向荣就开始痛恨这个学科了。每一节课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不是学不懂，而是虽然明白，但是从心底里提不起劲儿来。一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可能要做这个为生他就更加烦躁。某天下课，路过操场，看到上面摆满了摊位，都是各个社团招新的活动。他叹了口气，打算径直去食堂不想搞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同学~我看你骨骼精奇，一看就是个绘画奇才呀！来参见我们社团吧！”声音未落，一张宣传单就已经伸到了面前。向荣皱起眉：“不用了，我不……呃……”向荣本想冷酷回绝，但是看到眼前的人他实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好看。这人好好看啊！干干净净的少年，柔软的黑发在秋风中微微晃着。鼻梁高挺，嘴唇虽然薄但很柔软的感觉，眼睛笑得微微弯起，眸子里亮得像是有一盏灯在里面。“考虑一下嘛！”少年极力推销着，“可以先来参加几次活动在考虑入会。会费一年就55块，很便宜的！社团会提供大部分绘画材料，基础的东西都不用你准备。”向荣有些发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人微笑着，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那么完美。“社团活动你也去吗？”向荣没头没脑地问。少年微微一怔，但立刻点头：“当然！你来的话我教你！”“嗯。”向荣攥紧了手里的传单，“我会考虑的。”“谢谢学弟~”少年满意地点着头，随后立刻转身去找下一个宣传对象了。向荣愣愣地看着陌生的少年在人流中穿梭，直到看不到为止。从那天起，向荣彻底沦陷了。每天唯一想着的事儿就是社团活动。很快，他期盼已久的社团活动来了。参加美术社团的大部分是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他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那个身影。然而怎么也找不到，急得他想骂街。但还没等他骂出来，社团会长就走出来讲话了。出于礼貌他只好坐下，但眼睛还是没有停下搜索。会长说了一个小时，他用这一个小时确认了，那人百分百不在这间教室里。随后他就颓了，听也听不进去，行尸走肉般跟着大伙鼓掌，起立，拿到分的画具，走出教室。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学校的湖边。他们学校是省重点，历史悠久又有国家资助，校园建得还是很好的。这个人工湖就是一个本省的著名景点，每逢学校开放日都会有游客来参观。然而今天不是，所以湖边的人不算多，多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在这里谈情说爱。今天的社团活动就是湖边写生，简单说明了一下后大家就散开了。向荣抱着发到手的画板和画笔丝毫没有任何劲头，他沿着湖边躲避着社团里扎堆画画的人。他走了很远，直到听不见其中几个嗓门很大的女生聊天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他不想写生，不想看风景，他的目的很单纯、很直接，就是要见那个人。他拖着脚步走到湖边的一小片草地边，把画具扔到一边，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好无聊啊……大学好无聊……人生好无聊……向荣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落在脸上晒得他脸颊泛红。揉着眼睛做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周围社团活动的人早就都走了，现在湖边安静了不少。刚睡醒还在迷糊状态的向荣顺势向夕阳照射的反方向望去，然后他就呆住了。他看见夕阳下，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正对着湖水作画。他腰挺得笔直，头一会儿抬起看看景色，一会儿低下去用笔刷在画板上涂抹。嘴角似乎还带着轻松舒适的笑意，笑得向荣舍不得眨眼。两人的距离不算很近，向荣也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一瞬间他就确定这个人就是那天给自己发传单的人。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是如此深刻。向荣屏住呼吸，小心地从草地上爬起来。仿佛对方是一只小鸟，如果动作太大就会被吓跑一样。虽然期待了很久，但事到临头向荣又迟疑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对方作画，如果打扰了会不会对他印象不好。向荣就这样站在那位专心作画的少年背后，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敢上前搭话。他只记得那时他的脸很热，不知是不是太阳晒得。第13章 指导那之后向荣就经常参加社团活动了，也打听到了那个学长的名字：方悦。方悦跟他不是一个专业，也不是专门学美术的，两人又差着年级，所以交集并不多。唯一的机会就是社团活动了。而大四的上学期方悦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设计了，课程也不少，所以社团活动不是每次都来。但为了那十次里的一两次，向荣还是每次活动都按时参与。只是即使见到了方悦他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偶尔像其他女生一样用手机偷拍他。只不过这些照片到了晚上或者澡堂还有些其他稍显龌龊的用途，向荣是打死也不会说的。随着社团活动的参与次数，向荣除了越来越喜欢方悦以外还意外的越来越喜欢绘画了。他觉得手中的画笔比数学课上枯燥的公式令他开心，他也从中得到了释放。向荣也能看出自己越画越好了，寝室里他的画作也越来越多，朋友们还说毕业的时候一定拿几个走，万一以后他出名了，他们就发财了。就这样一边积攒着对绘画的热情一边偷偷暗恋着学长，向荣度过了人生中很充实的一个学期。第二个学期开始，方悦来社团的机会就更少了。毕业论文，找工作，社会实践，等等事情忙的他焦头烂额。但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是喜欢来美术社看看学弟学妹们的。方悦从小就喜欢绘画，但是父母觉得画画不如学乐器有用，所以一直没答应让他好好学习过画画。只是方悦从来就没有停下过，小时候在课本的空白处画，后来用零用钱买了专门画素描的本子偷偷画，上了大学更是开始学习水彩和油画。某日，社员们在教室里画画，一般这种室内的绘画活动都是自由发挥的，也有时会有实物素描，也就是有模型或者模特。而今天是自由发挥的。最近这一个月向荣都在临摹一幅海边风景的油画。他的技巧并不高超，甚至有些笨拙，很多时候都是画着画着开始搜索视频，但他用色的眼光非常突出。就连社团里美术专业的学生都觉得很难得，私下里也有偷偷问他是不是学过，他只是笑着摇摇头。方悦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作画一段时间了，他蹑手蹑脚地摸进来，对着讲台上的社团熟人挥了挥手就往里面走，想找一个角落坐下随便画画。他顺着墙走到了教室后排，找了个空着的座位摆放出刚才从教室前面拿的社团的画具。架好画架，他抬头调整了一下角度，余光正好瞥到一旁一位少年的画。画上是夜晚风暴中的大海，海上还有一只摇摇欲坠的小船。天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和穿破乌云的闪电，下面是翻腾的海水和看上去十分羸弱的小船。总体画面很暗，这种画一般比较难画出层次感，因为色调很相近。但这个人的画不仅没有把各种颜色融在一起，反而可以看出云层的分隔，甚至还有在云层较薄的地方露出的闪电光芒，海面即使在几乎无光的夜晚也能看出翻滚的海水。方悦走过去，那少年很专注，没有注意到他在身后。方悦也没有打扰他，知道他放下笔，去拿手机才开口说：“你画的很好呀~学过吗？”啪！少年的手机拍在了地上。“诶哟！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锅。”方悦赶忙蹲下把手机捡了起来，把屏幕在身上蹭了蹭，又递了回去，“屏幕没碎！嘿嘿~给。”“你不是累了吗？健什么身？是不是真的累啊？”“可是……”“起来！跟我回家。”“等、等一下？跟你回家？？”方悦没动地儿，感觉自己一定是累到幻听了。向荣背上包，双手插到方悦的腋窝下，一下子把他从椅子上架了起来。“你是仆人，记得吗？主人说的话就乖乖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然就罚你！”说着，向荣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方悦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就算不去健身房他今天也想早点儿回家躺着呢。但是……看着对方手里的手机，想想自己那天的视频，方悦咬了咬牙。“切~去就去！”向荣的家确实离办公室不远，之前他说的时候方悦没太往心里去，事到如今他才想起，这金融区附近有走路能到的住宅区吗？答案是：有，且仅有一个。落纷家园。听上去是个挺诗情画意的小区，但是里面都是独栋的小型别墅。门口有24小时保安，小区里有监控，还有人巡逻。小区自己的公园里有山有水有河流，还有公共泳池和数个单间的桑拿房。来这里上班的时候方悦找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个小区，虽然绝对租不起更买不起，但还是出于好奇心看了它的宣传主页。现在站在这个三人高的小区大门口，方悦的回忆鲜明了起来。“怎么不动了？跟着我。”向荣转身对方悦招了招手。方悦左右看着跟了上去，小声问：“你住这儿？”“废话。”“很贵吧？”方悦看着路边精心修建的灌木问。向荣微微叹气：“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我说话啊？我不是说过我不缺钱吗？”方悦别过头，小声嘀咕：“切~小混蛋还挺嚣张~”他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但向荣还是听到了。只是他除了翘起嘴角再没多说什么。向荣的家是一栋两层加一个半地下的小楼，面积约200平方米。作为别墅的话不能算大，但是装修很现代风，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所以显得比较简洁，反而凸显了空间的宽敞明亮。方悦家里算是小康水平，在市里房子也是有的，但是这种级别的住宅他也是第一次见。但为了不显得太掉价，他的观察都尽量显得不那么激动。直到他看到客厅沙发后面的一幅很大的油画。画面是在一个湖边，岸边的垂柳随风微微摆动，岸边坐着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男生。他面前支着一个画板，似乎在对着风景写生。虽然是在水边，但是这幅画的用色偏暖色，天空的火烧云，少年身旁放着的褐色书包，就连水面也被夕阳映成了橙色。在这个冷色调为主的房间里，看着这幅画，方悦突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见方悦盯着画出神，向荣走过来把手臂架在他肩上：“怎么样？这幅画不错吧？”“嗯。”出乎向荣的意料，方悦很诚恳地点了点头，道：“确实不错。色彩运用很棒。”“喜欢？”“嗯。”向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蹭了蹭鼻子，转身走开了。方悦又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向荣吼他：“干什么呢？过来帮忙！我是让你来做客的吗？”方悦循着声音走过去，找到了在厨房忙活的向荣。“看什么看？洗菜！”向荣指了指台面上的一堆菜。方悦皱眉道：“不。”“不？？？你——”“手老沾凉水会粗糙的。”“……”向荣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那你蒸米饭。”“淘米也要沾水啊！”向荣再次深吸一口气，反问：“洗碗也不能指望你了是吧？”“是的。”方悦理直气壮地用力点头。“前辈……你怎么一点儿点儿被威胁到意识都没有啊？”“你这不是问我吗？我就说实话呗。”方悦抱着手臂一幅老子不沾水的架势。向荣叹了口气，拿起了菜刀。方悦吓得后退两步，心道：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动刀啊？命跟手做抉择我肯定要命啊！身在人家的地盘，对方体格又比自己健壮，方悦已经默默开始给自己的人生倒计时了。然而向荣走了过来，把他的手抓过来，掰开，把刀柄放进他手里，又握上。“切菜去！”“我……”“我什么我？切菜又不沾水！”“我不会啊……”“………………”向荣捏了捏眉心，“你说什么？”“我不会切菜，从来没切过……”“你——”向荣刚要骂他几句，但看到方悦拿着菜刀不知所措的样子，肩头又是一阵脱力。“你先放哪儿，等我洗好菜教你。坐那边呆着，别想跑，门锁是密码的。”“哦……”方悦小心地放下菜刀后小跑着去客厅坐着去了。第12章 初心向荣一边洗菜一边偷看客厅里乖乖坐着东张西望的方悦，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进屋的时候方悦盯着那幅画看了那么久，他都以为自己要暴露了。不过还好，方悦只是单纯地喜欢画，并没有勾起什么回忆。直到拿到那段视频之前他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是自己喜欢了快四年的人就在眼前，甚至就坐在自己身边，向荣激动地想捏自己大腿。是方悦。他还是那么好看。他……不记得我了吧……也对，都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不记得也正常。怎么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呢？并没有具体计划的向荣，被经理介绍给大家的时候，礼貌地笑着，他突然发现方悦望向自己的视线里多了些笑意。所以从那天起，他就决定做一个爱笑的少年，因为方悦似乎喜欢。还好，他本身也挺开朗的，做到这点并不难。后来，方悦加班那天他本来是因为担心想偷偷暗中观察的，但方悦突然开始对着电脑自言自语。向荣走近些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好可爱。于是他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录著录着，他突然灵光一闪，所以有了之后发生的事儿。在视频事件之前，向荣虽然很满足能坐在方悦身边这么近的地方，能跟他说话，能一起吃午饭，相信以后有机会还能一起工作。但这些与他的目标还是远了些。他想更接近方悦，了解他，融入他，触碰他。所以才一咬牙演起了恶人的戏码。向荣并不是真的要威胁方悦，更没有觉得他自恋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样的方悦比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样子多了些人情味，更让他喜欢，更让他想接近。说起对方悦的执着向荣到现在都记忆如新。当时，他是大一新生。第一次完全脱离父母的掌控，先是趁假期疯狂的玩乐了一番，然后开学以后又开始了迷茫期。他的成绩很好，父母给他报了精算专业，说是以后出来好找工作，赚得也多。短短两个星期下来，向荣就开始痛恨这个学科了。每一节课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不是学不懂，而是虽然明白，但是从心底里提不起劲儿来。一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可能要做这个为生他就更加烦躁。某天下课，路过操场，看到上面摆满了摊位，都是各个社团招新的活动。他叹了口气，打算径直去食堂不想搞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同学~我看你骨骼精奇，一看就是个绘画奇才呀！来参见我们社团吧！”声音未落，一张宣传单就已经伸到了面前。向荣皱起眉：“不用了，我不……呃……”向荣本想冷酷回绝，但是看到眼前的人他实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好看。这人好好看啊！干干净净的少年，柔软的黑发在秋风中微微晃着。鼻梁高挺，嘴唇虽然薄但很柔软的感觉，眼睛笑得微微弯起，眸子里亮得像是有一盏灯在里面。“考虑一下嘛！”少年极力推销着，“可以先来参加几次活动在考虑入会。会费一年就55块，很便宜的！社团会提供大部分绘画材料，基础的东西都不用你准备。”向荣有些发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人微笑着，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那么完美。“社团活动你也去吗？”向荣没头没脑地问。少年微微一怔，但立刻点头：“当然！你来的话我教你！”“嗯。”向荣攥紧了手里的传单，“我会考虑的。”“谢谢学弟~”少年满意地点着头，随后立刻转身去找下一个宣传对象了。向荣愣愣地看着陌生的少年在人流中穿梭，直到看不到为止。从那天起，向荣彻底沦陷了。每天唯一想着的事儿就是社团活动。很快，他期盼已久的社团活动来了。参加美术社团的大部分是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他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那个身影。然而怎么也找不到，急得他想骂街。但还没等他骂出来，社团会长就走出来讲话了。出于礼貌他只好坐下，但眼睛还是没有停下搜索。会长说了一个小时，他用这一个小时确认了，那人百分百不在这间教室里。随后他就颓了，听也听不进去，行尸走肉般跟着大伙鼓掌，起立，拿到分的画具，走出教室。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学校的湖边。他们学校是省重点，历史悠久又有国家资助，校园建得还是很好的。这个人工湖就是一个本省的著名景点，每逢学校开放日都会有游客来参观。然而今天不是，所以湖边的人不算多，多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在这里谈情说爱。今天的社团活动就是湖边写生，简单说明了一下后大家就散开了。向荣抱着发到手的画板和画笔丝毫没有任何劲头，他沿着湖边躲避着社团里扎堆画画的人。他走了很远，直到听不见其中几个嗓门很大的女生聊天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他不想写生，不想看风景，他的目的很单纯、很直接，就是要见那个人。他拖着脚步走到湖边的一小片草地边，把画具扔到一边，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好无聊啊……大学好无聊……人生好无聊……向荣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落在脸上晒得他脸颊泛红。揉着眼睛做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周围社团活动的人早就都走了，现在湖边安静了不少。刚睡醒还在迷糊状态的向荣顺势向夕阳照射的反方向望去，然后他就呆住了。他看见夕阳下，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正对着湖水作画。他腰挺得笔直，头一会儿抬起看看景色，一会儿低下去用笔刷在画板上涂抹。嘴角似乎还带着轻松舒适的笑意，笑得向荣舍不得眨眼。两人的距离不算很近，向荣也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一瞬间他就确定这个人就是那天给自己发传单的人。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是如此深刻。向荣屏住呼吸，小心地从草地上爬起来。仿佛对方是一只小鸟，如果动作太大就会被吓跑一样。虽然期待了很久，但事到临头向荣又迟疑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对方作画，如果打扰了会不会对他印象不好。向荣就这样站在那位专心作画的少年背后，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敢上前搭话。他只记得那时他的脸很热，不知是不是太阳晒得。第13章 指导那之后向荣就经常参加社团活动了，也打听到了那个学长的名字：方悦。方悦跟他不是一个专业，也不是专门学美术的，两人又差着年级，所以交集并不多。唯一的机会就是社团活动了。而大四的上学期方悦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设计了，课程也不少，所以社团活动不是每次都来。但为了那十次里的一两次，向荣还是每次活动都按时参与。只是即使见到了方悦他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偶尔像其他女生一样用手机偷拍他。只不过这些照片到了晚上或者澡堂还有些其他稍显龌龊的用途，向荣是打死也不会说的。随着社团活动的参与次数，向荣除了越来越喜欢方悦以外还意外的越来越喜欢绘画了。他觉得手中的画笔比数学课上枯燥的公式令他开心，他也从中得到了释放。向荣也能看出自己越画越好了，寝室里他的画作也越来越多，朋友们还说毕业的时候一定拿几个走，万一以后他出名了，他们就发财了。就这样一边积攒着对绘画的热情一边偷偷暗恋着学长，向荣度过了人生中很充实的一个学期。第二个学期开始，方悦来社团的机会就更少了。毕业论文，找工作，社会实践，等等事情忙的他焦头烂额。但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是喜欢来美术社看看学弟学妹们的。方悦从小就喜欢绘画，但是父母觉得画画不如学乐器有用，所以一直没答应让他好好学习过画画。只是方悦从来就没有停下过，小时候在课本的空白处画，后来用零用钱买了专门画素描的本子偷偷画，上了大学更是开始学习水彩和油画。某日，社员们在教室里画画，一般这种室内的绘画活动都是自由发挥的，也有时会有实物素描，也就是有模型或者模特。而今天是自由发挥的。最近这一个月向荣都在临摹一幅海边风景的油画。他的技巧并不高超，甚至有些笨拙，很多时候都是画着画着开始搜索视频，但他用色的眼光非常突出。就连社团里美术专业的学生都觉得很难得，私下里也有偷偷问他是不是学过，他只是笑着摇摇头。方悦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作画一段时间了，他蹑手蹑脚地摸进来，对着讲台上的社团熟人挥了挥手就往里面走，想找一个角落坐下随便画画。他顺着墙走到了教室后排，找了个空着的座位摆放出刚才从教室前面拿的社团的画具。架好画架，他抬头调整了一下角度，余光正好瞥到一旁一位少年的画。画上是夜晚风暴中的大海，海上还有一只摇摇欲坠的小船。天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和穿破乌云的闪电，下面是翻腾的海水和看上去十分羸弱的小船。总体画面很暗，这种画一般比较难画出层次感，因为色调很相近。但这个人的画不仅没有把各种颜色融在一起，反而可以看出云层的分隔，甚至还有在云层较薄的地方露出的闪电光芒，海面即使在几乎无光的夜晚也能看出翻滚的海水。方悦走过去，那少年很专注，没有注意到他在身后。方悦也没有打扰他，知道他放下笔，去拿手机才开口说：“你画的很好呀~学过吗？”啪！少年的手机拍在了地上。“诶哟！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锅。”方悦赶忙蹲下把手机捡了起来，把屏幕在身上蹭了蹭，又递了回去，“屏幕没碎！嘿嘿~给。”“你不是累了吗？健什么身？是不是真的累啊？”“可是……”“起来！跟我回家。”“等、等一下？跟你回家？？”方悦没动地儿，感觉自己一定是累到幻听了。向荣背上包，双手插到方悦的腋窝下，一下子把他从椅子上架了起来。“你是仆人，记得吗？主人说的话就乖乖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然就罚你！”说着，向荣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方悦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就算不去健身房他今天也想早点儿回家躺着呢。但是……看着对方手里的手机，想想自己那天的视频，方悦咬了咬牙。“切~去就去！”向荣的家确实离办公室不远，之前他说的时候方悦没太往心里去，事到如今他才想起，这金融区附近有走路能到的住宅区吗？答案是：有，且仅有一个。落纷家园。听上去是个挺诗情画意的小区，但是里面都是独栋的小型别墅。门口有24小时保安，小区里有监控，还有人巡逻。小区自己的公园里有山有水有河流，还有公共泳池和数个单间的桑拿房。来这里上班的时候方悦找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个小区，虽然绝对租不起更买不起，但还是出于好奇心看了它的宣传主页。现在站在这个三人高的小区大门口，方悦的回忆鲜明了起来。“怎么不动了？跟着我。”向荣转身对方悦招了招手。方悦左右看着跟了上去，小声问：“你住这儿？”“废话。”“很贵吧？”方悦看着路边精心修建的灌木问。向荣微微叹气：“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我说话啊？我不是说过我不缺钱吗？”方悦别过头，小声嘀咕：“切~小混蛋还挺嚣张~”他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但向荣还是听到了。只是他除了翘起嘴角再没多说什么。向荣的家是一栋两层加一个半地下的小楼，面积约200平方米。作为别墅的话不能算大，但是装修很现代风，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所以显得比较简洁，反而凸显了空间的宽敞明亮。方悦家里算是小康水平，在市里房子也是有的，但是这种级别的住宅他也是第一次见。但为了不显得太掉价，他的观察都尽量显得不那么激动。直到他看到客厅沙发后面的一幅很大的油画。画面是在一个湖边，岸边的垂柳随风微微摆动，岸边坐着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男生。他面前支着一个画板，似乎在对着风景写生。虽然是在水边，但是这幅画的用色偏暖色，天空的火烧云，少年身旁放着的褐色书包，就连水面也被夕阳映成了橙色。在这个冷色调为主的房间里，看着这幅画，方悦突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见方悦盯着画出神，向荣走过来把手臂架在他肩上：“怎么样？这幅画不错吧？”“嗯。”出乎向荣的意料，方悦很诚恳地点了点头，道：“确实不错。色彩运用很棒。”“喜欢？”“嗯。”向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蹭了蹭鼻子，转身走开了。方悦又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向荣吼他：“干什么呢？过来帮忙！我是让你来做客的吗？”方悦循着声音走过去，找到了在厨房忙活的向荣。“看什么看？洗菜！”向荣指了指台面上的一堆菜。方悦皱眉道：“不。”“不？？？你——”“手老沾凉水会粗糙的。”“……”向荣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那你蒸米饭。”“淘米也要沾水啊！”向荣再次深吸一口气，反问：“洗碗也不能指望你了是吧？”“是的。”方悦理直气壮地用力点头。“前辈……你怎么一点儿点儿被威胁到意识都没有啊？”“你这不是问我吗？我就说实话呗。”方悦抱着手臂一幅老子不沾水的架势。向荣叹了口气，拿起了菜刀。方悦吓得后退两步，心道：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动刀啊？命跟手做抉择我肯定要命啊！身在人家的地盘，对方体格又比自己健壮，方悦已经默默开始给自己的人生倒计时了。然而向荣走了过来，把他的手抓过来，掰开，把刀柄放进他手里，又握上。“切菜去！”“我……”“我什么我？切菜又不沾水！”“我不会啊……”“………………”向荣捏了捏眉心，“你说什么？”“我不会切菜，从来没切过……”“你——”向荣刚要骂他几句，但看到方悦拿着菜刀不知所措的样子，肩头又是一阵脱力。“你先放哪儿，等我洗好菜教你。坐那边呆着，别想跑，门锁是密码的。”“哦……”方悦小心地放下菜刀后小跑着去客厅坐着去了。第12章 初心向荣一边洗菜一边偷看客厅里乖乖坐着东张西望的方悦，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进屋的时候方悦盯着那幅画看了那么久，他都以为自己要暴露了。不过还好，方悦只是单纯地喜欢画，并没有勾起什么回忆。直到拿到那段视频之前他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是自己喜欢了快四年的人就在眼前，甚至就坐在自己身边，向荣激动地想捏自己大腿。是方悦。他还是那么好看。他……不记得我了吧……也对，都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不记得也正常。怎么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呢？并没有具体计划的向荣，被经理介绍给大家的时候，礼貌地笑着，他突然发现方悦望向自己的视线里多了些笑意。所以从那天起，他就决定做一个爱笑的少年，因为方悦似乎喜欢。还好，他本身也挺开朗的，做到这点并不难。后来，方悦加班那天他本来是因为担心想偷偷暗中观察的，但方悦突然开始对着电脑自言自语。向荣走近些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好可爱。于是他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录著录着，他突然灵光一闪，所以有了之后发生的事儿。在视频事件之前，向荣虽然很满足能坐在方悦身边这么近的地方，能跟他说话，能一起吃午饭，相信以后有机会还能一起工作。但这些与他的目标还是远了些。他想更接近方悦，了解他，融入他，触碰他。所以才一咬牙演起了恶人的戏码。向荣并不是真的要威胁方悦，更没有觉得他自恋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样的方悦比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样子多了些人情味，更让他喜欢，更让他想接近。说起对方悦的执着向荣到现在都记忆如新。当时，他是大一新生。第一次完全脱离父母的掌控，先是趁假期疯狂的玩乐了一番，然后开学以后又开始了迷茫期。他的成绩很好，父母给他报了精算专业，说是以后出来好找工作，赚得也多。短短两个星期下来，向荣就开始痛恨这个学科了。每一节课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不是学不懂，而是虽然明白，但是从心底里提不起劲儿来。一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可能要做这个为生他就更加烦躁。某天下课，路过操场，看到上面摆满了摊位，都是各个社团招新的活动。他叹了口气，打算径直去食堂不想搞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同学~我看你骨骼精奇，一看就是个绘画奇才呀！来参见我们社团吧！”声音未落，一张宣传单就已经伸到了面前。向荣皱起眉：“不用了，我不……呃……”向荣本想冷酷回绝，但是看到眼前的人他实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好看。这人好好看啊！干干净净的少年，柔软的黑发在秋风中微微晃着。鼻梁高挺，嘴唇虽然薄但很柔软的感觉，眼睛笑得微微弯起，眸子里亮得像是有一盏灯在里面。“考虑一下嘛！”少年极力推销着，“可以先来参加几次活动在考虑入会。会费一年就55块，很便宜的！社团会提供大部分绘画材料，基础的东西都不用你准备。”向荣有些发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人微笑着，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那么完美。“社团活动你也去吗？”向荣没头没脑地问。少年微微一怔，但立刻点头：“当然！你来的话我教你！”“嗯。”向荣攥紧了手里的传单，“我会考虑的。”“谢谢学弟~”少年满意地点着头，随后立刻转身去找下一个宣传对象了。向荣愣愣地看着陌生的少年在人流中穿梭，直到看不到为止。从那天起，向荣彻底沦陷了。每天唯一想着的事儿就是社团活动。很快，他期盼已久的社团活动来了。参加美术社团的大部分是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他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那个身影。然而怎么也找不到，急得他想骂街。但还没等他骂出来，社团会长就走出来讲话了。出于礼貌他只好坐下，但眼睛还是没有停下搜索。会长说了一个小时，他用这一个小时确认了，那人百分百不在这间教室里。随后他就颓了，听也听不进去，行尸走肉般跟着大伙鼓掌，起立，拿到分的画具，走出教室。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学校的湖边。他们学校是省重点，历史悠久又有国家资助，校园建得还是很好的。这个人工湖就是一个本省的著名景点，每逢学校开放日都会有游客来参观。然而今天不是，所以湖边的人不算多，多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在这里谈情说爱。今天的社团活动就是湖边写生，简单说明了一下后大家就散开了。向荣抱着发到手的画板和画笔丝毫没有任何劲头，他沿着湖边躲避着社团里扎堆画画的人。他走了很远，直到听不见其中几个嗓门很大的女生聊天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他不想写生，不想看风景，他的目的很单纯、很直接，就是要见那个人。他拖着脚步走到湖边的一小片草地边，把画具扔到一边，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好无聊啊……大学好无聊……人生好无聊……向荣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落在脸上晒得他脸颊泛红。揉着眼睛做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周围社团活动的人早就都走了，现在湖边安静了不少。刚睡醒还在迷糊状态的向荣顺势向夕阳照射的反方向望去，然后他就呆住了。他看见夕阳下，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正对着湖水作画。他腰挺得笔直，头一会儿抬起看看景色，一会儿低下去用笔刷在画板上涂抹。嘴角似乎还带着轻松舒适的笑意，笑得向荣舍不得眨眼。两人的距离不算很近，向荣也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一瞬间他就确定这个人就是那天给自己发传单的人。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是如此深刻。向荣屏住呼吸，小心地从草地上爬起来。仿佛对方是一只小鸟，如果动作太大就会被吓跑一样。虽然期待了很久，但事到临头向荣又迟疑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对方作画，如果打扰了会不会对他印象不好。向荣就这样站在那位专心作画的少年背后，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敢上前搭话。他只记得那时他的脸很热，不知是不是太阳晒得。第13章 指导那之后向荣就经常参加社团活动了，也打听到了那个学长的名字：方悦。方悦跟他不是一个专业，也不是专门学美术的，两人又差着年级，所以交集并不多。唯一的机会就是社团活动了。而大四的上学期方悦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设计了，课程也不少，所以社团活动不是每次都来。但为了那十次里的一两次，向荣还是每次活动都按时参与。只是即使见到了方悦他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偶尔像其他女生一样用手机偷拍他。只不过这些照片到了晚上或者澡堂还有些其他稍显龌龊的用途，向荣是打死也不会说的。随着社团活动的参与次数，向荣除了越来越喜欢方悦以外还意外的越来越喜欢绘画了。他觉得手中的画笔比数学课上枯燥的公式令他开心，他也从中得到了释放。向荣也能看出自己越画越好了，寝室里他的画作也越来越多，朋友们还说毕业的时候一定拿几个走，万一以后他出名了，他们就发财了。就这样一边积攒着对绘画的热情一边偷偷暗恋着学长，向荣度过了人生中很充实的一个学期。第二个学期开始，方悦来社团的机会就更少了。毕业论文，找工作，社会实践，等等事情忙的他焦头烂额。但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是喜欢来美术社看看学弟学妹们的。方悦从小就喜欢绘画，但是父母觉得画画不如学乐器有用，所以一直没答应让他好好学习过画画。只是方悦从来就没有停下过，小时候在课本的空白处画，后来用零用钱买了专门画素描的本子偷偷画，上了大学更是开始学习水彩和油画。某日，社员们在教室里画画，一般这种室内的绘画活动都是自由发挥的，也有时会有实物素描，也就是有模型或者模特。而今天是自由发挥的。最近这一个月向荣都在临摹一幅海边风景的油画。他的技巧并不高超，甚至有些笨拙，很多时候都是画着画着开始搜索视频，但他用色的眼光非常突出。就连社团里美术专业的学生都觉得很难得，私下里也有偷偷问他是不是学过，他只是笑着摇摇头。方悦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作画一段时间了，他蹑手蹑脚地摸进来，对着讲台上的社团熟人挥了挥手就往里面走，想找一个角落坐下随便画画。他顺着墙走到了教室后排，找了个空着的座位摆放出刚才从教室前面拿的社团的画具。架好画架，他抬头调整了一下角度，余光正好瞥到一旁一位少年的画。画上是夜晚风暴中的大海，海上还有一只摇摇欲坠的小船。天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和穿破乌云的闪电，下面是翻腾的海水和看上去十分羸弱的小船。总体画面很暗，这种画一般比较难画出层次感，因为色调很相近。但这个人的画不仅没有把各种颜色融在一起，反而可以看出云层的分隔，甚至还有在云层较薄的地方露出的闪电光芒，海面即使在几乎无光的夜晚也能看出翻滚的海水。方悦走过去，那少年很专注，没有注意到他在身后。方悦也没有打扰他，知道他放下笔，去拿手机才开口说：“你画的很好呀~学过吗？”啪！少年的手机拍在了地上。“诶哟！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锅。”方悦赶忙蹲下把手机捡了起来，把屏幕在身上蹭了蹭，又递了回去，“屏幕没碎！嘿嘿~给。”“你不是累了吗？健什么身？是不是真的累啊？”“可是……”“起来！跟我回家。”“等、等一下？跟你回家？？”方悦没动地儿，感觉自己一定是累到幻听了。向荣背上包，双手插到方悦的腋窝下，一下子把他从椅子上架了起来。“你是仆人，记得吗？主人说的话就乖乖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然就罚你！”说着，向荣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方悦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就算不去健身房他今天也想早点儿回家躺着呢。但是……看着对方手里的手机，想想自己那天的视频，方悦咬了咬牙。“切~去就去！”向荣的家确实离办公室不远，之前他说的时候方悦没太往心里去，事到如今他才想起，这金融区附近有走路能到的住宅区吗？答案是：有，且仅有一个。落纷家园。听上去是个挺诗情画意的小区，但是里面都是独栋的小型别墅。门口有24小时保安，小区里有监控，还有人巡逻。小区自己的公园里有山有水有河流，还有公共泳池和数个单间的桑拿房。来这里上班的时候方悦找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个小区，虽然绝对租不起更买不起，但还是出于好奇心看了它的宣传主页。现在站在这个三人高的小区大门口，方悦的回忆鲜明了起来。“怎么不动了？跟着我。”向荣转身对方悦招了招手。方悦左右看着跟了上去，小声问：“你住这儿？”“废话。”“很贵吧？”方悦看着路边精心修建的灌木问。向荣微微叹气：“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我说话啊？我不是说过我不缺钱吗？”方悦别过头，小声嘀咕：“切~小混蛋还挺嚣张~”他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但向荣还是听到了。只是他除了翘起嘴角再没多说什么。向荣的家是一栋两层加一个半地下的小楼，面积约200平方米。作为别墅的话不能算大，但是装修很现代风，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所以显得比较简洁，反而凸显了空间的宽敞明亮。方悦家里算是小康水平，在市里房子也是有的，但是这种级别的住宅他也是第一次见。但为了不显得太掉价，他的观察都尽量显得不那么激动。直到他看到客厅沙发后面的一幅很大的油画。画面是在一个湖边，岸边的垂柳随风微微摆动，岸边坐着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男生。他面前支着一个画板，似乎在对着风景写生。虽然是在水边，但是这幅画的用色偏暖色，天空的火烧云，少年身旁放着的褐色书包，就连水面也被夕阳映成了橙色。在这个冷色调为主的房间里，看着这幅画，方悦突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见方悦盯着画出神，向荣走过来把手臂架在他肩上：“怎么样？这幅画不错吧？”“嗯。”出乎向荣的意料，方悦很诚恳地点了点头，道：“确实不错。色彩运用很棒。”“喜欢？”“嗯。”向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蹭了蹭鼻子，转身走开了。方悦又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向荣吼他：“干什么呢？过来帮忙！我是让你来做客的吗？”方悦循着声音走过去，找到了在厨房忙活的向荣。“看什么看？洗菜！”向荣指了指台面上的一堆菜。方悦皱眉道：“不。”“不？？？你——”“手老沾凉水会粗糙的。”“……”向荣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那你蒸米饭。”“淘米也要沾水啊！”向荣再次深吸一口气，反问：“洗碗也不能指望你了是吧？”“是的。”方悦理直气壮地用力点头。“前辈……你怎么一点儿点儿被威胁到意识都没有啊？”“你这不是问我吗？我就说实话呗。”方悦抱着手臂一幅老子不沾水的架势。向荣叹了口气，拿起了菜刀。方悦吓得后退两步，心道：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动刀啊？命跟手做抉择我肯定要命啊！身在人家的地盘，对方体格又比自己健壮，方悦已经默默开始给自己的人生倒计时了。然而向荣走了过来，把他的手抓过来，掰开，把刀柄放进他手里，又握上。“切菜去！”“我……”“我什么我？切菜又不沾水！”“我不会啊……”“………………”向荣捏了捏眉心，“你说什么？”“我不会切菜，从来没切过……”“你——”向荣刚要骂他几句，但看到方悦拿着菜刀不知所措的样子，肩头又是一阵脱力。“你先放哪儿，等我洗好菜教你。坐那边呆着，别想跑，门锁是密码的。”“哦……”方悦小心地放下菜刀后小跑着去客厅坐着去了。第12章 初心向荣一边洗菜一边偷看客厅里乖乖坐着东张西望的方悦，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进屋的时候方悦盯着那幅画看了那么久，他都以为自己要暴露了。不过还好，方悦只是单纯地喜欢画，并没有勾起什么回忆。直到拿到那段视频之前他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是自己喜欢了快四年的人就在眼前，甚至就坐在自己身边，向荣激动地想捏自己大腿。是方悦。他还是那么好看。他……不记得我了吧……也对，都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不记得也正常。怎么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呢？并没有具体计划的向荣，被经理介绍给大家的时候，礼貌地笑着，他突然发现方悦望向自己的视线里多了些笑意。所以从那天起，他就决定做一个爱笑的少年，因为方悦似乎喜欢。还好，他本身也挺开朗的，做到这点并不难。后来，方悦加班那天他本来是因为担心想偷偷暗中观察的，但方悦突然开始对着电脑自言自语。向荣走近些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好可爱。于是他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录著录着，他突然灵光一闪，所以有了之后发生的事儿。在视频事件之前，向荣虽然很满足能坐在方悦身边这么近的地方，能跟他说话，能一起吃午饭，相信以后有机会还能一起工作。但这些与他的目标还是远了些。他想更接近方悦，了解他，融入他，触碰他。所以才一咬牙演起了恶人的戏码。向荣并不是真的要威胁方悦，更没有觉得他自恋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样的方悦比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样子多了些人情味，更让他喜欢，更让他想接近。说起对方悦的执着向荣到现在都记忆如新。当时，他是大一新生。第一次完全脱离父母的掌控，先是趁假期疯狂的玩乐了一番，然后开学以后又开始了迷茫期。他的成绩很好，父母给他报了精算专业，说是以后出来好找工作，赚得也多。短短两个星期下来，向荣就开始痛恨这个学科了。每一节课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不是学不懂，而是虽然明白，但是从心底里提不起劲儿来。一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可能要做这个为生他就更加烦躁。某天下课，路过操场，看到上面摆满了摊位，都是各个社团招新的活动。他叹了口气，打算径直去食堂不想搞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同学~我看你骨骼精奇，一看就是个绘画奇才呀！来参见我们社团吧！”声音未落，一张宣传单就已经伸到了面前。向荣皱起眉：“不用了，我不……呃……”向荣本想冷酷回绝，但是看到眼前的人他实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好看。这人好好看啊！干干净净的少年，柔软的黑发在秋风中微微晃着。鼻梁高挺，嘴唇虽然薄但很柔软的感觉，眼睛笑得微微弯起，眸子里亮得像是有一盏灯在里面。“考虑一下嘛！”少年极力推销着，“可以先来参加几次活动在考虑入会。会费一年就55块，很便宜的！社团会提供大部分绘画材料，基础的东西都不用你准备。”向荣有些发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人微笑着，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那么完美。“社团活动你也去吗？”向荣没头没脑地问。少年微微一怔，但立刻点头：“当然！你来的话我教你！”“嗯。”向荣攥紧了手里的传单，“我会考虑的。”“谢谢学弟~”少年满意地点着头，随后立刻转身去找下一个宣传对象了。向荣愣愣地看着陌生的少年在人流中穿梭，直到看不到为止。从那天起，向荣彻底沦陷了。每天唯一想着的事儿就是社团活动。很快，他期盼已久的社团活动来了。参加美术社团的大部分是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他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那个身影。然而怎么也找不到，急得他想骂街。但还没等他骂出来，社团会长就走出来讲话了。出于礼貌他只好坐下，但眼睛还是没有停下搜索。会长说了一个小时，他用这一个小时确认了，那人百分百不在这间教室里。随后他就颓了，听也听不进去，行尸走肉般跟着大伙鼓掌，起立，拿到分的画具，走出教室。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学校的湖边。他们学校是省重点，历史悠久又有国家资助，校园建得还是很好的。这个人工湖就是一个本省的著名景点，每逢学校开放日都会有游客来参观。然而今天不是，所以湖边的人不算多，多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在这里谈情说爱。今天的社团活动就是湖边写生，简单说明了一下后大家就散开了。向荣抱着发到手的画板和画笔丝毫没有任何劲头，他沿着湖边躲避着社团里扎堆画画的人。他走了很远，直到听不见其中几个嗓门很大的女生聊天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他不想写生，不想看风景，他的目的很单纯、很直接，就是要见那个人。他拖着脚步走到湖边的一小片草地边，把画具扔到一边，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好无聊啊……大学好无聊……人生好无聊……向荣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落在脸上晒得他脸颊泛红。揉着眼睛做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周围社团活动的人早就都走了，现在湖边安静了不少。刚睡醒还在迷糊状态的向荣顺势向夕阳照射的反方向望去，然后他就呆住了。他看见夕阳下，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正对着湖水作画。他腰挺得笔直，头一会儿抬起看看景色，一会儿低下去用笔刷在画板上涂抹。嘴角似乎还带着轻松舒适的笑意，笑得向荣舍不得眨眼。两人的距离不算很近，向荣也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一瞬间他就确定这个人就是那天给自己发传单的人。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是如此深刻。向荣屏住呼吸，小心地从草地上爬起来。仿佛对方是一只小鸟，如果动作太大就会被吓跑一样。虽然期待了很久，但事到临头向荣又迟疑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对方作画，如果打扰了会不会对他印象不好。向荣就这样站在那位专心作画的少年背后，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敢上前搭话。他只记得那时他的脸很热，不知是不是太阳晒得。第13章 指导那之后向荣就经常参加社团活动了，也打听到了那个学长的名字：方悦。方悦跟他不是一个专业，也不是专门学美术的，两人又差着年级，所以交集并不多。唯一的机会就是社团活动了。而大四的上学期方悦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设计了，课程也不少，所以社团活动不是每次都来。但为了那十次里的一两次，向荣还是每次活动都按时参与。只是即使见到了方悦他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偶尔像其他女生一样用手机偷拍他。只不过这些照片到了晚上或者澡堂还有些其他稍显龌龊的用途，向荣是打死也不会说的。随着社团活动的参与次数，向荣除了越来越喜欢方悦以外还意外的越来越喜欢绘画了。他觉得手中的画笔比数学课上枯燥的公式令他开心，他也从中得到了释放。向荣也能看出自己越画越好了，寝室里他的画作也越来越多，朋友们还说毕业的时候一定拿几个走，万一以后他出名了，他们就发财了。就这样一边积攒着对绘画的热情一边偷偷暗恋着学长，向荣度过了人生中很充实的一个学期。第二个学期开始，方悦来社团的机会就更少了。毕业论文，找工作，社会实践，等等事情忙的他焦头烂额。但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是喜欢来美术社看看学弟学妹们的。方悦从小就喜欢绘画，但是父母觉得画画不如学乐器有用，所以一直没答应让他好好学习过画画。只是方悦从来就没有停下过，小时候在课本的空白处画，后来用零用钱买了专门画素描的本子偷偷画，上了大学更是开始学习水彩和油画。某日，社员们在教室里画画，一般这种室内的绘画活动都是自由发挥的，也有时会有实物素描，也就是有模型或者模特。而今天是自由发挥的。最近这一个月向荣都在临摹一幅海边风景的油画。他的技巧并不高超，甚至有些笨拙，很多时候都是画着画着开始搜索视频，但他用色的眼光非常突出。就连社团里美术专业的学生都觉得很难得，私下里也有偷偷问他是不是学过，他只是笑着摇摇头。方悦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作画一段时间了，他蹑手蹑脚地摸进来，对着讲台上的社团熟人挥了挥手就往里面走，想找一个角落坐下随便画画。他顺着墙走到了教室后排，找了个空着的座位摆放出刚才从教室前面拿的社团的画具。架好画架，他抬头调整了一下角度，余光正好瞥到一旁一位少年的画。画上是夜晚风暴中的大海，海上还有一只摇摇欲坠的小船。天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和穿破乌云的闪电，下面是翻腾的海水和看上去十分羸弱的小船。总体画面很暗，这种画一般比较难画出层次感，因为色调很相近。但这个人的画不仅没有把各种颜色融在一起，反而可以看出云层的分隔，甚至还有在云层较薄的地方露出的闪电光芒，海面即使在几乎无光的夜晚也能看出翻滚的海水。方悦走过去，那少年很专注，没有注意到他在身后。方悦也没有打扰他，知道他放下笔，去拿手机才开口说：“你画的很好呀~学过吗？”啪！少年的手机拍在了地上。“诶哟！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锅。”方悦赶忙蹲下把手机捡了起来，把屏幕在身上蹭了蹭，又递了回去，“屏幕没碎！嘿嘿~给。”“你不是累了吗？健什么身？是不是真的累啊？”“可是……”“起来！跟我回家。”“等、等一下？跟你回家？？”方悦没动地儿，感觉自己一定是累到幻听了。向荣背上包，双手插到方悦的腋窝下，一下子把他从椅子上架了起来。“你是仆人，记得吗？主人说的话就乖乖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然就罚你！”说着，向荣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方悦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就算不去健身房他今天也想早点儿回家躺着呢。但是……看着对方手里的手机，想想自己那天的视频，方悦咬了咬牙。“切~去就去！”向荣的家确实离办公室不远，之前他说的时候方悦没太往心里去，事到如今他才想起，这金融区附近有走路能到的住宅区吗？答案是：有，且仅有一个。落纷家园。听上去是个挺诗情画意的小区，但是里面都是独栋的小型别墅。门口有24小时保安，小区里有监控，还有人巡逻。小区自己的公园里有山有水有河流，还有公共泳池和数个单间的桑拿房。来这里上班的时候方悦找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个小区，虽然绝对租不起更买不起，但还是出于好奇心看了它的宣传主页。现在站在这个三人高的小区大门口，方悦的回忆鲜明了起来。“怎么不动了？跟着我。”向荣转身对方悦招了招手。方悦左右看着跟了上去，小声问：“你住这儿？”“废话。”“很贵吧？”方悦看着路边精心修建的灌木问。向荣微微叹气：“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过我说话啊？我不是说过我不缺钱吗？”方悦别过头，小声嘀咕：“切~小混蛋还挺嚣张~”他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但向荣还是听到了。只是他除了翘起嘴角再没多说什么。向荣的家是一栋两层加一个半地下的小楼，面积约200平方米。作为别墅的话不能算大，但是装修很现代风，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所以显得比较简洁，反而凸显了空间的宽敞明亮。方悦家里算是小康水平，在市里房子也是有的，但是这种级别的住宅他也是第一次见。但为了不显得太掉价，他的观察都尽量显得不那么激动。直到他看到客厅沙发后面的一幅很大的油画。画面是在一个湖边，岸边的垂柳随风微微摆动，岸边坐着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男生。他面前支着一个画板，似乎在对着风景写生。虽然是在水边，但是这幅画的用色偏暖色，天空的火烧云，少年身旁放着的褐色书包，就连水面也被夕阳映成了橙色。在这个冷色调为主的房间里，看着这幅画，方悦突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见方悦盯着画出神，向荣走过来把手臂架在他肩上：“怎么样？这幅画不错吧？”“嗯。”出乎向荣的意料，方悦很诚恳地点了点头，道：“确实不错。色彩运用很棒。”“喜欢？”“嗯。”向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蹭了蹭鼻子，转身走开了。方悦又看了好一会儿，听到向荣吼他：“干什么呢？过来帮忙！我是让你来做客的吗？”方悦循着声音走过去，找到了在厨房忙活的向荣。“看什么看？洗菜！”向荣指了指台面上的一堆菜。方悦皱眉道：“不。”“不？？？你——”“手老沾凉水会粗糙的。”“……”向荣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那你蒸米饭。”“淘米也要沾水啊！”向荣再次深吸一口气，反问：“洗碗也不能指望你了是吧？”“是的。”方悦理直气壮地用力点头。“前辈……你怎么一点儿点儿被威胁到意识都没有啊？”“你这不是问我吗？我就说实话呗。”方悦抱着手臂一幅老子不沾水的架势。向荣叹了口气，拿起了菜刀。方悦吓得后退两步，心道：有话好好说啊！怎么还动刀啊？命跟手做抉择我肯定要命啊！身在人家的地盘，对方体格又比自己健壮，方悦已经默默开始给自己的人生倒计时了。然而向荣走了过来，把他的手抓过来，掰开，把刀柄放进他手里，又握上。“切菜去！”“我……”“我什么我？切菜又不沾水！”“我不会啊……”“………………”向荣捏了捏眉心，“你说什么？”“我不会切菜，从来没切过……”“你——”向荣刚要骂他几句，但看到方悦拿着菜刀不知所措的样子，肩头又是一阵脱力。“你先放哪儿，等我洗好菜教你。坐那边呆着，别想跑，门锁是密码的。”“哦……”方悦小心地放下菜刀后小跑着去客厅坐着去了。第12章 初心向荣一边洗菜一边偷看客厅里乖乖坐着东张西望的方悦，暗暗松了口气。刚才进屋的时候方悦盯着那幅画看了那么久，他都以为自己要暴露了。不过还好，方悦只是单纯地喜欢画，并没有勾起什么回忆。直到拿到那段视频之前他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是自己喜欢了快四年的人就在眼前，甚至就坐在自己身边，向荣激动地想捏自己大腿。是方悦。他还是那么好看。他……不记得我了吧……也对，都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不记得也正常。怎么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呢？并没有具体计划的向荣，被经理介绍给大家的时候，礼貌地笑着，他突然发现方悦望向自己的视线里多了些笑意。所以从那天起，他就决定做一个爱笑的少年，因为方悦似乎喜欢。还好，他本身也挺开朗的，做到这点并不难。后来，方悦加班那天他本来是因为担心想偷偷暗中观察的，但方悦突然开始对着电脑自言自语。向荣走近些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好可爱。于是他拿出手机开始录像。录著录着，他突然灵光一闪，所以有了之后发生的事儿。在视频事件之前，向荣虽然很满足能坐在方悦身边这么近的地方，能跟他说话，能一起吃午饭，相信以后有机会还能一起工作。但这些与他的目标还是远了些。他想更接近方悦，了解他，融入他，触碰他。所以才一咬牙演起了恶人的戏码。向荣并不是真的要威胁方悦，更没有觉得他自恋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样的方悦比平时在办公室里的样子多了些人情味，更让他喜欢，更让他想接近。说起对方悦的执着向荣到现在都记忆如新。当时，他是大一新生。第一次完全脱离父母的掌控，先是趁假期疯狂的玩乐了一番，然后开学以后又开始了迷茫期。他的成绩很好，父母给他报了精算专业，说是以后出来好找工作，赚得也多。短短两个星期下来，向荣就开始痛恨这个学科了。每一节课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不是学不懂，而是虽然明白，但是从心底里提不起劲儿来。一想到自己后半辈子可能要做这个为生他就更加烦躁。某天下课，路过操场，看到上面摆满了摊位，都是各个社团招新的活动。他叹了口气，打算径直去食堂不想搞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同学~我看你骨骼精奇，一看就是个绘画奇才呀！来参见我们社团吧！”声音未落，一张宣传单就已经伸到了面前。向荣皱起眉：“不用了，我不……呃……”向荣本想冷酷回绝，但是看到眼前的人他实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好看。这人好好看啊！干干净净的少年，柔软的黑发在秋风中微微晃着。鼻梁高挺，嘴唇虽然薄但很柔软的感觉，眼睛笑得微微弯起，眸子里亮得像是有一盏灯在里面。“考虑一下嘛！”少年极力推销着，“可以先来参加几次活动在考虑入会。会费一年就55块，很便宜的！社团会提供大部分绘画材料，基础的东西都不用你准备。”向荣有些发呆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人微笑着，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那么完美。“社团活动你也去吗？”向荣没头没脑地问。少年微微一怔，但立刻点头：“当然！你来的话我教你！”“嗯。”向荣攥紧了手里的传单，“我会考虑的。”“谢谢学弟~”少年满意地点着头，随后立刻转身去找下一个宣传对象了。向荣愣愣地看着陌生的少年在人流中穿梭，直到看不到为止。从那天起，向荣彻底沦陷了。每天唯一想着的事儿就是社团活动。很快，他期盼已久的社团活动来了。参加美术社团的大部分是女生，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他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那个身影。然而怎么也找不到，急得他想骂街。但还没等他骂出来，社团会长就走出来讲话了。出于礼貌他只好坐下，但眼睛还是没有停下搜索。会长说了一个小时，他用这一个小时确认了，那人百分百不在这间教室里。随后他就颓了，听也听不进去，行尸走肉般跟着大伙鼓掌，起立，拿到分的画具，走出教室。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学校的湖边。他们学校是省重点，历史悠久又有国家资助，校园建得还是很好的。这个人工湖就是一个本省的著名景点，每逢学校开放日都会有游客来参观。然而今天不是，所以湖边的人不算多，多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在这里谈情说爱。今天的社团活动就是湖边写生，简单说明了一下后大家就散开了。向荣抱着发到手的画板和画笔丝毫没有任何劲头，他沿着湖边躲避着社团里扎堆画画的人。他走了很远，直到听不见其中几个嗓门很大的女生聊天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他不想写生，不想看风景，他的目的很单纯、很直接，就是要见那个人。他拖着脚步走到湖边的一小片草地边，把画具扔到一边，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好无聊啊……大学好无聊……人生好无聊……向荣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落在脸上晒得他脸颊泛红。揉着眼睛做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周围社团活动的人早就都走了，现在湖边安静了不少。刚睡醒还在迷糊状态的向荣顺势向夕阳照射的反方向望去，然后他就呆住了。他看见夕阳下，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正对着湖水作画。他腰挺得笔直，头一会儿抬起看看景色，一会儿低下去用笔刷在画板上涂抹。嘴角似乎还带着轻松舒适的笑意，笑得向荣舍不得眨眼。两人的距离不算很近，向荣也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一瞬间他就确定这个人就是那天给自己发传单的人。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是如此深刻。向荣屏住呼吸，小心地从草地上爬起来。仿佛对方是一只小鸟，如果动作太大就会被吓跑一样。虽然期待了很久，但事到临头向荣又迟疑了。他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对方作画，如果打扰了会不会对他印象不好。向荣就这样站在那位专心作画的少年背后，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敢上前搭话。他只记得那时他的脸很热，不知是不是太阳晒得。第13章 指导那之后向荣就经常参加社团活动了，也打听到了那个学长的名字：方悦。方悦跟他不是一个专业，也不是专门学美术的，两人又差着年级，所以交集并不多。唯一的机会就是社团活动了。而大四的上学期方悦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设计了，课程也不少，所以社团活动不是每次都来。但为了那十次里的一两次，向荣还是每次活动都按时参与。只是即使见到了方悦他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偶尔像其他女生一样用手机偷拍他。只不过这些照片到了晚上或者澡堂还有些其他稍显龌龊的用途，向荣是打死也不会说的。随着社团活动的参与次数，向荣除了越来越喜欢方悦以外还意外的越来越喜欢绘画了。他觉得手中的画笔比数学课上枯燥的公式令他开心，他也从中得到了释放。向荣也能看出自己越画越好了，寝室里他的画作也越来越多，朋友们还说毕业的时候一定拿几个走，万一以后他出名了，他们就发财了。就这样一边积攒着对绘画的热情一边偷偷暗恋着学长，向荣度过了人生中很充实的一个学期。第二个学期开始，方悦来社团的机会就更少了。毕业论文，找工作，社会实践，等等事情忙的他焦头烂额。但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是喜欢来美术社看看学弟学妹们的。方悦从小就喜欢绘画，但是父母觉得画画不如学乐器有用，所以一直没答应让他好好学习过画画。只是方悦从来就没有停下过，小时候在课本的空白处画，后来用零用钱买了专门画素描的本子偷偷画，上了大学更是开始学习水彩和油画。某日，社员们在教室里画画，一般这种室内的绘画活动都是自由发挥的，也有时会有实物素描，也就是有模型或者模特。而今天是自由发挥的。最近这一个月向荣都在临摹一幅海边风景的油画。他的技巧并不高超，甚至有些笨拙，很多时候都是画着画着开始搜索视频，但他用色的眼光非常突出。就连社团里美术专业的学生都觉得很难得，私下里也有偷偷问他是不是学过，他只是笑着摇摇头。方悦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作画一段时间了，他蹑手蹑脚地摸进来，对着讲台上的社团熟人挥了挥手就往里面走，想找一个角落坐下随便画画。他顺着墙走到了教室后排，找了个空着的座位摆放出刚才从教室前面拿的社团的画具。架好画架，他抬头调整了一下角度，余光正好瞥到一旁一位少年的画。画上是夜晚风暴中的大海，海上还有一只摇摇欲坠的小船。天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和穿破乌云的闪电，下面是翻腾的海水和看上去十分羸弱的小船。总体画面很暗，这种画一般比较难画出层次感，因为色调很相近。但这个人的画不仅没有把各种颜色融在一起，反而可以看出云层的分隔，甚至还有在云层较薄的地方露出的闪电光芒，海面即使在几乎无光的夜晚也能看出翻滚的海水。方悦走过去，那少年很专注，没有注意到他在身后。方悦也没有打扰他，知道他放下笔，去拿手机才开口说：“你画的很好呀~学过吗？”啪！少年的手机拍在了地上。“诶哟！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锅。”方悦赶忙蹲下把手机捡了起来，把屏幕在身上蹭了蹭，又递了回去，“屏幕没碎！嘿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