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上午那人送的礼物……虞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像握着一只烫手山芋。她的账户里多了一大笔钱,一长串数字安静的躺在里面。她像考场汗涔涔地学生一样一个一个零数过去,老天,比她好几个月工资还多。粉丝打赏在平台审核分成后直接打进主播账户,随时可提现。虞羽的指尖离手机屏幕上那个醒目而亮眼的“打赏提现”忽远忽近,始终没有点下去。有些害怕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幸运,似乎她更加习惯了挫败与失去。虞羽把手机扔至一旁,向后躺倒在枕头上,睁眼看着天花板发呆,表情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白净的脸颊染上颓丧。至少先搞清楚慕容少皇是男是女,是大人是小孩吧?不然这笔钱实在接的不心安。虞羽心想,先不急。先不急。反正,她下次还会来吧?第4章“少艾好美好美快转过来让我多拍一张!”“风绵妈妈爱你!看看妹妹吧!”“狗张华,孤儿经纪滚啊!挡我老婆脸,淦!”“快快快上车他们要走了,赶紧朋友圈发定位,我们一定要最先截到他们!”张华“砰”的关上车门,前视镜上的平安符挂坠都随之狠狠一震,悬在半空飘飘摇摇。车门把嘈杂的乱象隔绝,里面总算安静下来了。“我可去他……”他把剩下半句话憋了回去,轻车熟路拎起脚下的医药箱,翻出酒精棉签。风绵在晚会上多喝了几杯,一上车就睡得不省人事。陈少艾原本缩在座位的角落假寐,听见动静,伸出手把车顶灯打开。一束昏暗的灯光落下,张华手背的暗红伤口露出冰山一角。“还好吗?”陈少艾当即坐了起来,把灯全部打开。车内全亮,张华手上的狰狞伤势清晰可见,衣服也被抓破了好几道口子。一身狼狈。“快,快把灯关了!”张华立马制止她,“外面很多私生!”陈少艾瞥见车外高频闪烁着的闪光灯和近乎疯狂的粉丝,手忙脚乱关掉灯,只留下最开始的车顶那一盏。车上人齐,车外有保安开辟通道。司机踩下离合,车子在人潮中如梭游出。张华正捏着棉签蘸酒精,身体随着车子往前一倾,一个不稳,小半瓶酒精直接倒在手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陈少艾抽了张湿纸巾递过去,他接过,把伤口擦拭干净,消毒包扎,然后疲惫的往座椅上倒。车里分外的安静,外面的应援声,叫骂声,警哨声,糅杂在持续的快门声中,忽高忽低的传进来。陈少艾把帽子压低,宽大的帽檐几乎遮住她整张脸,虽然车窗贴有防窥膜,窗外的镜头再疯狂也无法拍到她分毫。行驶速度由慢渐快,窗外的人由多渐少。上高速了,景色豁然开阔起来,陈少艾松了口气。抱紧怀中热水袋,她终于得以安心入睡。车上睡眠浅,陈少艾又没戴耳塞,伴随着急刹车,以及警车的汽笛声响起,她当即惊醒。身体下意识的端坐起,头脑仍睡眼惺忪着:“警.察?什么事?”张华的位置空的,强烈的光源照进挡风玻璃,陈少艾挡住脸朝前面看去,一行交警扯着几个肩扛相机的年轻女性,张华站在人堆里,三方交涉。这位平时一丝不苟的经纪人大哥此时从头到脚乱得不成样子,颇有几分犀利哥的风范。陈少艾把风绵摇醒:“我们被私生截车了。”风绵伸个懒腰,翻到一侧继续睡,显然比她淡定多了:“没事,一会儿把她们赶跑就好了。”陈少艾无奈道:“我们还在高速上。”与此同时,张华激动的大嗓门穿过车窗玻璃也依稀可闻:“警.察同志,现在是冬天,我们在晚上九点的高速上,她们前后三辆车强行超车把我们拦下来是不是玩命?公开行程指定地点随你们拍,跟车就是私生,犯.罪懂吗!”被交警扣下的几个人紧紧抱着摄像机,低着头不做声,其他留在车上的私生饭倒有几个比较嚣张的,还在骂骂咧咧,尖锐的声线即使被距离稀释过也依旧刺耳,陈少艾皱着眉戴上耳机,缩回座椅里。风绵依旧歪在一边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刚才她说的话她有没有听到。粗线条的人就这点好,从不瞎操心,反正真要祸来了那挡也挡不住。总之不管怎么样,没出车祸,大家都平安就好。张华回到车上,带着一阵冷风和一身戾气。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三辆车前后堵着一辆车,再加上警车,场面比较混乱,交警前后设了路障,正忙着做记录,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通行。被私生饭堵在高速上,陈少艾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无处释放。那个小主播在干什么?她应该在家,吃过晚饭刚洗过澡,可能在直播,也可能正端着一盘水果坐在电视机前,享受着美好的夜晚时光。突然有些羡慕她了。陈少艾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点进直播间,没想到小羽酱竟然真的在。其实虞羽晚上一般不直播的,这几天是加班补上前几天欠的债。正好她习惯在晚上做手账,那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桌上再开个摄像头而已。虞羽摊开手账本,把几卷纸胶带摆在桌上:“新买的胶带到啦,下午玩了一下发现这几种图案可以做成一个排版,我现在做给你们看哦。”小羽酱说话慢条斯理温温柔柔,陈少艾的心情渐渐放轻松,连带着耳机里的声音也顿觉亲切起来,恍惚间她以为见到了故人。勾起一些过往的回忆,轻微的钝痛感从心口溢出。年代久远,她本以为已经全然麻木了。小羽酱做得很认真,胶带平整无隙的贴在纸上,出来的排版果然非常漂亮。陈少艾看得也很认真,她认真的盯着小羽酱的手看。陈少艾从没对别人说过自己是个手控,但她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小癖好。“完成!好看吗?”虞羽轻轻给自己鼓了鼓掌,话语中透着几分自豪。陈少艾抿了抿唇角,在公告栏上写道:“手好看。”房管上线,虞羽眼前一亮。然而看到慕容少皇说的话,她又有些哭笑不得:“我是说手账啦。好了,接下来让我想想干点什么。”陈少艾的目光终于从她的手上移开,转而挪到了小羽酱身后那架钢琴上。钢琴盖着绢布,似乎不太常用。小羽酱也会弹钢琴吗?这样一双手按在琴键上,一定很好看吧。无论怎么脑补都比不上亲眼目睹,陈少艾控制不住的打字道:“能弹一弹钢琴吗?”好主意,观众们纷纷跟上。“少皇眼睛太尖了吧,我这才注意到角落里那个是钢琴!”“哇小羽酱居然还会弹钢琴吗?期待期待”“我也觉得这双手不弹钢琴太可惜了!(疯狂暗示.jpg)”虞羽面容一滞,回头看了一眼那架钢琴。她搬家两次,它也跟着搬了两次,从一个角落搬到另一个角落吃灰。她不愿触碰它,却又无论如何无法割舍下它。她缓步走过去,把镜头放在钢琴边,刚好只有双手与琴键入境。若不是今日被提起,虞羽甚至都忘了自己还会弹钢琴。她慢慢打开琴盖:“我已经,五年没有弹过钢琴了。”第5章镜头中,88个泾渭分明的黑白琴键安静的排列在一起,一双修长漂亮的手缓缓覆上它,轻轻的来回抚.摸着,好像每一个琴键都载满了酸甜回忆。看得出这架钢琴已经有些年头了,琴角有几道擦痕,大概是运输过程中不小心撞到的。琴盖被掀起,上面刻着的logo都在岁月得冲刷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字体泛着充满质感的金色。陈少艾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心跳骤然加快,不知道自己莫名的在期待些什么,或者说,她不敢知道。虞羽一时压不下心头翻涌着的浓烈情感,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很久没弹了,要是不好听的话敬请谅解。”小羽酱刚解锁弹钢琴技能,观众们正新奇着呢,弹幕里热火朝天的议论着。胡萝贝呀:我的妈呀施坦威!看不出来小羽酱竟然是个富二代!你弹你弹,我光是听听施坦威的声儿都满足了orz古娜拉中二之神:小羽酱家境挺一般的吧你见哪个富二代家里磕碜成这样的,她穿的好多衣服都是桃宝爆款,所以这架钢琴真的是施坦威吗我看呵呵呵炖牛腩鸭:前面的你咋这么酸?小羽酱的房间明明就很温馨啊哪里磕碜了!我家就是开琴行的,我敢说这架钢琴一定是施坦威,假的做不出这种质感,摸过施坦威的待会儿听声音就知道了。鲁迅煎饼铺:为自己的爱好氪金很正常吧,之前连出三套史诗皮肤搞得我窝寝室吃了半个月的泡面,但是很开心啊!(说着说着眼泪就留下来了)虞羽此时专注于琴键,并没有看到弹幕里的是是非非。大家还在你我争论个不停,一阵流畅悦耳的琴声便响起来了。那双跳跃游离着的双手仿佛一位专为琴键而生的舞蹈家,在一间间黑白长格上翩翩起舞,每一个舞步连结成一段优美的弧度,一首动听的歌曲。陈少艾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屏幕上。什么汽笛声争吵声,耳边的杂音通通如退潮般散去,漫溯而来的琴声灌满双耳。《水边的阿迪丽娜》,她听出来了。“少艾,少艾?”风绵戳戳她的手臂。陈少艾懵懵懂懂转过头:“欸?你什么时候醒的?”“连我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刚才还说我没心没肺,”风绵故作抹泪状,然后又抬起头将长发一撩,努努下巴示意她朝前看,“那些私生被带走了,现在我们可以走啦,和你说了不用着急吧!”陈少艾模糊的应了一声“哦”,又埋头看手机,也不知听没听见她说话。“等等,”风绵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倾身过去凑在她面前,“你不太对头。”陈少艾木头一样:“我没事。”风绵把她额前挡住脸的头发扒拉开,长臂一抬,车顶灯全开了,惊叫道:“你哭什么!”陈少艾抬头“啊?”了一声,伸手往脸上一摸,竟是摸得一手的眼泪,从指尖到掌心的纹路,肆无忌惮的流了一路。风绵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顿时无语了:“看人弹个钢琴你也能听哭?”陈少艾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抽噎起来,她连抽了好几张纸,胡乱摁在眼睛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可是,她弹的是《水边的阿迪丽娜》。”“世界名曲啊这,会弹的人也太多了吧,难不成走大街上你听见了也要哭?”陈少艾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的,就是她给我的感觉让我想起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风绵收起眼中的调侃:“你又想起她了?”陈少艾没好气的说道:“什么叫又!我什么时候提起过了!”风绵笑得不怀好意:“也不知道是谁前天半夜里说梦话——”陈少艾把纸巾揉成团往她身上丢过去,然后一把摁住她:“可闭嘴吧你!”风绵的脸被捂在她的毛衣里,闷声大叫:“你弄花了我的妆!”“我还说你的口红弄脏了我的毛衣呢!”陈少艾这才放了她。风绵如获大赦,掏.出小镜子整理发型,臭美兮兮得不行:“我说你至于吗,我都没正经提。”“提也别提,早八百年翻篇儿了。”“哎哎哎,你说什么是什么。”风绵把镜子装回口袋里,暗骂一声小屁孩。陈少艾戴上耳机重新捧起手机,直播间里小羽酱已经在弹下一首了。她对钢琴不甚了解,以前都是听人弹,到现在还记得的曲子也就几首。这首她不认识,只能从弹幕里得知所弹奏的曲谱名字。酸菜拌饭:《秋日私语》!我昨天刚学这首,太巧了叭!小羽酱简直弹得比我老师还好,还骗我们不好听,哼!肉松打脑斧:这确实是施坦威了,这种琴声的质感软件都调不出来。泡菜坛子:我啥都不care,我只知道小羽酱光是坐在这里弹钢琴我就能看一年!必须打赏!“用户@慕容少皇向@小羽酱赠送[宇宙飞船]*10”大家之前都不知道小羽酱竟然会弹钢琴,而且还这么厉害,纷纷感叹着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直播间的打赏记录刷新得飞快。直到一道金光闪闪的特效字体被置顶到直播间的画面上方,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玫瑰花小蛋糕这种小金额的打赏都是在直播间旁边的打赏记录栏里滚动显示,能被系统自动置顶到直播间画面的打赏记录的只有“宇宙飞船”这种上万一个的礼物。慕容少皇一口气送了十个。我是穷鬼:房管大人也太刚了吧!十万啊我的天,绝壁真爱了我就地下跪!我揭不开锅了: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大手笔啊我的亲爹啊,我苍了天了!嫉妒使我反复跳楼老天爷掉钱吧:我我我!现在叫爹来得及吗@慕容少皇虞羽更是被吓得不轻,腿都软了,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这是怎么了啊,慕,慕容少皇请你不要再这样了,看直播只是大家工作之余的放松方式,不要反而因此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老母鸡拔毛炖汤喝:第一次见主播叫人不要打赏的2333,羽酱果然三观正!表白你嗯mua!一毛不拔铁公鸡:少皇连续两天打赏了小二十万换谁也得吓坏了啊!不过小羽酱真的很实在啦!狗剩七号:疯狂打赏不退不换的慕容少皇和苦口婆心劝人收手的小羽酱,哦买噶,这诡异的cp感……短腿小炮:嘿嘿嘿前面的我也有同感,有钱人的世界你无法想象不是嘛,我们觉得巨款,没准人家就是一件衣服钱呢。虞羽话刚说完,过了几秒大家便看见公告栏上的内容被慕容少皇修改成了:“我乐意,你不要那我就开车上高速扔钱玩儿。”落地成盒:那多不安全!少皇开车来我家玩儿吧!暴躁老父亲:话说我家的车库刚好空着!六级单词背了吗:此处[你好骚啊.gif]*666虞羽叹了口气:“可是对我来说天上掉下这么大个馅饼,我心里特不踏实。”公告栏:“你多弹几首钢琴就踏实了。”虞羽觉得跟有钱人真的是没办法交流。小羽酱今天不仅又登上了平台打赏日榜,还成功挤进了前五,直播间的流量不断攀升,主播头像旁边的粉丝数目不停的滚动增加着。弹幕成排成堆的刷过,可虞羽却不说话了。她坐在琴凳上,双手离开琴键放在腿上。大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从她手指的小动作上看出些许不安。牛气冲天:进来围观土豪!慕容少皇……我的妈呀这个土豪是真的土哈哈哈哈乌龟壳:小羽酱怎么不说话啦?哎,我也觉得少皇你先停一下吧,羽酱从来没有要过打赏,以前收到比较贵的礼物还会问人家是不是学生,她人真的很好的。拔胡子的猫:其实要是我,突然一下来这么多钱我应该也挺不踏实的,所以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一个体验不踏实感的机会。陈少艾本来还觉着那个一千块的银河跑车也贼拉炫酷准备送几辆出去呢,她没想到小羽酱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支付密码输到一半又退了回去。啧,这个小主播也太单纯不做作了吧。陈少艾无可奈何。她只好在公告栏上说道:“小羽酱能天天都弹一会儿钢琴吗?”虞羽点点头,终于开口道:“没问题……还有,慕容少皇,谢谢你。”“谢谢你”,这三个字从咬字到发音,一直在陈少艾的脑海里回荡着。每天都能听见她叫自己慕容少皇,谢谢你吗?慕容少皇这个名字好像的确有点中二兮兮。陈少艾后知后觉的想到。第6章昨天夜里陈少艾和风绵被私生饭堵在高速上的事情第二天就上了热搜,点进去一水儿营销号蹭热度的通稿,围着一两张不慎流出的现场照片一通渲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被哪个国际犯.罪组织纠缠上了。陈少艾回去之后睡得天昏地暗。公司宿舍的窗帘常年密不透风的拉着,醒来仍是一片灰暗。她掀开眼罩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中午十二点。有几个未接来电,她看清拨打用户,不耐的皱了皱眉,然后伸着懒腰准备起床。幸好睡前戴了隔音耳塞,不至于大早上被吵醒。难得早上睡到自然醒。她和风绵今天上午没有通告,不过晚上需要出席一场慈善晚宴,形式大于内容,面子大于里子那种。她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抓出一把暖宝宝放进包里,会场气温低,到时候肚子上能贴几个是几个。风绵正在刷牙,听见卧室的动静,吸拉着拖鞋跑过来,满嘴泡沫含糊不清道:“早上六点你电话响了两次,八点响了一次,刚才又响了一次。”陈少艾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你六点多起来梦游呢?”“姐姐每天早起晨练,不像你。”陈少艾顶着一头鸡窝两眼发直的盘腿坐在衣柜前,双手抓着柜门发呆。风绵哒哒哒跑回卫生间把牙膏冲干净,一溜烟儿又跑回来:“是谁给你打电话呀?”陈少艾还在发呆。就在风绵以为这位神仙又开始游神了的时候,她却突然意识回魂,吐出三个字:“陈民国。”风绵愣了一愣,眼神中透着无奈:“好歹那也是你爸,有你这么直呼其名的吗?”暖气系统早上八点自动关闭,现在空气中尚留有余温,地板早已冷了下来。陈少艾袜子也没穿的坐在地上,惹不住打了个冷颤,终于想起来刚才她是要从衣柜里拿棉衣来着。她穿上袜子披起棉袄去洗漱,听见风绵说的话,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风绵也被地板的凉意给冻得一哆嗦,北京一到了冬天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卫生间传来杯壁碰撞的清脆叮当响和哗啦啦的水声,安静了一上午的小小宿舍终于有了些许热闹生气,就是室内光线太暗了些。风绵搓着手走到窗户边,拉开墙根儿处的一点窗帘,好让光线照进来。竟然是晴天,空气比平时好了太多,蓝蓝的天空看着就舒心。风绵索性把窗帘全部拉开,老天爷送礼,不能弗了他老人家的意。从窗户里刚好能看见停车场,停车场边上就是小区值班室。值班大爷刚逛超市回来,左手绿油油一大袋青菜,右手抱着一卷儿红纸,指头上还勾着一根.毛笔,年底将近,大爷已经开始为明年的春联作准备了。潮湿的心情被暖阳烘得柔软起来,隐隐有几分雀跃。风绵转身冲陈少艾说道:“新戏年后才开机,算起来今年年假我们有半个月!”一礼拜的年假搁上班族很正常,不过像她们这种事业上升期全年基本无休的艺人,那可以说是一场小度假了。陈少艾眼皮都不眨一下:“嗯。”风绵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斟酌着用词:“你家里人应该挺想你的,要不过年回去看看?……不是我家不欢迎你啊!但是你也不能年年有家不回对吧。”“今年不去你家。”陈少艾拿起口杯灌水漱口。风绵长舒一口气,“这就对了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陈少艾把水一吐:“我赶通告。”“平时没见你这么敬业来着!”“通告费给得挺多,不要白不要。”“你差那几个钱?”风绵就差没把恨铁不成钢五个字儿刻脸上。“嗯,”陈少艾把洗面奶团吧团吧冲干净,挖出一坨面霜往脸上糊,“最近花了挺多,月底我要是没钱了你得养我。”风绵当然知道陈少艾是开玩笑的,家里好好的小公主不当,非得到娱乐圈来累死累活挣零花钱。“诶我说,昨天晚上什么事儿能让你哭成那样啊?”陈少艾抓着毛巾的手顿了顿,脸上的冷漠终于崩开一丝裂痕,那一瞬间有一种近乎悲哀的情绪从中溢出。她转过身去挂毛巾,背对着风绵,把自己的脸藏在墙壁的角落里。风绵想起第一次在绿化带边的树墩子旁边遇见陈少艾时的场景。一个浑身朋克风的酷girl坐在树墩子上低着头发呆,凑近一看竟然是在哭。她的眼泪砸在地上,砸出一朵朵灰色小梅花,汇集在一起,就像淌在天边的乌云。别人叫她,她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浑然不知自己的眼泪流了满脸。想想昨晚,就跟情景再现似的。她心里头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风绵仍然想不通。镜头前的陈少艾话不多,私底下也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即使像她们俩这么熟悉了,风绵也只知道她一年到头都不回家这事儿大概是因为她爸。可是为什么呢?陈少艾是陈民国的女儿,这是业内公开的秘密。陈民国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在她还没出道的时候就暗中各路打点,杜绝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因素。风绵有时能在财经频道看到陈民国,他提起自己的女儿时总是满脸的自豪与宠溺。和陈少艾出来的同一批新人,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多少带着一些羡慕抑或嫉妒的颜色。当别人赌桌彷徨不知该把全部身家押向哪方时,有的人早已走上了宽阔平稳的红毯,仿佛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山穷水尽这个词。真是一个拼爹的时代。不少人羡嫉掺半的想到。风绵摇摇头,她不明白这么好一亲爹怎么就处成了仇人。她忍不住开口:“其实你爸挺关心你的。”陈少艾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她没化粉底,只擦了一层口红提气色,看起来简单大方。她走到门口穿鞋,装作没听见风绵说的话:“我饿了,吃火锅去吧。”“我减肥,我要去公司吃健身餐。”“毛血旺,重庆请过来的师傅。”陈少艾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天气这么好,兜兜风?”风绵一听见毛血旺就走不动道儿了,减肥什么的,吃完再说。“出发!”陈少艾开着玛莎拉蒂从车库一路骚包到三里屯,反正她从不知低调为何物,下了车也不戴墨镜。进了商场有认出她来的,远远近近的举着手机,她拉着风绵一路上四楼,眉毛都不见抬一下。风绵摘了墨镜口罩,长长呼出一口气:“待会儿网上又要疯传咱俩出来约会了。”“那又怎样。”风绵见她神色坦然,便也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是,咱俩都是女的,拉cp的就是图个好玩儿。”陈少艾看了她一眼:“我喜欢女的。”风绵像被雷劈了似的呆愣在那里。啧,多大点事吓成这样。陈少艾拉着她往外走:“到四楼了你赶紧的吧。”第7章“你你你先别过来!”风绵蹦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跟防贼似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忧愁。好好一姑娘瞧着浓眉大眼钢铁直,怎么会是个小姬佬呢?她一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想到这里,风绵心里不由得又涌上一阵心疼,放在胸前防备状的双手松了下来,叹了口气。谁说含着金汤匙的孩子就是天生的幸运儿?陈少艾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成长环境注定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也许当别人三五成群结伴玩耍的时候,她却只能孤零零的躺在二百平米的床上玩限量版芭比娃娃。有钱人的烦恼总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短短数秒内,风绵立刻脑补出了一个因童年缺爱缺乏情绪引导从而性向错乱的小可怜形象。她悲悯的看着陈少艾,叹了口气。不行,她得给她开导开导。风绵同情的拍拍她的头:“那什么,我觉得你要搞清楚纯洁的友谊和恋人之间的喜欢的区别……”“我没说喜欢你。”陈少艾把她的手从头顶拿开,又强调了一遍,“我不喜欢你。”啥?风绵一通说教顿时烂在了肚子里,憋得满腹郁郁,转而开始愤愤起来。“什么意思,怎么我就不值得人喜欢了?”陈少艾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喜欢你不行,不喜欢你也不行。”“啧,我说的此喜欢非彼喜欢,哎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个都搞不清楚,一看就没谈过恋爱。”“我谈过。”“哈?!”风绵猛然吃到一口大瓜,吓得叫出了声,扒拉着她的手臂摇来晃去。陈少艾难得开口谈及自己的私事,她非得抓住机会把瓜给吃明白了不可。“旁边多少人在拍你心里没得数?”风绵恍然,唰的松开手,恢复到和陈少艾并排走的姿势,一边走一边小声催促道“走快点走快点,里面没位置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一走进vip包厢,风绵就又扒拉了上去,陈少艾被她的热情整得有些受不了了,“拉拉扯扯的,你不怕我是同性恋?”风绵“哎哟”一声,触电似的松开手,坐到她对面,挠头笑道:“不好意思,把这茬给忘了,你说你说。”“没什么好说的,分手八百年了。”陈少艾拿起料理台上的平板点菜。“毛血旺点了没?再给我来个甜酒虾,象拔蚌,哦对了还有杨枝甘露,嗯就这么些,不用太多。”陈少艾看了一眼购物车里迅速窜到四位数的价格,嘴角抽了抽,嗯,确实不多。风绵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天,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多大啊,早恋?”风绵大一的时候被星探发掘当练习生,办完休学刚好到了暑假,闲着没事儿就上街溜达。陈少艾在国外留了一年学,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回国内,蹲在马路边的树下躲太阳,刚好遇见到处溜达的风绵。缘分这东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偏偏某一个擦肩而过,便成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当时她们都是十九岁的年纪,成人礼才刚过去不到一年,便带着满满的雄心壮志奔赴海外。准确的说,是风绵抱着从小到大的梦想,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飞机。至于陈少艾,出道当明星对她而言更多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风绵觉得陈少艾就是吃饱了撑的。陈少艾台上台下都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有时候甚至叫人觉得无趣。风绵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她身上吃到这么劲爆的瓜。“你谈过恋爱啊!是,是女孩子吗!”风绵激动的压低声音,“在国外谈的吧,外面都很放得开啦,其实你这种最容易被骗了……”“高中。”陈少艾给自己点了一份芒果班戟,问风绵道,“你需要什么甜点吗?”风绵被刺激得当场开始脑补校园禁忌百合番:“给我切盘瓜吧。”刚下完单就有服务员进来放底锅:“两位稍等,菜品十五分钟内上齐。”待服务员出去带上门后,风绵双手捧脸瞪着她道:“你高中交过女朋友!”陈少艾敛下双眼:“我不知道算不算。”风绵安慰的拍拍她脑袋:“才多大点孩子,人家哪知道你这种心思啊,你要是说了还不得吓着她?那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陈少艾这回没把她的手拍开,低着头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陈少艾和风绵出现在商场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周遭不少目光,等她们吃完从包厢里结账出来,外面已经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粉丝。她们一路快走,周围的人小跑着跟拍。好在今天是工作日,白天三里屯略显冷清,跟着她们的人不多,在这种地方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等到了车库关上车门,这场心照不宣的你追我赶就算告了一段落。粉丝们在商场车库门口挤成一排,比赛似的把手机举得老高,直到陈少艾那辆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方才作罢。前面是红灯,陈少艾挂了档,分出一个眼神给风绵:“你那么紧张干嘛?”风绵扒着车门的手闻言一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怕你看上我。”“你做梦。”“嘿你这丫头片子……”风绵话音未落,只见陈少艾一踩离合,跑车顿时像支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吓得风绵又扒住了车门。落地成盒:那多不安全!少皇开车来我家玩儿吧!暴躁老父亲:话说我家的车库刚好空着!六级单词背了吗:此处[你好骚啊.gif]*666虞羽叹了口气:“可是对我来说天上掉下这么大个馅饼,我心里特不踏实。”公告栏:“你多弹几首钢琴就踏实了。”虞羽觉得跟有钱人真的是没办法交流。小羽酱今天不仅又登上了平台打赏日榜,还成功挤进了前五,直播间的流量不断攀升,主播头像旁边的粉丝数目不停的滚动增加着。弹幕成排成堆的刷过,可虞羽却不说话了。她坐在琴凳上,双手离开琴键放在腿上。大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从她手指的小动作上看出些许不安。牛气冲天:进来围观土豪!慕容少皇……我的妈呀这个土豪是真的土哈哈哈哈乌龟壳:小羽酱怎么不说话啦?哎,我也觉得少皇你先停一下吧,羽酱从来没有要过打赏,以前收到比较贵的礼物还会问人家是不是学生,她人真的很好的。拔胡子的猫:其实要是我,突然一下来这么多钱我应该也挺不踏实的,所以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一个体验不踏实感的机会。陈少艾本来还觉着那个一千块的银河跑车也贼拉炫酷准备送几辆出去呢,她没想到小羽酱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支付密码输到一半又退了回去。啧,这个小主播也太单纯不做作了吧。陈少艾无可奈何。她只好在公告栏上说道:“小羽酱能天天都弹一会儿钢琴吗?”虞羽点点头,终于开口道:“没问题……还有,慕容少皇,谢谢你。”“谢谢你”,这三个字从咬字到发音,一直在陈少艾的脑海里回荡着。每天都能听见她叫自己慕容少皇,谢谢你吗?慕容少皇这个名字好像的确有点中二兮兮。陈少艾后知后觉的想到。第6章昨天夜里陈少艾和风绵被私生饭堵在高速上的事情第二天就上了热搜,点进去一水儿营销号蹭热度的通稿,围着一两张不慎流出的现场照片一通渲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被哪个国际犯.罪组织纠缠上了。陈少艾回去之后睡得天昏地暗。公司宿舍的窗帘常年密不透风的拉着,醒来仍是一片灰暗。她掀开眼罩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中午十二点。有几个未接来电,她看清拨打用户,不耐的皱了皱眉,然后伸着懒腰准备起床。幸好睡前戴了隔音耳塞,不至于大早上被吵醒。难得早上睡到自然醒。她和风绵今天上午没有通告,不过晚上需要出席一场慈善晚宴,形式大于内容,面子大于里子那种。她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抓出一把暖宝宝放进包里,会场气温低,到时候肚子上能贴几个是几个。风绵正在刷牙,听见卧室的动静,吸拉着拖鞋跑过来,满嘴泡沫含糊不清道:“早上六点你电话响了两次,八点响了一次,刚才又响了一次。”陈少艾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你六点多起来梦游呢?”“姐姐每天早起晨练,不像你。”陈少艾顶着一头鸡窝两眼发直的盘腿坐在衣柜前,双手抓着柜门发呆。风绵哒哒哒跑回卫生间把牙膏冲干净,一溜烟儿又跑回来:“是谁给你打电话呀?”陈少艾还在发呆。就在风绵以为这位神仙又开始游神了的时候,她却突然意识回魂,吐出三个字:“陈民国。”风绵愣了一愣,眼神中透着无奈:“好歹那也是你爸,有你这么直呼其名的吗?”暖气系统早上八点自动关闭,现在空气中尚留有余温,地板早已冷了下来。陈少艾袜子也没穿的坐在地上,惹不住打了个冷颤,终于想起来刚才她是要从衣柜里拿棉衣来着。她穿上袜子披起棉袄去洗漱,听见风绵说的话,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风绵也被地板的凉意给冻得一哆嗦,北京一到了冬天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卫生间传来杯壁碰撞的清脆叮当响和哗啦啦的水声,安静了一上午的小小宿舍终于有了些许热闹生气,就是室内光线太暗了些。风绵搓着手走到窗户边,拉开墙根儿处的一点窗帘,好让光线照进来。竟然是晴天,空气比平时好了太多,蓝蓝的天空看着就舒心。风绵索性把窗帘全部拉开,老天爷送礼,不能弗了他老人家的意。从窗户里刚好能看见停车场,停车场边上就是小区值班室。值班大爷刚逛超市回来,左手绿油油一大袋青菜,右手抱着一卷儿红纸,指头上还勾着一根.毛笔,年底将近,大爷已经开始为明年的春联作准备了。潮湿的心情被暖阳烘得柔软起来,隐隐有几分雀跃。风绵转身冲陈少艾说道:“新戏年后才开机,算起来今年年假我们有半个月!”一礼拜的年假搁上班族很正常,不过像她们这种事业上升期全年基本无休的艺人,那可以说是一场小度假了。陈少艾眼皮都不眨一下:“嗯。”风绵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斟酌着用词:“你家里人应该挺想你的,要不过年回去看看?……不是我家不欢迎你啊!但是你也不能年年有家不回对吧。”“今年不去你家。”陈少艾拿起口杯灌水漱口。风绵长舒一口气,“这就对了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陈少艾把水一吐:“我赶通告。”“平时没见你这么敬业来着!”“通告费给得挺多,不要白不要。”“你差那几个钱?”风绵就差没把恨铁不成钢五个字儿刻脸上。“嗯,”陈少艾把洗面奶团吧团吧冲干净,挖出一坨面霜往脸上糊,“最近花了挺多,月底我要是没钱了你得养我。”风绵当然知道陈少艾是开玩笑的,家里好好的小公主不当,非得到娱乐圈来累死累活挣零花钱。“诶我说,昨天晚上什么事儿能让你哭成那样啊?”陈少艾抓着毛巾的手顿了顿,脸上的冷漠终于崩开一丝裂痕,那一瞬间有一种近乎悲哀的情绪从中溢出。她转过身去挂毛巾,背对着风绵,把自己的脸藏在墙壁的角落里。风绵想起第一次在绿化带边的树墩子旁边遇见陈少艾时的场景。一个浑身朋克风的酷girl坐在树墩子上低着头发呆,凑近一看竟然是在哭。她的眼泪砸在地上,砸出一朵朵灰色小梅花,汇集在一起,就像淌在天边的乌云。别人叫她,她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浑然不知自己的眼泪流了满脸。想想昨晚,就跟情景再现似的。她心里头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风绵仍然想不通。镜头前的陈少艾话不多,私底下也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即使像她们俩这么熟悉了,风绵也只知道她一年到头都不回家这事儿大概是因为她爸。可是为什么呢?陈少艾是陈民国的女儿,这是业内公开的秘密。陈民国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在她还没出道的时候就暗中各路打点,杜绝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因素。风绵有时能在财经频道看到陈民国,他提起自己的女儿时总是满脸的自豪与宠溺。和陈少艾出来的同一批新人,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多少带着一些羡慕抑或嫉妒的颜色。当别人赌桌彷徨不知该把全部身家押向哪方时,有的人早已走上了宽阔平稳的红毯,仿佛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山穷水尽这个词。真是一个拼爹的时代。不少人羡嫉掺半的想到。风绵摇摇头,她不明白这么好一亲爹怎么就处成了仇人。她忍不住开口:“其实你爸挺关心你的。”陈少艾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她没化粉底,只擦了一层口红提气色,看起来简单大方。她走到门口穿鞋,装作没听见风绵说的话:“我饿了,吃火锅去吧。”“我减肥,我要去公司吃健身餐。”“毛血旺,重庆请过来的师傅。”陈少艾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天气这么好,兜兜风?”风绵一听见毛血旺就走不动道儿了,减肥什么的,吃完再说。“出发!”陈少艾开着玛莎拉蒂从车库一路骚包到三里屯,反正她从不知低调为何物,下了车也不戴墨镜。进了商场有认出她来的,远远近近的举着手机,她拉着风绵一路上四楼,眉毛都不见抬一下。风绵摘了墨镜口罩,长长呼出一口气:“待会儿网上又要疯传咱俩出来约会了。”“那又怎样。”风绵见她神色坦然,便也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是,咱俩都是女的,拉cp的就是图个好玩儿。”陈少艾看了她一眼:“我喜欢女的。”风绵像被雷劈了似的呆愣在那里。啧,多大点事吓成这样。陈少艾拉着她往外走:“到四楼了你赶紧的吧。”第7章“你你你先别过来!”风绵蹦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跟防贼似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忧愁。好好一姑娘瞧着浓眉大眼钢铁直,怎么会是个小姬佬呢?她一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想到这里,风绵心里不由得又涌上一阵心疼,放在胸前防备状的双手松了下来,叹了口气。谁说含着金汤匙的孩子就是天生的幸运儿?陈少艾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成长环境注定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也许当别人三五成群结伴玩耍的时候,她却只能孤零零的躺在二百平米的床上玩限量版芭比娃娃。有钱人的烦恼总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短短数秒内,风绵立刻脑补出了一个因童年缺爱缺乏情绪引导从而性向错乱的小可怜形象。她悲悯的看着陈少艾,叹了口气。不行,她得给她开导开导。风绵同情的拍拍她的头:“那什么,我觉得你要搞清楚纯洁的友谊和恋人之间的喜欢的区别……”“我没说喜欢你。”陈少艾把她的手从头顶拿开,又强调了一遍,“我不喜欢你。”啥?风绵一通说教顿时烂在了肚子里,憋得满腹郁郁,转而开始愤愤起来。“什么意思,怎么我就不值得人喜欢了?”陈少艾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喜欢你不行,不喜欢你也不行。”“啧,我说的此喜欢非彼喜欢,哎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个都搞不清楚,一看就没谈过恋爱。”“我谈过。”“哈?!”风绵猛然吃到一口大瓜,吓得叫出了声,扒拉着她的手臂摇来晃去。陈少艾难得开口谈及自己的私事,她非得抓住机会把瓜给吃明白了不可。“旁边多少人在拍你心里没得数?”风绵恍然,唰的松开手,恢复到和陈少艾并排走的姿势,一边走一边小声催促道“走快点走快点,里面没位置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一走进vip包厢,风绵就又扒拉了上去,陈少艾被她的热情整得有些受不了了,“拉拉扯扯的,你不怕我是同性恋?”风绵“哎哟”一声,触电似的松开手,坐到她对面,挠头笑道:“不好意思,把这茬给忘了,你说你说。”“没什么好说的,分手八百年了。”陈少艾拿起料理台上的平板点菜。“毛血旺点了没?再给我来个甜酒虾,象拔蚌,哦对了还有杨枝甘露,嗯就这么些,不用太多。”陈少艾看了一眼购物车里迅速窜到四位数的价格,嘴角抽了抽,嗯,确实不多。风绵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天,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多大啊,早恋?”风绵大一的时候被星探发掘当练习生,办完休学刚好到了暑假,闲着没事儿就上街溜达。陈少艾在国外留了一年学,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回国内,蹲在马路边的树下躲太阳,刚好遇见到处溜达的风绵。缘分这东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偏偏某一个擦肩而过,便成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当时她们都是十九岁的年纪,成人礼才刚过去不到一年,便带着满满的雄心壮志奔赴海外。准确的说,是风绵抱着从小到大的梦想,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飞机。至于陈少艾,出道当明星对她而言更多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风绵觉得陈少艾就是吃饱了撑的。陈少艾台上台下都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有时候甚至叫人觉得无趣。风绵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她身上吃到这么劲爆的瓜。“你谈过恋爱啊!是,是女孩子吗!”风绵激动的压低声音,“在国外谈的吧,外面都很放得开啦,其实你这种最容易被骗了……”“高中。”陈少艾给自己点了一份芒果班戟,问风绵道,“你需要什么甜点吗?”风绵被刺激得当场开始脑补校园禁忌百合番:“给我切盘瓜吧。”刚下完单就有服务员进来放底锅:“两位稍等,菜品十五分钟内上齐。”待服务员出去带上门后,风绵双手捧脸瞪着她道:“你高中交过女朋友!”陈少艾敛下双眼:“我不知道算不算。”风绵安慰的拍拍她脑袋:“才多大点孩子,人家哪知道你这种心思啊,你要是说了还不得吓着她?那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陈少艾这回没把她的手拍开,低着头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陈少艾和风绵出现在商场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周遭不少目光,等她们吃完从包厢里结账出来,外面已经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粉丝。她们一路快走,周围的人小跑着跟拍。好在今天是工作日,白天三里屯略显冷清,跟着她们的人不多,在这种地方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等到了车库关上车门,这场心照不宣的你追我赶就算告了一段落。粉丝们在商场车库门口挤成一排,比赛似的把手机举得老高,直到陈少艾那辆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方才作罢。前面是红灯,陈少艾挂了档,分出一个眼神给风绵:“你那么紧张干嘛?”风绵扒着车门的手闻言一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怕你看上我。”“你做梦。”“嘿你这丫头片子……”风绵话音未落,只见陈少艾一踩离合,跑车顿时像支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吓得风绵又扒住了车门。落地成盒:那多不安全!少皇开车来我家玩儿吧!暴躁老父亲:话说我家的车库刚好空着!六级单词背了吗:此处[你好骚啊.gif]*666虞羽叹了口气:“可是对我来说天上掉下这么大个馅饼,我心里特不踏实。”公告栏:“你多弹几首钢琴就踏实了。”虞羽觉得跟有钱人真的是没办法交流。小羽酱今天不仅又登上了平台打赏日榜,还成功挤进了前五,直播间的流量不断攀升,主播头像旁边的粉丝数目不停的滚动增加着。弹幕成排成堆的刷过,可虞羽却不说话了。她坐在琴凳上,双手离开琴键放在腿上。大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从她手指的小动作上看出些许不安。牛气冲天:进来围观土豪!慕容少皇……我的妈呀这个土豪是真的土哈哈哈哈乌龟壳:小羽酱怎么不说话啦?哎,我也觉得少皇你先停一下吧,羽酱从来没有要过打赏,以前收到比较贵的礼物还会问人家是不是学生,她人真的很好的。拔胡子的猫:其实要是我,突然一下来这么多钱我应该也挺不踏实的,所以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一个体验不踏实感的机会。陈少艾本来还觉着那个一千块的银河跑车也贼拉炫酷准备送几辆出去呢,她没想到小羽酱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支付密码输到一半又退了回去。啧,这个小主播也太单纯不做作了吧。陈少艾无可奈何。她只好在公告栏上说道:“小羽酱能天天都弹一会儿钢琴吗?”虞羽点点头,终于开口道:“没问题……还有,慕容少皇,谢谢你。”“谢谢你”,这三个字从咬字到发音,一直在陈少艾的脑海里回荡着。每天都能听见她叫自己慕容少皇,谢谢你吗?慕容少皇这个名字好像的确有点中二兮兮。陈少艾后知后觉的想到。第6章昨天夜里陈少艾和风绵被私生饭堵在高速上的事情第二天就上了热搜,点进去一水儿营销号蹭热度的通稿,围着一两张不慎流出的现场照片一通渲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被哪个国际犯.罪组织纠缠上了。陈少艾回去之后睡得天昏地暗。公司宿舍的窗帘常年密不透风的拉着,醒来仍是一片灰暗。她掀开眼罩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中午十二点。有几个未接来电,她看清拨打用户,不耐的皱了皱眉,然后伸着懒腰准备起床。幸好睡前戴了隔音耳塞,不至于大早上被吵醒。难得早上睡到自然醒。她和风绵今天上午没有通告,不过晚上需要出席一场慈善晚宴,形式大于内容,面子大于里子那种。她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抓出一把暖宝宝放进包里,会场气温低,到时候肚子上能贴几个是几个。风绵正在刷牙,听见卧室的动静,吸拉着拖鞋跑过来,满嘴泡沫含糊不清道:“早上六点你电话响了两次,八点响了一次,刚才又响了一次。”陈少艾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你六点多起来梦游呢?”“姐姐每天早起晨练,不像你。”陈少艾顶着一头鸡窝两眼发直的盘腿坐在衣柜前,双手抓着柜门发呆。风绵哒哒哒跑回卫生间把牙膏冲干净,一溜烟儿又跑回来:“是谁给你打电话呀?”陈少艾还在发呆。就在风绵以为这位神仙又开始游神了的时候,她却突然意识回魂,吐出三个字:“陈民国。”风绵愣了一愣,眼神中透着无奈:“好歹那也是你爸,有你这么直呼其名的吗?”暖气系统早上八点自动关闭,现在空气中尚留有余温,地板早已冷了下来。陈少艾袜子也没穿的坐在地上,惹不住打了个冷颤,终于想起来刚才她是要从衣柜里拿棉衣来着。她穿上袜子披起棉袄去洗漱,听见风绵说的话,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风绵也被地板的凉意给冻得一哆嗦,北京一到了冬天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卫生间传来杯壁碰撞的清脆叮当响和哗啦啦的水声,安静了一上午的小小宿舍终于有了些许热闹生气,就是室内光线太暗了些。风绵搓着手走到窗户边,拉开墙根儿处的一点窗帘,好让光线照进来。竟然是晴天,空气比平时好了太多,蓝蓝的天空看着就舒心。风绵索性把窗帘全部拉开,老天爷送礼,不能弗了他老人家的意。从窗户里刚好能看见停车场,停车场边上就是小区值班室。值班大爷刚逛超市回来,左手绿油油一大袋青菜,右手抱着一卷儿红纸,指头上还勾着一根.毛笔,年底将近,大爷已经开始为明年的春联作准备了。潮湿的心情被暖阳烘得柔软起来,隐隐有几分雀跃。风绵转身冲陈少艾说道:“新戏年后才开机,算起来今年年假我们有半个月!”一礼拜的年假搁上班族很正常,不过像她们这种事业上升期全年基本无休的艺人,那可以说是一场小度假了。陈少艾眼皮都不眨一下:“嗯。”风绵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斟酌着用词:“你家里人应该挺想你的,要不过年回去看看?……不是我家不欢迎你啊!但是你也不能年年有家不回对吧。”“今年不去你家。”陈少艾拿起口杯灌水漱口。风绵长舒一口气,“这就对了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陈少艾把水一吐:“我赶通告。”“平时没见你这么敬业来着!”“通告费给得挺多,不要白不要。”“你差那几个钱?”风绵就差没把恨铁不成钢五个字儿刻脸上。“嗯,”陈少艾把洗面奶团吧团吧冲干净,挖出一坨面霜往脸上糊,“最近花了挺多,月底我要是没钱了你得养我。”风绵当然知道陈少艾是开玩笑的,家里好好的小公主不当,非得到娱乐圈来累死累活挣零花钱。“诶我说,昨天晚上什么事儿能让你哭成那样啊?”陈少艾抓着毛巾的手顿了顿,脸上的冷漠终于崩开一丝裂痕,那一瞬间有一种近乎悲哀的情绪从中溢出。她转过身去挂毛巾,背对着风绵,把自己的脸藏在墙壁的角落里。风绵想起第一次在绿化带边的树墩子旁边遇见陈少艾时的场景。一个浑身朋克风的酷girl坐在树墩子上低着头发呆,凑近一看竟然是在哭。她的眼泪砸在地上,砸出一朵朵灰色小梅花,汇集在一起,就像淌在天边的乌云。别人叫她,她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浑然不知自己的眼泪流了满脸。想想昨晚,就跟情景再现似的。她心里头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风绵仍然想不通。镜头前的陈少艾话不多,私底下也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即使像她们俩这么熟悉了,风绵也只知道她一年到头都不回家这事儿大概是因为她爸。可是为什么呢?陈少艾是陈民国的女儿,这是业内公开的秘密。陈民国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在她还没出道的时候就暗中各路打点,杜绝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因素。风绵有时能在财经频道看到陈民国,他提起自己的女儿时总是满脸的自豪与宠溺。和陈少艾出来的同一批新人,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多少带着一些羡慕抑或嫉妒的颜色。当别人赌桌彷徨不知该把全部身家押向哪方时,有的人早已走上了宽阔平稳的红毯,仿佛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山穷水尽这个词。真是一个拼爹的时代。不少人羡嫉掺半的想到。风绵摇摇头,她不明白这么好一亲爹怎么就处成了仇人。她忍不住开口:“其实你爸挺关心你的。”陈少艾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她没化粉底,只擦了一层口红提气色,看起来简单大方。她走到门口穿鞋,装作没听见风绵说的话:“我饿了,吃火锅去吧。”“我减肥,我要去公司吃健身餐。”“毛血旺,重庆请过来的师傅。”陈少艾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天气这么好,兜兜风?”风绵一听见毛血旺就走不动道儿了,减肥什么的,吃完再说。“出发!”陈少艾开着玛莎拉蒂从车库一路骚包到三里屯,反正她从不知低调为何物,下了车也不戴墨镜。进了商场有认出她来的,远远近近的举着手机,她拉着风绵一路上四楼,眉毛都不见抬一下。风绵摘了墨镜口罩,长长呼出一口气:“待会儿网上又要疯传咱俩出来约会了。”“那又怎样。”风绵见她神色坦然,便也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是,咱俩都是女的,拉cp的就是图个好玩儿。”陈少艾看了她一眼:“我喜欢女的。”风绵像被雷劈了似的呆愣在那里。啧,多大点事吓成这样。陈少艾拉着她往外走:“到四楼了你赶紧的吧。”第7章“你你你先别过来!”风绵蹦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跟防贼似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忧愁。好好一姑娘瞧着浓眉大眼钢铁直,怎么会是个小姬佬呢?她一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想到这里,风绵心里不由得又涌上一阵心疼,放在胸前防备状的双手松了下来,叹了口气。谁说含着金汤匙的孩子就是天生的幸运儿?陈少艾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成长环境注定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也许当别人三五成群结伴玩耍的时候,她却只能孤零零的躺在二百平米的床上玩限量版芭比娃娃。有钱人的烦恼总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短短数秒内,风绵立刻脑补出了一个因童年缺爱缺乏情绪引导从而性向错乱的小可怜形象。她悲悯的看着陈少艾,叹了口气。不行,她得给她开导开导。风绵同情的拍拍她的头:“那什么,我觉得你要搞清楚纯洁的友谊和恋人之间的喜欢的区别……”“我没说喜欢你。”陈少艾把她的手从头顶拿开,又强调了一遍,“我不喜欢你。”啥?风绵一通说教顿时烂在了肚子里,憋得满腹郁郁,转而开始愤愤起来。“什么意思,怎么我就不值得人喜欢了?”陈少艾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喜欢你不行,不喜欢你也不行。”“啧,我说的此喜欢非彼喜欢,哎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个都搞不清楚,一看就没谈过恋爱。”“我谈过。”“哈?!”风绵猛然吃到一口大瓜,吓得叫出了声,扒拉着她的手臂摇来晃去。陈少艾难得开口谈及自己的私事,她非得抓住机会把瓜给吃明白了不可。“旁边多少人在拍你心里没得数?”风绵恍然,唰的松开手,恢复到和陈少艾并排走的姿势,一边走一边小声催促道“走快点走快点,里面没位置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一走进vip包厢,风绵就又扒拉了上去,陈少艾被她的热情整得有些受不了了,“拉拉扯扯的,你不怕我是同性恋?”风绵“哎哟”一声,触电似的松开手,坐到她对面,挠头笑道:“不好意思,把这茬给忘了,你说你说。”“没什么好说的,分手八百年了。”陈少艾拿起料理台上的平板点菜。“毛血旺点了没?再给我来个甜酒虾,象拔蚌,哦对了还有杨枝甘露,嗯就这么些,不用太多。”陈少艾看了一眼购物车里迅速窜到四位数的价格,嘴角抽了抽,嗯,确实不多。风绵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天,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多大啊,早恋?”风绵大一的时候被星探发掘当练习生,办完休学刚好到了暑假,闲着没事儿就上街溜达。陈少艾在国外留了一年学,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回国内,蹲在马路边的树下躲太阳,刚好遇见到处溜达的风绵。缘分这东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偏偏某一个擦肩而过,便成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当时她们都是十九岁的年纪,成人礼才刚过去不到一年,便带着满满的雄心壮志奔赴海外。准确的说,是风绵抱着从小到大的梦想,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飞机。至于陈少艾,出道当明星对她而言更多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风绵觉得陈少艾就是吃饱了撑的。陈少艾台上台下都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有时候甚至叫人觉得无趣。风绵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她身上吃到这么劲爆的瓜。“你谈过恋爱啊!是,是女孩子吗!”风绵激动的压低声音,“在国外谈的吧,外面都很放得开啦,其实你这种最容易被骗了……”“高中。”陈少艾给自己点了一份芒果班戟,问风绵道,“你需要什么甜点吗?”风绵被刺激得当场开始脑补校园禁忌百合番:“给我切盘瓜吧。”刚下完单就有服务员进来放底锅:“两位稍等,菜品十五分钟内上齐。”待服务员出去带上门后,风绵双手捧脸瞪着她道:“你高中交过女朋友!”陈少艾敛下双眼:“我不知道算不算。”风绵安慰的拍拍她脑袋:“才多大点孩子,人家哪知道你这种心思啊,你要是说了还不得吓着她?那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陈少艾这回没把她的手拍开,低着头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陈少艾和风绵出现在商场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周遭不少目光,等她们吃完从包厢里结账出来,外面已经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粉丝。她们一路快走,周围的人小跑着跟拍。好在今天是工作日,白天三里屯略显冷清,跟着她们的人不多,在这种地方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等到了车库关上车门,这场心照不宣的你追我赶就算告了一段落。粉丝们在商场车库门口挤成一排,比赛似的把手机举得老高,直到陈少艾那辆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方才作罢。前面是红灯,陈少艾挂了档,分出一个眼神给风绵:“你那么紧张干嘛?”风绵扒着车门的手闻言一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怕你看上我。”“你做梦。”“嘿你这丫头片子……”风绵话音未落,只见陈少艾一踩离合,跑车顿时像支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吓得风绵又扒住了车门。落地成盒:那多不安全!少皇开车来我家玩儿吧!暴躁老父亲:话说我家的车库刚好空着!六级单词背了吗:此处[你好骚啊.gif]*666虞羽叹了口气:“可是对我来说天上掉下这么大个馅饼,我心里特不踏实。”公告栏:“你多弹几首钢琴就踏实了。”虞羽觉得跟有钱人真的是没办法交流。小羽酱今天不仅又登上了平台打赏日榜,还成功挤进了前五,直播间的流量不断攀升,主播头像旁边的粉丝数目不停的滚动增加着。弹幕成排成堆的刷过,可虞羽却不说话了。她坐在琴凳上,双手离开琴键放在腿上。大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从她手指的小动作上看出些许不安。牛气冲天:进来围观土豪!慕容少皇……我的妈呀这个土豪是真的土哈哈哈哈乌龟壳:小羽酱怎么不说话啦?哎,我也觉得少皇你先停一下吧,羽酱从来没有要过打赏,以前收到比较贵的礼物还会问人家是不是学生,她人真的很好的。拔胡子的猫:其实要是我,突然一下来这么多钱我应该也挺不踏实的,所以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一个体验不踏实感的机会。陈少艾本来还觉着那个一千块的银河跑车也贼拉炫酷准备送几辆出去呢,她没想到小羽酱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支付密码输到一半又退了回去。啧,这个小主播也太单纯不做作了吧。陈少艾无可奈何。她只好在公告栏上说道:“小羽酱能天天都弹一会儿钢琴吗?”虞羽点点头,终于开口道:“没问题……还有,慕容少皇,谢谢你。”“谢谢你”,这三个字从咬字到发音,一直在陈少艾的脑海里回荡着。每天都能听见她叫自己慕容少皇,谢谢你吗?慕容少皇这个名字好像的确有点中二兮兮。陈少艾后知后觉的想到。第6章昨天夜里陈少艾和风绵被私生饭堵在高速上的事情第二天就上了热搜,点进去一水儿营销号蹭热度的通稿,围着一两张不慎流出的现场照片一通渲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被哪个国际犯.罪组织纠缠上了。陈少艾回去之后睡得天昏地暗。公司宿舍的窗帘常年密不透风的拉着,醒来仍是一片灰暗。她掀开眼罩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中午十二点。有几个未接来电,她看清拨打用户,不耐的皱了皱眉,然后伸着懒腰准备起床。幸好睡前戴了隔音耳塞,不至于大早上被吵醒。难得早上睡到自然醒。她和风绵今天上午没有通告,不过晚上需要出席一场慈善晚宴,形式大于内容,面子大于里子那种。她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抓出一把暖宝宝放进包里,会场气温低,到时候肚子上能贴几个是几个。风绵正在刷牙,听见卧室的动静,吸拉着拖鞋跑过来,满嘴泡沫含糊不清道:“早上六点你电话响了两次,八点响了一次,刚才又响了一次。”陈少艾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你六点多起来梦游呢?”“姐姐每天早起晨练,不像你。”陈少艾顶着一头鸡窝两眼发直的盘腿坐在衣柜前,双手抓着柜门发呆。风绵哒哒哒跑回卫生间把牙膏冲干净,一溜烟儿又跑回来:“是谁给你打电话呀?”陈少艾还在发呆。就在风绵以为这位神仙又开始游神了的时候,她却突然意识回魂,吐出三个字:“陈民国。”风绵愣了一愣,眼神中透着无奈:“好歹那也是你爸,有你这么直呼其名的吗?”暖气系统早上八点自动关闭,现在空气中尚留有余温,地板早已冷了下来。陈少艾袜子也没穿的坐在地上,惹不住打了个冷颤,终于想起来刚才她是要从衣柜里拿棉衣来着。她穿上袜子披起棉袄去洗漱,听见风绵说的话,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风绵也被地板的凉意给冻得一哆嗦,北京一到了冬天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卫生间传来杯壁碰撞的清脆叮当响和哗啦啦的水声,安静了一上午的小小宿舍终于有了些许热闹生气,就是室内光线太暗了些。风绵搓着手走到窗户边,拉开墙根儿处的一点窗帘,好让光线照进来。竟然是晴天,空气比平时好了太多,蓝蓝的天空看着就舒心。风绵索性把窗帘全部拉开,老天爷送礼,不能弗了他老人家的意。从窗户里刚好能看见停车场,停车场边上就是小区值班室。值班大爷刚逛超市回来,左手绿油油一大袋青菜,右手抱着一卷儿红纸,指头上还勾着一根.毛笔,年底将近,大爷已经开始为明年的春联作准备了。潮湿的心情被暖阳烘得柔软起来,隐隐有几分雀跃。风绵转身冲陈少艾说道:“新戏年后才开机,算起来今年年假我们有半个月!”一礼拜的年假搁上班族很正常,不过像她们这种事业上升期全年基本无休的艺人,那可以说是一场小度假了。陈少艾眼皮都不眨一下:“嗯。”风绵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斟酌着用词:“你家里人应该挺想你的,要不过年回去看看?……不是我家不欢迎你啊!但是你也不能年年有家不回对吧。”“今年不去你家。”陈少艾拿起口杯灌水漱口。风绵长舒一口气,“这就对了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陈少艾把水一吐:“我赶通告。”“平时没见你这么敬业来着!”“通告费给得挺多,不要白不要。”“你差那几个钱?”风绵就差没把恨铁不成钢五个字儿刻脸上。“嗯,”陈少艾把洗面奶团吧团吧冲干净,挖出一坨面霜往脸上糊,“最近花了挺多,月底我要是没钱了你得养我。”风绵当然知道陈少艾是开玩笑的,家里好好的小公主不当,非得到娱乐圈来累死累活挣零花钱。“诶我说,昨天晚上什么事儿能让你哭成那样啊?”陈少艾抓着毛巾的手顿了顿,脸上的冷漠终于崩开一丝裂痕,那一瞬间有一种近乎悲哀的情绪从中溢出。她转过身去挂毛巾,背对着风绵,把自己的脸藏在墙壁的角落里。风绵想起第一次在绿化带边的树墩子旁边遇见陈少艾时的场景。一个浑身朋克风的酷girl坐在树墩子上低着头发呆,凑近一看竟然是在哭。她的眼泪砸在地上,砸出一朵朵灰色小梅花,汇集在一起,就像淌在天边的乌云。别人叫她,她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浑然不知自己的眼泪流了满脸。想想昨晚,就跟情景再现似的。她心里头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风绵仍然想不通。镜头前的陈少艾话不多,私底下也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即使像她们俩这么熟悉了,风绵也只知道她一年到头都不回家这事儿大概是因为她爸。可是为什么呢?陈少艾是陈民国的女儿,这是业内公开的秘密。陈民国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在她还没出道的时候就暗中各路打点,杜绝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因素。风绵有时能在财经频道看到陈民国,他提起自己的女儿时总是满脸的自豪与宠溺。和陈少艾出来的同一批新人,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多少带着一些羡慕抑或嫉妒的颜色。当别人赌桌彷徨不知该把全部身家押向哪方时,有的人早已走上了宽阔平稳的红毯,仿佛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山穷水尽这个词。真是一个拼爹的时代。不少人羡嫉掺半的想到。风绵摇摇头,她不明白这么好一亲爹怎么就处成了仇人。她忍不住开口:“其实你爸挺关心你的。”陈少艾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她没化粉底,只擦了一层口红提气色,看起来简单大方。她走到门口穿鞋,装作没听见风绵说的话:“我饿了,吃火锅去吧。”“我减肥,我要去公司吃健身餐。”“毛血旺,重庆请过来的师傅。”陈少艾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天气这么好,兜兜风?”风绵一听见毛血旺就走不动道儿了,减肥什么的,吃完再说。“出发!”陈少艾开着玛莎拉蒂从车库一路骚包到三里屯,反正她从不知低调为何物,下了车也不戴墨镜。进了商场有认出她来的,远远近近的举着手机,她拉着风绵一路上四楼,眉毛都不见抬一下。风绵摘了墨镜口罩,长长呼出一口气:“待会儿网上又要疯传咱俩出来约会了。”“那又怎样。”风绵见她神色坦然,便也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是,咱俩都是女的,拉cp的就是图个好玩儿。”陈少艾看了她一眼:“我喜欢女的。”风绵像被雷劈了似的呆愣在那里。啧,多大点事吓成这样。陈少艾拉着她往外走:“到四楼了你赶紧的吧。”第7章“你你你先别过来!”风绵蹦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跟防贼似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忧愁。好好一姑娘瞧着浓眉大眼钢铁直,怎么会是个小姬佬呢?她一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想到这里,风绵心里不由得又涌上一阵心疼,放在胸前防备状的双手松了下来,叹了口气。谁说含着金汤匙的孩子就是天生的幸运儿?陈少艾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成长环境注定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也许当别人三五成群结伴玩耍的时候,她却只能孤零零的躺在二百平米的床上玩限量版芭比娃娃。有钱人的烦恼总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短短数秒内,风绵立刻脑补出了一个因童年缺爱缺乏情绪引导从而性向错乱的小可怜形象。她悲悯的看着陈少艾,叹了口气。不行,她得给她开导开导。风绵同情的拍拍她的头:“那什么,我觉得你要搞清楚纯洁的友谊和恋人之间的喜欢的区别……”“我没说喜欢你。”陈少艾把她的手从头顶拿开,又强调了一遍,“我不喜欢你。”啥?风绵一通说教顿时烂在了肚子里,憋得满腹郁郁,转而开始愤愤起来。“什么意思,怎么我就不值得人喜欢了?”陈少艾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喜欢你不行,不喜欢你也不行。”“啧,我说的此喜欢非彼喜欢,哎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个都搞不清楚,一看就没谈过恋爱。”“我谈过。”“哈?!”风绵猛然吃到一口大瓜,吓得叫出了声,扒拉着她的手臂摇来晃去。陈少艾难得开口谈及自己的私事,她非得抓住机会把瓜给吃明白了不可。“旁边多少人在拍你心里没得数?”风绵恍然,唰的松开手,恢复到和陈少艾并排走的姿势,一边走一边小声催促道“走快点走快点,里面没位置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一走进vip包厢,风绵就又扒拉了上去,陈少艾被她的热情整得有些受不了了,“拉拉扯扯的,你不怕我是同性恋?”风绵“哎哟”一声,触电似的松开手,坐到她对面,挠头笑道:“不好意思,把这茬给忘了,你说你说。”“没什么好说的,分手八百年了。”陈少艾拿起料理台上的平板点菜。“毛血旺点了没?再给我来个甜酒虾,象拔蚌,哦对了还有杨枝甘露,嗯就这么些,不用太多。”陈少艾看了一眼购物车里迅速窜到四位数的价格,嘴角抽了抽,嗯,确实不多。风绵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天,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多大啊,早恋?”风绵大一的时候被星探发掘当练习生,办完休学刚好到了暑假,闲着没事儿就上街溜达。陈少艾在国外留了一年学,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回国内,蹲在马路边的树下躲太阳,刚好遇见到处溜达的风绵。缘分这东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偏偏某一个擦肩而过,便成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当时她们都是十九岁的年纪,成人礼才刚过去不到一年,便带着满满的雄心壮志奔赴海外。准确的说,是风绵抱着从小到大的梦想,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飞机。至于陈少艾,出道当明星对她而言更多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风绵觉得陈少艾就是吃饱了撑的。陈少艾台上台下都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有时候甚至叫人觉得无趣。风绵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她身上吃到这么劲爆的瓜。“你谈过恋爱啊!是,是女孩子吗!”风绵激动的压低声音,“在国外谈的吧,外面都很放得开啦,其实你这种最容易被骗了……”“高中。”陈少艾给自己点了一份芒果班戟,问风绵道,“你需要什么甜点吗?”风绵被刺激得当场开始脑补校园禁忌百合番:“给我切盘瓜吧。”刚下完单就有服务员进来放底锅:“两位稍等,菜品十五分钟内上齐。”待服务员出去带上门后,风绵双手捧脸瞪着她道:“你高中交过女朋友!”陈少艾敛下双眼:“我不知道算不算。”风绵安慰的拍拍她脑袋:“才多大点孩子,人家哪知道你这种心思啊,你要是说了还不得吓着她?那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陈少艾这回没把她的手拍开,低着头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陈少艾和风绵出现在商场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周遭不少目光,等她们吃完从包厢里结账出来,外面已经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粉丝。她们一路快走,周围的人小跑着跟拍。好在今天是工作日,白天三里屯略显冷清,跟着她们的人不多,在这种地方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等到了车库关上车门,这场心照不宣的你追我赶就算告了一段落。粉丝们在商场车库门口挤成一排,比赛似的把手机举得老高,直到陈少艾那辆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方才作罢。前面是红灯,陈少艾挂了档,分出一个眼神给风绵:“你那么紧张干嘛?”风绵扒着车门的手闻言一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怕你看上我。”“你做梦。”“嘿你这丫头片子……”风绵话音未落,只见陈少艾一踩离合,跑车顿时像支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吓得风绵又扒住了车门。落地成盒:那多不安全!少皇开车来我家玩儿吧!暴躁老父亲:话说我家的车库刚好空着!六级单词背了吗:此处[你好骚啊.gif]*666虞羽叹了口气:“可是对我来说天上掉下这么大个馅饼,我心里特不踏实。”公告栏:“你多弹几首钢琴就踏实了。”虞羽觉得跟有钱人真的是没办法交流。小羽酱今天不仅又登上了平台打赏日榜,还成功挤进了前五,直播间的流量不断攀升,主播头像旁边的粉丝数目不停的滚动增加着。弹幕成排成堆的刷过,可虞羽却不说话了。她坐在琴凳上,双手离开琴键放在腿上。大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从她手指的小动作上看出些许不安。牛气冲天:进来围观土豪!慕容少皇……我的妈呀这个土豪是真的土哈哈哈哈乌龟壳:小羽酱怎么不说话啦?哎,我也觉得少皇你先停一下吧,羽酱从来没有要过打赏,以前收到比较贵的礼物还会问人家是不是学生,她人真的很好的。拔胡子的猫:其实要是我,突然一下来这么多钱我应该也挺不踏实的,所以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一个体验不踏实感的机会。陈少艾本来还觉着那个一千块的银河跑车也贼拉炫酷准备送几辆出去呢,她没想到小羽酱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支付密码输到一半又退了回去。啧,这个小主播也太单纯不做作了吧。陈少艾无可奈何。她只好在公告栏上说道:“小羽酱能天天都弹一会儿钢琴吗?”虞羽点点头,终于开口道:“没问题……还有,慕容少皇,谢谢你。”“谢谢你”,这三个字从咬字到发音,一直在陈少艾的脑海里回荡着。每天都能听见她叫自己慕容少皇,谢谢你吗?慕容少皇这个名字好像的确有点中二兮兮。陈少艾后知后觉的想到。第6章昨天夜里陈少艾和风绵被私生饭堵在高速上的事情第二天就上了热搜,点进去一水儿营销号蹭热度的通稿,围着一两张不慎流出的现场照片一通渲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被哪个国际犯.罪组织纠缠上了。陈少艾回去之后睡得天昏地暗。公司宿舍的窗帘常年密不透风的拉着,醒来仍是一片灰暗。她掀开眼罩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中午十二点。有几个未接来电,她看清拨打用户,不耐的皱了皱眉,然后伸着懒腰准备起床。幸好睡前戴了隔音耳塞,不至于大早上被吵醒。难得早上睡到自然醒。她和风绵今天上午没有通告,不过晚上需要出席一场慈善晚宴,形式大于内容,面子大于里子那种。她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抓出一把暖宝宝放进包里,会场气温低,到时候肚子上能贴几个是几个。风绵正在刷牙,听见卧室的动静,吸拉着拖鞋跑过来,满嘴泡沫含糊不清道:“早上六点你电话响了两次,八点响了一次,刚才又响了一次。”陈少艾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你六点多起来梦游呢?”“姐姐每天早起晨练,不像你。”陈少艾顶着一头鸡窝两眼发直的盘腿坐在衣柜前,双手抓着柜门发呆。风绵哒哒哒跑回卫生间把牙膏冲干净,一溜烟儿又跑回来:“是谁给你打电话呀?”陈少艾还在发呆。就在风绵以为这位神仙又开始游神了的时候,她却突然意识回魂,吐出三个字:“陈民国。”风绵愣了一愣,眼神中透着无奈:“好歹那也是你爸,有你这么直呼其名的吗?”暖气系统早上八点自动关闭,现在空气中尚留有余温,地板早已冷了下来。陈少艾袜子也没穿的坐在地上,惹不住打了个冷颤,终于想起来刚才她是要从衣柜里拿棉衣来着。她穿上袜子披起棉袄去洗漱,听见风绵说的话,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风绵也被地板的凉意给冻得一哆嗦,北京一到了冬天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卫生间传来杯壁碰撞的清脆叮当响和哗啦啦的水声,安静了一上午的小小宿舍终于有了些许热闹生气,就是室内光线太暗了些。风绵搓着手走到窗户边,拉开墙根儿处的一点窗帘,好让光线照进来。竟然是晴天,空气比平时好了太多,蓝蓝的天空看着就舒心。风绵索性把窗帘全部拉开,老天爷送礼,不能弗了他老人家的意。从窗户里刚好能看见停车场,停车场边上就是小区值班室。值班大爷刚逛超市回来,左手绿油油一大袋青菜,右手抱着一卷儿红纸,指头上还勾着一根.毛笔,年底将近,大爷已经开始为明年的春联作准备了。潮湿的心情被暖阳烘得柔软起来,隐隐有几分雀跃。风绵转身冲陈少艾说道:“新戏年后才开机,算起来今年年假我们有半个月!”一礼拜的年假搁上班族很正常,不过像她们这种事业上升期全年基本无休的艺人,那可以说是一场小度假了。陈少艾眼皮都不眨一下:“嗯。”风绵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斟酌着用词:“你家里人应该挺想你的,要不过年回去看看?……不是我家不欢迎你啊!但是你也不能年年有家不回对吧。”“今年不去你家。”陈少艾拿起口杯灌水漱口。风绵长舒一口气,“这就对了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陈少艾把水一吐:“我赶通告。”“平时没见你这么敬业来着!”“通告费给得挺多,不要白不要。”“你差那几个钱?”风绵就差没把恨铁不成钢五个字儿刻脸上。“嗯,”陈少艾把洗面奶团吧团吧冲干净,挖出一坨面霜往脸上糊,“最近花了挺多,月底我要是没钱了你得养我。”风绵当然知道陈少艾是开玩笑的,家里好好的小公主不当,非得到娱乐圈来累死累活挣零花钱。“诶我说,昨天晚上什么事儿能让你哭成那样啊?”陈少艾抓着毛巾的手顿了顿,脸上的冷漠终于崩开一丝裂痕,那一瞬间有一种近乎悲哀的情绪从中溢出。她转过身去挂毛巾,背对着风绵,把自己的脸藏在墙壁的角落里。风绵想起第一次在绿化带边的树墩子旁边遇见陈少艾时的场景。一个浑身朋克风的酷girl坐在树墩子上低着头发呆,凑近一看竟然是在哭。她的眼泪砸在地上,砸出一朵朵灰色小梅花,汇集在一起,就像淌在天边的乌云。别人叫她,她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浑然不知自己的眼泪流了满脸。想想昨晚,就跟情景再现似的。她心里头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风绵仍然想不通。镜头前的陈少艾话不多,私底下也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即使像她们俩这么熟悉了,风绵也只知道她一年到头都不回家这事儿大概是因为她爸。可是为什么呢?陈少艾是陈民国的女儿,这是业内公开的秘密。陈民国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在她还没出道的时候就暗中各路打点,杜绝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因素。风绵有时能在财经频道看到陈民国,他提起自己的女儿时总是满脸的自豪与宠溺。和陈少艾出来的同一批新人,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多少带着一些羡慕抑或嫉妒的颜色。当别人赌桌彷徨不知该把全部身家押向哪方时,有的人早已走上了宽阔平稳的红毯,仿佛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山穷水尽这个词。真是一个拼爹的时代。不少人羡嫉掺半的想到。风绵摇摇头,她不明白这么好一亲爹怎么就处成了仇人。她忍不住开口:“其实你爸挺关心你的。”陈少艾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她没化粉底,只擦了一层口红提气色,看起来简单大方。她走到门口穿鞋,装作没听见风绵说的话:“我饿了,吃火锅去吧。”“我减肥,我要去公司吃健身餐。”“毛血旺,重庆请过来的师傅。”陈少艾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天气这么好,兜兜风?”风绵一听见毛血旺就走不动道儿了,减肥什么的,吃完再说。“出发!”陈少艾开着玛莎拉蒂从车库一路骚包到三里屯,反正她从不知低调为何物,下了车也不戴墨镜。进了商场有认出她来的,远远近近的举着手机,她拉着风绵一路上四楼,眉毛都不见抬一下。风绵摘了墨镜口罩,长长呼出一口气:“待会儿网上又要疯传咱俩出来约会了。”“那又怎样。”风绵见她神色坦然,便也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是,咱俩都是女的,拉cp的就是图个好玩儿。”陈少艾看了她一眼:“我喜欢女的。”风绵像被雷劈了似的呆愣在那里。啧,多大点事吓成这样。陈少艾拉着她往外走:“到四楼了你赶紧的吧。”第7章“你你你先别过来!”风绵蹦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跟防贼似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忧愁。好好一姑娘瞧着浓眉大眼钢铁直,怎么会是个小姬佬呢?她一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想到这里,风绵心里不由得又涌上一阵心疼,放在胸前防备状的双手松了下来,叹了口气。谁说含着金汤匙的孩子就是天生的幸运儿?陈少艾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成长环境注定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也许当别人三五成群结伴玩耍的时候,她却只能孤零零的躺在二百平米的床上玩限量版芭比娃娃。有钱人的烦恼总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短短数秒内,风绵立刻脑补出了一个因童年缺爱缺乏情绪引导从而性向错乱的小可怜形象。她悲悯的看着陈少艾,叹了口气。不行,她得给她开导开导。风绵同情的拍拍她的头:“那什么,我觉得你要搞清楚纯洁的友谊和恋人之间的喜欢的区别……”“我没说喜欢你。”陈少艾把她的手从头顶拿开,又强调了一遍,“我不喜欢你。”啥?风绵一通说教顿时烂在了肚子里,憋得满腹郁郁,转而开始愤愤起来。“什么意思,怎么我就不值得人喜欢了?”陈少艾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喜欢你不行,不喜欢你也不行。”“啧,我说的此喜欢非彼喜欢,哎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个都搞不清楚,一看就没谈过恋爱。”“我谈过。”“哈?!”风绵猛然吃到一口大瓜,吓得叫出了声,扒拉着她的手臂摇来晃去。陈少艾难得开口谈及自己的私事,她非得抓住机会把瓜给吃明白了不可。“旁边多少人在拍你心里没得数?”风绵恍然,唰的松开手,恢复到和陈少艾并排走的姿势,一边走一边小声催促道“走快点走快点,里面没位置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一走进vip包厢,风绵就又扒拉了上去,陈少艾被她的热情整得有些受不了了,“拉拉扯扯的,你不怕我是同性恋?”风绵“哎哟”一声,触电似的松开手,坐到她对面,挠头笑道:“不好意思,把这茬给忘了,你说你说。”“没什么好说的,分手八百年了。”陈少艾拿起料理台上的平板点菜。“毛血旺点了没?再给我来个甜酒虾,象拔蚌,哦对了还有杨枝甘露,嗯就这么些,不用太多。”陈少艾看了一眼购物车里迅速窜到四位数的价格,嘴角抽了抽,嗯,确实不多。风绵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天,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多大啊,早恋?”风绵大一的时候被星探发掘当练习生,办完休学刚好到了暑假,闲着没事儿就上街溜达。陈少艾在国外留了一年学,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回国内,蹲在马路边的树下躲太阳,刚好遇见到处溜达的风绵。缘分这东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偏偏某一个擦肩而过,便成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当时她们都是十九岁的年纪,成人礼才刚过去不到一年,便带着满满的雄心壮志奔赴海外。准确的说,是风绵抱着从小到大的梦想,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飞机。至于陈少艾,出道当明星对她而言更多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风绵觉得陈少艾就是吃饱了撑的。陈少艾台上台下都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有时候甚至叫人觉得无趣。风绵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她身上吃到这么劲爆的瓜。“你谈过恋爱啊!是,是女孩子吗!”风绵激动的压低声音,“在国外谈的吧,外面都很放得开啦,其实你这种最容易被骗了……”“高中。”陈少艾给自己点了一份芒果班戟,问风绵道,“你需要什么甜点吗?”风绵被刺激得当场开始脑补校园禁忌百合番:“给我切盘瓜吧。”刚下完单就有服务员进来放底锅:“两位稍等,菜品十五分钟内上齐。”待服务员出去带上门后,风绵双手捧脸瞪着她道:“你高中交过女朋友!”陈少艾敛下双眼:“我不知道算不算。”风绵安慰的拍拍她脑袋:“才多大点孩子,人家哪知道你这种心思啊,你要是说了还不得吓着她?那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陈少艾这回没把她的手拍开,低着头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陈少艾和风绵出现在商场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周遭不少目光,等她们吃完从包厢里结账出来,外面已经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粉丝。她们一路快走,周围的人小跑着跟拍。好在今天是工作日,白天三里屯略显冷清,跟着她们的人不多,在这种地方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等到了车库关上车门,这场心照不宣的你追我赶就算告了一段落。粉丝们在商场车库门口挤成一排,比赛似的把手机举得老高,直到陈少艾那辆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方才作罢。前面是红灯,陈少艾挂了档,分出一个眼神给风绵:“你那么紧张干嘛?”风绵扒着车门的手闻言一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怕你看上我。”“你做梦。”“嘿你这丫头片子……”风绵话音未落,只见陈少艾一踩离合,跑车顿时像支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吓得风绵又扒住了车门。落地成盒:那多不安全!少皇开车来我家玩儿吧!暴躁老父亲:话说我家的车库刚好空着!六级单词背了吗:此处[你好骚啊.gif]*666虞羽叹了口气:“可是对我来说天上掉下这么大个馅饼,我心里特不踏实。”公告栏:“你多弹几首钢琴就踏实了。”虞羽觉得跟有钱人真的是没办法交流。小羽酱今天不仅又登上了平台打赏日榜,还成功挤进了前五,直播间的流量不断攀升,主播头像旁边的粉丝数目不停的滚动增加着。弹幕成排成堆的刷过,可虞羽却不说话了。她坐在琴凳上,双手离开琴键放在腿上。大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从她手指的小动作上看出些许不安。牛气冲天:进来围观土豪!慕容少皇……我的妈呀这个土豪是真的土哈哈哈哈乌龟壳:小羽酱怎么不说话啦?哎,我也觉得少皇你先停一下吧,羽酱从来没有要过打赏,以前收到比较贵的礼物还会问人家是不是学生,她人真的很好的。拔胡子的猫:其实要是我,突然一下来这么多钱我应该也挺不踏实的,所以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一个体验不踏实感的机会。陈少艾本来还觉着那个一千块的银河跑车也贼拉炫酷准备送几辆出去呢,她没想到小羽酱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支付密码输到一半又退了回去。啧,这个小主播也太单纯不做作了吧。陈少艾无可奈何。她只好在公告栏上说道:“小羽酱能天天都弹一会儿钢琴吗?”虞羽点点头,终于开口道:“没问题……还有,慕容少皇,谢谢你。”“谢谢你”,这三个字从咬字到发音,一直在陈少艾的脑海里回荡着。每天都能听见她叫自己慕容少皇,谢谢你吗?慕容少皇这个名字好像的确有点中二兮兮。陈少艾后知后觉的想到。第6章昨天夜里陈少艾和风绵被私生饭堵在高速上的事情第二天就上了热搜,点进去一水儿营销号蹭热度的通稿,围着一两张不慎流出的现场照片一通渲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被哪个国际犯.罪组织纠缠上了。陈少艾回去之后睡得天昏地暗。公司宿舍的窗帘常年密不透风的拉着,醒来仍是一片灰暗。她掀开眼罩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中午十二点。有几个未接来电,她看清拨打用户,不耐的皱了皱眉,然后伸着懒腰准备起床。幸好睡前戴了隔音耳塞,不至于大早上被吵醒。难得早上睡到自然醒。她和风绵今天上午没有通告,不过晚上需要出席一场慈善晚宴,形式大于内容,面子大于里子那种。她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抓出一把暖宝宝放进包里,会场气温低,到时候肚子上能贴几个是几个。风绵正在刷牙,听见卧室的动静,吸拉着拖鞋跑过来,满嘴泡沫含糊不清道:“早上六点你电话响了两次,八点响了一次,刚才又响了一次。”陈少艾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你六点多起来梦游呢?”“姐姐每天早起晨练,不像你。”陈少艾顶着一头鸡窝两眼发直的盘腿坐在衣柜前,双手抓着柜门发呆。风绵哒哒哒跑回卫生间把牙膏冲干净,一溜烟儿又跑回来:“是谁给你打电话呀?”陈少艾还在发呆。就在风绵以为这位神仙又开始游神了的时候,她却突然意识回魂,吐出三个字:“陈民国。”风绵愣了一愣,眼神中透着无奈:“好歹那也是你爸,有你这么直呼其名的吗?”暖气系统早上八点自动关闭,现在空气中尚留有余温,地板早已冷了下来。陈少艾袜子也没穿的坐在地上,惹不住打了个冷颤,终于想起来刚才她是要从衣柜里拿棉衣来着。她穿上袜子披起棉袄去洗漱,听见风绵说的话,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风绵也被地板的凉意给冻得一哆嗦,北京一到了冬天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卫生间传来杯壁碰撞的清脆叮当响和哗啦啦的水声,安静了一上午的小小宿舍终于有了些许热闹生气,就是室内光线太暗了些。风绵搓着手走到窗户边,拉开墙根儿处的一点窗帘,好让光线照进来。竟然是晴天,空气比平时好了太多,蓝蓝的天空看着就舒心。风绵索性把窗帘全部拉开,老天爷送礼,不能弗了他老人家的意。从窗户里刚好能看见停车场,停车场边上就是小区值班室。值班大爷刚逛超市回来,左手绿油油一大袋青菜,右手抱着一卷儿红纸,指头上还勾着一根.毛笔,年底将近,大爷已经开始为明年的春联作准备了。潮湿的心情被暖阳烘得柔软起来,隐隐有几分雀跃。风绵转身冲陈少艾说道:“新戏年后才开机,算起来今年年假我们有半个月!”一礼拜的年假搁上班族很正常,不过像她们这种事业上升期全年基本无休的艺人,那可以说是一场小度假了。陈少艾眼皮都不眨一下:“嗯。”风绵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斟酌着用词:“你家里人应该挺想你的,要不过年回去看看?……不是我家不欢迎你啊!但是你也不能年年有家不回对吧。”“今年不去你家。”陈少艾拿起口杯灌水漱口。风绵长舒一口气,“这就对了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陈少艾把水一吐:“我赶通告。”“平时没见你这么敬业来着!”“通告费给得挺多,不要白不要。”“你差那几个钱?”风绵就差没把恨铁不成钢五个字儿刻脸上。“嗯,”陈少艾把洗面奶团吧团吧冲干净,挖出一坨面霜往脸上糊,“最近花了挺多,月底我要是没钱了你得养我。”风绵当然知道陈少艾是开玩笑的,家里好好的小公主不当,非得到娱乐圈来累死累活挣零花钱。“诶我说,昨天晚上什么事儿能让你哭成那样啊?”陈少艾抓着毛巾的手顿了顿,脸上的冷漠终于崩开一丝裂痕,那一瞬间有一种近乎悲哀的情绪从中溢出。她转过身去挂毛巾,背对着风绵,把自己的脸藏在墙壁的角落里。风绵想起第一次在绿化带边的树墩子旁边遇见陈少艾时的场景。一个浑身朋克风的酷girl坐在树墩子上低着头发呆,凑近一看竟然是在哭。她的眼泪砸在地上,砸出一朵朵灰色小梅花,汇集在一起,就像淌在天边的乌云。别人叫她,她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浑然不知自己的眼泪流了满脸。想想昨晚,就跟情景再现似的。她心里头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风绵仍然想不通。镜头前的陈少艾话不多,私底下也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即使像她们俩这么熟悉了,风绵也只知道她一年到头都不回家这事儿大概是因为她爸。可是为什么呢?陈少艾是陈民国的女儿,这是业内公开的秘密。陈民国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在她还没出道的时候就暗中各路打点,杜绝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因素。风绵有时能在财经频道看到陈民国,他提起自己的女儿时总是满脸的自豪与宠溺。和陈少艾出来的同一批新人,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多少带着一些羡慕抑或嫉妒的颜色。当别人赌桌彷徨不知该把全部身家押向哪方时,有的人早已走上了宽阔平稳的红毯,仿佛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山穷水尽这个词。真是一个拼爹的时代。不少人羡嫉掺半的想到。风绵摇摇头,她不明白这么好一亲爹怎么就处成了仇人。她忍不住开口:“其实你爸挺关心你的。”陈少艾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她没化粉底,只擦了一层口红提气色,看起来简单大方。她走到门口穿鞋,装作没听见风绵说的话:“我饿了,吃火锅去吧。”“我减肥,我要去公司吃健身餐。”“毛血旺,重庆请过来的师傅。”陈少艾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天气这么好,兜兜风?”风绵一听见毛血旺就走不动道儿了,减肥什么的,吃完再说。“出发!”陈少艾开着玛莎拉蒂从车库一路骚包到三里屯,反正她从不知低调为何物,下了车也不戴墨镜。进了商场有认出她来的,远远近近的举着手机,她拉着风绵一路上四楼,眉毛都不见抬一下。风绵摘了墨镜口罩,长长呼出一口气:“待会儿网上又要疯传咱俩出来约会了。”“那又怎样。”风绵见她神色坦然,便也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是,咱俩都是女的,拉cp的就是图个好玩儿。”陈少艾看了她一眼:“我喜欢女的。”风绵像被雷劈了似的呆愣在那里。啧,多大点事吓成这样。陈少艾拉着她往外走:“到四楼了你赶紧的吧。”第7章“你你你先别过来!”风绵蹦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跟防贼似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忧愁。好好一姑娘瞧着浓眉大眼钢铁直,怎么会是个小姬佬呢?她一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想到这里,风绵心里不由得又涌上一阵心疼,放在胸前防备状的双手松了下来,叹了口气。谁说含着金汤匙的孩子就是天生的幸运儿?陈少艾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成长环境注定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也许当别人三五成群结伴玩耍的时候,她却只能孤零零的躺在二百平米的床上玩限量版芭比娃娃。有钱人的烦恼总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短短数秒内,风绵立刻脑补出了一个因童年缺爱缺乏情绪引导从而性向错乱的小可怜形象。她悲悯的看着陈少艾,叹了口气。不行,她得给她开导开导。风绵同情的拍拍她的头:“那什么,我觉得你要搞清楚纯洁的友谊和恋人之间的喜欢的区别……”“我没说喜欢你。”陈少艾把她的手从头顶拿开,又强调了一遍,“我不喜欢你。”啥?风绵一通说教顿时烂在了肚子里,憋得满腹郁郁,转而开始愤愤起来。“什么意思,怎么我就不值得人喜欢了?”陈少艾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喜欢你不行,不喜欢你也不行。”“啧,我说的此喜欢非彼喜欢,哎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个都搞不清楚,一看就没谈过恋爱。”“我谈过。”“哈?!”风绵猛然吃到一口大瓜,吓得叫出了声,扒拉着她的手臂摇来晃去。陈少艾难得开口谈及自己的私事,她非得抓住机会把瓜给吃明白了不可。“旁边多少人在拍你心里没得数?”风绵恍然,唰的松开手,恢复到和陈少艾并排走的姿势,一边走一边小声催促道“走快点走快点,里面没位置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一走进vip包厢,风绵就又扒拉了上去,陈少艾被她的热情整得有些受不了了,“拉拉扯扯的,你不怕我是同性恋?”风绵“哎哟”一声,触电似的松开手,坐到她对面,挠头笑道:“不好意思,把这茬给忘了,你说你说。”“没什么好说的,分手八百年了。”陈少艾拿起料理台上的平板点菜。“毛血旺点了没?再给我来个甜酒虾,象拔蚌,哦对了还有杨枝甘露,嗯就这么些,不用太多。”陈少艾看了一眼购物车里迅速窜到四位数的价格,嘴角抽了抽,嗯,确实不多。风绵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天,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多大啊,早恋?”风绵大一的时候被星探发掘当练习生,办完休学刚好到了暑假,闲着没事儿就上街溜达。陈少艾在国外留了一年学,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回国内,蹲在马路边的树下躲太阳,刚好遇见到处溜达的风绵。缘分这东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偏偏某一个擦肩而过,便成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当时她们都是十九岁的年纪,成人礼才刚过去不到一年,便带着满满的雄心壮志奔赴海外。准确的说,是风绵抱着从小到大的梦想,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飞机。至于陈少艾,出道当明星对她而言更多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风绵觉得陈少艾就是吃饱了撑的。陈少艾台上台下都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有时候甚至叫人觉得无趣。风绵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她身上吃到这么劲爆的瓜。“你谈过恋爱啊!是,是女孩子吗!”风绵激动的压低声音,“在国外谈的吧,外面都很放得开啦,其实你这种最容易被骗了……”“高中。”陈少艾给自己点了一份芒果班戟,问风绵道,“你需要什么甜点吗?”风绵被刺激得当场开始脑补校园禁忌百合番:“给我切盘瓜吧。”刚下完单就有服务员进来放底锅:“两位稍等,菜品十五分钟内上齐。”待服务员出去带上门后,风绵双手捧脸瞪着她道:“你高中交过女朋友!”陈少艾敛下双眼:“我不知道算不算。”风绵安慰的拍拍她脑袋:“才多大点孩子,人家哪知道你这种心思啊,你要是说了还不得吓着她?那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陈少艾这回没把她的手拍开,低着头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陈少艾和风绵出现在商场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周遭不少目光,等她们吃完从包厢里结账出来,外面已经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粉丝。她们一路快走,周围的人小跑着跟拍。好在今天是工作日,白天三里屯略显冷清,跟着她们的人不多,在这种地方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等到了车库关上车门,这场心照不宣的你追我赶就算告了一段落。粉丝们在商场车库门口挤成一排,比赛似的把手机举得老高,直到陈少艾那辆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方才作罢。前面是红灯,陈少艾挂了档,分出一个眼神给风绵:“你那么紧张干嘛?”风绵扒着车门的手闻言一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怕你看上我。”“你做梦。”“嘿你这丫头片子……”风绵话音未落,只见陈少艾一踩离合,跑车顿时像支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吓得风绵又扒住了车门。落地成盒:那多不安全!少皇开车来我家玩儿吧!暴躁老父亲:话说我家的车库刚好空着!六级单词背了吗:此处[你好骚啊.gif]*666虞羽叹了口气:“可是对我来说天上掉下这么大个馅饼,我心里特不踏实。”公告栏:“你多弹几首钢琴就踏实了。”虞羽觉得跟有钱人真的是没办法交流。小羽酱今天不仅又登上了平台打赏日榜,还成功挤进了前五,直播间的流量不断攀升,主播头像旁边的粉丝数目不停的滚动增加着。弹幕成排成堆的刷过,可虞羽却不说话了。她坐在琴凳上,双手离开琴键放在腿上。大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从她手指的小动作上看出些许不安。牛气冲天:进来围观土豪!慕容少皇……我的妈呀这个土豪是真的土哈哈哈哈乌龟壳:小羽酱怎么不说话啦?哎,我也觉得少皇你先停一下吧,羽酱从来没有要过打赏,以前收到比较贵的礼物还会问人家是不是学生,她人真的很好的。拔胡子的猫:其实要是我,突然一下来这么多钱我应该也挺不踏实的,所以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一个体验不踏实感的机会。陈少艾本来还觉着那个一千块的银河跑车也贼拉炫酷准备送几辆出去呢,她没想到小羽酱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支付密码输到一半又退了回去。啧,这个小主播也太单纯不做作了吧。陈少艾无可奈何。她只好在公告栏上说道:“小羽酱能天天都弹一会儿钢琴吗?”虞羽点点头,终于开口道:“没问题……还有,慕容少皇,谢谢你。”“谢谢你”,这三个字从咬字到发音,一直在陈少艾的脑海里回荡着。每天都能听见她叫自己慕容少皇,谢谢你吗?慕容少皇这个名字好像的确有点中二兮兮。陈少艾后知后觉的想到。第6章昨天夜里陈少艾和风绵被私生饭堵在高速上的事情第二天就上了热搜,点进去一水儿营销号蹭热度的通稿,围着一两张不慎流出的现场照片一通渲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被哪个国际犯.罪组织纠缠上了。陈少艾回去之后睡得天昏地暗。公司宿舍的窗帘常年密不透风的拉着,醒来仍是一片灰暗。她掀开眼罩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中午十二点。有几个未接来电,她看清拨打用户,不耐的皱了皱眉,然后伸着懒腰准备起床。幸好睡前戴了隔音耳塞,不至于大早上被吵醒。难得早上睡到自然醒。她和风绵今天上午没有通告,不过晚上需要出席一场慈善晚宴,形式大于内容,面子大于里子那种。她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抓出一把暖宝宝放进包里,会场气温低,到时候肚子上能贴几个是几个。风绵正在刷牙,听见卧室的动静,吸拉着拖鞋跑过来,满嘴泡沫含糊不清道:“早上六点你电话响了两次,八点响了一次,刚才又响了一次。”陈少艾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你六点多起来梦游呢?”“姐姐每天早起晨练,不像你。”陈少艾顶着一头鸡窝两眼发直的盘腿坐在衣柜前,双手抓着柜门发呆。风绵哒哒哒跑回卫生间把牙膏冲干净,一溜烟儿又跑回来:“是谁给你打电话呀?”陈少艾还在发呆。就在风绵以为这位神仙又开始游神了的时候,她却突然意识回魂,吐出三个字:“陈民国。”风绵愣了一愣,眼神中透着无奈:“好歹那也是你爸,有你这么直呼其名的吗?”暖气系统早上八点自动关闭,现在空气中尚留有余温,地板早已冷了下来。陈少艾袜子也没穿的坐在地上,惹不住打了个冷颤,终于想起来刚才她是要从衣柜里拿棉衣来着。她穿上袜子披起棉袄去洗漱,听见风绵说的话,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风绵也被地板的凉意给冻得一哆嗦,北京一到了冬天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卫生间传来杯壁碰撞的清脆叮当响和哗啦啦的水声,安静了一上午的小小宿舍终于有了些许热闹生气,就是室内光线太暗了些。风绵搓着手走到窗户边,拉开墙根儿处的一点窗帘,好让光线照进来。竟然是晴天,空气比平时好了太多,蓝蓝的天空看着就舒心。风绵索性把窗帘全部拉开,老天爷送礼,不能弗了他老人家的意。从窗户里刚好能看见停车场,停车场边上就是小区值班室。值班大爷刚逛超市回来,左手绿油油一大袋青菜,右手抱着一卷儿红纸,指头上还勾着一根.毛笔,年底将近,大爷已经开始为明年的春联作准备了。潮湿的心情被暖阳烘得柔软起来,隐隐有几分雀跃。风绵转身冲陈少艾说道:“新戏年后才开机,算起来今年年假我们有半个月!”一礼拜的年假搁上班族很正常,不过像她们这种事业上升期全年基本无休的艺人,那可以说是一场小度假了。陈少艾眼皮都不眨一下:“嗯。”风绵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斟酌着用词:“你家里人应该挺想你的,要不过年回去看看?……不是我家不欢迎你啊!但是你也不能年年有家不回对吧。”“今年不去你家。”陈少艾拿起口杯灌水漱口。风绵长舒一口气,“这就对了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陈少艾把水一吐:“我赶通告。”“平时没见你这么敬业来着!”“通告费给得挺多,不要白不要。”“你差那几个钱?”风绵就差没把恨铁不成钢五个字儿刻脸上。“嗯,”陈少艾把洗面奶团吧团吧冲干净,挖出一坨面霜往脸上糊,“最近花了挺多,月底我要是没钱了你得养我。”风绵当然知道陈少艾是开玩笑的,家里好好的小公主不当,非得到娱乐圈来累死累活挣零花钱。“诶我说,昨天晚上什么事儿能让你哭成那样啊?”陈少艾抓着毛巾的手顿了顿,脸上的冷漠终于崩开一丝裂痕,那一瞬间有一种近乎悲哀的情绪从中溢出。她转过身去挂毛巾,背对着风绵,把自己的脸藏在墙壁的角落里。风绵想起第一次在绿化带边的树墩子旁边遇见陈少艾时的场景。一个浑身朋克风的酷girl坐在树墩子上低着头发呆,凑近一看竟然是在哭。她的眼泪砸在地上,砸出一朵朵灰色小梅花,汇集在一起,就像淌在天边的乌云。别人叫她,她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浑然不知自己的眼泪流了满脸。想想昨晚,就跟情景再现似的。她心里头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风绵仍然想不通。镜头前的陈少艾话不多,私底下也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即使像她们俩这么熟悉了,风绵也只知道她一年到头都不回家这事儿大概是因为她爸。可是为什么呢?陈少艾是陈民国的女儿,这是业内公开的秘密。陈民国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在她还没出道的时候就暗中各路打点,杜绝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因素。风绵有时能在财经频道看到陈民国,他提起自己的女儿时总是满脸的自豪与宠溺。和陈少艾出来的同一批新人,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多少带着一些羡慕抑或嫉妒的颜色。当别人赌桌彷徨不知该把全部身家押向哪方时,有的人早已走上了宽阔平稳的红毯,仿佛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山穷水尽这个词。真是一个拼爹的时代。不少人羡嫉掺半的想到。风绵摇摇头,她不明白这么好一亲爹怎么就处成了仇人。她忍不住开口:“其实你爸挺关心你的。”陈少艾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她没化粉底,只擦了一层口红提气色,看起来简单大方。她走到门口穿鞋,装作没听见风绵说的话:“我饿了,吃火锅去吧。”“我减肥,我要去公司吃健身餐。”“毛血旺,重庆请过来的师傅。”陈少艾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天气这么好,兜兜风?”风绵一听见毛血旺就走不动道儿了,减肥什么的,吃完再说。“出发!”陈少艾开着玛莎拉蒂从车库一路骚包到三里屯,反正她从不知低调为何物,下了车也不戴墨镜。进了商场有认出她来的,远远近近的举着手机,她拉着风绵一路上四楼,眉毛都不见抬一下。风绵摘了墨镜口罩,长长呼出一口气:“待会儿网上又要疯传咱俩出来约会了。”“那又怎样。”风绵见她神色坦然,便也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是,咱俩都是女的,拉cp的就是图个好玩儿。”陈少艾看了她一眼:“我喜欢女的。”风绵像被雷劈了似的呆愣在那里。啧,多大点事吓成这样。陈少艾拉着她往外走:“到四楼了你赶紧的吧。”第7章“你你你先别过来!”风绵蹦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跟防贼似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忧愁。好好一姑娘瞧着浓眉大眼钢铁直,怎么会是个小姬佬呢?她一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想到这里,风绵心里不由得又涌上一阵心疼,放在胸前防备状的双手松了下来,叹了口气。谁说含着金汤匙的孩子就是天生的幸运儿?陈少艾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成长环境注定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也许当别人三五成群结伴玩耍的时候,她却只能孤零零的躺在二百平米的床上玩限量版芭比娃娃。有钱人的烦恼总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短短数秒内,风绵立刻脑补出了一个因童年缺爱缺乏情绪引导从而性向错乱的小可怜形象。她悲悯的看着陈少艾,叹了口气。不行,她得给她开导开导。风绵同情的拍拍她的头:“那什么,我觉得你要搞清楚纯洁的友谊和恋人之间的喜欢的区别……”“我没说喜欢你。”陈少艾把她的手从头顶拿开,又强调了一遍,“我不喜欢你。”啥?风绵一通说教顿时烂在了肚子里,憋得满腹郁郁,转而开始愤愤起来。“什么意思,怎么我就不值得人喜欢了?”陈少艾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喜欢你不行,不喜欢你也不行。”“啧,我说的此喜欢非彼喜欢,哎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个都搞不清楚,一看就没谈过恋爱。”“我谈过。”“哈?!”风绵猛然吃到一口大瓜,吓得叫出了声,扒拉着她的手臂摇来晃去。陈少艾难得开口谈及自己的私事,她非得抓住机会把瓜给吃明白了不可。“旁边多少人在拍你心里没得数?”风绵恍然,唰的松开手,恢复到和陈少艾并排走的姿势,一边走一边小声催促道“走快点走快点,里面没位置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一走进vip包厢,风绵就又扒拉了上去,陈少艾被她的热情整得有些受不了了,“拉拉扯扯的,你不怕我是同性恋?”风绵“哎哟”一声,触电似的松开手,坐到她对面,挠头笑道:“不好意思,把这茬给忘了,你说你说。”“没什么好说的,分手八百年了。”陈少艾拿起料理台上的平板点菜。“毛血旺点了没?再给我来个甜酒虾,象拔蚌,哦对了还有杨枝甘露,嗯就这么些,不用太多。”陈少艾看了一眼购物车里迅速窜到四位数的价格,嘴角抽了抽,嗯,确实不多。风绵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天,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多大啊,早恋?”风绵大一的时候被星探发掘当练习生,办完休学刚好到了暑假,闲着没事儿就上街溜达。陈少艾在国外留了一年学,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回国内,蹲在马路边的树下躲太阳,刚好遇见到处溜达的风绵。缘分这东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偏偏某一个擦肩而过,便成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当时她们都是十九岁的年纪,成人礼才刚过去不到一年,便带着满满的雄心壮志奔赴海外。准确的说,是风绵抱着从小到大的梦想,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飞机。至于陈少艾,出道当明星对她而言更多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风绵觉得陈少艾就是吃饱了撑的。陈少艾台上台下都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有时候甚至叫人觉得无趣。风绵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她身上吃到这么劲爆的瓜。“你谈过恋爱啊!是,是女孩子吗!”风绵激动的压低声音,“在国外谈的吧,外面都很放得开啦,其实你这种最容易被骗了……”“高中。”陈少艾给自己点了一份芒果班戟,问风绵道,“你需要什么甜点吗?”风绵被刺激得当场开始脑补校园禁忌百合番:“给我切盘瓜吧。”刚下完单就有服务员进来放底锅:“两位稍等,菜品十五分钟内上齐。”待服务员出去带上门后,风绵双手捧脸瞪着她道:“你高中交过女朋友!”陈少艾敛下双眼:“我不知道算不算。”风绵安慰的拍拍她脑袋:“才多大点孩子,人家哪知道你这种心思啊,你要是说了还不得吓着她?那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陈少艾这回没把她的手拍开,低着头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陈少艾和风绵出现在商场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周遭不少目光,等她们吃完从包厢里结账出来,外面已经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粉丝。她们一路快走,周围的人小跑着跟拍。好在今天是工作日,白天三里屯略显冷清,跟着她们的人不多,在这种地方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等到了车库关上车门,这场心照不宣的你追我赶就算告了一段落。粉丝们在商场车库门口挤成一排,比赛似的把手机举得老高,直到陈少艾那辆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方才作罢。前面是红灯,陈少艾挂了档,分出一个眼神给风绵:“你那么紧张干嘛?”风绵扒着车门的手闻言一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怕你看上我。”“你做梦。”“嘿你这丫头片子……”风绵话音未落,只见陈少艾一踩离合,跑车顿时像支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吓得风绵又扒住了车门。落地成盒:那多不安全!少皇开车来我家玩儿吧!暴躁老父亲:话说我家的车库刚好空着!六级单词背了吗:此处[你好骚啊.gif]*666虞羽叹了口气:“可是对我来说天上掉下这么大个馅饼,我心里特不踏实。”公告栏:“你多弹几首钢琴就踏实了。”虞羽觉得跟有钱人真的是没办法交流。小羽酱今天不仅又登上了平台打赏日榜,还成功挤进了前五,直播间的流量不断攀升,主播头像旁边的粉丝数目不停的滚动增加着。弹幕成排成堆的刷过,可虞羽却不说话了。她坐在琴凳上,双手离开琴键放在腿上。大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从她手指的小动作上看出些许不安。牛气冲天:进来围观土豪!慕容少皇……我的妈呀这个土豪是真的土哈哈哈哈乌龟壳:小羽酱怎么不说话啦?哎,我也觉得少皇你先停一下吧,羽酱从来没有要过打赏,以前收到比较贵的礼物还会问人家是不是学生,她人真的很好的。拔胡子的猫:其实要是我,突然一下来这么多钱我应该也挺不踏实的,所以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一个体验不踏实感的机会。陈少艾本来还觉着那个一千块的银河跑车也贼拉炫酷准备送几辆出去呢,她没想到小羽酱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支付密码输到一半又退了回去。啧,这个小主播也太单纯不做作了吧。陈少艾无可奈何。她只好在公告栏上说道:“小羽酱能天天都弹一会儿钢琴吗?”虞羽点点头,终于开口道:“没问题……还有,慕容少皇,谢谢你。”“谢谢你”,这三个字从咬字到发音,一直在陈少艾的脑海里回荡着。每天都能听见她叫自己慕容少皇,谢谢你吗?慕容少皇这个名字好像的确有点中二兮兮。陈少艾后知后觉的想到。第6章昨天夜里陈少艾和风绵被私生饭堵在高速上的事情第二天就上了热搜,点进去一水儿营销号蹭热度的通稿,围着一两张不慎流出的现场照片一通渲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被哪个国际犯.罪组织纠缠上了。陈少艾回去之后睡得天昏地暗。公司宿舍的窗帘常年密不透风的拉着,醒来仍是一片灰暗。她掀开眼罩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中午十二点。有几个未接来电,她看清拨打用户,不耐的皱了皱眉,然后伸着懒腰准备起床。幸好睡前戴了隔音耳塞,不至于大早上被吵醒。难得早上睡到自然醒。她和风绵今天上午没有通告,不过晚上需要出席一场慈善晚宴,形式大于内容,面子大于里子那种。她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抓出一把暖宝宝放进包里,会场气温低,到时候肚子上能贴几个是几个。风绵正在刷牙,听见卧室的动静,吸拉着拖鞋跑过来,满嘴泡沫含糊不清道:“早上六点你电话响了两次,八点响了一次,刚才又响了一次。”陈少艾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你六点多起来梦游呢?”“姐姐每天早起晨练,不像你。”陈少艾顶着一头鸡窝两眼发直的盘腿坐在衣柜前,双手抓着柜门发呆。风绵哒哒哒跑回卫生间把牙膏冲干净,一溜烟儿又跑回来:“是谁给你打电话呀?”陈少艾还在发呆。就在风绵以为这位神仙又开始游神了的时候,她却突然意识回魂,吐出三个字:“陈民国。”风绵愣了一愣,眼神中透着无奈:“好歹那也是你爸,有你这么直呼其名的吗?”暖气系统早上八点自动关闭,现在空气中尚留有余温,地板早已冷了下来。陈少艾袜子也没穿的坐在地上,惹不住打了个冷颤,终于想起来刚才她是要从衣柜里拿棉衣来着。她穿上袜子披起棉袄去洗漱,听见风绵说的话,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风绵也被地板的凉意给冻得一哆嗦,北京一到了冬天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卫生间传来杯壁碰撞的清脆叮当响和哗啦啦的水声,安静了一上午的小小宿舍终于有了些许热闹生气,就是室内光线太暗了些。风绵搓着手走到窗户边,拉开墙根儿处的一点窗帘,好让光线照进来。竟然是晴天,空气比平时好了太多,蓝蓝的天空看着就舒心。风绵索性把窗帘全部拉开,老天爷送礼,不能弗了他老人家的意。从窗户里刚好能看见停车场,停车场边上就是小区值班室。值班大爷刚逛超市回来,左手绿油油一大袋青菜,右手抱着一卷儿红纸,指头上还勾着一根.毛笔,年底将近,大爷已经开始为明年的春联作准备了。潮湿的心情被暖阳烘得柔软起来,隐隐有几分雀跃。风绵转身冲陈少艾说道:“新戏年后才开机,算起来今年年假我们有半个月!”一礼拜的年假搁上班族很正常,不过像她们这种事业上升期全年基本无休的艺人,那可以说是一场小度假了。陈少艾眼皮都不眨一下:“嗯。”风绵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斟酌着用词:“你家里人应该挺想你的,要不过年回去看看?……不是我家不欢迎你啊!但是你也不能年年有家不回对吧。”“今年不去你家。”陈少艾拿起口杯灌水漱口。风绵长舒一口气,“这就对了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陈少艾把水一吐:“我赶通告。”“平时没见你这么敬业来着!”“通告费给得挺多,不要白不要。”“你差那几个钱?”风绵就差没把恨铁不成钢五个字儿刻脸上。“嗯,”陈少艾把洗面奶团吧团吧冲干净,挖出一坨面霜往脸上糊,“最近花了挺多,月底我要是没钱了你得养我。”风绵当然知道陈少艾是开玩笑的,家里好好的小公主不当,非得到娱乐圈来累死累活挣零花钱。“诶我说,昨天晚上什么事儿能让你哭成那样啊?”陈少艾抓着毛巾的手顿了顿,脸上的冷漠终于崩开一丝裂痕,那一瞬间有一种近乎悲哀的情绪从中溢出。她转过身去挂毛巾,背对着风绵,把自己的脸藏在墙壁的角落里。风绵想起第一次在绿化带边的树墩子旁边遇见陈少艾时的场景。一个浑身朋克风的酷girl坐在树墩子上低着头发呆,凑近一看竟然是在哭。她的眼泪砸在地上,砸出一朵朵灰色小梅花,汇集在一起,就像淌在天边的乌云。别人叫她,她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浑然不知自己的眼泪流了满脸。想想昨晚,就跟情景再现似的。她心里头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风绵仍然想不通。镜头前的陈少艾话不多,私底下也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即使像她们俩这么熟悉了,风绵也只知道她一年到头都不回家这事儿大概是因为她爸。可是为什么呢?陈少艾是陈民国的女儿,这是业内公开的秘密。陈民国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在她还没出道的时候就暗中各路打点,杜绝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因素。风绵有时能在财经频道看到陈民国,他提起自己的女儿时总是满脸的自豪与宠溺。和陈少艾出来的同一批新人,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多少带着一些羡慕抑或嫉妒的颜色。当别人赌桌彷徨不知该把全部身家押向哪方时,有的人早已走上了宽阔平稳的红毯,仿佛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山穷水尽这个词。真是一个拼爹的时代。不少人羡嫉掺半的想到。风绵摇摇头,她不明白这么好一亲爹怎么就处成了仇人。她忍不住开口:“其实你爸挺关心你的。”陈少艾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她没化粉底,只擦了一层口红提气色,看起来简单大方。她走到门口穿鞋,装作没听见风绵说的话:“我饿了,吃火锅去吧。”“我减肥,我要去公司吃健身餐。”“毛血旺,重庆请过来的师傅。”陈少艾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天气这么好,兜兜风?”风绵一听见毛血旺就走不动道儿了,减肥什么的,吃完再说。“出发!”陈少艾开着玛莎拉蒂从车库一路骚包到三里屯,反正她从不知低调为何物,下了车也不戴墨镜。进了商场有认出她来的,远远近近的举着手机,她拉着风绵一路上四楼,眉毛都不见抬一下。风绵摘了墨镜口罩,长长呼出一口气:“待会儿网上又要疯传咱俩出来约会了。”“那又怎样。”风绵见她神色坦然,便也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是,咱俩都是女的,拉cp的就是图个好玩儿。”陈少艾看了她一眼:“我喜欢女的。”风绵像被雷劈了似的呆愣在那里。啧,多大点事吓成这样。陈少艾拉着她往外走:“到四楼了你赶紧的吧。”第7章“你你你先别过来!”风绵蹦到一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跟防贼似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忧愁。好好一姑娘瞧着浓眉大眼钢铁直,怎么会是个小姬佬呢?她一定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想到这里,风绵心里不由得又涌上一阵心疼,放在胸前防备状的双手松了下来,叹了口气。谁说含着金汤匙的孩子就是天生的幸运儿?陈少艾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成长环境注定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也许当别人三五成群结伴玩耍的时候,她却只能孤零零的躺在二百平米的床上玩限量版芭比娃娃。有钱人的烦恼总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短短数秒内,风绵立刻脑补出了一个因童年缺爱缺乏情绪引导从而性向错乱的小可怜形象。她悲悯的看着陈少艾,叹了口气。不行,她得给她开导开导。风绵同情的拍拍她的头:“那什么,我觉得你要搞清楚纯洁的友谊和恋人之间的喜欢的区别……”“我没说喜欢你。”陈少艾把她的手从头顶拿开,又强调了一遍,“我不喜欢你。”啥?风绵一通说教顿时烂在了肚子里,憋得满腹郁郁,转而开始愤愤起来。“什么意思,怎么我就不值得人喜欢了?”陈少艾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喜欢你不行,不喜欢你也不行。”“啧,我说的此喜欢非彼喜欢,哎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这个都搞不清楚,一看就没谈过恋爱。”“我谈过。”“哈?!”风绵猛然吃到一口大瓜,吓得叫出了声,扒拉着她的手臂摇来晃去。陈少艾难得开口谈及自己的私事,她非得抓住机会把瓜给吃明白了不可。“旁边多少人在拍你心里没得数?”风绵恍然,唰的松开手,恢复到和陈少艾并排走的姿势,一边走一边小声催促道“走快点走快点,里面没位置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一走进vip包厢,风绵就又扒拉了上去,陈少艾被她的热情整得有些受不了了,“拉拉扯扯的,你不怕我是同性恋?”风绵“哎哟”一声,触电似的松开手,坐到她对面,挠头笑道:“不好意思,把这茬给忘了,你说你说。”“没什么好说的,分手八百年了。”陈少艾拿起料理台上的平板点菜。“毛血旺点了没?再给我来个甜酒虾,象拔蚌,哦对了还有杨枝甘露,嗯就这么些,不用太多。”陈少艾看了一眼购物车里迅速窜到四位数的价格,嘴角抽了抽,嗯,确实不多。风绵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的天,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多大啊,早恋?”风绵大一的时候被星探发掘当练习生,办完休学刚好到了暑假,闲着没事儿就上街溜达。陈少艾在国外留了一年学,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回国内,蹲在马路边的树下躲太阳,刚好遇见到处溜达的风绵。缘分这东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偏偏某一个擦肩而过,便成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当时她们都是十九岁的年纪,成人礼才刚过去不到一年,便带着满满的雄心壮志奔赴海外。准确的说,是风绵抱着从小到大的梦想,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飞机。至于陈少艾,出道当明星对她而言更多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风绵觉得陈少艾就是吃饱了撑的。陈少艾台上台下都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有时候甚至叫人觉得无趣。风绵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她身上吃到这么劲爆的瓜。“你谈过恋爱啊!是,是女孩子吗!”风绵激动的压低声音,“在国外谈的吧,外面都很放得开啦,其实你这种最容易被骗了……”“高中。”陈少艾给自己点了一份芒果班戟,问风绵道,“你需要什么甜点吗?”风绵被刺激得当场开始脑补校园禁忌百合番:“给我切盘瓜吧。”刚下完单就有服务员进来放底锅:“两位稍等,菜品十五分钟内上齐。”待服务员出去带上门后,风绵双手捧脸瞪着她道:“你高中交过女朋友!”陈少艾敛下双眼:“我不知道算不算。”风绵安慰的拍拍她脑袋:“才多大点孩子,人家哪知道你这种心思啊,你要是说了还不得吓着她?那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陈少艾这回没把她的手拍开,低着头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些什么。陈少艾和风绵出现在商场的那一刻起便吸引了周遭不少目光,等她们吃完从包厢里结账出来,外面已经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粉丝。她们一路快走,周围的人小跑着跟拍。好在今天是工作日,白天三里屯略显冷清,跟着她们的人不多,在这种地方也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举动,等到了车库关上车门,这场心照不宣的你追我赶就算告了一段落。粉丝们在商场车库门口挤成一排,比赛似的把手机举得老高,直到陈少艾那辆拉风的红色玛莎拉蒂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方才作罢。前面是红灯,陈少艾挂了档,分出一个眼神给风绵:“你那么紧张干嘛?”风绵扒着车门的手闻言一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怕你看上我。”“你做梦。”“嘿你这丫头片子……”风绵话音未落,只见陈少艾一踩离合,跑车顿时像支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冲了出去,吓得风绵又扒住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