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酥笑眯眯的:“先生你先吃着哎,表少爷吃得清淡,这儿都没个鸳鸯锅,我再过去打个汤底。”“去吧,麻利点儿。”墨白拾起筷子一挥,唐小酥就蹦着出去了。蔺南彦怔了怔,忽然有些汗颜:“其实,不必将就我……”墨白抬眼,一脸戏谑:“蔺大人能吃这口?”蔺南彦又看了眼那红锅,咽了咽唾沫,老实了:“……不能。”墨白握着筷子往锅里搅了搅,叹息一声,说:“蔺大人这是怕我吃完了么?”“?”蔺南彦反应不过来完全接不上话,正想作揖赔不是,一低头才看见菜还全在他手里端着呢……这泥煤的就有点尴尬了吧……他难得窘迫上脸,忙将托盘放下。墨白笑了笑:“让黑骑统领伺候午膳,我想那帝王待遇也不过如此了。”蔺南彦作揖道:“先生说笑了,在下没有小老板机紧,不善此道,还望没有惊扰先生就好。”唐小酥提着小炉子,端着清汤底过来就看见这一出,不由得好笑:“哎哟,吃个饭拜来拜去做甚?表少爷这是饭前运动吗?”蔺南彦:“……”又被调侃了,蔺南彦并不生气,但却有点惊诧,这书房与那小厨房隔着不小的距离呢,小老板这速度感觉像是就在门外端进来的,未免太快了点儿吧……他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又看墨白。墨白笑道:“是呀,小老板这么辛苦,那就不必如此讲究,一起吃吧。”这态度十分随和,竟有几分相熟的感觉。虽然小老板好像与谁都能很快熟稔起来,但那份感觉和现在这气氛又有些不同。蔺南彦垂眸稳了稳心情,这才在墨白对面坐下。唐小酥当然不会推辞,拖了个凳子坐在另一边,然后就开始帮师傅涮肉,她十分心水蔺南彦那把软剑,夹肉就表扬:“表少爷这剑法真是出神入化,先生你看这肉片极薄,下锅荡两下就熟了,可爽口了,你尝尝。”她夹肉放进师傅碗里,却瞄了眼蔺南彦腰间,又顺手在清锅里给他烫了一筷子:“喏,这可是你自己切的,有生以来第一次吧,好好尝尝,说不定终身难忘呢!”蔺南彦:“确实如此,那要多谢小老板给了在下这样的体验。”“啊哈哈,那表少爷就多吃点儿。”唐小酥就干笑着又给他烫了一块,墨白瞧了她一眼,唐小酥又赶快给师傅夹菜,照顾得十分周到。神医和黑骑统领的人设都不可能是贪吃一路的,即便再好吃,也是慢条斯理品相斯文,同外面那几锅的完全不是一路的。吃火锅的情趣在于,好吃,还能好聊。圣手神医吃了几口,便与蔺大人聊起闲话来了。“听闻,蔺大人抓了暮宫主在山野客栈歇脚时,被一神秘高手截了短,都说那高人用药出奇,鄙人甚觉有趣,是以想向蔺大人打听详情,不知可否方便。”唐小酥默默吃着,安静听着,适时夹菜伺候,做一个实在的好丫鬟,心里却嘿嘿嘿地偷乐。她正愁不知道在有塘客栈那事儿现在发酵成什么样儿了,师傅现在提这话题,应该是特地给她打听的,听听正主儿怎么说的,可比旁人吃瓜清楚得多呢!蔺南彦完全不知已被套路,非常耿直:“无甚不可,在下也还在追寻此人行踪,近日才摸到些眉目。”他从腰间抽出一支火折子大小的签筒递给墨白,又说:“此物里便有那人打碎琵琶锁的暗器,上面应该还有药昏黑骑的药物,我正愁验不出究竟是什么药,正好请先生过目。”墨白顿时一阵无语,接过打开来看了看,没有说话。唐小酥低着头,差点咬到舌头,这泥煤的面瘫二缺还真是……哎!啧!幸好中间的两个小锅里热气腾腾,蔺南彦并未注意他们的神色,又说:“我询问过堡主,此针确是出自无影堡炼器大师百里弘哲之手,是玉面公子百里飞的及冠礼,他们说算是已将此物赠与了那位……”唐小酥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了口大麦茶压惊:哎哟,送给我了?那就谢谢啦~墨白看了她一眼,夹了一片青瓜吃了一口,慢条斯理地接话:“他们倒是挺会拉近关系。”蔺南彦:“确实如此,我看百里飞神色茫然,估计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那夜他应该确实在客栈里……”唐小酥听得心里有点慌,连忙给他夹菜打岔:“玉面公子就是演武场跪着那位?小姐的大堂兄?”半夜摸进厨房跳脱衣舞的快递员叫玉面公子……百里家还真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呢~“正是。”蔺南彦颔首,“之前有塘客栈的小二哥曾说,客栈后面的山里有仙人,前些时日,我又派人回有塘客栈打探,那位掌柜却有些含糊其辞,我猜测,这位高人和那位掌柜定是相熟。”“哦~”墨白饶有兴致地看了乖徒儿一眼:你又给我甩锅了?唐小酥不自觉缩了下脖子,心里埋汰:半夏这老家伙搞什么,明明就串过台词的,为毛非要给人留下把柄?“这有塘客栈甚为古怪,掌柜的十分精明,那位小二哥也不简单,我副将齐阜曾在平阳城朋来客栈巧遇过他,说是拿我的信物去开诚当铺抵当了两粒金珠,去朋来吃顿好的,然而齐阜让他赎回,他竟十分爽快地还了金珠,但此后,这位小二哥,便忽地失去了行踪,连玄机门也买不到此人的消息。”蔺南彦说完,若有所指的看了眼唐小酥,又道:“他既没有留在平阳,也没有回有塘客栈,行踪从那日与齐阜分开后,就查无此人。”我擦!唐小酥咽了一口差点噎到:“……”墨白适时感慨了一句:“玄机门也未必就能将每个人的行踪了若指掌,或许是那店小二过于普通,混迹人群,自然行踪成谜了。”唐小酥深表同意,跟着点头:“先生说得是,谁会那么闲去留意一个脏不拉几的山野小子的行踪。”蔺南彦却很杠精:“小老板怎知那小二哥是个脏不拉几的山野小子?”“……啊,我猜的。”唐小酥自觉失言,恨不得给自己嘴缝个拉锁。蔺南彦深深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纠着这点不放,而说:“先生久不在江湖走动,可能不知这玄机门的缜密,别处不说,就这平阳城,他们可是连个流浪乞丐几时几刻在什么地方吃过什么都能详尽获知,更何况这位小二哥拿着我的信物典当了两颗金珠,又去蓬莱点吃一桌好的,后来又同齐副尉去开诚当铺赎回,光是这一段,也足够让玄机门特别关注。”“可玄机门却说查无此人,那说明……”他顿了一下,以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他要么就是那个隐士高人,要么他就是玄机门的人。”唐小酥目瞪口呆:“……”我捏个巴子呐~唐小酥捏了捏后颈,真心想给这面瘫脸鼓掌来着:你说得对,小爷我两样都占了,我不单是玄机门的人,我特么可能还是玄机门的主人!墨白点点头,表示赞同,却问:“蔺大人为何对此人如此上心。”唐小酥合上嘴也表示好奇:“嗳,对呀,表少爷你不是在抓那什么暮宫主吗?怎么对那店小二这么热情……”蔺南彦面上微微凝滞:“在下重伤在身,特请修养一年,期间不办公务,调查这位高人,出自私人缘由。”唐小酥有点抽搐:“莫非表少爷想拜他为师?”蔺南彦:“……”蔺南彦当然不会是想拜师,究竟是什么原因,却不足为外人道了。墨白和唐小酥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端着,其实并不想知道这个私人缘由,不过套路到这儿,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以后再慢慢把这漏洞糊了吧,现在是时候扰乱视听了。唐小酥和师傅对了一眼,忽然嘻嘻一笑,拐弯打听起别的八卦:“哎,表少爷,听说你们抓暮……”她往外面瞧了一眼,故意放低声音,贼兮兮地挑眉:“是因为天老儿好他美色咩?”蔺南彦难得弯了一下唇角,说:“暮宫主确实生得一张好颜色。”既然他接了这话题,唐小酥便眯着眼光明正大地调戏道:“他确实好看,你也不赖呀,比他差不离,天老儿怎么没叫你侍寝咩?”第30章 三合一大章蔺南彦:“……”别人的八卦当然没什么所谓, 蔺南彦没想到,这话头一转就得吃自己的瓜,有点难以下咽呢!“噗嗤~”墨白没忍住, 竟是也跟着调侃起来:“小老板这话问的妙极,那位好男风已是天下皆知, 蔺大人这幅好颜色, 时常在他跟前出入, 其中关系也是真令人好奇呀。”蔺南彦:“……”蔺南彦心潮有点翻滚,之前在心里都开始有理有据的说服自己,那三位的描述的夜访高人, 诡秘行踪的店小二,都和这小老板的身形极为相似,而她和墨先生的交流感觉不是一般的熟稔, 那位高人或许就是眼前这个小老板, 苏小小。之前那位高人夜探无影堡, 还和那三位宗主过过手,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他来无影堡的目的,但如果他是苏小小,来此拜会墨先生, 那就说得通了。这些分析也才刚刚才串联起来, 但此刻, 蔺南彦却被这样一个八卦问题打乱了阵脚。心神慌乱起来。皇帝招你侍寝吗?本来这种算得调戏的问题,如果只有小老板问, 他完全可以不用搭理, 可偏偏,墨先生也问,那就蛋疼极了。更难堪的是, 皇帝真招他侍寝了……还提过不止一次,只不过被他拒了而已。蔺南彦窘得脖子都红了,十分无奈,又有些仓惶,他从未说过谎话,此刻也找不到其它话说,只能搬出之前拒绝皇帝的说辞:“在下不尚此道且旧疾缠身,又是臣子,当不该有此种烦恼。而且今上应为天下万民之福殚精竭虑,更不该有此种荒诞念头。”不该?那就是实际上有的哟~唐小酥瞧着他不自觉紧握的双拳,心里埋汰,这种话题是有点揭人难堪,但谁要你非咬着咱不放呢~咱可是有毒的!她才不管蔺南彦脸色,笑眯眯地搓着筷子又问:“可我听说啊,你上次因为没完成任务,吃了大亏呢,是不是因为那高人救了暮行云,让你失利,所以你才咬着不放,定要查出此人,寻仇?”墨白没有吭声,只挑眉看着,一脸兴味。“绝无此意。”蔺南彦慌乱起身否认,难堪到甚至有些哽咽:“我……那些损失本就是身外之物,便是没有此事,也会落入天家之手,迟早而已,我从未在意,我查他……只是惧于旧疾,想……借他之手,解脱而已。”靠!居然是找她寻死?!唐小酥张着嘴筷子都吓掉了:劳资不杀人的!蔺南彦情绪外露,引发蛊毒,面色瞬间苍白到发青,额前脖颈手背皆是青筋鼓出,面上表情狰狞恐怖。他摁着胸口一手撑在案缘上,疼得几乎站不稳了。唐小酥看着撑在面前的手背有点发傻:这是什么毛病这么厉害?墨白却忽然抓了唐小酥的手腕,将她手掌搭在蔺南彦的手上。蔺南彦顿时如溺水之人抓到根浮木搬,反手一把就紧紧握住那只小手。“嘶~疼疼疼~”唐小酥嘶声,感觉手都要被对方捏碎了,要不是想着外面有人,她能嚎出来,可现在却只能压着嗓子使劲拍打他的手背:“轻、轻、轻点……放手放手放手!”墨白探手在蔺南彦眉心扎了一下,将他怼回位上坐好,蔺南彦这才缓过气来,面色逐渐恢复正常。他心底极为惊诧,那日一触,果然不是错觉,与这小老板肌肤相触,竟真的能缓解蛊虫钻心之痛。明明缓过气来了,他却有点舍不得放手,只缓了缓手劲放松了些,便默不吭声任唐小酥一阵乱打依然紧紧握着。墨白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水,拾筷敲了敲锅沿:“好啦,蔺大人既然缓过来了还是放开手吧。”被无情戳穿,蔺南彦只能念念不舍地放开手,起身作揖赔不是:“是在下唐突了。”墨白笑了笑:“可不是唐突了么,在别处,如此牵了人家闺阁女子,定得要上门求娶才不算玷污女儿家清誉。”他朝唐小酥眨眼,调侃道,“你说是吧,小老板?”墨先生这话如醍醐灌顶,舍不得放手,娶回家不正好么?!蔺南彦又要作揖开口,却被唐小酥一阵抢白:“江湖儿女,不必拘泥此等小事。”我擦!师傅你这是想现场拉郎配啊?唐小酥有点吃不消,揉着手讪讪道:“但是你把我捏疼了,得赔汤药钱给我!小爷我这手可精贵了!”“……”蔺南彦喉头哽咽,无语凝噎……唐小酥的手上本就有一层药,看不出伤到没有,倒是蔺南彦那只手背,被某些人挣着一顿猛抽,这会儿红里泛青,状像惨烈。蔺南彦拳头张合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准备正色提赔偿事宜:在下全部身家都可以赔给你。可惜还未出口,又被墨先生抢白,墨白继续状似调侃:“江湖儿女,也是要婚嫁聘娶的嘛,不知小老板可有与人婚配?”唐小酥揉揉胳膊卖惨:“哪儿有人敢要我呀!前一阵我还被个铁匠头儿指着鼻子笑话。”想起那个没有麻子的王麻子,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居然说我男扮女装,还演得不像女人!”蔺南彦眼里闪了闪,有些话错过了时机,就再也不好出口了,只能轻声安慰:“小老板也不必自轻,是那浑人有眼无珠不识宝玉而已,小老板个性率真爽利,比闺阁女子可贵多了。”墨白也笑:“就是,你看蔺大人就觉得你比别的女子好上数倍。”唐小酥:“……”唐小酥翻了个白眼,仿佛看见师傅挥舞着榔头给她挖坑。不禁心里嘀咕,师傅今天怎么回事啊,非得把我嫁了才肯干休?考虑以往有被师傅挖坑的时候,都是师傅对某件事情不满意……不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哦~我现在是嫡小姐的大丫鬟,师傅想调过来估计有点困难……啧~师傅是吃醋了么?唐小酥嘴角抽搐,尴尬地笑了一下,又说:“我倒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好,只是恰逢无影堡招工,苏婆婆看见红冗小姐娇俏可爱,所以才叫我跟小姐学学怎么做个淑女,……我跟小姐口头协议做她院儿里掌事丫鬟,并没有签身契。”所以师傅您可以尽管召唤……不要这么酸唧唧的给我挖坑了好不?唐小酥望着墨白一脸的乖巧相:“之前红林少爷还说跟我切磋厨艺,我便想着,要是墨先生喜欢我这手艺,我就天天来您这儿混饭吃也是行的。”听完这解释,墨白似乎满意了,终于没再揪着你嫁人不的话题,转而问蔺南彦:“蔺大人应该感觉到小老板的特殊体质了吧?”唐小酥一脸问号:我什么又特殊体质了?师傅……??蔺南彦怔了一下,有点惊,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小老板,点头道:“确实,于我旧疾有莫大助益。”唐小酥持续懵逼:“嗳?什么?”“我上次去帽儿胡同时,偶然察觉小老板这三阴绝脉的特殊体质,想来,也是蔺大人的机缘,往年你若求我救疾,我怕是不敢轻易答应,此番若有小老板助益,自然事半功倍,我才考虑勉力一试。”墨白神色舒愉,说得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信服,“三阴绝脉,对压制各种阳火旺盛的毒物都是大有裨益的,此事,还望小老板自己小心,不要宣扬出去,否者于你会有大麻烦,我相信蔺大人决计不会将此传与第四人知了,而我,亦是能够以命保证。”唐小酥:“……”蔺南彦:“……”所以墨先生之所以对小老板特别宽容,是因为她有三阴绝脉?能让蛊虫安分,也是因为三阴绝脉。蔺南彦听得心肠发热,又有些汗颜。小老板对谁都一个态度,自然也就感觉不出墨先生对她特别,那么他之前的猜测就有所偏颇,毕竟,这世间身形相似的人何其多呢,更何况,那人夜探无影堡,离开时同守卫交手时的身形并不相同,说明此人身形是可多变的。他当即起身发誓绝不会泄出半个字去,感激墨先生为他绸缪又是一通叩拜。“……”唐小酥张着嘴不敢说话,三阴绝脉是个什么鬼她是不懂了,但师傅这忽悠大法肯定是又精进了,三两句话便把他们这多年相处的习惯与无法改变的亲厚都揽上一层恰当的关系,还把蔺南彦之前种种暗示猜测全盘击溃,甚至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是对自己好的,且令人深信不疑,看蔺南彦的神色就知道了,而且还断了他可能会对她为何能克制他的旧疾的好奇探究。唐小酥只想给师傅摇旗呐喊:师傅你太牛逼了!不愧是戏精本精的师傅啊!我跪服!墨白还开起了玩笑:“用个膳嘛,干嘛老是拜来拜去的呢,难道真是运动有助于消化么?”他转头又说:“此番,你的旧疾,既要小老板助力,那当然要先同她商议一番……我想小老板如此率性热心之人,定会鼎力……”相助?唐小酥忽然问道:“冒昧打断一下,我想请问,那什么……”她顿了一下,问得一脸防备,“表少爷的旧疾是什么病啊?”蔺南彦一怔,有些难以启齿:“百蛊……千虫。”墨白补充道:“又名,长生蛊。”“虫?!千……”唐小酥打了个寒颤顿时背皮发麻,瞪着眼跳起来就缩到墨先生背后去了,满脸拒绝:“我不要,我拒绝,我怕虫。”蔺南彦:“……”墨白:“……”墨白倒是没想到乖徒儿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有些好笑,晒然说:“哟,我倒是没想到小老板巾帼不让须眉,竟然会怕小虫,是我疏忽了,竟没顾虑到小老板的心情。”师傅,你这不是小虫啊,你这是千虫啊!唐小酥瘪嘴:“别的都好说,虫真不行……先生,表少爷,你们放过我吧。”千虫……不但虫,还一堆虫,妈呀,光用想的劳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蔺南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找不到话说。人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涉险呢,他与小老板的交情并没有到交付性命的那一步。小老板虽时常一副财迷的样子,但真谈银钱,她却未必稀罕,聚友楼的事,她不是就还没答应吗!如今要她出手相助,谁知道这要怎么个助法呢?正人君子当尊重小老板的意愿才是,哪有强人所难的?她既不愿,理当罢手放弃才好。可蔺南彦开不了口,面色晦涩难明的盯着小锅里的辣子,心潮翻滚。能解了蛊毒活下去,这诱惑太大,他实在放弃不了。墨白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慢条斯理劝慰唐小酥:“小老板也不要过于担忧,那长生蛊,在他体内,并不传染,也不会看到,此番对你,并无害处。再说,你看我像那种割肉放血,以命换命的毒医么?”唐小酥一脸木然:“……”往次若是她明确不干的事情,师傅是不会再提的,可一旦再提了,那就是非做不可的。她咽了咽唾沫,看了眼蔺南彦,莫名觉得师傅对他好像有点过于好了呢。一想起师傅择嫡传的标准,再看这家伙好像挺符合的?!唐小酥又敏感地酸了:我特么真是欠了你的?!墨白又说:“小老板只需在我与他行针时搭把手便行的,就如方才那样……简单得很呐。小老板一副热心肠,怎么舍得拒绝蔺大人呢?”若真这么简单,那真是再好没有了。蔺南彦听得抬眼,满脸期望地望向唐小酥。“锅快干了,我去加点汤水。”唐小酥却撇嘴跳起来跑了。墨白要笑不笑的目光从唐小酥的背影上收回,看向面前这位黑骑统领,心道:哈,跟掉了魂的大狗似的,可怜的哟~他收回戏谑,安慰道:“蔺大人不必担忧,小老板会答应的,三阴绝脉畏寒惧冷,难熬寒冬,蔺大人体热正是良药,此番,与你们彼此都有助益,我也能顺便研究研究这百蛊千虫,可谓三方得利,自然会皆大欢喜。”蔺南彦心里一松,有点恍惚:“是么?”墨白失笑:“怎么?蔺大人觉得在下骗人?”蔺南彦连忙收稳心神,道:“不,只是有点高兴过头。”“不过这事儿,于你我她都是秘密,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但小老板性子跳脱,为人热诚必心防浅薄,事后还需蔺大人多加看顾。”蔺南彦当然躬身称是。墨白一边慢条斯理嘱咐,一边自己夹了一筷,牛肉多烫了几秒,口感就没有唐小酥给他烫的好吃,他吃得皱眉,忽然有种辛苦养大的白菜要送给对面的猪拱了的奇怪感觉。好在对面的猪还够恭敬,也还够聪明……啧,各方面也……将就吧。他又吃了一口,却有点意兴阑珊。唐小酥去小厨房磨叽了一会儿,提了一壶汤水过来时,心里建设已经做完,回到桌案前,还没等他们开口,就率先打断话头:“先吃饭,别坏胃口,有什么,咱们吃完再聊。”再说虫,那脆皮鸭肠都吃不下去了,还有粉丝呢!墨白颔首:“好。”蔺南彦:“是。”不谈虫,不说蛊,说点别的趣闻,这顿火锅,还吃得下去。墨白特地挑了唐小酥感兴趣的八卦话题聊着,不多时便气氛回缓,又欢乐起来。蔺南彦说起皇帝招幸的后话。皇帝好男色天下皆知,从前他还能理直气壮的拒,可上次任务失败,皇帝找到了新借口,他没法,这才以私产充抵。他倒没心疼钱财,只是恶心于被招幸,他身中百蛊千虫,迟早被吞为尸人,钱财留着又有何用?没有心智做个尸人也就罢了,但他一日尚存心智,就一日寝食难安。他不能反抗蛊主,皇帝见他坚持,没有强逼于他,也算留给他一分最后的温柔了。蔺南彦说得有点凄惨:“我休沐一年,算是最后的机会了。”简直就是大鳄的温柔嘛,谁吃得起?被迫做工具人也就算了,还要被压暖床,有没有太惨了点?唐小酥吞了吞口水,觉得他在故意卖惨好博得同情,她只管吃,绝不吭声接话,这会儿安静得像个小哑巴。不过,既然是师傅已经决定的事情,她反抗也没用。而且这破事本就是她不小心给师傅揽的,之前就预感不好,师傅果然拖她下水了,虽不知师傅的目的是什么,但师傅总归不会害她,最坏不过是看上蔺南彦的种了……呃,不会吧?唐小酥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迷瞪瞪地看着蔺南彦的脸发了一阵呆:其实脸还不错,要是那什么蛊毒能治好,过日子还行吧,至少有钱有势还得对她感恩戴德,而且,师傅都看得上的话,人品肯定不错啦。蔺南彦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却被那直白的目光,看得一阵脸红。墨白见气氛不错,再提帮忙的事,唐小酥果然没有拒绝,蔺南彦心中大石落地,整个人都松泛了许多。墨白道:“也不急,此番我这里还需准备些器具,尚需不少时间。”唐小酥松了一口气,那至少还能找时间单独跟师傅勾兑一下。这顿饭情况颇多,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事。好好一顿火锅,不但聊虫,最后居然还吃出点相亲的味道来,唐小酥的心情简直不摆了!不过唐小酥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那就等着吩咐就行了。除了唐小酥,好像大家都吃得很高兴。包括一身仙气的暮行云,临走时,还特地送了一件礼物给苏姑娘道谢,说是多谢苏姑娘给了他一个挞蒜茸的机会。可不得谢嘛,师傅都让他进内院儿了,估计他那伤情几天就能复原。看在这货还比较会走行情,先送了百里红冗礼物,然后才顺便送她的,唐小酥这才悻悻地收了礼物。她和百里红冗回到摘和园时,已经未时末了。摘和园一堆人,是掌事嬷嬷回来了。张嬷嬷一把太师椅,坐在摘和园外院的主屋门口,正在训斥一堆丫鬟仆子,冬枝和春芽也不知犯了什么错,战战兢兢的跪在一边嘤嘤地哭。百里红冗好心情瞬间就没了:“张嬷嬷这是好大的架子,竟在我的院儿里训起人来了!”“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我身为掌事嬷嬷本就是管这摘和园的,那两婢子不听吩咐,当然要严加责罚,不然叫别的院子看了,还以为我们这摘和园没得规矩,岂不是让小姐出门去也备受笑话?”那老婆子大概是觉得回到摘和园就全都是自己人了,不用太给五小姐面子,说起话来远没有在外那么恭敬,她还恨恨地看着唐小酥,问:“既然小姐的大丫鬟也回来了,那我倒是要问一下,为何擅自将小姐院儿里的火工灶改了伙房?”百里红冗不知这一出,听得有点懵,唐小酥抓了抓下巴,一脸天真地回:“改就改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嬷嬷不用这么耍威风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院儿里的当家主母呢!”张嬷嬷顿时被堵得一哽:“你!”唐小酥讪笑着给她胡扯:“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想着咱这无影堡好歹也是个江湖世家,当耿直爽利些呢,嬷嬷可别把那些朝堂大人的后院那套酸唧唧的礼法生套在咱们这院儿来,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无影堡滴出小姐拿不出手呢!”现在的民风重武道,对文人那套讲究确实并没有那么的推崇。虽然百里红冗的功夫本就是拿不出手看的,但此刻却不由得长高三寸。有人给她出头怼回去,百里红冗当然就摆得起小姐架子,当即冷着脸说:“正好,嬷嬷既然回来了,那我便给嬷嬷知会一声,现在小小是我这院儿里的掌事丫鬟,我已让四哥知会了管家,以后这边就是小小安排,别说改个火工灶,就是拆了前院改花园,也轮不到嬷嬷来指画了。”张嬷嬷眉头抽了一下,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按理说,五小姐被凉了这些时候,应该是办什么都不方便的,还得央着杏儿随行才能办好,可如今却和想的大不一样,而且……杏儿还没回来。她往外瞧了一眼,门口只有老余在马车外等着,并没有其他人。此刻鲍春杏还留在寒潭小筑那边和墩子们一起打扫厨房呢,哪儿有功夫回来报信的。再说,大家都是签了身契做奴婢的,谁比谁高贵一点儿呢,冬枝和春芽其实也不满张嬷嬷专横,知道被挨打罚跪都是做给小姐吃排头的,她两也留了一个心眼,没将早上那一出说出来,更没提小姐是去寒潭小筑。唐小酥瞥了那老嬷子一眼,扶着小姐笑嘻嘻地接口:“嬷嬷毕竟是这摘和园的老人了,许多事,还是要劳烦嬷嬷才行,比如,咱们还收了一个黑骑护卫,在山门外面等着呢,还得劳烦嬷嬷去管家那里知会一声,领个腰牌。还有这前院儿空着,得安排几个警醒点儿的丫鬟仆子夜里伺候。”百里红冗仰着头,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张嬷嬷身边停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那是得辛苦嬷嬷了。”然后一甩头,高傲地进内院儿了。这一通,说得张嬷嬷脸色发青,可有些事气势没拿够,就压不回去,她已经失了先机,之前准备了好几个小厮在旁,摆了这么大个排场,准备随时将那破丫头拿下先打一顿再说,可没想竟是让唐小酥先把她安排上了。唐小酥看了她一眼,还指着她身旁的小厮嫌弃:“这几个就不行,都不会看眼色,小姐院儿里伺候,得机灵勤快些的,最好要像寒潭小筑小厨房那边的墩子……实在不行,求墨先生给咱借调过来用用也好。”她转身看着冬枝和春芽还在那儿跪着,又大声哼斥:“你俩有点眼色没?犯了错就不用伺候人了吗?小姐等会儿还要去安和堂呢,还不快进去伺候着更衣洗漱,还在这儿跪着偷懒么?”唐小酥:“……”唐小酥翻了个白眼,仿佛看见师傅挥舞着榔头给她挖坑。不禁心里嘀咕,师傅今天怎么回事啊,非得把我嫁了才肯干休?考虑以往有被师傅挖坑的时候,都是师傅对某件事情不满意……不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哦~我现在是嫡小姐的大丫鬟,师傅想调过来估计有点困难……啧~师傅是吃醋了么?唐小酥嘴角抽搐,尴尬地笑了一下,又说:“我倒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好,只是恰逢无影堡招工,苏婆婆看见红冗小姐娇俏可爱,所以才叫我跟小姐学学怎么做个淑女,……我跟小姐口头协议做她院儿里掌事丫鬟,并没有签身契。”所以师傅您可以尽管召唤……不要这么酸唧唧的给我挖坑了好不?唐小酥望着墨白一脸的乖巧相:“之前红林少爷还说跟我切磋厨艺,我便想着,要是墨先生喜欢我这手艺,我就天天来您这儿混饭吃也是行的。”听完这解释,墨白似乎满意了,终于没再揪着你嫁人不的话题,转而问蔺南彦:“蔺大人应该感觉到小老板的特殊体质了吧?”唐小酥一脸问号:我什么又特殊体质了?师傅……??蔺南彦怔了一下,有点惊,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小老板,点头道:“确实,于我旧疾有莫大助益。”唐小酥持续懵逼:“嗳?什么?”“我上次去帽儿胡同时,偶然察觉小老板这三阴绝脉的特殊体质,想来,也是蔺大人的机缘,往年你若求我救疾,我怕是不敢轻易答应,此番若有小老板助益,自然事半功倍,我才考虑勉力一试。”墨白神色舒愉,说得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信服,“三阴绝脉,对压制各种阳火旺盛的毒物都是大有裨益的,此事,还望小老板自己小心,不要宣扬出去,否者于你会有大麻烦,我相信蔺大人决计不会将此传与第四人知了,而我,亦是能够以命保证。”唐小酥:“……”蔺南彦:“……”所以墨先生之所以对小老板特别宽容,是因为她有三阴绝脉?能让蛊虫安分,也是因为三阴绝脉。蔺南彦听得心肠发热,又有些汗颜。小老板对谁都一个态度,自然也就感觉不出墨先生对她特别,那么他之前的猜测就有所偏颇,毕竟,这世间身形相似的人何其多呢,更何况,那人夜探无影堡,离开时同守卫交手时的身形并不相同,说明此人身形是可多变的。他当即起身发誓绝不会泄出半个字去,感激墨先生为他绸缪又是一通叩拜。“……”唐小酥张着嘴不敢说话,三阴绝脉是个什么鬼她是不懂了,但师傅这忽悠大法肯定是又精进了,三两句话便把他们这多年相处的习惯与无法改变的亲厚都揽上一层恰当的关系,还把蔺南彦之前种种暗示猜测全盘击溃,甚至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是对自己好的,且令人深信不疑,看蔺南彦的神色就知道了,而且还断了他可能会对她为何能克制他的旧疾的好奇探究。唐小酥只想给师傅摇旗呐喊:师傅你太牛逼了!不愧是戏精本精的师傅啊!我跪服!墨白还开起了玩笑:“用个膳嘛,干嘛老是拜来拜去的呢,难道真是运动有助于消化么?”他转头又说:“此番,你的旧疾,既要小老板助力,那当然要先同她商议一番……我想小老板如此率性热心之人,定会鼎力……”相助?唐小酥忽然问道:“冒昧打断一下,我想请问,那什么……”她顿了一下,问得一脸防备,“表少爷的旧疾是什么病啊?”蔺南彦一怔,有些难以启齿:“百蛊……千虫。”墨白补充道:“又名,长生蛊。”“虫?!千……”唐小酥打了个寒颤顿时背皮发麻,瞪着眼跳起来就缩到墨先生背后去了,满脸拒绝:“我不要,我拒绝,我怕虫。”蔺南彦:“……”墨白:“……”墨白倒是没想到乖徒儿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有些好笑,晒然说:“哟,我倒是没想到小老板巾帼不让须眉,竟然会怕小虫,是我疏忽了,竟没顾虑到小老板的心情。”师傅,你这不是小虫啊,你这是千虫啊!唐小酥瘪嘴:“别的都好说,虫真不行……先生,表少爷,你们放过我吧。”千虫……不但虫,还一堆虫,妈呀,光用想的劳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蔺南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找不到话说。人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涉险呢,他与小老板的交情并没有到交付性命的那一步。小老板虽时常一副财迷的样子,但真谈银钱,她却未必稀罕,聚友楼的事,她不是就还没答应吗!如今要她出手相助,谁知道这要怎么个助法呢?正人君子当尊重小老板的意愿才是,哪有强人所难的?她既不愿,理当罢手放弃才好。可蔺南彦开不了口,面色晦涩难明的盯着小锅里的辣子,心潮翻滚。能解了蛊毒活下去,这诱惑太大,他实在放弃不了。墨白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慢条斯理劝慰唐小酥:“小老板也不要过于担忧,那长生蛊,在他体内,并不传染,也不会看到,此番对你,并无害处。再说,你看我像那种割肉放血,以命换命的毒医么?”唐小酥一脸木然:“……”往次若是她明确不干的事情,师傅是不会再提的,可一旦再提了,那就是非做不可的。她咽了咽唾沫,看了眼蔺南彦,莫名觉得师傅对他好像有点过于好了呢。一想起师傅择嫡传的标准,再看这家伙好像挺符合的?!唐小酥又敏感地酸了:我特么真是欠了你的?!墨白又说:“小老板只需在我与他行针时搭把手便行的,就如方才那样……简单得很呐。小老板一副热心肠,怎么舍得拒绝蔺大人呢?”若真这么简单,那真是再好没有了。蔺南彦听得抬眼,满脸期望地望向唐小酥。“锅快干了,我去加点汤水。”唐小酥却撇嘴跳起来跑了。墨白要笑不笑的目光从唐小酥的背影上收回,看向面前这位黑骑统领,心道:哈,跟掉了魂的大狗似的,可怜的哟~他收回戏谑,安慰道:“蔺大人不必担忧,小老板会答应的,三阴绝脉畏寒惧冷,难熬寒冬,蔺大人体热正是良药,此番,与你们彼此都有助益,我也能顺便研究研究这百蛊千虫,可谓三方得利,自然会皆大欢喜。”蔺南彦心里一松,有点恍惚:“是么?”墨白失笑:“怎么?蔺大人觉得在下骗人?”蔺南彦连忙收稳心神,道:“不,只是有点高兴过头。”“不过这事儿,于你我她都是秘密,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但小老板性子跳脱,为人热诚必心防浅薄,事后还需蔺大人多加看顾。”蔺南彦当然躬身称是。墨白一边慢条斯理嘱咐,一边自己夹了一筷,牛肉多烫了几秒,口感就没有唐小酥给他烫的好吃,他吃得皱眉,忽然有种辛苦养大的白菜要送给对面的猪拱了的奇怪感觉。好在对面的猪还够恭敬,也还够聪明……啧,各方面也……将就吧。他又吃了一口,却有点意兴阑珊。唐小酥去小厨房磨叽了一会儿,提了一壶汤水过来时,心里建设已经做完,回到桌案前,还没等他们开口,就率先打断话头:“先吃饭,别坏胃口,有什么,咱们吃完再聊。”再说虫,那脆皮鸭肠都吃不下去了,还有粉丝呢!墨白颔首:“好。”蔺南彦:“是。”不谈虫,不说蛊,说点别的趣闻,这顿火锅,还吃得下去。墨白特地挑了唐小酥感兴趣的八卦话题聊着,不多时便气氛回缓,又欢乐起来。蔺南彦说起皇帝招幸的后话。皇帝好男色天下皆知,从前他还能理直气壮的拒,可上次任务失败,皇帝找到了新借口,他没法,这才以私产充抵。他倒没心疼钱财,只是恶心于被招幸,他身中百蛊千虫,迟早被吞为尸人,钱财留着又有何用?没有心智做个尸人也就罢了,但他一日尚存心智,就一日寝食难安。他不能反抗蛊主,皇帝见他坚持,没有强逼于他,也算留给他一分最后的温柔了。蔺南彦说得有点凄惨:“我休沐一年,算是最后的机会了。”简直就是大鳄的温柔嘛,谁吃得起?被迫做工具人也就算了,还要被压暖床,有没有太惨了点?唐小酥吞了吞口水,觉得他在故意卖惨好博得同情,她只管吃,绝不吭声接话,这会儿安静得像个小哑巴。不过,既然是师傅已经决定的事情,她反抗也没用。而且这破事本就是她不小心给师傅揽的,之前就预感不好,师傅果然拖她下水了,虽不知师傅的目的是什么,但师傅总归不会害她,最坏不过是看上蔺南彦的种了……呃,不会吧?唐小酥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迷瞪瞪地看着蔺南彦的脸发了一阵呆:其实脸还不错,要是那什么蛊毒能治好,过日子还行吧,至少有钱有势还得对她感恩戴德,而且,师傅都看得上的话,人品肯定不错啦。蔺南彦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却被那直白的目光,看得一阵脸红。墨白见气氛不错,再提帮忙的事,唐小酥果然没有拒绝,蔺南彦心中大石落地,整个人都松泛了许多。墨白道:“也不急,此番我这里还需准备些器具,尚需不少时间。”唐小酥松了一口气,那至少还能找时间单独跟师傅勾兑一下。这顿饭情况颇多,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事。好好一顿火锅,不但聊虫,最后居然还吃出点相亲的味道来,唐小酥的心情简直不摆了!不过唐小酥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那就等着吩咐就行了。除了唐小酥,好像大家都吃得很高兴。包括一身仙气的暮行云,临走时,还特地送了一件礼物给苏姑娘道谢,说是多谢苏姑娘给了他一个挞蒜茸的机会。可不得谢嘛,师傅都让他进内院儿了,估计他那伤情几天就能复原。看在这货还比较会走行情,先送了百里红冗礼物,然后才顺便送她的,唐小酥这才悻悻地收了礼物。她和百里红冗回到摘和园时,已经未时末了。摘和园一堆人,是掌事嬷嬷回来了。张嬷嬷一把太师椅,坐在摘和园外院的主屋门口,正在训斥一堆丫鬟仆子,冬枝和春芽也不知犯了什么错,战战兢兢的跪在一边嘤嘤地哭。百里红冗好心情瞬间就没了:“张嬷嬷这是好大的架子,竟在我的院儿里训起人来了!”“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我身为掌事嬷嬷本就是管这摘和园的,那两婢子不听吩咐,当然要严加责罚,不然叫别的院子看了,还以为我们这摘和园没得规矩,岂不是让小姐出门去也备受笑话?”那老婆子大概是觉得回到摘和园就全都是自己人了,不用太给五小姐面子,说起话来远没有在外那么恭敬,她还恨恨地看着唐小酥,问:“既然小姐的大丫鬟也回来了,那我倒是要问一下,为何擅自将小姐院儿里的火工灶改了伙房?”百里红冗不知这一出,听得有点懵,唐小酥抓了抓下巴,一脸天真地回:“改就改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嬷嬷不用这么耍威风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院儿里的当家主母呢!”张嬷嬷顿时被堵得一哽:“你!”唐小酥讪笑着给她胡扯:“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想着咱这无影堡好歹也是个江湖世家,当耿直爽利些呢,嬷嬷可别把那些朝堂大人的后院那套酸唧唧的礼法生套在咱们这院儿来,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无影堡滴出小姐拿不出手呢!”现在的民风重武道,对文人那套讲究确实并没有那么的推崇。虽然百里红冗的功夫本就是拿不出手看的,但此刻却不由得长高三寸。有人给她出头怼回去,百里红冗当然就摆得起小姐架子,当即冷着脸说:“正好,嬷嬷既然回来了,那我便给嬷嬷知会一声,现在小小是我这院儿里的掌事丫鬟,我已让四哥知会了管家,以后这边就是小小安排,别说改个火工灶,就是拆了前院改花园,也轮不到嬷嬷来指画了。”张嬷嬷眉头抽了一下,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按理说,五小姐被凉了这些时候,应该是办什么都不方便的,还得央着杏儿随行才能办好,可如今却和想的大不一样,而且……杏儿还没回来。她往外瞧了一眼,门口只有老余在马车外等着,并没有其他人。此刻鲍春杏还留在寒潭小筑那边和墩子们一起打扫厨房呢,哪儿有功夫回来报信的。再说,大家都是签了身契做奴婢的,谁比谁高贵一点儿呢,冬枝和春芽其实也不满张嬷嬷专横,知道被挨打罚跪都是做给小姐吃排头的,她两也留了一个心眼,没将早上那一出说出来,更没提小姐是去寒潭小筑。唐小酥瞥了那老嬷子一眼,扶着小姐笑嘻嘻地接口:“嬷嬷毕竟是这摘和园的老人了,许多事,还是要劳烦嬷嬷才行,比如,咱们还收了一个黑骑护卫,在山门外面等着呢,还得劳烦嬷嬷去管家那里知会一声,领个腰牌。还有这前院儿空着,得安排几个警醒点儿的丫鬟仆子夜里伺候。”百里红冗仰着头,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张嬷嬷身边停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那是得辛苦嬷嬷了。”然后一甩头,高傲地进内院儿了。这一通,说得张嬷嬷脸色发青,可有些事气势没拿够,就压不回去,她已经失了先机,之前准备了好几个小厮在旁,摆了这么大个排场,准备随时将那破丫头拿下先打一顿再说,可没想竟是让唐小酥先把她安排上了。唐小酥看了她一眼,还指着她身旁的小厮嫌弃:“这几个就不行,都不会看眼色,小姐院儿里伺候,得机灵勤快些的,最好要像寒潭小筑小厨房那边的墩子……实在不行,求墨先生给咱借调过来用用也好。”她转身看着冬枝和春芽还在那儿跪着,又大声哼斥:“你俩有点眼色没?犯了错就不用伺候人了吗?小姐等会儿还要去安和堂呢,还不快进去伺候着更衣洗漱,还在这儿跪着偷懒么?”唐小酥:“……”唐小酥翻了个白眼,仿佛看见师傅挥舞着榔头给她挖坑。不禁心里嘀咕,师傅今天怎么回事啊,非得把我嫁了才肯干休?考虑以往有被师傅挖坑的时候,都是师傅对某件事情不满意……不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哦~我现在是嫡小姐的大丫鬟,师傅想调过来估计有点困难……啧~师傅是吃醋了么?唐小酥嘴角抽搐,尴尬地笑了一下,又说:“我倒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好,只是恰逢无影堡招工,苏婆婆看见红冗小姐娇俏可爱,所以才叫我跟小姐学学怎么做个淑女,……我跟小姐口头协议做她院儿里掌事丫鬟,并没有签身契。”所以师傅您可以尽管召唤……不要这么酸唧唧的给我挖坑了好不?唐小酥望着墨白一脸的乖巧相:“之前红林少爷还说跟我切磋厨艺,我便想着,要是墨先生喜欢我这手艺,我就天天来您这儿混饭吃也是行的。”听完这解释,墨白似乎满意了,终于没再揪着你嫁人不的话题,转而问蔺南彦:“蔺大人应该感觉到小老板的特殊体质了吧?”唐小酥一脸问号:我什么又特殊体质了?师傅……??蔺南彦怔了一下,有点惊,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小老板,点头道:“确实,于我旧疾有莫大助益。”唐小酥持续懵逼:“嗳?什么?”“我上次去帽儿胡同时,偶然察觉小老板这三阴绝脉的特殊体质,想来,也是蔺大人的机缘,往年你若求我救疾,我怕是不敢轻易答应,此番若有小老板助益,自然事半功倍,我才考虑勉力一试。”墨白神色舒愉,说得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信服,“三阴绝脉,对压制各种阳火旺盛的毒物都是大有裨益的,此事,还望小老板自己小心,不要宣扬出去,否者于你会有大麻烦,我相信蔺大人决计不会将此传与第四人知了,而我,亦是能够以命保证。”唐小酥:“……”蔺南彦:“……”所以墨先生之所以对小老板特别宽容,是因为她有三阴绝脉?能让蛊虫安分,也是因为三阴绝脉。蔺南彦听得心肠发热,又有些汗颜。小老板对谁都一个态度,自然也就感觉不出墨先生对她特别,那么他之前的猜测就有所偏颇,毕竟,这世间身形相似的人何其多呢,更何况,那人夜探无影堡,离开时同守卫交手时的身形并不相同,说明此人身形是可多变的。他当即起身发誓绝不会泄出半个字去,感激墨先生为他绸缪又是一通叩拜。“……”唐小酥张着嘴不敢说话,三阴绝脉是个什么鬼她是不懂了,但师傅这忽悠大法肯定是又精进了,三两句话便把他们这多年相处的习惯与无法改变的亲厚都揽上一层恰当的关系,还把蔺南彦之前种种暗示猜测全盘击溃,甚至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是对自己好的,且令人深信不疑,看蔺南彦的神色就知道了,而且还断了他可能会对她为何能克制他的旧疾的好奇探究。唐小酥只想给师傅摇旗呐喊:师傅你太牛逼了!不愧是戏精本精的师傅啊!我跪服!墨白还开起了玩笑:“用个膳嘛,干嘛老是拜来拜去的呢,难道真是运动有助于消化么?”他转头又说:“此番,你的旧疾,既要小老板助力,那当然要先同她商议一番……我想小老板如此率性热心之人,定会鼎力……”相助?唐小酥忽然问道:“冒昧打断一下,我想请问,那什么……”她顿了一下,问得一脸防备,“表少爷的旧疾是什么病啊?”蔺南彦一怔,有些难以启齿:“百蛊……千虫。”墨白补充道:“又名,长生蛊。”“虫?!千……”唐小酥打了个寒颤顿时背皮发麻,瞪着眼跳起来就缩到墨先生背后去了,满脸拒绝:“我不要,我拒绝,我怕虫。”蔺南彦:“……”墨白:“……”墨白倒是没想到乖徒儿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有些好笑,晒然说:“哟,我倒是没想到小老板巾帼不让须眉,竟然会怕小虫,是我疏忽了,竟没顾虑到小老板的心情。”师傅,你这不是小虫啊,你这是千虫啊!唐小酥瘪嘴:“别的都好说,虫真不行……先生,表少爷,你们放过我吧。”千虫……不但虫,还一堆虫,妈呀,光用想的劳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蔺南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找不到话说。人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涉险呢,他与小老板的交情并没有到交付性命的那一步。小老板虽时常一副财迷的样子,但真谈银钱,她却未必稀罕,聚友楼的事,她不是就还没答应吗!如今要她出手相助,谁知道这要怎么个助法呢?正人君子当尊重小老板的意愿才是,哪有强人所难的?她既不愿,理当罢手放弃才好。可蔺南彦开不了口,面色晦涩难明的盯着小锅里的辣子,心潮翻滚。能解了蛊毒活下去,这诱惑太大,他实在放弃不了。墨白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慢条斯理劝慰唐小酥:“小老板也不要过于担忧,那长生蛊,在他体内,并不传染,也不会看到,此番对你,并无害处。再说,你看我像那种割肉放血,以命换命的毒医么?”唐小酥一脸木然:“……”往次若是她明确不干的事情,师傅是不会再提的,可一旦再提了,那就是非做不可的。她咽了咽唾沫,看了眼蔺南彦,莫名觉得师傅对他好像有点过于好了呢。一想起师傅择嫡传的标准,再看这家伙好像挺符合的?!唐小酥又敏感地酸了:我特么真是欠了你的?!墨白又说:“小老板只需在我与他行针时搭把手便行的,就如方才那样……简单得很呐。小老板一副热心肠,怎么舍得拒绝蔺大人呢?”若真这么简单,那真是再好没有了。蔺南彦听得抬眼,满脸期望地望向唐小酥。“锅快干了,我去加点汤水。”唐小酥却撇嘴跳起来跑了。墨白要笑不笑的目光从唐小酥的背影上收回,看向面前这位黑骑统领,心道:哈,跟掉了魂的大狗似的,可怜的哟~他收回戏谑,安慰道:“蔺大人不必担忧,小老板会答应的,三阴绝脉畏寒惧冷,难熬寒冬,蔺大人体热正是良药,此番,与你们彼此都有助益,我也能顺便研究研究这百蛊千虫,可谓三方得利,自然会皆大欢喜。”蔺南彦心里一松,有点恍惚:“是么?”墨白失笑:“怎么?蔺大人觉得在下骗人?”蔺南彦连忙收稳心神,道:“不,只是有点高兴过头。”“不过这事儿,于你我她都是秘密,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但小老板性子跳脱,为人热诚必心防浅薄,事后还需蔺大人多加看顾。”蔺南彦当然躬身称是。墨白一边慢条斯理嘱咐,一边自己夹了一筷,牛肉多烫了几秒,口感就没有唐小酥给他烫的好吃,他吃得皱眉,忽然有种辛苦养大的白菜要送给对面的猪拱了的奇怪感觉。好在对面的猪还够恭敬,也还够聪明……啧,各方面也……将就吧。他又吃了一口,却有点意兴阑珊。唐小酥去小厨房磨叽了一会儿,提了一壶汤水过来时,心里建设已经做完,回到桌案前,还没等他们开口,就率先打断话头:“先吃饭,别坏胃口,有什么,咱们吃完再聊。”再说虫,那脆皮鸭肠都吃不下去了,还有粉丝呢!墨白颔首:“好。”蔺南彦:“是。”不谈虫,不说蛊,说点别的趣闻,这顿火锅,还吃得下去。墨白特地挑了唐小酥感兴趣的八卦话题聊着,不多时便气氛回缓,又欢乐起来。蔺南彦说起皇帝招幸的后话。皇帝好男色天下皆知,从前他还能理直气壮的拒,可上次任务失败,皇帝找到了新借口,他没法,这才以私产充抵。他倒没心疼钱财,只是恶心于被招幸,他身中百蛊千虫,迟早被吞为尸人,钱财留着又有何用?没有心智做个尸人也就罢了,但他一日尚存心智,就一日寝食难安。他不能反抗蛊主,皇帝见他坚持,没有强逼于他,也算留给他一分最后的温柔了。蔺南彦说得有点凄惨:“我休沐一年,算是最后的机会了。”简直就是大鳄的温柔嘛,谁吃得起?被迫做工具人也就算了,还要被压暖床,有没有太惨了点?唐小酥吞了吞口水,觉得他在故意卖惨好博得同情,她只管吃,绝不吭声接话,这会儿安静得像个小哑巴。不过,既然是师傅已经决定的事情,她反抗也没用。而且这破事本就是她不小心给师傅揽的,之前就预感不好,师傅果然拖她下水了,虽不知师傅的目的是什么,但师傅总归不会害她,最坏不过是看上蔺南彦的种了……呃,不会吧?唐小酥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迷瞪瞪地看着蔺南彦的脸发了一阵呆:其实脸还不错,要是那什么蛊毒能治好,过日子还行吧,至少有钱有势还得对她感恩戴德,而且,师傅都看得上的话,人品肯定不错啦。蔺南彦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却被那直白的目光,看得一阵脸红。墨白见气氛不错,再提帮忙的事,唐小酥果然没有拒绝,蔺南彦心中大石落地,整个人都松泛了许多。墨白道:“也不急,此番我这里还需准备些器具,尚需不少时间。”唐小酥松了一口气,那至少还能找时间单独跟师傅勾兑一下。这顿饭情况颇多,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事。好好一顿火锅,不但聊虫,最后居然还吃出点相亲的味道来,唐小酥的心情简直不摆了!不过唐小酥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那就等着吩咐就行了。除了唐小酥,好像大家都吃得很高兴。包括一身仙气的暮行云,临走时,还特地送了一件礼物给苏姑娘道谢,说是多谢苏姑娘给了他一个挞蒜茸的机会。可不得谢嘛,师傅都让他进内院儿了,估计他那伤情几天就能复原。看在这货还比较会走行情,先送了百里红冗礼物,然后才顺便送她的,唐小酥这才悻悻地收了礼物。她和百里红冗回到摘和园时,已经未时末了。摘和园一堆人,是掌事嬷嬷回来了。张嬷嬷一把太师椅,坐在摘和园外院的主屋门口,正在训斥一堆丫鬟仆子,冬枝和春芽也不知犯了什么错,战战兢兢的跪在一边嘤嘤地哭。百里红冗好心情瞬间就没了:“张嬷嬷这是好大的架子,竟在我的院儿里训起人来了!”“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我身为掌事嬷嬷本就是管这摘和园的,那两婢子不听吩咐,当然要严加责罚,不然叫别的院子看了,还以为我们这摘和园没得规矩,岂不是让小姐出门去也备受笑话?”那老婆子大概是觉得回到摘和园就全都是自己人了,不用太给五小姐面子,说起话来远没有在外那么恭敬,她还恨恨地看着唐小酥,问:“既然小姐的大丫鬟也回来了,那我倒是要问一下,为何擅自将小姐院儿里的火工灶改了伙房?”百里红冗不知这一出,听得有点懵,唐小酥抓了抓下巴,一脸天真地回:“改就改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嬷嬷不用这么耍威风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院儿里的当家主母呢!”张嬷嬷顿时被堵得一哽:“你!”唐小酥讪笑着给她胡扯:“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想着咱这无影堡好歹也是个江湖世家,当耿直爽利些呢,嬷嬷可别把那些朝堂大人的后院那套酸唧唧的礼法生套在咱们这院儿来,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无影堡滴出小姐拿不出手呢!”现在的民风重武道,对文人那套讲究确实并没有那么的推崇。虽然百里红冗的功夫本就是拿不出手看的,但此刻却不由得长高三寸。有人给她出头怼回去,百里红冗当然就摆得起小姐架子,当即冷着脸说:“正好,嬷嬷既然回来了,那我便给嬷嬷知会一声,现在小小是我这院儿里的掌事丫鬟,我已让四哥知会了管家,以后这边就是小小安排,别说改个火工灶,就是拆了前院改花园,也轮不到嬷嬷来指画了。”张嬷嬷眉头抽了一下,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按理说,五小姐被凉了这些时候,应该是办什么都不方便的,还得央着杏儿随行才能办好,可如今却和想的大不一样,而且……杏儿还没回来。她往外瞧了一眼,门口只有老余在马车外等着,并没有其他人。此刻鲍春杏还留在寒潭小筑那边和墩子们一起打扫厨房呢,哪儿有功夫回来报信的。再说,大家都是签了身契做奴婢的,谁比谁高贵一点儿呢,冬枝和春芽其实也不满张嬷嬷专横,知道被挨打罚跪都是做给小姐吃排头的,她两也留了一个心眼,没将早上那一出说出来,更没提小姐是去寒潭小筑。唐小酥瞥了那老嬷子一眼,扶着小姐笑嘻嘻地接口:“嬷嬷毕竟是这摘和园的老人了,许多事,还是要劳烦嬷嬷才行,比如,咱们还收了一个黑骑护卫,在山门外面等着呢,还得劳烦嬷嬷去管家那里知会一声,领个腰牌。还有这前院儿空着,得安排几个警醒点儿的丫鬟仆子夜里伺候。”百里红冗仰着头,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张嬷嬷身边停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那是得辛苦嬷嬷了。”然后一甩头,高傲地进内院儿了。这一通,说得张嬷嬷脸色发青,可有些事气势没拿够,就压不回去,她已经失了先机,之前准备了好几个小厮在旁,摆了这么大个排场,准备随时将那破丫头拿下先打一顿再说,可没想竟是让唐小酥先把她安排上了。唐小酥看了她一眼,还指着她身旁的小厮嫌弃:“这几个就不行,都不会看眼色,小姐院儿里伺候,得机灵勤快些的,最好要像寒潭小筑小厨房那边的墩子……实在不行,求墨先生给咱借调过来用用也好。”她转身看着冬枝和春芽还在那儿跪着,又大声哼斥:“你俩有点眼色没?犯了错就不用伺候人了吗?小姐等会儿还要去安和堂呢,还不快进去伺候着更衣洗漱,还在这儿跪着偷懒么?”唐小酥:“……”唐小酥翻了个白眼,仿佛看见师傅挥舞着榔头给她挖坑。不禁心里嘀咕,师傅今天怎么回事啊,非得把我嫁了才肯干休?考虑以往有被师傅挖坑的时候,都是师傅对某件事情不满意……不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哦~我现在是嫡小姐的大丫鬟,师傅想调过来估计有点困难……啧~师傅是吃醋了么?唐小酥嘴角抽搐,尴尬地笑了一下,又说:“我倒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好,只是恰逢无影堡招工,苏婆婆看见红冗小姐娇俏可爱,所以才叫我跟小姐学学怎么做个淑女,……我跟小姐口头协议做她院儿里掌事丫鬟,并没有签身契。”所以师傅您可以尽管召唤……不要这么酸唧唧的给我挖坑了好不?唐小酥望着墨白一脸的乖巧相:“之前红林少爷还说跟我切磋厨艺,我便想着,要是墨先生喜欢我这手艺,我就天天来您这儿混饭吃也是行的。”听完这解释,墨白似乎满意了,终于没再揪着你嫁人不的话题,转而问蔺南彦:“蔺大人应该感觉到小老板的特殊体质了吧?”唐小酥一脸问号:我什么又特殊体质了?师傅……??蔺南彦怔了一下,有点惊,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小老板,点头道:“确实,于我旧疾有莫大助益。”唐小酥持续懵逼:“嗳?什么?”“我上次去帽儿胡同时,偶然察觉小老板这三阴绝脉的特殊体质,想来,也是蔺大人的机缘,往年你若求我救疾,我怕是不敢轻易答应,此番若有小老板助益,自然事半功倍,我才考虑勉力一试。”墨白神色舒愉,说得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信服,“三阴绝脉,对压制各种阳火旺盛的毒物都是大有裨益的,此事,还望小老板自己小心,不要宣扬出去,否者于你会有大麻烦,我相信蔺大人决计不会将此传与第四人知了,而我,亦是能够以命保证。”唐小酥:“……”蔺南彦:“……”所以墨先生之所以对小老板特别宽容,是因为她有三阴绝脉?能让蛊虫安分,也是因为三阴绝脉。蔺南彦听得心肠发热,又有些汗颜。小老板对谁都一个态度,自然也就感觉不出墨先生对她特别,那么他之前的猜测就有所偏颇,毕竟,这世间身形相似的人何其多呢,更何况,那人夜探无影堡,离开时同守卫交手时的身形并不相同,说明此人身形是可多变的。他当即起身发誓绝不会泄出半个字去,感激墨先生为他绸缪又是一通叩拜。“……”唐小酥张着嘴不敢说话,三阴绝脉是个什么鬼她是不懂了,但师傅这忽悠大法肯定是又精进了,三两句话便把他们这多年相处的习惯与无法改变的亲厚都揽上一层恰当的关系,还把蔺南彦之前种种暗示猜测全盘击溃,甚至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是对自己好的,且令人深信不疑,看蔺南彦的神色就知道了,而且还断了他可能会对她为何能克制他的旧疾的好奇探究。唐小酥只想给师傅摇旗呐喊:师傅你太牛逼了!不愧是戏精本精的师傅啊!我跪服!墨白还开起了玩笑:“用个膳嘛,干嘛老是拜来拜去的呢,难道真是运动有助于消化么?”他转头又说:“此番,你的旧疾,既要小老板助力,那当然要先同她商议一番……我想小老板如此率性热心之人,定会鼎力……”相助?唐小酥忽然问道:“冒昧打断一下,我想请问,那什么……”她顿了一下,问得一脸防备,“表少爷的旧疾是什么病啊?”蔺南彦一怔,有些难以启齿:“百蛊……千虫。”墨白补充道:“又名,长生蛊。”“虫?!千……”唐小酥打了个寒颤顿时背皮发麻,瞪着眼跳起来就缩到墨先生背后去了,满脸拒绝:“我不要,我拒绝,我怕虫。”蔺南彦:“……”墨白:“……”墨白倒是没想到乖徒儿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有些好笑,晒然说:“哟,我倒是没想到小老板巾帼不让须眉,竟然会怕小虫,是我疏忽了,竟没顾虑到小老板的心情。”师傅,你这不是小虫啊,你这是千虫啊!唐小酥瘪嘴:“别的都好说,虫真不行……先生,表少爷,你们放过我吧。”千虫……不但虫,还一堆虫,妈呀,光用想的劳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蔺南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找不到话说。人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涉险呢,他与小老板的交情并没有到交付性命的那一步。小老板虽时常一副财迷的样子,但真谈银钱,她却未必稀罕,聚友楼的事,她不是就还没答应吗!如今要她出手相助,谁知道这要怎么个助法呢?正人君子当尊重小老板的意愿才是,哪有强人所难的?她既不愿,理当罢手放弃才好。可蔺南彦开不了口,面色晦涩难明的盯着小锅里的辣子,心潮翻滚。能解了蛊毒活下去,这诱惑太大,他实在放弃不了。墨白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慢条斯理劝慰唐小酥:“小老板也不要过于担忧,那长生蛊,在他体内,并不传染,也不会看到,此番对你,并无害处。再说,你看我像那种割肉放血,以命换命的毒医么?”唐小酥一脸木然:“……”往次若是她明确不干的事情,师傅是不会再提的,可一旦再提了,那就是非做不可的。她咽了咽唾沫,看了眼蔺南彦,莫名觉得师傅对他好像有点过于好了呢。一想起师傅择嫡传的标准,再看这家伙好像挺符合的?!唐小酥又敏感地酸了:我特么真是欠了你的?!墨白又说:“小老板只需在我与他行针时搭把手便行的,就如方才那样……简单得很呐。小老板一副热心肠,怎么舍得拒绝蔺大人呢?”若真这么简单,那真是再好没有了。蔺南彦听得抬眼,满脸期望地望向唐小酥。“锅快干了,我去加点汤水。”唐小酥却撇嘴跳起来跑了。墨白要笑不笑的目光从唐小酥的背影上收回,看向面前这位黑骑统领,心道:哈,跟掉了魂的大狗似的,可怜的哟~他收回戏谑,安慰道:“蔺大人不必担忧,小老板会答应的,三阴绝脉畏寒惧冷,难熬寒冬,蔺大人体热正是良药,此番,与你们彼此都有助益,我也能顺便研究研究这百蛊千虫,可谓三方得利,自然会皆大欢喜。”蔺南彦心里一松,有点恍惚:“是么?”墨白失笑:“怎么?蔺大人觉得在下骗人?”蔺南彦连忙收稳心神,道:“不,只是有点高兴过头。”“不过这事儿,于你我她都是秘密,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但小老板性子跳脱,为人热诚必心防浅薄,事后还需蔺大人多加看顾。”蔺南彦当然躬身称是。墨白一边慢条斯理嘱咐,一边自己夹了一筷,牛肉多烫了几秒,口感就没有唐小酥给他烫的好吃,他吃得皱眉,忽然有种辛苦养大的白菜要送给对面的猪拱了的奇怪感觉。好在对面的猪还够恭敬,也还够聪明……啧,各方面也……将就吧。他又吃了一口,却有点意兴阑珊。唐小酥去小厨房磨叽了一会儿,提了一壶汤水过来时,心里建设已经做完,回到桌案前,还没等他们开口,就率先打断话头:“先吃饭,别坏胃口,有什么,咱们吃完再聊。”再说虫,那脆皮鸭肠都吃不下去了,还有粉丝呢!墨白颔首:“好。”蔺南彦:“是。”不谈虫,不说蛊,说点别的趣闻,这顿火锅,还吃得下去。墨白特地挑了唐小酥感兴趣的八卦话题聊着,不多时便气氛回缓,又欢乐起来。蔺南彦说起皇帝招幸的后话。皇帝好男色天下皆知,从前他还能理直气壮的拒,可上次任务失败,皇帝找到了新借口,他没法,这才以私产充抵。他倒没心疼钱财,只是恶心于被招幸,他身中百蛊千虫,迟早被吞为尸人,钱财留着又有何用?没有心智做个尸人也就罢了,但他一日尚存心智,就一日寝食难安。他不能反抗蛊主,皇帝见他坚持,没有强逼于他,也算留给他一分最后的温柔了。蔺南彦说得有点凄惨:“我休沐一年,算是最后的机会了。”简直就是大鳄的温柔嘛,谁吃得起?被迫做工具人也就算了,还要被压暖床,有没有太惨了点?唐小酥吞了吞口水,觉得他在故意卖惨好博得同情,她只管吃,绝不吭声接话,这会儿安静得像个小哑巴。不过,既然是师傅已经决定的事情,她反抗也没用。而且这破事本就是她不小心给师傅揽的,之前就预感不好,师傅果然拖她下水了,虽不知师傅的目的是什么,但师傅总归不会害她,最坏不过是看上蔺南彦的种了……呃,不会吧?唐小酥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迷瞪瞪地看着蔺南彦的脸发了一阵呆:其实脸还不错,要是那什么蛊毒能治好,过日子还行吧,至少有钱有势还得对她感恩戴德,而且,师傅都看得上的话,人品肯定不错啦。蔺南彦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却被那直白的目光,看得一阵脸红。墨白见气氛不错,再提帮忙的事,唐小酥果然没有拒绝,蔺南彦心中大石落地,整个人都松泛了许多。墨白道:“也不急,此番我这里还需准备些器具,尚需不少时间。”唐小酥松了一口气,那至少还能找时间单独跟师傅勾兑一下。这顿饭情况颇多,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事。好好一顿火锅,不但聊虫,最后居然还吃出点相亲的味道来,唐小酥的心情简直不摆了!不过唐小酥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那就等着吩咐就行了。除了唐小酥,好像大家都吃得很高兴。包括一身仙气的暮行云,临走时,还特地送了一件礼物给苏姑娘道谢,说是多谢苏姑娘给了他一个挞蒜茸的机会。可不得谢嘛,师傅都让他进内院儿了,估计他那伤情几天就能复原。看在这货还比较会走行情,先送了百里红冗礼物,然后才顺便送她的,唐小酥这才悻悻地收了礼物。她和百里红冗回到摘和园时,已经未时末了。摘和园一堆人,是掌事嬷嬷回来了。张嬷嬷一把太师椅,坐在摘和园外院的主屋门口,正在训斥一堆丫鬟仆子,冬枝和春芽也不知犯了什么错,战战兢兢的跪在一边嘤嘤地哭。百里红冗好心情瞬间就没了:“张嬷嬷这是好大的架子,竟在我的院儿里训起人来了!”“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我身为掌事嬷嬷本就是管这摘和园的,那两婢子不听吩咐,当然要严加责罚,不然叫别的院子看了,还以为我们这摘和园没得规矩,岂不是让小姐出门去也备受笑话?”那老婆子大概是觉得回到摘和园就全都是自己人了,不用太给五小姐面子,说起话来远没有在外那么恭敬,她还恨恨地看着唐小酥,问:“既然小姐的大丫鬟也回来了,那我倒是要问一下,为何擅自将小姐院儿里的火工灶改了伙房?”百里红冗不知这一出,听得有点懵,唐小酥抓了抓下巴,一脸天真地回:“改就改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嬷嬷不用这么耍威风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院儿里的当家主母呢!”张嬷嬷顿时被堵得一哽:“你!”唐小酥讪笑着给她胡扯:“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想着咱这无影堡好歹也是个江湖世家,当耿直爽利些呢,嬷嬷可别把那些朝堂大人的后院那套酸唧唧的礼法生套在咱们这院儿来,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无影堡滴出小姐拿不出手呢!”现在的民风重武道,对文人那套讲究确实并没有那么的推崇。虽然百里红冗的功夫本就是拿不出手看的,但此刻却不由得长高三寸。有人给她出头怼回去,百里红冗当然就摆得起小姐架子,当即冷着脸说:“正好,嬷嬷既然回来了,那我便给嬷嬷知会一声,现在小小是我这院儿里的掌事丫鬟,我已让四哥知会了管家,以后这边就是小小安排,别说改个火工灶,就是拆了前院改花园,也轮不到嬷嬷来指画了。”张嬷嬷眉头抽了一下,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按理说,五小姐被凉了这些时候,应该是办什么都不方便的,还得央着杏儿随行才能办好,可如今却和想的大不一样,而且……杏儿还没回来。她往外瞧了一眼,门口只有老余在马车外等着,并没有其他人。此刻鲍春杏还留在寒潭小筑那边和墩子们一起打扫厨房呢,哪儿有功夫回来报信的。再说,大家都是签了身契做奴婢的,谁比谁高贵一点儿呢,冬枝和春芽其实也不满张嬷嬷专横,知道被挨打罚跪都是做给小姐吃排头的,她两也留了一个心眼,没将早上那一出说出来,更没提小姐是去寒潭小筑。唐小酥瞥了那老嬷子一眼,扶着小姐笑嘻嘻地接口:“嬷嬷毕竟是这摘和园的老人了,许多事,还是要劳烦嬷嬷才行,比如,咱们还收了一个黑骑护卫,在山门外面等着呢,还得劳烦嬷嬷去管家那里知会一声,领个腰牌。还有这前院儿空着,得安排几个警醒点儿的丫鬟仆子夜里伺候。”百里红冗仰着头,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张嬷嬷身边停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那是得辛苦嬷嬷了。”然后一甩头,高傲地进内院儿了。这一通,说得张嬷嬷脸色发青,可有些事气势没拿够,就压不回去,她已经失了先机,之前准备了好几个小厮在旁,摆了这么大个排场,准备随时将那破丫头拿下先打一顿再说,可没想竟是让唐小酥先把她安排上了。唐小酥看了她一眼,还指着她身旁的小厮嫌弃:“这几个就不行,都不会看眼色,小姐院儿里伺候,得机灵勤快些的,最好要像寒潭小筑小厨房那边的墩子……实在不行,求墨先生给咱借调过来用用也好。”她转身看着冬枝和春芽还在那儿跪着,又大声哼斥:“你俩有点眼色没?犯了错就不用伺候人了吗?小姐等会儿还要去安和堂呢,还不快进去伺候着更衣洗漱,还在这儿跪着偷懒么?”唐小酥:“……”唐小酥翻了个白眼,仿佛看见师傅挥舞着榔头给她挖坑。不禁心里嘀咕,师傅今天怎么回事啊,非得把我嫁了才肯干休?考虑以往有被师傅挖坑的时候,都是师傅对某件事情不满意……不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哦~我现在是嫡小姐的大丫鬟,师傅想调过来估计有点困难……啧~师傅是吃醋了么?唐小酥嘴角抽搐,尴尬地笑了一下,又说:“我倒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好,只是恰逢无影堡招工,苏婆婆看见红冗小姐娇俏可爱,所以才叫我跟小姐学学怎么做个淑女,……我跟小姐口头协议做她院儿里掌事丫鬟,并没有签身契。”所以师傅您可以尽管召唤……不要这么酸唧唧的给我挖坑了好不?唐小酥望着墨白一脸的乖巧相:“之前红林少爷还说跟我切磋厨艺,我便想着,要是墨先生喜欢我这手艺,我就天天来您这儿混饭吃也是行的。”听完这解释,墨白似乎满意了,终于没再揪着你嫁人不的话题,转而问蔺南彦:“蔺大人应该感觉到小老板的特殊体质了吧?”唐小酥一脸问号:我什么又特殊体质了?师傅……??蔺南彦怔了一下,有点惊,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小老板,点头道:“确实,于我旧疾有莫大助益。”唐小酥持续懵逼:“嗳?什么?”“我上次去帽儿胡同时,偶然察觉小老板这三阴绝脉的特殊体质,想来,也是蔺大人的机缘,往年你若求我救疾,我怕是不敢轻易答应,此番若有小老板助益,自然事半功倍,我才考虑勉力一试。”墨白神色舒愉,说得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信服,“三阴绝脉,对压制各种阳火旺盛的毒物都是大有裨益的,此事,还望小老板自己小心,不要宣扬出去,否者于你会有大麻烦,我相信蔺大人决计不会将此传与第四人知了,而我,亦是能够以命保证。”唐小酥:“……”蔺南彦:“……”所以墨先生之所以对小老板特别宽容,是因为她有三阴绝脉?能让蛊虫安分,也是因为三阴绝脉。蔺南彦听得心肠发热,又有些汗颜。小老板对谁都一个态度,自然也就感觉不出墨先生对她特别,那么他之前的猜测就有所偏颇,毕竟,这世间身形相似的人何其多呢,更何况,那人夜探无影堡,离开时同守卫交手时的身形并不相同,说明此人身形是可多变的。他当即起身发誓绝不会泄出半个字去,感激墨先生为他绸缪又是一通叩拜。“……”唐小酥张着嘴不敢说话,三阴绝脉是个什么鬼她是不懂了,但师傅这忽悠大法肯定是又精进了,三两句话便把他们这多年相处的习惯与无法改变的亲厚都揽上一层恰当的关系,还把蔺南彦之前种种暗示猜测全盘击溃,甚至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是对自己好的,且令人深信不疑,看蔺南彦的神色就知道了,而且还断了他可能会对她为何能克制他的旧疾的好奇探究。唐小酥只想给师傅摇旗呐喊:师傅你太牛逼了!不愧是戏精本精的师傅啊!我跪服!墨白还开起了玩笑:“用个膳嘛,干嘛老是拜来拜去的呢,难道真是运动有助于消化么?”他转头又说:“此番,你的旧疾,既要小老板助力,那当然要先同她商议一番……我想小老板如此率性热心之人,定会鼎力……”相助?唐小酥忽然问道:“冒昧打断一下,我想请问,那什么……”她顿了一下,问得一脸防备,“表少爷的旧疾是什么病啊?”蔺南彦一怔,有些难以启齿:“百蛊……千虫。”墨白补充道:“又名,长生蛊。”“虫?!千……”唐小酥打了个寒颤顿时背皮发麻,瞪着眼跳起来就缩到墨先生背后去了,满脸拒绝:“我不要,我拒绝,我怕虫。”蔺南彦:“……”墨白:“……”墨白倒是没想到乖徒儿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有些好笑,晒然说:“哟,我倒是没想到小老板巾帼不让须眉,竟然会怕小虫,是我疏忽了,竟没顾虑到小老板的心情。”师傅,你这不是小虫啊,你这是千虫啊!唐小酥瘪嘴:“别的都好说,虫真不行……先生,表少爷,你们放过我吧。”千虫……不但虫,还一堆虫,妈呀,光用想的劳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蔺南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找不到话说。人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涉险呢,他与小老板的交情并没有到交付性命的那一步。小老板虽时常一副财迷的样子,但真谈银钱,她却未必稀罕,聚友楼的事,她不是就还没答应吗!如今要她出手相助,谁知道这要怎么个助法呢?正人君子当尊重小老板的意愿才是,哪有强人所难的?她既不愿,理当罢手放弃才好。可蔺南彦开不了口,面色晦涩难明的盯着小锅里的辣子,心潮翻滚。能解了蛊毒活下去,这诱惑太大,他实在放弃不了。墨白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慢条斯理劝慰唐小酥:“小老板也不要过于担忧,那长生蛊,在他体内,并不传染,也不会看到,此番对你,并无害处。再说,你看我像那种割肉放血,以命换命的毒医么?”唐小酥一脸木然:“……”往次若是她明确不干的事情,师傅是不会再提的,可一旦再提了,那就是非做不可的。她咽了咽唾沫,看了眼蔺南彦,莫名觉得师傅对他好像有点过于好了呢。一想起师傅择嫡传的标准,再看这家伙好像挺符合的?!唐小酥又敏感地酸了:我特么真是欠了你的?!墨白又说:“小老板只需在我与他行针时搭把手便行的,就如方才那样……简单得很呐。小老板一副热心肠,怎么舍得拒绝蔺大人呢?”若真这么简单,那真是再好没有了。蔺南彦听得抬眼,满脸期望地望向唐小酥。“锅快干了,我去加点汤水。”唐小酥却撇嘴跳起来跑了。墨白要笑不笑的目光从唐小酥的背影上收回,看向面前这位黑骑统领,心道:哈,跟掉了魂的大狗似的,可怜的哟~他收回戏谑,安慰道:“蔺大人不必担忧,小老板会答应的,三阴绝脉畏寒惧冷,难熬寒冬,蔺大人体热正是良药,此番,与你们彼此都有助益,我也能顺便研究研究这百蛊千虫,可谓三方得利,自然会皆大欢喜。”蔺南彦心里一松,有点恍惚:“是么?”墨白失笑:“怎么?蔺大人觉得在下骗人?”蔺南彦连忙收稳心神,道:“不,只是有点高兴过头。”“不过这事儿,于你我她都是秘密,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但小老板性子跳脱,为人热诚必心防浅薄,事后还需蔺大人多加看顾。”蔺南彦当然躬身称是。墨白一边慢条斯理嘱咐,一边自己夹了一筷,牛肉多烫了几秒,口感就没有唐小酥给他烫的好吃,他吃得皱眉,忽然有种辛苦养大的白菜要送给对面的猪拱了的奇怪感觉。好在对面的猪还够恭敬,也还够聪明……啧,各方面也……将就吧。他又吃了一口,却有点意兴阑珊。唐小酥去小厨房磨叽了一会儿,提了一壶汤水过来时,心里建设已经做完,回到桌案前,还没等他们开口,就率先打断话头:“先吃饭,别坏胃口,有什么,咱们吃完再聊。”再说虫,那脆皮鸭肠都吃不下去了,还有粉丝呢!墨白颔首:“好。”蔺南彦:“是。”不谈虫,不说蛊,说点别的趣闻,这顿火锅,还吃得下去。墨白特地挑了唐小酥感兴趣的八卦话题聊着,不多时便气氛回缓,又欢乐起来。蔺南彦说起皇帝招幸的后话。皇帝好男色天下皆知,从前他还能理直气壮的拒,可上次任务失败,皇帝找到了新借口,他没法,这才以私产充抵。他倒没心疼钱财,只是恶心于被招幸,他身中百蛊千虫,迟早被吞为尸人,钱财留着又有何用?没有心智做个尸人也就罢了,但他一日尚存心智,就一日寝食难安。他不能反抗蛊主,皇帝见他坚持,没有强逼于他,也算留给他一分最后的温柔了。蔺南彦说得有点凄惨:“我休沐一年,算是最后的机会了。”简直就是大鳄的温柔嘛,谁吃得起?被迫做工具人也就算了,还要被压暖床,有没有太惨了点?唐小酥吞了吞口水,觉得他在故意卖惨好博得同情,她只管吃,绝不吭声接话,这会儿安静得像个小哑巴。不过,既然是师傅已经决定的事情,她反抗也没用。而且这破事本就是她不小心给师傅揽的,之前就预感不好,师傅果然拖她下水了,虽不知师傅的目的是什么,但师傅总归不会害她,最坏不过是看上蔺南彦的种了……呃,不会吧?唐小酥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迷瞪瞪地看着蔺南彦的脸发了一阵呆:其实脸还不错,要是那什么蛊毒能治好,过日子还行吧,至少有钱有势还得对她感恩戴德,而且,师傅都看得上的话,人品肯定不错啦。蔺南彦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却被那直白的目光,看得一阵脸红。墨白见气氛不错,再提帮忙的事,唐小酥果然没有拒绝,蔺南彦心中大石落地,整个人都松泛了许多。墨白道:“也不急,此番我这里还需准备些器具,尚需不少时间。”唐小酥松了一口气,那至少还能找时间单独跟师傅勾兑一下。这顿饭情况颇多,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事。好好一顿火锅,不但聊虫,最后居然还吃出点相亲的味道来,唐小酥的心情简直不摆了!不过唐小酥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那就等着吩咐就行了。除了唐小酥,好像大家都吃得很高兴。包括一身仙气的暮行云,临走时,还特地送了一件礼物给苏姑娘道谢,说是多谢苏姑娘给了他一个挞蒜茸的机会。可不得谢嘛,师傅都让他进内院儿了,估计他那伤情几天就能复原。看在这货还比较会走行情,先送了百里红冗礼物,然后才顺便送她的,唐小酥这才悻悻地收了礼物。她和百里红冗回到摘和园时,已经未时末了。摘和园一堆人,是掌事嬷嬷回来了。张嬷嬷一把太师椅,坐在摘和园外院的主屋门口,正在训斥一堆丫鬟仆子,冬枝和春芽也不知犯了什么错,战战兢兢的跪在一边嘤嘤地哭。百里红冗好心情瞬间就没了:“张嬷嬷这是好大的架子,竟在我的院儿里训起人来了!”“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我身为掌事嬷嬷本就是管这摘和园的,那两婢子不听吩咐,当然要严加责罚,不然叫别的院子看了,还以为我们这摘和园没得规矩,岂不是让小姐出门去也备受笑话?”那老婆子大概是觉得回到摘和园就全都是自己人了,不用太给五小姐面子,说起话来远没有在外那么恭敬,她还恨恨地看着唐小酥,问:“既然小姐的大丫鬟也回来了,那我倒是要问一下,为何擅自将小姐院儿里的火工灶改了伙房?”百里红冗不知这一出,听得有点懵,唐小酥抓了抓下巴,一脸天真地回:“改就改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嬷嬷不用这么耍威风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院儿里的当家主母呢!”张嬷嬷顿时被堵得一哽:“你!”唐小酥讪笑着给她胡扯:“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想着咱这无影堡好歹也是个江湖世家,当耿直爽利些呢,嬷嬷可别把那些朝堂大人的后院那套酸唧唧的礼法生套在咱们这院儿来,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无影堡滴出小姐拿不出手呢!”现在的民风重武道,对文人那套讲究确实并没有那么的推崇。虽然百里红冗的功夫本就是拿不出手看的,但此刻却不由得长高三寸。有人给她出头怼回去,百里红冗当然就摆得起小姐架子,当即冷着脸说:“正好,嬷嬷既然回来了,那我便给嬷嬷知会一声,现在小小是我这院儿里的掌事丫鬟,我已让四哥知会了管家,以后这边就是小小安排,别说改个火工灶,就是拆了前院改花园,也轮不到嬷嬷来指画了。”张嬷嬷眉头抽了一下,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按理说,五小姐被凉了这些时候,应该是办什么都不方便的,还得央着杏儿随行才能办好,可如今却和想的大不一样,而且……杏儿还没回来。她往外瞧了一眼,门口只有老余在马车外等着,并没有其他人。此刻鲍春杏还留在寒潭小筑那边和墩子们一起打扫厨房呢,哪儿有功夫回来报信的。再说,大家都是签了身契做奴婢的,谁比谁高贵一点儿呢,冬枝和春芽其实也不满张嬷嬷专横,知道被挨打罚跪都是做给小姐吃排头的,她两也留了一个心眼,没将早上那一出说出来,更没提小姐是去寒潭小筑。唐小酥瞥了那老嬷子一眼,扶着小姐笑嘻嘻地接口:“嬷嬷毕竟是这摘和园的老人了,许多事,还是要劳烦嬷嬷才行,比如,咱们还收了一个黑骑护卫,在山门外面等着呢,还得劳烦嬷嬷去管家那里知会一声,领个腰牌。还有这前院儿空着,得安排几个警醒点儿的丫鬟仆子夜里伺候。”百里红冗仰着头,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张嬷嬷身边停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那是得辛苦嬷嬷了。”然后一甩头,高傲地进内院儿了。这一通,说得张嬷嬷脸色发青,可有些事气势没拿够,就压不回去,她已经失了先机,之前准备了好几个小厮在旁,摆了这么大个排场,准备随时将那破丫头拿下先打一顿再说,可没想竟是让唐小酥先把她安排上了。唐小酥看了她一眼,还指着她身旁的小厮嫌弃:“这几个就不行,都不会看眼色,小姐院儿里伺候,得机灵勤快些的,最好要像寒潭小筑小厨房那边的墩子……实在不行,求墨先生给咱借调过来用用也好。”她转身看着冬枝和春芽还在那儿跪着,又大声哼斥:“你俩有点眼色没?犯了错就不用伺候人了吗?小姐等会儿还要去安和堂呢,还不快进去伺候着更衣洗漱,还在这儿跪着偷懒么?”唐小酥:“……”唐小酥翻了个白眼,仿佛看见师傅挥舞着榔头给她挖坑。不禁心里嘀咕,师傅今天怎么回事啊,非得把我嫁了才肯干休?考虑以往有被师傅挖坑的时候,都是师傅对某件事情不满意……不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哦~我现在是嫡小姐的大丫鬟,师傅想调过来估计有点困难……啧~师傅是吃醋了么?唐小酥嘴角抽搐,尴尬地笑了一下,又说:“我倒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好,只是恰逢无影堡招工,苏婆婆看见红冗小姐娇俏可爱,所以才叫我跟小姐学学怎么做个淑女,……我跟小姐口头协议做她院儿里掌事丫鬟,并没有签身契。”所以师傅您可以尽管召唤……不要这么酸唧唧的给我挖坑了好不?唐小酥望着墨白一脸的乖巧相:“之前红林少爷还说跟我切磋厨艺,我便想着,要是墨先生喜欢我这手艺,我就天天来您这儿混饭吃也是行的。”听完这解释,墨白似乎满意了,终于没再揪着你嫁人不的话题,转而问蔺南彦:“蔺大人应该感觉到小老板的特殊体质了吧?”唐小酥一脸问号:我什么又特殊体质了?师傅……??蔺南彦怔了一下,有点惊,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小老板,点头道:“确实,于我旧疾有莫大助益。”唐小酥持续懵逼:“嗳?什么?”“我上次去帽儿胡同时,偶然察觉小老板这三阴绝脉的特殊体质,想来,也是蔺大人的机缘,往年你若求我救疾,我怕是不敢轻易答应,此番若有小老板助益,自然事半功倍,我才考虑勉力一试。”墨白神色舒愉,说得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信服,“三阴绝脉,对压制各种阳火旺盛的毒物都是大有裨益的,此事,还望小老板自己小心,不要宣扬出去,否者于你会有大麻烦,我相信蔺大人决计不会将此传与第四人知了,而我,亦是能够以命保证。”唐小酥:“……”蔺南彦:“……”所以墨先生之所以对小老板特别宽容,是因为她有三阴绝脉?能让蛊虫安分,也是因为三阴绝脉。蔺南彦听得心肠发热,又有些汗颜。小老板对谁都一个态度,自然也就感觉不出墨先生对她特别,那么他之前的猜测就有所偏颇,毕竟,这世间身形相似的人何其多呢,更何况,那人夜探无影堡,离开时同守卫交手时的身形并不相同,说明此人身形是可多变的。他当即起身发誓绝不会泄出半个字去,感激墨先生为他绸缪又是一通叩拜。“……”唐小酥张着嘴不敢说话,三阴绝脉是个什么鬼她是不懂了,但师傅这忽悠大法肯定是又精进了,三两句话便把他们这多年相处的习惯与无法改变的亲厚都揽上一层恰当的关系,还把蔺南彦之前种种暗示猜测全盘击溃,甚至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是对自己好的,且令人深信不疑,看蔺南彦的神色就知道了,而且还断了他可能会对她为何能克制他的旧疾的好奇探究。唐小酥只想给师傅摇旗呐喊:师傅你太牛逼了!不愧是戏精本精的师傅啊!我跪服!墨白还开起了玩笑:“用个膳嘛,干嘛老是拜来拜去的呢,难道真是运动有助于消化么?”他转头又说:“此番,你的旧疾,既要小老板助力,那当然要先同她商议一番……我想小老板如此率性热心之人,定会鼎力……”相助?唐小酥忽然问道:“冒昧打断一下,我想请问,那什么……”她顿了一下,问得一脸防备,“表少爷的旧疾是什么病啊?”蔺南彦一怔,有些难以启齿:“百蛊……千虫。”墨白补充道:“又名,长生蛊。”“虫?!千……”唐小酥打了个寒颤顿时背皮发麻,瞪着眼跳起来就缩到墨先生背后去了,满脸拒绝:“我不要,我拒绝,我怕虫。”蔺南彦:“……”墨白:“……”墨白倒是没想到乖徒儿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有些好笑,晒然说:“哟,我倒是没想到小老板巾帼不让须眉,竟然会怕小虫,是我疏忽了,竟没顾虑到小老板的心情。”师傅,你这不是小虫啊,你这是千虫啊!唐小酥瘪嘴:“别的都好说,虫真不行……先生,表少爷,你们放过我吧。”千虫……不但虫,还一堆虫,妈呀,光用想的劳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蔺南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找不到话说。人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涉险呢,他与小老板的交情并没有到交付性命的那一步。小老板虽时常一副财迷的样子,但真谈银钱,她却未必稀罕,聚友楼的事,她不是就还没答应吗!如今要她出手相助,谁知道这要怎么个助法呢?正人君子当尊重小老板的意愿才是,哪有强人所难的?她既不愿,理当罢手放弃才好。可蔺南彦开不了口,面色晦涩难明的盯着小锅里的辣子,心潮翻滚。能解了蛊毒活下去,这诱惑太大,他实在放弃不了。墨白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慢条斯理劝慰唐小酥:“小老板也不要过于担忧,那长生蛊,在他体内,并不传染,也不会看到,此番对你,并无害处。再说,你看我像那种割肉放血,以命换命的毒医么?”唐小酥一脸木然:“……”往次若是她明确不干的事情,师傅是不会再提的,可一旦再提了,那就是非做不可的。她咽了咽唾沫,看了眼蔺南彦,莫名觉得师傅对他好像有点过于好了呢。一想起师傅择嫡传的标准,再看这家伙好像挺符合的?!唐小酥又敏感地酸了:我特么真是欠了你的?!墨白又说:“小老板只需在我与他行针时搭把手便行的,就如方才那样……简单得很呐。小老板一副热心肠,怎么舍得拒绝蔺大人呢?”若真这么简单,那真是再好没有了。蔺南彦听得抬眼,满脸期望地望向唐小酥。“锅快干了,我去加点汤水。”唐小酥却撇嘴跳起来跑了。墨白要笑不笑的目光从唐小酥的背影上收回,看向面前这位黑骑统领,心道:哈,跟掉了魂的大狗似的,可怜的哟~他收回戏谑,安慰道:“蔺大人不必担忧,小老板会答应的,三阴绝脉畏寒惧冷,难熬寒冬,蔺大人体热正是良药,此番,与你们彼此都有助益,我也能顺便研究研究这百蛊千虫,可谓三方得利,自然会皆大欢喜。”蔺南彦心里一松,有点恍惚:“是么?”墨白失笑:“怎么?蔺大人觉得在下骗人?”蔺南彦连忙收稳心神,道:“不,只是有点高兴过头。”“不过这事儿,于你我她都是秘密,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但小老板性子跳脱,为人热诚必心防浅薄,事后还需蔺大人多加看顾。”蔺南彦当然躬身称是。墨白一边慢条斯理嘱咐,一边自己夹了一筷,牛肉多烫了几秒,口感就没有唐小酥给他烫的好吃,他吃得皱眉,忽然有种辛苦养大的白菜要送给对面的猪拱了的奇怪感觉。好在对面的猪还够恭敬,也还够聪明……啧,各方面也……将就吧。他又吃了一口,却有点意兴阑珊。唐小酥去小厨房磨叽了一会儿,提了一壶汤水过来时,心里建设已经做完,回到桌案前,还没等他们开口,就率先打断话头:“先吃饭,别坏胃口,有什么,咱们吃完再聊。”再说虫,那脆皮鸭肠都吃不下去了,还有粉丝呢!墨白颔首:“好。”蔺南彦:“是。”不谈虫,不说蛊,说点别的趣闻,这顿火锅,还吃得下去。墨白特地挑了唐小酥感兴趣的八卦话题聊着,不多时便气氛回缓,又欢乐起来。蔺南彦说起皇帝招幸的后话。皇帝好男色天下皆知,从前他还能理直气壮的拒,可上次任务失败,皇帝找到了新借口,他没法,这才以私产充抵。他倒没心疼钱财,只是恶心于被招幸,他身中百蛊千虫,迟早被吞为尸人,钱财留着又有何用?没有心智做个尸人也就罢了,但他一日尚存心智,就一日寝食难安。他不能反抗蛊主,皇帝见他坚持,没有强逼于他,也算留给他一分最后的温柔了。蔺南彦说得有点凄惨:“我休沐一年,算是最后的机会了。”简直就是大鳄的温柔嘛,谁吃得起?被迫做工具人也就算了,还要被压暖床,有没有太惨了点?唐小酥吞了吞口水,觉得他在故意卖惨好博得同情,她只管吃,绝不吭声接话,这会儿安静得像个小哑巴。不过,既然是师傅已经决定的事情,她反抗也没用。而且这破事本就是她不小心给师傅揽的,之前就预感不好,师傅果然拖她下水了,虽不知师傅的目的是什么,但师傅总归不会害她,最坏不过是看上蔺南彦的种了……呃,不会吧?唐小酥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迷瞪瞪地看着蔺南彦的脸发了一阵呆:其实脸还不错,要是那什么蛊毒能治好,过日子还行吧,至少有钱有势还得对她感恩戴德,而且,师傅都看得上的话,人品肯定不错啦。蔺南彦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却被那直白的目光,看得一阵脸红。墨白见气氛不错,再提帮忙的事,唐小酥果然没有拒绝,蔺南彦心中大石落地,整个人都松泛了许多。墨白道:“也不急,此番我这里还需准备些器具,尚需不少时间。”唐小酥松了一口气,那至少还能找时间单独跟师傅勾兑一下。这顿饭情况颇多,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事。好好一顿火锅,不但聊虫,最后居然还吃出点相亲的味道来,唐小酥的心情简直不摆了!不过唐小酥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那就等着吩咐就行了。除了唐小酥,好像大家都吃得很高兴。包括一身仙气的暮行云,临走时,还特地送了一件礼物给苏姑娘道谢,说是多谢苏姑娘给了他一个挞蒜茸的机会。可不得谢嘛,师傅都让他进内院儿了,估计他那伤情几天就能复原。看在这货还比较会走行情,先送了百里红冗礼物,然后才顺便送她的,唐小酥这才悻悻地收了礼物。她和百里红冗回到摘和园时,已经未时末了。摘和园一堆人,是掌事嬷嬷回来了。张嬷嬷一把太师椅,坐在摘和园外院的主屋门口,正在训斥一堆丫鬟仆子,冬枝和春芽也不知犯了什么错,战战兢兢的跪在一边嘤嘤地哭。百里红冗好心情瞬间就没了:“张嬷嬷这是好大的架子,竟在我的院儿里训起人来了!”“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我身为掌事嬷嬷本就是管这摘和园的,那两婢子不听吩咐,当然要严加责罚,不然叫别的院子看了,还以为我们这摘和园没得规矩,岂不是让小姐出门去也备受笑话?”那老婆子大概是觉得回到摘和园就全都是自己人了,不用太给五小姐面子,说起话来远没有在外那么恭敬,她还恨恨地看着唐小酥,问:“既然小姐的大丫鬟也回来了,那我倒是要问一下,为何擅自将小姐院儿里的火工灶改了伙房?”百里红冗不知这一出,听得有点懵,唐小酥抓了抓下巴,一脸天真地回:“改就改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嬷嬷不用这么耍威风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院儿里的当家主母呢!”张嬷嬷顿时被堵得一哽:“你!”唐小酥讪笑着给她胡扯:“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想着咱这无影堡好歹也是个江湖世家,当耿直爽利些呢,嬷嬷可别把那些朝堂大人的后院那套酸唧唧的礼法生套在咱们这院儿来,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无影堡滴出小姐拿不出手呢!”现在的民风重武道,对文人那套讲究确实并没有那么的推崇。虽然百里红冗的功夫本就是拿不出手看的,但此刻却不由得长高三寸。有人给她出头怼回去,百里红冗当然就摆得起小姐架子,当即冷着脸说:“正好,嬷嬷既然回来了,那我便给嬷嬷知会一声,现在小小是我这院儿里的掌事丫鬟,我已让四哥知会了管家,以后这边就是小小安排,别说改个火工灶,就是拆了前院改花园,也轮不到嬷嬷来指画了。”张嬷嬷眉头抽了一下,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按理说,五小姐被凉了这些时候,应该是办什么都不方便的,还得央着杏儿随行才能办好,可如今却和想的大不一样,而且……杏儿还没回来。她往外瞧了一眼,门口只有老余在马车外等着,并没有其他人。此刻鲍春杏还留在寒潭小筑那边和墩子们一起打扫厨房呢,哪儿有功夫回来报信的。再说,大家都是签了身契做奴婢的,谁比谁高贵一点儿呢,冬枝和春芽其实也不满张嬷嬷专横,知道被挨打罚跪都是做给小姐吃排头的,她两也留了一个心眼,没将早上那一出说出来,更没提小姐是去寒潭小筑。唐小酥瞥了那老嬷子一眼,扶着小姐笑嘻嘻地接口:“嬷嬷毕竟是这摘和园的老人了,许多事,还是要劳烦嬷嬷才行,比如,咱们还收了一个黑骑护卫,在山门外面等着呢,还得劳烦嬷嬷去管家那里知会一声,领个腰牌。还有这前院儿空着,得安排几个警醒点儿的丫鬟仆子夜里伺候。”百里红冗仰着头,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张嬷嬷身边停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那是得辛苦嬷嬷了。”然后一甩头,高傲地进内院儿了。这一通,说得张嬷嬷脸色发青,可有些事气势没拿够,就压不回去,她已经失了先机,之前准备了好几个小厮在旁,摆了这么大个排场,准备随时将那破丫头拿下先打一顿再说,可没想竟是让唐小酥先把她安排上了。唐小酥看了她一眼,还指着她身旁的小厮嫌弃:“这几个就不行,都不会看眼色,小姐院儿里伺候,得机灵勤快些的,最好要像寒潭小筑小厨房那边的墩子……实在不行,求墨先生给咱借调过来用用也好。”她转身看着冬枝和春芽还在那儿跪着,又大声哼斥:“你俩有点眼色没?犯了错就不用伺候人了吗?小姐等会儿还要去安和堂呢,还不快进去伺候着更衣洗漱,还在这儿跪着偷懒么?”唐小酥:“……”唐小酥翻了个白眼,仿佛看见师傅挥舞着榔头给她挖坑。不禁心里嘀咕,师傅今天怎么回事啊,非得把我嫁了才肯干休?考虑以往有被师傅挖坑的时候,都是师傅对某件事情不满意……不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哦~我现在是嫡小姐的大丫鬟,师傅想调过来估计有点困难……啧~师傅是吃醋了么?唐小酥嘴角抽搐,尴尬地笑了一下,又说:“我倒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好,只是恰逢无影堡招工,苏婆婆看见红冗小姐娇俏可爱,所以才叫我跟小姐学学怎么做个淑女,……我跟小姐口头协议做她院儿里掌事丫鬟,并没有签身契。”所以师傅您可以尽管召唤……不要这么酸唧唧的给我挖坑了好不?唐小酥望着墨白一脸的乖巧相:“之前红林少爷还说跟我切磋厨艺,我便想着,要是墨先生喜欢我这手艺,我就天天来您这儿混饭吃也是行的。”听完这解释,墨白似乎满意了,终于没再揪着你嫁人不的话题,转而问蔺南彦:“蔺大人应该感觉到小老板的特殊体质了吧?”唐小酥一脸问号:我什么又特殊体质了?师傅……??蔺南彦怔了一下,有点惊,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小老板,点头道:“确实,于我旧疾有莫大助益。”唐小酥持续懵逼:“嗳?什么?”“我上次去帽儿胡同时,偶然察觉小老板这三阴绝脉的特殊体质,想来,也是蔺大人的机缘,往年你若求我救疾,我怕是不敢轻易答应,此番若有小老板助益,自然事半功倍,我才考虑勉力一试。”墨白神色舒愉,说得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信服,“三阴绝脉,对压制各种阳火旺盛的毒物都是大有裨益的,此事,还望小老板自己小心,不要宣扬出去,否者于你会有大麻烦,我相信蔺大人决计不会将此传与第四人知了,而我,亦是能够以命保证。”唐小酥:“……”蔺南彦:“……”所以墨先生之所以对小老板特别宽容,是因为她有三阴绝脉?能让蛊虫安分,也是因为三阴绝脉。蔺南彦听得心肠发热,又有些汗颜。小老板对谁都一个态度,自然也就感觉不出墨先生对她特别,那么他之前的猜测就有所偏颇,毕竟,这世间身形相似的人何其多呢,更何况,那人夜探无影堡,离开时同守卫交手时的身形并不相同,说明此人身形是可多变的。他当即起身发誓绝不会泄出半个字去,感激墨先生为他绸缪又是一通叩拜。“……”唐小酥张着嘴不敢说话,三阴绝脉是个什么鬼她是不懂了,但师傅这忽悠大法肯定是又精进了,三两句话便把他们这多年相处的习惯与无法改变的亲厚都揽上一层恰当的关系,还把蔺南彦之前种种暗示猜测全盘击溃,甚至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是对自己好的,且令人深信不疑,看蔺南彦的神色就知道了,而且还断了他可能会对她为何能克制他的旧疾的好奇探究。唐小酥只想给师傅摇旗呐喊:师傅你太牛逼了!不愧是戏精本精的师傅啊!我跪服!墨白还开起了玩笑:“用个膳嘛,干嘛老是拜来拜去的呢,难道真是运动有助于消化么?”他转头又说:“此番,你的旧疾,既要小老板助力,那当然要先同她商议一番……我想小老板如此率性热心之人,定会鼎力……”相助?唐小酥忽然问道:“冒昧打断一下,我想请问,那什么……”她顿了一下,问得一脸防备,“表少爷的旧疾是什么病啊?”蔺南彦一怔,有些难以启齿:“百蛊……千虫。”墨白补充道:“又名,长生蛊。”“虫?!千……”唐小酥打了个寒颤顿时背皮发麻,瞪着眼跳起来就缩到墨先生背后去了,满脸拒绝:“我不要,我拒绝,我怕虫。”蔺南彦:“……”墨白:“……”墨白倒是没想到乖徒儿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有些好笑,晒然说:“哟,我倒是没想到小老板巾帼不让须眉,竟然会怕小虫,是我疏忽了,竟没顾虑到小老板的心情。”师傅,你这不是小虫啊,你这是千虫啊!唐小酥瘪嘴:“别的都好说,虫真不行……先生,表少爷,你们放过我吧。”千虫……不但虫,还一堆虫,妈呀,光用想的劳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蔺南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找不到话说。人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涉险呢,他与小老板的交情并没有到交付性命的那一步。小老板虽时常一副财迷的样子,但真谈银钱,她却未必稀罕,聚友楼的事,她不是就还没答应吗!如今要她出手相助,谁知道这要怎么个助法呢?正人君子当尊重小老板的意愿才是,哪有强人所难的?她既不愿,理当罢手放弃才好。可蔺南彦开不了口,面色晦涩难明的盯着小锅里的辣子,心潮翻滚。能解了蛊毒活下去,这诱惑太大,他实在放弃不了。墨白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慢条斯理劝慰唐小酥:“小老板也不要过于担忧,那长生蛊,在他体内,并不传染,也不会看到,此番对你,并无害处。再说,你看我像那种割肉放血,以命换命的毒医么?”唐小酥一脸木然:“……”往次若是她明确不干的事情,师傅是不会再提的,可一旦再提了,那就是非做不可的。她咽了咽唾沫,看了眼蔺南彦,莫名觉得师傅对他好像有点过于好了呢。一想起师傅择嫡传的标准,再看这家伙好像挺符合的?!唐小酥又敏感地酸了:我特么真是欠了你的?!墨白又说:“小老板只需在我与他行针时搭把手便行的,就如方才那样……简单得很呐。小老板一副热心肠,怎么舍得拒绝蔺大人呢?”若真这么简单,那真是再好没有了。蔺南彦听得抬眼,满脸期望地望向唐小酥。“锅快干了,我去加点汤水。”唐小酥却撇嘴跳起来跑了。墨白要笑不笑的目光从唐小酥的背影上收回,看向面前这位黑骑统领,心道:哈,跟掉了魂的大狗似的,可怜的哟~他收回戏谑,安慰道:“蔺大人不必担忧,小老板会答应的,三阴绝脉畏寒惧冷,难熬寒冬,蔺大人体热正是良药,此番,与你们彼此都有助益,我也能顺便研究研究这百蛊千虫,可谓三方得利,自然会皆大欢喜。”蔺南彦心里一松,有点恍惚:“是么?”墨白失笑:“怎么?蔺大人觉得在下骗人?”蔺南彦连忙收稳心神,道:“不,只是有点高兴过头。”“不过这事儿,于你我她都是秘密,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但小老板性子跳脱,为人热诚必心防浅薄,事后还需蔺大人多加看顾。”蔺南彦当然躬身称是。墨白一边慢条斯理嘱咐,一边自己夹了一筷,牛肉多烫了几秒,口感就没有唐小酥给他烫的好吃,他吃得皱眉,忽然有种辛苦养大的白菜要送给对面的猪拱了的奇怪感觉。好在对面的猪还够恭敬,也还够聪明……啧,各方面也……将就吧。他又吃了一口,却有点意兴阑珊。唐小酥去小厨房磨叽了一会儿,提了一壶汤水过来时,心里建设已经做完,回到桌案前,还没等他们开口,就率先打断话头:“先吃饭,别坏胃口,有什么,咱们吃完再聊。”再说虫,那脆皮鸭肠都吃不下去了,还有粉丝呢!墨白颔首:“好。”蔺南彦:“是。”不谈虫,不说蛊,说点别的趣闻,这顿火锅,还吃得下去。墨白特地挑了唐小酥感兴趣的八卦话题聊着,不多时便气氛回缓,又欢乐起来。蔺南彦说起皇帝招幸的后话。皇帝好男色天下皆知,从前他还能理直气壮的拒,可上次任务失败,皇帝找到了新借口,他没法,这才以私产充抵。他倒没心疼钱财,只是恶心于被招幸,他身中百蛊千虫,迟早被吞为尸人,钱财留着又有何用?没有心智做个尸人也就罢了,但他一日尚存心智,就一日寝食难安。他不能反抗蛊主,皇帝见他坚持,没有强逼于他,也算留给他一分最后的温柔了。蔺南彦说得有点凄惨:“我休沐一年,算是最后的机会了。”简直就是大鳄的温柔嘛,谁吃得起?被迫做工具人也就算了,还要被压暖床,有没有太惨了点?唐小酥吞了吞口水,觉得他在故意卖惨好博得同情,她只管吃,绝不吭声接话,这会儿安静得像个小哑巴。不过,既然是师傅已经决定的事情,她反抗也没用。而且这破事本就是她不小心给师傅揽的,之前就预感不好,师傅果然拖她下水了,虽不知师傅的目的是什么,但师傅总归不会害她,最坏不过是看上蔺南彦的种了……呃,不会吧?唐小酥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迷瞪瞪地看着蔺南彦的脸发了一阵呆:其实脸还不错,要是那什么蛊毒能治好,过日子还行吧,至少有钱有势还得对她感恩戴德,而且,师傅都看得上的话,人品肯定不错啦。蔺南彦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却被那直白的目光,看得一阵脸红。墨白见气氛不错,再提帮忙的事,唐小酥果然没有拒绝,蔺南彦心中大石落地,整个人都松泛了许多。墨白道:“也不急,此番我这里还需准备些器具,尚需不少时间。”唐小酥松了一口气,那至少还能找时间单独跟师傅勾兑一下。这顿饭情况颇多,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事。好好一顿火锅,不但聊虫,最后居然还吃出点相亲的味道来,唐小酥的心情简直不摆了!不过唐小酥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那就等着吩咐就行了。除了唐小酥,好像大家都吃得很高兴。包括一身仙气的暮行云,临走时,还特地送了一件礼物给苏姑娘道谢,说是多谢苏姑娘给了他一个挞蒜茸的机会。可不得谢嘛,师傅都让他进内院儿了,估计他那伤情几天就能复原。看在这货还比较会走行情,先送了百里红冗礼物,然后才顺便送她的,唐小酥这才悻悻地收了礼物。她和百里红冗回到摘和园时,已经未时末了。摘和园一堆人,是掌事嬷嬷回来了。张嬷嬷一把太师椅,坐在摘和园外院的主屋门口,正在训斥一堆丫鬟仆子,冬枝和春芽也不知犯了什么错,战战兢兢的跪在一边嘤嘤地哭。百里红冗好心情瞬间就没了:“张嬷嬷这是好大的架子,竟在我的院儿里训起人来了!”“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我身为掌事嬷嬷本就是管这摘和园的,那两婢子不听吩咐,当然要严加责罚,不然叫别的院子看了,还以为我们这摘和园没得规矩,岂不是让小姐出门去也备受笑话?”那老婆子大概是觉得回到摘和园就全都是自己人了,不用太给五小姐面子,说起话来远没有在外那么恭敬,她还恨恨地看着唐小酥,问:“既然小姐的大丫鬟也回来了,那我倒是要问一下,为何擅自将小姐院儿里的火工灶改了伙房?”百里红冗不知这一出,听得有点懵,唐小酥抓了抓下巴,一脸天真地回:“改就改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嬷嬷不用这么耍威风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院儿里的当家主母呢!”张嬷嬷顿时被堵得一哽:“你!”唐小酥讪笑着给她胡扯:“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想着咱这无影堡好歹也是个江湖世家,当耿直爽利些呢,嬷嬷可别把那些朝堂大人的后院那套酸唧唧的礼法生套在咱们这院儿来,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无影堡滴出小姐拿不出手呢!”现在的民风重武道,对文人那套讲究确实并没有那么的推崇。虽然百里红冗的功夫本就是拿不出手看的,但此刻却不由得长高三寸。有人给她出头怼回去,百里红冗当然就摆得起小姐架子,当即冷着脸说:“正好,嬷嬷既然回来了,那我便给嬷嬷知会一声,现在小小是我这院儿里的掌事丫鬟,我已让四哥知会了管家,以后这边就是小小安排,别说改个火工灶,就是拆了前院改花园,也轮不到嬷嬷来指画了。”张嬷嬷眉头抽了一下,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按理说,五小姐被凉了这些时候,应该是办什么都不方便的,还得央着杏儿随行才能办好,可如今却和想的大不一样,而且……杏儿还没回来。她往外瞧了一眼,门口只有老余在马车外等着,并没有其他人。此刻鲍春杏还留在寒潭小筑那边和墩子们一起打扫厨房呢,哪儿有功夫回来报信的。再说,大家都是签了身契做奴婢的,谁比谁高贵一点儿呢,冬枝和春芽其实也不满张嬷嬷专横,知道被挨打罚跪都是做给小姐吃排头的,她两也留了一个心眼,没将早上那一出说出来,更没提小姐是去寒潭小筑。唐小酥瞥了那老嬷子一眼,扶着小姐笑嘻嘻地接口:“嬷嬷毕竟是这摘和园的老人了,许多事,还是要劳烦嬷嬷才行,比如,咱们还收了一个黑骑护卫,在山门外面等着呢,还得劳烦嬷嬷去管家那里知会一声,领个腰牌。还有这前院儿空着,得安排几个警醒点儿的丫鬟仆子夜里伺候。”百里红冗仰着头,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张嬷嬷身边停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那是得辛苦嬷嬷了。”然后一甩头,高傲地进内院儿了。这一通,说得张嬷嬷脸色发青,可有些事气势没拿够,就压不回去,她已经失了先机,之前准备了好几个小厮在旁,摆了这么大个排场,准备随时将那破丫头拿下先打一顿再说,可没想竟是让唐小酥先把她安排上了。唐小酥看了她一眼,还指着她身旁的小厮嫌弃:“这几个就不行,都不会看眼色,小姐院儿里伺候,得机灵勤快些的,最好要像寒潭小筑小厨房那边的墩子……实在不行,求墨先生给咱借调过来用用也好。”她转身看着冬枝和春芽还在那儿跪着,又大声哼斥:“你俩有点眼色没?犯了错就不用伺候人了吗?小姐等会儿还要去安和堂呢,还不快进去伺候着更衣洗漱,还在这儿跪着偷懒么?”唐小酥:“……”唐小酥翻了个白眼,仿佛看见师傅挥舞着榔头给她挖坑。不禁心里嘀咕,师傅今天怎么回事啊,非得把我嫁了才肯干休?考虑以往有被师傅挖坑的时候,都是师傅对某件事情不满意……不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哦~我现在是嫡小姐的大丫鬟,师傅想调过来估计有点困难……啧~师傅是吃醋了么?唐小酥嘴角抽搐,尴尬地笑了一下,又说:“我倒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好,只是恰逢无影堡招工,苏婆婆看见红冗小姐娇俏可爱,所以才叫我跟小姐学学怎么做个淑女,……我跟小姐口头协议做她院儿里掌事丫鬟,并没有签身契。”所以师傅您可以尽管召唤……不要这么酸唧唧的给我挖坑了好不?唐小酥望着墨白一脸的乖巧相:“之前红林少爷还说跟我切磋厨艺,我便想着,要是墨先生喜欢我这手艺,我就天天来您这儿混饭吃也是行的。”听完这解释,墨白似乎满意了,终于没再揪着你嫁人不的话题,转而问蔺南彦:“蔺大人应该感觉到小老板的特殊体质了吧?”唐小酥一脸问号:我什么又特殊体质了?师傅……??蔺南彦怔了一下,有点惊,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小老板,点头道:“确实,于我旧疾有莫大助益。”唐小酥持续懵逼:“嗳?什么?”“我上次去帽儿胡同时,偶然察觉小老板这三阴绝脉的特殊体质,想来,也是蔺大人的机缘,往年你若求我救疾,我怕是不敢轻易答应,此番若有小老板助益,自然事半功倍,我才考虑勉力一试。”墨白神色舒愉,说得言之凿凿,令人不得不信服,“三阴绝脉,对压制各种阳火旺盛的毒物都是大有裨益的,此事,还望小老板自己小心,不要宣扬出去,否者于你会有大麻烦,我相信蔺大人决计不会将此传与第四人知了,而我,亦是能够以命保证。”唐小酥:“……”蔺南彦:“……”所以墨先生之所以对小老板特别宽容,是因为她有三阴绝脉?能让蛊虫安分,也是因为三阴绝脉。蔺南彦听得心肠发热,又有些汗颜。小老板对谁都一个态度,自然也就感觉不出墨先生对她特别,那么他之前的猜测就有所偏颇,毕竟,这世间身形相似的人何其多呢,更何况,那人夜探无影堡,离开时同守卫交手时的身形并不相同,说明此人身形是可多变的。他当即起身发誓绝不会泄出半个字去,感激墨先生为他绸缪又是一通叩拜。“……”唐小酥张着嘴不敢说话,三阴绝脉是个什么鬼她是不懂了,但师傅这忽悠大法肯定是又精进了,三两句话便把他们这多年相处的习惯与无法改变的亲厚都揽上一层恰当的关系,还把蔺南彦之前种种暗示猜测全盘击溃,甚至谁听了都会觉得他是对自己好的,且令人深信不疑,看蔺南彦的神色就知道了,而且还断了他可能会对她为何能克制他的旧疾的好奇探究。唐小酥只想给师傅摇旗呐喊:师傅你太牛逼了!不愧是戏精本精的师傅啊!我跪服!墨白还开起了玩笑:“用个膳嘛,干嘛老是拜来拜去的呢,难道真是运动有助于消化么?”他转头又说:“此番,你的旧疾,既要小老板助力,那当然要先同她商议一番……我想小老板如此率性热心之人,定会鼎力……”相助?唐小酥忽然问道:“冒昧打断一下,我想请问,那什么……”她顿了一下,问得一脸防备,“表少爷的旧疾是什么病啊?”蔺南彦一怔,有些难以启齿:“百蛊……千虫。”墨白补充道:“又名,长生蛊。”“虫?!千……”唐小酥打了个寒颤顿时背皮发麻,瞪着眼跳起来就缩到墨先生背后去了,满脸拒绝:“我不要,我拒绝,我怕虫。”蔺南彦:“……”墨白:“……”墨白倒是没想到乖徒儿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有些好笑,晒然说:“哟,我倒是没想到小老板巾帼不让须眉,竟然会怕小虫,是我疏忽了,竟没顾虑到小老板的心情。”师傅,你这不是小虫啊,你这是千虫啊!唐小酥瘪嘴:“别的都好说,虫真不行……先生,表少爷,你们放过我吧。”千虫……不但虫,还一堆虫,妈呀,光用想的劳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蔺南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找不到话说。人能好好活着,谁愿意涉险呢,他与小老板的交情并没有到交付性命的那一步。小老板虽时常一副财迷的样子,但真谈银钱,她却未必稀罕,聚友楼的事,她不是就还没答应吗!如今要她出手相助,谁知道这要怎么个助法呢?正人君子当尊重小老板的意愿才是,哪有强人所难的?她既不愿,理当罢手放弃才好。可蔺南彦开不了口,面色晦涩难明的盯着小锅里的辣子,心潮翻滚。能解了蛊毒活下去,这诱惑太大,他实在放弃不了。墨白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慢条斯理劝慰唐小酥:“小老板也不要过于担忧,那长生蛊,在他体内,并不传染,也不会看到,此番对你,并无害处。再说,你看我像那种割肉放血,以命换命的毒医么?”唐小酥一脸木然:“……”往次若是她明确不干的事情,师傅是不会再提的,可一旦再提了,那就是非做不可的。她咽了咽唾沫,看了眼蔺南彦,莫名觉得师傅对他好像有点过于好了呢。一想起师傅择嫡传的标准,再看这家伙好像挺符合的?!唐小酥又敏感地酸了:我特么真是欠了你的?!墨白又说:“小老板只需在我与他行针时搭把手便行的,就如方才那样……简单得很呐。小老板一副热心肠,怎么舍得拒绝蔺大人呢?”若真这么简单,那真是再好没有了。蔺南彦听得抬眼,满脸期望地望向唐小酥。“锅快干了,我去加点汤水。”唐小酥却撇嘴跳起来跑了。墨白要笑不笑的目光从唐小酥的背影上收回,看向面前这位黑骑统领,心道:哈,跟掉了魂的大狗似的,可怜的哟~他收回戏谑,安慰道:“蔺大人不必担忧,小老板会答应的,三阴绝脉畏寒惧冷,难熬寒冬,蔺大人体热正是良药,此番,与你们彼此都有助益,我也能顺便研究研究这百蛊千虫,可谓三方得利,自然会皆大欢喜。”蔺南彦心里一松,有点恍惚:“是么?”墨白失笑:“怎么?蔺大人觉得在下骗人?”蔺南彦连忙收稳心神,道:“不,只是有点高兴过头。”“不过这事儿,于你我她都是秘密,确实不能让别人知道,但小老板性子跳脱,为人热诚必心防浅薄,事后还需蔺大人多加看顾。”蔺南彦当然躬身称是。墨白一边慢条斯理嘱咐,一边自己夹了一筷,牛肉多烫了几秒,口感就没有唐小酥给他烫的好吃,他吃得皱眉,忽然有种辛苦养大的白菜要送给对面的猪拱了的奇怪感觉。好在对面的猪还够恭敬,也还够聪明……啧,各方面也……将就吧。他又吃了一口,却有点意兴阑珊。唐小酥去小厨房磨叽了一会儿,提了一壶汤水过来时,心里建设已经做完,回到桌案前,还没等他们开口,就率先打断话头:“先吃饭,别坏胃口,有什么,咱们吃完再聊。”再说虫,那脆皮鸭肠都吃不下去了,还有粉丝呢!墨白颔首:“好。”蔺南彦:“是。”不谈虫,不说蛊,说点别的趣闻,这顿火锅,还吃得下去。墨白特地挑了唐小酥感兴趣的八卦话题聊着,不多时便气氛回缓,又欢乐起来。蔺南彦说起皇帝招幸的后话。皇帝好男色天下皆知,从前他还能理直气壮的拒,可上次任务失败,皇帝找到了新借口,他没法,这才以私产充抵。他倒没心疼钱财,只是恶心于被招幸,他身中百蛊千虫,迟早被吞为尸人,钱财留着又有何用?没有心智做个尸人也就罢了,但他一日尚存心智,就一日寝食难安。他不能反抗蛊主,皇帝见他坚持,没有强逼于他,也算留给他一分最后的温柔了。蔺南彦说得有点凄惨:“我休沐一年,算是最后的机会了。”简直就是大鳄的温柔嘛,谁吃得起?被迫做工具人也就算了,还要被压暖床,有没有太惨了点?唐小酥吞了吞口水,觉得他在故意卖惨好博得同情,她只管吃,绝不吭声接话,这会儿安静得像个小哑巴。不过,既然是师傅已经决定的事情,她反抗也没用。而且这破事本就是她不小心给师傅揽的,之前就预感不好,师傅果然拖她下水了,虽不知师傅的目的是什么,但师傅总归不会害她,最坏不过是看上蔺南彦的种了……呃,不会吧?唐小酥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迷瞪瞪地看着蔺南彦的脸发了一阵呆:其实脸还不错,要是那什么蛊毒能治好,过日子还行吧,至少有钱有势还得对她感恩戴德,而且,师傅都看得上的话,人品肯定不错啦。蔺南彦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却被那直白的目光,看得一阵脸红。墨白见气氛不错,再提帮忙的事,唐小酥果然没有拒绝,蔺南彦心中大石落地,整个人都松泛了许多。墨白道:“也不急,此番我这里还需准备些器具,尚需不少时间。”唐小酥松了一口气,那至少还能找时间单独跟师傅勾兑一下。这顿饭情况颇多,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事。好好一顿火锅,不但聊虫,最后居然还吃出点相亲的味道来,唐小酥的心情简直不摆了!不过唐小酥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的事,那就等着吩咐就行了。除了唐小酥,好像大家都吃得很高兴。包括一身仙气的暮行云,临走时,还特地送了一件礼物给苏姑娘道谢,说是多谢苏姑娘给了他一个挞蒜茸的机会。可不得谢嘛,师傅都让他进内院儿了,估计他那伤情几天就能复原。看在这货还比较会走行情,先送了百里红冗礼物,然后才顺便送她的,唐小酥这才悻悻地收了礼物。她和百里红冗回到摘和园时,已经未时末了。摘和园一堆人,是掌事嬷嬷回来了。张嬷嬷一把太师椅,坐在摘和园外院的主屋门口,正在训斥一堆丫鬟仆子,冬枝和春芽也不知犯了什么错,战战兢兢的跪在一边嘤嘤地哭。百里红冗好心情瞬间就没了:“张嬷嬷这是好大的架子,竟在我的院儿里训起人来了!”“小姐这说的什么话,我身为掌事嬷嬷本就是管这摘和园的,那两婢子不听吩咐,当然要严加责罚,不然叫别的院子看了,还以为我们这摘和园没得规矩,岂不是让小姐出门去也备受笑话?”那老婆子大概是觉得回到摘和园就全都是自己人了,不用太给五小姐面子,说起话来远没有在外那么恭敬,她还恨恨地看着唐小酥,问:“既然小姐的大丫鬟也回来了,那我倒是要问一下,为何擅自将小姐院儿里的火工灶改了伙房?”百里红冗不知这一出,听得有点懵,唐小酥抓了抓下巴,一脸天真地回:“改就改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嬷嬷不用这么耍威风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院儿里的当家主母呢!”张嬷嬷顿时被堵得一哽:“你!”唐小酥讪笑着给她胡扯:“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想着咱这无影堡好歹也是个江湖世家,当耿直爽利些呢,嬷嬷可别把那些朝堂大人的后院那套酸唧唧的礼法生套在咱们这院儿来,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咱们无影堡滴出小姐拿不出手呢!”现在的民风重武道,对文人那套讲究确实并没有那么的推崇。虽然百里红冗的功夫本就是拿不出手看的,但此刻却不由得长高三寸。有人给她出头怼回去,百里红冗当然就摆得起小姐架子,当即冷着脸说:“正好,嬷嬷既然回来了,那我便给嬷嬷知会一声,现在小小是我这院儿里的掌事丫鬟,我已让四哥知会了管家,以后这边就是小小安排,别说改个火工灶,就是拆了前院改花园,也轮不到嬷嬷来指画了。”张嬷嬷眉头抽了一下,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按理说,五小姐被凉了这些时候,应该是办什么都不方便的,还得央着杏儿随行才能办好,可如今却和想的大不一样,而且……杏儿还没回来。她往外瞧了一眼,门口只有老余在马车外等着,并没有其他人。此刻鲍春杏还留在寒潭小筑那边和墩子们一起打扫厨房呢,哪儿有功夫回来报信的。再说,大家都是签了身契做奴婢的,谁比谁高贵一点儿呢,冬枝和春芽其实也不满张嬷嬷专横,知道被挨打罚跪都是做给小姐吃排头的,她两也留了一个心眼,没将早上那一出说出来,更没提小姐是去寒潭小筑。唐小酥瞥了那老嬷子一眼,扶着小姐笑嘻嘻地接口:“嬷嬷毕竟是这摘和园的老人了,许多事,还是要劳烦嬷嬷才行,比如,咱们还收了一个黑骑护卫,在山门外面等着呢,还得劳烦嬷嬷去管家那里知会一声,领个腰牌。还有这前院儿空着,得安排几个警醒点儿的丫鬟仆子夜里伺候。”百里红冗仰着头,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张嬷嬷身边停了下来,微微一笑,说:“那是得辛苦嬷嬷了。”然后一甩头,高傲地进内院儿了。这一通,说得张嬷嬷脸色发青,可有些事气势没拿够,就压不回去,她已经失了先机,之前准备了好几个小厮在旁,摆了这么大个排场,准备随时将那破丫头拿下先打一顿再说,可没想竟是让唐小酥先把她安排上了。唐小酥看了她一眼,还指着她身旁的小厮嫌弃:“这几个就不行,都不会看眼色,小姐院儿里伺候,得机灵勤快些的,最好要像寒潭小筑小厨房那边的墩子……实在不行,求墨先生给咱借调过来用用也好。”她转身看着冬枝和春芽还在那儿跪着,又大声哼斥:“你俩有点眼色没?犯了错就不用伺候人了吗?小姐等会儿还要去安和堂呢,还不快进去伺候着更衣洗漱,还在这儿跪着偷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