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防暗中埋伏的人突然动手。不多时,一旁丛林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吴拓正待动手,乐小义阻止了他:让她过来。吴拓不解,但他已习惯遵从乐小义的命令,便耐着心思见对方走近。此人身上笼罩着宽厚的黑袍,身材颀长,头上戴着兜帽,叫人难以分辨他的身份,但乐小义好像已经认出对方,冷静道:不若上马车一叙?吴拓有点紧张,这人看起来极为古怪,他担心乐小义重伤之躯难以应对突发的变故。乐小义倒是坦然,等着此人踏上马车。门帘掀开,黑袍人坐进车里,掀开头上的兜帽,声音也随之传来出来:小义。这声音极为熟悉,一瞬间,仿佛有冷气蹿上吴拓的背脊,让他脸色猛地一变,就要掀开帘子闯进去。乐小义的声音适时响起:吴长老,来者是故人,你且替我注意四周动向,若有人来及时通告。吴拓闻言一愣,随即注意到乐小义的用词故人。也就是说,乐小义和姬玉泫私下是认识的。这一发现令吴拓惊疑不定,但经过此前与乐小义的相处,他还是选择相信乐小义的为人,没贸然闯进马车。乐小义与姬玉泫在马车上谈话,没避着他,足可见乐小义对他的信任。你跟了我一路,为什么不出来见我?我不叫你,你是不是就永远不出现了?乐小义看起来很平静,但她心里是不是一样从容,姬玉泫不得而知。以前单纯天真的人,如今也变得越来越有城府,无法轻易窥见她心里真实的想法了。姬玉泫倚靠车壁,透过掀起的车帘看向车外郁郁葱葱的老树,直言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见你。因为秦幼渊?乐小义问。姬玉泫回头看她,沉默片刻后才回答:是,也不是。乐小义盯着她的双眼,态度有些咄咄逼人:不是的那部分,是什么?姬玉泫没回答,只道:你在怨我。乐小义抿起唇不吭声了。她也不愿意这样,可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样。姬玉泫也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联系了药神谷的神医,是洛青云的师父,因为先前傅文昊那件事,药神谷不会派人来大禹,所以你得自己去一趟南蛮荒野。还有一件事,三皇子要在龙都举办登基大典,说届时要宴请天下英豪,剑神宗应该也收到了请柬,说是这次登基大典不派人到场恭贺的,都会被龙都视作敌人,届时轩辕崇会亲自领兵,驱逐降服所有不服之众。虽然剑神宗和龙都已经势不两立,但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一个不落。有了这条规则,只要忌惮龙都实力的,就算再不愿,也要派个人去意思一下,但只要派了人去恭贺,就意味着站队,同时会得罪以太子为首的其他皇子势力。轩辕彻在逼大禹内的势力站队,倘若剑神宗不派人去,他们便有了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对此,乐小义只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债多了不愁,三皇子真要对剑神宗动手,尽管让他来,轩辕崇的青龙军再怎么厉害,其他几个皇子绝不可能看着轩辕彻做大,但凡青龙军有横扫大禹战场的可能,他们就不会搞这样一出。乐小义对大禹内众多皇子争锋的局面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自龙都出卖剑神宗,令天圣攻入剑神宗山门,剑神宗就与大禹割裂开来,管这些皇子皇孙怎么闹,剑神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姬玉泫来就说了这几句,然后掀起帘子要走。你敢就这样出去的话,我三个月不理你,说到做到。姬玉泫跳下马车前一瞬,乐小义冷着脸说道。姬玉泫掀车帘的动作一顿,帘外的吴拓也一脸茫然。然后,她退了回来,重新坐下。两人各自沉默,谁也没再说话,气氛沉闷得让人觉得难过。乐小义低头把玩着衣袖,指甲轻轻抠着袖口的云形纹路,她冲动把姬玉泫叫回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们原本心有灵犀的默契,好像随着这次变故悄无声息地改变了。她知道变的不是姬玉泫,而是她自己,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姬玉泫等了一会儿,却听她说:去上面坐坐吗?心里一叹,姬玉泫无奈起身:你已有半年未归家,伯母该等急了。乐小义没再挽留。姬玉泫重新戴上兜帽跳下马车,回头看了一眼,与吴拓警惕的眼神对视片刻,转身没入林中消失不见。吴拓掀开门帘,见乐小义的确无事,但心情好像比刚才更糟糕,他问了乐小义也不开口,最后只好听乐小义的吩咐将马车驶上山道。不多时,马车到了半山腰的驿站,再往上的山路需要步行。乐小义一路都很沉默,甚至不明白自己刚才硬要叫姬玉泫现身,和她见面的意义。不知不觉就抵达剑神宗的山门,守山弟子见乐小义归宗,皆恭恭敬敬地行礼,一脸崇敬。乐小义在他们的目光中踏上山门前长长的石阶,每走一步,感觉肩上的担子便重一分。她是剑神宗的少宗主,整个剑神宗数万人的性命都交于她手,若她行差踏错,这些人都有可能为她的错误抉择丢掉性命。姬玉泫其实和她一样,她身上也背负了无数人的性命。而她们站在不同的立场,那些与她们息息相关的人,也会因为她们的立场受到影响,权谋交锋,利益攻讦,可能不经意在哪件事上有了矛盾冲突难以化解,就会导致死伤无数。就算她们能彼此和解,那些被她们蒙在鼓里的人,特别是对她报以信任,却因此受害的人,日后再知晓她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会如何看她?对他们又和其不公?她将成为一个,背弃道德,无信无义,寡廉鲜耻之人。就算这一切她都能忍受,可背负着那么多包袱,她们又如何能长久?这是她想要的吗?不止是她,姬玉泫同样也要背负这些,难道,她就不会累吗?乐小义心里清楚,姬玉泫和秦幼渊不一样,或许秦幼渊杀人如屠猪狗,姬玉泫却不是如此冷漠无心之人。玄天宫手下的人所造的这些罪孽,最后都得姬玉泫来担负,这也是她为什么不能离开玄天宫。踏过尸山血海,为自己赎罪。不知不觉,乐小义走到山顶,不远处就是剑神宗的宗祠。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既然来了,便进去看一看。祁剑心还在后山疗伤,宗祠已许久没有人来,香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乐小义拿了香烛,给历代前辈上香,而后行至君澜剑前,双膝跪地,叩首一拜。片刻后,乐小义起身,君澜剑忽的发出一声剑鸣。乐小义见状一愣:爹在叫我?她行到君澜剑跟前,手握上剑柄,意识立即沉入君澜剑内的空间。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乐小义见到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腰侧挂了个小小的酒葫芦,脚下踏着一柄暗金长剑,在雾气中穿梭,刹那间便至乐小义眼前。乐小义躬身俯首,唤了一声爹爹。怎么,我闺女不高兴?乐君皓爽朗一笑,剑影一晃又到乐小义身后,从四面八方打量着她:一路走来死气沉沉的,是谁叫我闺女受了委屈?可是那个姬玉泫?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不跟你爹说说?第461章乐小义看着浮空而立之人, 有片刻愣神。每一次她来宗祠探望乐君皓,她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以前没见过乐君皓,她以为乐君皓应该应该像祁剑心那样, 或者也可能与往日姬府父慈女孝时的姬千城类同, 成熟稳重, 有慈父之风。但没想到的是,她真正见到乐君皓, 此人的性情和样貌都令她十分意外。早先她以为自己的模样是随了左云琴, 可事实上,她的眉目更像乐君皓, 特别是眼睛里的神采, 简直与乐君皓一模一样。但乐君皓却不是她所以为的那种稳重的形象,其一言一行, 像个少年人,即便受困于君澜剑, 依然能把修炼当乐子,一个人饮酒作诗。按照乐君皓的话说, 他妻离子散, 肉身尽毁,又受困于方寸之间,已经够惨了,如果还不能让自己开心一点,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乍一听之下, 乐小义觉得有点道理,可仔细一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可她自然不敢当着乐君皓的面道出自己的疑惑,听乐君皓一叠声地问起她因何事难过, 乐小义沉默许久,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怎么?闺女有心事都不愿跟爹爹讲?乐君皓还在乐小义身边绕,啰嗦得不像样,我太难过了,人都说闺女跟爹亲,可我闺女理都不理我乐小义扶额叹息,被乐君皓吵得脑仁疼,都没心思难过了。她突然很怀疑左云琴是怎么看上乐君皓的,这人真的太吵了。我说还不行吗?你可别闹了。乐小义板起脸来。岂料乐君皓嚎得更大声:闺女凶我乐小义:她真的没从乐君皓身上看到半点英雄气概,那些少年持重,义勇无双的评价是怎么来的?要么是乐君皓被关久了渐渐疯魔,要么就是以前他在外边的时候一直在演戏。还听不听了?乐小义盘膝坐下,不听的话我可走了。乐君皓立马安静下来,并且收了他那把做做样子只有其形没有其神的君澜剑模子,蹲到乐小义身边:你说。乐小义想起这几日的经历,由忍不住心头郁结,但被乐君皓那么一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乐君皓此前已知她同姬玉泫旧时相识,乐小义便掠过了解释玄天宫的一段,直接从南阳镖局接到的古怪任务说起。乐小义陷入回忆和悲恸之中,没发现一旁听她说话的人专注慈和的目光。待乐小义说完,她抬起头来,就见乐君皓偏着脑袋,一只手托着下颌,好像听得都快睡着了似的。乐小义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愿意认真听她说话的人,她不敢开口,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乐君皓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得走了。乐小义站起身,还要去见我娘。乐君皓陡然惊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等等。乐小义望着他,一脸不高兴。坐下坐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要走了?乐君皓生拉硬拽,把乐小义拖到自己身边,总得来说,你和你幼时交心的玩伴闹了矛盾,你发现你们两个存在对立的不仅仅是身份,因为这个身份,很多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今日她的手下设计你,以至于害死了你的朋友,他日,你也有可能因为某种缘由,除掉她的臂膀。虽然乐君皓看上去很不靠谱,但他这番话说的没错。乐小义闷闷地嗯了声。但随即,乐君皓话锋一转: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乐小义一愣,反问:怎么没关系?乐君皓拍了拍乐小义的脑袋,顺手再揽住乐小义的肩,像酒肉朋友似的语重心长:假如,你在外因为某件事杀了人,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有足够的理由杀死那个人,那对方的朋友来找你寻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小义有点不明白乐君皓的意思,但这话她能答:合理。那,对方要找你的师父报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君皓又问。乐小义眨了眨眼,蹙眉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师父有何相干?这不就得了?乐君皓笑。乐小义一脸莫名,但这几句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福至心灵,她突然明白过来。秦幼渊设计陷害了她,与她结仇,她当然可以找秦幼渊的麻烦,却不必要将这笔账算到姬玉泫身上,她没有道理要求与秦幼渊处在同一立场的姬玉泫处置秦幼渊,但姬玉泫也管不着她因个人恩怨报复秦幼渊。一个宗门,数万人,即便是宗主,也不可能为手下每一个人的行为负责。乐君皓想告诉她的就是这个道理。她们因为彼此的身份,的确要担负许多责任,但交错的利益关系,除了她们彼此,不与旁人相关。秦幼渊可以谋害林言寿,她也可以助南阳镖局复仇,至于那些所谓的道义,只要她问心无愧,自然也无愧于天地。林言寿之死的确有乐小义的责任,但林言寿同时也是玄天宫之人,信了秦幼渊的谎言,搭上弟兄的性命,也在林言寿意料之外。只不过,林言寿死了,往事如烟,也不会再有人计较他做过什么,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担负更多沉重的枷锁。有时候道理很简单,乐小义自己未必不明白,只是忧思太重,想得太多,反而陷入了死胡同,越往里走,越困惑。乐君皓一番话令乐小义醍醐灌顶,就好像这几天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断了似的,让她得以喘息。想通了?乐君皓笑眯眯的,想通了你就回去吧,替我问候你娘。有一瞬间,乐小义从乐君皓的笑容中看到了包纳万物的厚重,顿时失了言语。她觉得自己可能对乐君皓有所误解,人不可貌相,何况是像乐君皓这样的人,若无过人之处,也走不到那个高度。乐小义长出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给乐君皓一个拥抱,然后又退了两步:那我先出去了,有空再来看您。乐君皓对乐小义说的有空持怀疑态度,啧了啧嘴,躺倒在剑影上,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朝乐小义挥手:去去去。乐小义躬身一拜,神识从君澜剑中抽离,再睁眼便回到祠堂中。她轻抚君澜剑剑身,暗金色的纹路既繁复又玄奥,剑内自成空间,她什么时候才能造出这样的好剑。离开祠堂,乐小义径直回了承义轩,左云琴早先便接到来报,说乐小义已抵达剑神宗,故而已在院内等了好一会儿。乐小义刚刚解开心结,一身轻松,与左云琴坐在院中聊了一会儿,与以往一样,跟左云琴讲述了一番自己此去蓬莱仙境的经历,报喜不报忧,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主动说起了乐君皓。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乐小义见到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腰侧挂了个小小的酒葫芦,脚下踏着一柄暗金长剑,在雾气中穿梭,刹那间便至乐小义眼前。乐小义躬身俯首,唤了一声爹爹。怎么,我闺女不高兴?乐君皓爽朗一笑,剑影一晃又到乐小义身后,从四面八方打量着她:一路走来死气沉沉的,是谁叫我闺女受了委屈?可是那个姬玉泫?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不跟你爹说说?第461章乐小义看着浮空而立之人, 有片刻愣神。每一次她来宗祠探望乐君皓,她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以前没见过乐君皓,她以为乐君皓应该应该像祁剑心那样, 或者也可能与往日姬府父慈女孝时的姬千城类同, 成熟稳重, 有慈父之风。但没想到的是,她真正见到乐君皓, 此人的性情和样貌都令她十分意外。早先她以为自己的模样是随了左云琴, 可事实上,她的眉目更像乐君皓, 特别是眼睛里的神采, 简直与乐君皓一模一样。但乐君皓却不是她所以为的那种稳重的形象,其一言一行, 像个少年人,即便受困于君澜剑, 依然能把修炼当乐子,一个人饮酒作诗。按照乐君皓的话说, 他妻离子散, 肉身尽毁,又受困于方寸之间,已经够惨了,如果还不能让自己开心一点,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乍一听之下, 乐小义觉得有点道理,可仔细一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可她自然不敢当着乐君皓的面道出自己的疑惑,听乐君皓一叠声地问起她因何事难过, 乐小义沉默许久,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怎么?闺女有心事都不愿跟爹爹讲?乐君皓还在乐小义身边绕,啰嗦得不像样,我太难过了,人都说闺女跟爹亲,可我闺女理都不理我乐小义扶额叹息,被乐君皓吵得脑仁疼,都没心思难过了。她突然很怀疑左云琴是怎么看上乐君皓的,这人真的太吵了。我说还不行吗?你可别闹了。乐小义板起脸来。岂料乐君皓嚎得更大声:闺女凶我乐小义:她真的没从乐君皓身上看到半点英雄气概,那些少年持重,义勇无双的评价是怎么来的?要么是乐君皓被关久了渐渐疯魔,要么就是以前他在外边的时候一直在演戏。还听不听了?乐小义盘膝坐下,不听的话我可走了。乐君皓立马安静下来,并且收了他那把做做样子只有其形没有其神的君澜剑模子,蹲到乐小义身边:你说。乐小义想起这几日的经历,由忍不住心头郁结,但被乐君皓那么一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乐君皓此前已知她同姬玉泫旧时相识,乐小义便掠过了解释玄天宫的一段,直接从南阳镖局接到的古怪任务说起。乐小义陷入回忆和悲恸之中,没发现一旁听她说话的人专注慈和的目光。待乐小义说完,她抬起头来,就见乐君皓偏着脑袋,一只手托着下颌,好像听得都快睡着了似的。乐小义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愿意认真听她说话的人,她不敢开口,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乐君皓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得走了。乐小义站起身,还要去见我娘。乐君皓陡然惊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等等。乐小义望着他,一脸不高兴。坐下坐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要走了?乐君皓生拉硬拽,把乐小义拖到自己身边,总得来说,你和你幼时交心的玩伴闹了矛盾,你发现你们两个存在对立的不仅仅是身份,因为这个身份,很多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今日她的手下设计你,以至于害死了你的朋友,他日,你也有可能因为某种缘由,除掉她的臂膀。虽然乐君皓看上去很不靠谱,但他这番话说的没错。乐小义闷闷地嗯了声。但随即,乐君皓话锋一转: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乐小义一愣,反问:怎么没关系?乐君皓拍了拍乐小义的脑袋,顺手再揽住乐小义的肩,像酒肉朋友似的语重心长:假如,你在外因为某件事杀了人,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有足够的理由杀死那个人,那对方的朋友来找你寻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小义有点不明白乐君皓的意思,但这话她能答:合理。那,对方要找你的师父报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君皓又问。乐小义眨了眨眼,蹙眉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师父有何相干?这不就得了?乐君皓笑。乐小义一脸莫名,但这几句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福至心灵,她突然明白过来。秦幼渊设计陷害了她,与她结仇,她当然可以找秦幼渊的麻烦,却不必要将这笔账算到姬玉泫身上,她没有道理要求与秦幼渊处在同一立场的姬玉泫处置秦幼渊,但姬玉泫也管不着她因个人恩怨报复秦幼渊。一个宗门,数万人,即便是宗主,也不可能为手下每一个人的行为负责。乐君皓想告诉她的就是这个道理。她们因为彼此的身份,的确要担负许多责任,但交错的利益关系,除了她们彼此,不与旁人相关。秦幼渊可以谋害林言寿,她也可以助南阳镖局复仇,至于那些所谓的道义,只要她问心无愧,自然也无愧于天地。林言寿之死的确有乐小义的责任,但林言寿同时也是玄天宫之人,信了秦幼渊的谎言,搭上弟兄的性命,也在林言寿意料之外。只不过,林言寿死了,往事如烟,也不会再有人计较他做过什么,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担负更多沉重的枷锁。有时候道理很简单,乐小义自己未必不明白,只是忧思太重,想得太多,反而陷入了死胡同,越往里走,越困惑。乐君皓一番话令乐小义醍醐灌顶,就好像这几天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断了似的,让她得以喘息。想通了?乐君皓笑眯眯的,想通了你就回去吧,替我问候你娘。有一瞬间,乐小义从乐君皓的笑容中看到了包纳万物的厚重,顿时失了言语。她觉得自己可能对乐君皓有所误解,人不可貌相,何况是像乐君皓这样的人,若无过人之处,也走不到那个高度。乐小义长出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给乐君皓一个拥抱,然后又退了两步:那我先出去了,有空再来看您。乐君皓对乐小义说的有空持怀疑态度,啧了啧嘴,躺倒在剑影上,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朝乐小义挥手:去去去。乐小义躬身一拜,神识从君澜剑中抽离,再睁眼便回到祠堂中。她轻抚君澜剑剑身,暗金色的纹路既繁复又玄奥,剑内自成空间,她什么时候才能造出这样的好剑。离开祠堂,乐小义径直回了承义轩,左云琴早先便接到来报,说乐小义已抵达剑神宗,故而已在院内等了好一会儿。乐小义刚刚解开心结,一身轻松,与左云琴坐在院中聊了一会儿,与以往一样,跟左云琴讲述了一番自己此去蓬莱仙境的经历,报喜不报忧,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主动说起了乐君皓。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乐小义见到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腰侧挂了个小小的酒葫芦,脚下踏着一柄暗金长剑,在雾气中穿梭,刹那间便至乐小义眼前。乐小义躬身俯首,唤了一声爹爹。怎么,我闺女不高兴?乐君皓爽朗一笑,剑影一晃又到乐小义身后,从四面八方打量着她:一路走来死气沉沉的,是谁叫我闺女受了委屈?可是那个姬玉泫?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不跟你爹说说?第461章乐小义看着浮空而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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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小义沉默许久,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怎么?闺女有心事都不愿跟爹爹讲?乐君皓还在乐小义身边绕,啰嗦得不像样,我太难过了,人都说闺女跟爹亲,可我闺女理都不理我乐小义扶额叹息,被乐君皓吵得脑仁疼,都没心思难过了。她突然很怀疑左云琴是怎么看上乐君皓的,这人真的太吵了。我说还不行吗?你可别闹了。乐小义板起脸来。岂料乐君皓嚎得更大声:闺女凶我乐小义:她真的没从乐君皓身上看到半点英雄气概,那些少年持重,义勇无双的评价是怎么来的?要么是乐君皓被关久了渐渐疯魔,要么就是以前他在外边的时候一直在演戏。还听不听了?乐小义盘膝坐下,不听的话我可走了。乐君皓立马安静下来,并且收了他那把做做样子只有其形没有其神的君澜剑模子,蹲到乐小义身边:你说。乐小义想起这几日的经历,由忍不住心头郁结,但被乐君皓那么一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乐君皓此前已知她同姬玉泫旧时相识,乐小义便掠过了解释玄天宫的一段,直接从南阳镖局接到的古怪任务说起。乐小义陷入回忆和悲恸之中,没发现一旁听她说话的人专注慈和的目光。待乐小义说完,她抬起头来,就见乐君皓偏着脑袋,一只手托着下颌,好像听得都快睡着了似的。乐小义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愿意认真听她说话的人,她不敢开口,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乐君皓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得走了。乐小义站起身,还要去见我娘。乐君皓陡然惊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等等。乐小义望着他,一脸不高兴。坐下坐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要走了?乐君皓生拉硬拽,把乐小义拖到自己身边,总得来说,你和你幼时交心的玩伴闹了矛盾,你发现你们两个存在对立的不仅仅是身份,因为这个身份,很多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今日她的手下设计你,以至于害死了你的朋友,他日,你也有可能因为某种缘由,除掉她的臂膀。虽然乐君皓看上去很不靠谱,但他这番话说的没错。乐小义闷闷地嗯了声。但随即,乐君皓话锋一转: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乐小义一愣,反问:怎么没关系?乐君皓拍了拍乐小义的脑袋,顺手再揽住乐小义的肩,像酒肉朋友似的语重心长:假如,你在外因为某件事杀了人,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有足够的理由杀死那个人,那对方的朋友来找你寻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小义有点不明白乐君皓的意思,但这话她能答:合理。那,对方要找你的师父报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君皓又问。乐小义眨了眨眼,蹙眉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师父有何相干?这不就得了?乐君皓笑。乐小义一脸莫名,但这几句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福至心灵,她突然明白过来。秦幼渊设计陷害了她,与她结仇,她当然可以找秦幼渊的麻烦,却不必要将这笔账算到姬玉泫身上,她没有道理要求与秦幼渊处在同一立场的姬玉泫处置秦幼渊,但姬玉泫也管不着她因个人恩怨报复秦幼渊。一个宗门,数万人,即便是宗主,也不可能为手下每一个人的行为负责。乐君皓想告诉她的就是这个道理。她们因为彼此的身份,的确要担负许多责任,但交错的利益关系,除了她们彼此,不与旁人相关。秦幼渊可以谋害林言寿,她也可以助南阳镖局复仇,至于那些所谓的道义,只要她问心无愧,自然也无愧于天地。林言寿之死的确有乐小义的责任,但林言寿同时也是玄天宫之人,信了秦幼渊的谎言,搭上弟兄的性命,也在林言寿意料之外。只不过,林言寿死了,往事如烟,也不会再有人计较他做过什么,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担负更多沉重的枷锁。有时候道理很简单,乐小义自己未必不明白,只是忧思太重,想得太多,反而陷入了死胡同,越往里走,越困惑。乐君皓一番话令乐小义醍醐灌顶,就好像这几天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断了似的,让她得以喘息。想通了?乐君皓笑眯眯的,想通了你就回去吧,替我问候你娘。有一瞬间,乐小义从乐君皓的笑容中看到了包纳万物的厚重,顿时失了言语。她觉得自己可能对乐君皓有所误解,人不可貌相,何况是像乐君皓这样的人,若无过人之处,也走不到那个高度。乐小义长出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给乐君皓一个拥抱,然后又退了两步:那我先出去了,有空再来看您。乐君皓对乐小义说的有空持怀疑态度,啧了啧嘴,躺倒在剑影上,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朝乐小义挥手:去去去。乐小义躬身一拜,神识从君澜剑中抽离,再睁眼便回到祠堂中。她轻抚君澜剑剑身,暗金色的纹路既繁复又玄奥,剑内自成空间,她什么时候才能造出这样的好剑。离开祠堂,乐小义径直回了承义轩,左云琴早先便接到来报,说乐小义已抵达剑神宗,故而已在院内等了好一会儿。乐小义刚刚解开心结,一身轻松,与左云琴坐在院中聊了一会儿,与以往一样,跟左云琴讲述了一番自己此去蓬莱仙境的经历,报喜不报忧,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主动说起了乐君皓。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乐小义见到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腰侧挂了个小小的酒葫芦,脚下踏着一柄暗金长剑,在雾气中穿梭,刹那间便至乐小义眼前。乐小义躬身俯首,唤了一声爹爹。怎么,我闺女不高兴?乐君皓爽朗一笑,剑影一晃又到乐小义身后,从四面八方打量着她:一路走来死气沉沉的,是谁叫我闺女受了委屈?可是那个姬玉泫?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不跟你爹说说?第461章乐小义看着浮空而立之人, 有片刻愣神。每一次她来宗祠探望乐君皓,她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以前没见过乐君皓,她以为乐君皓应该应该像祁剑心那样, 或者也可能与往日姬府父慈女孝时的姬千城类同, 成熟稳重, 有慈父之风。但没想到的是,她真正见到乐君皓, 此人的性情和样貌都令她十分意外。早先她以为自己的模样是随了左云琴, 可事实上,她的眉目更像乐君皓, 特别是眼睛里的神采, 简直与乐君皓一模一样。但乐君皓却不是她所以为的那种稳重的形象,其一言一行, 像个少年人,即便受困于君澜剑, 依然能把修炼当乐子,一个人饮酒作诗。按照乐君皓的话说, 他妻离子散, 肉身尽毁,又受困于方寸之间,已经够惨了,如果还不能让自己开心一点,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乍一听之下, 乐小义觉得有点道理,可仔细一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可她自然不敢当着乐君皓的面道出自己的疑惑,听乐君皓一叠声地问起她因何事难过, 乐小义沉默许久,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怎么?闺女有心事都不愿跟爹爹讲?乐君皓还在乐小义身边绕,啰嗦得不像样,我太难过了,人都说闺女跟爹亲,可我闺女理都不理我乐小义扶额叹息,被乐君皓吵得脑仁疼,都没心思难过了。她突然很怀疑左云琴是怎么看上乐君皓的,这人真的太吵了。我说还不行吗?你可别闹了。乐小义板起脸来。岂料乐君皓嚎得更大声:闺女凶我乐小义:她真的没从乐君皓身上看到半点英雄气概,那些少年持重,义勇无双的评价是怎么来的?要么是乐君皓被关久了渐渐疯魔,要么就是以前他在外边的时候一直在演戏。还听不听了?乐小义盘膝坐下,不听的话我可走了。乐君皓立马安静下来,并且收了他那把做做样子只有其形没有其神的君澜剑模子,蹲到乐小义身边:你说。乐小义想起这几日的经历,由忍不住心头郁结,但被乐君皓那么一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乐君皓此前已知她同姬玉泫旧时相识,乐小义便掠过了解释玄天宫的一段,直接从南阳镖局接到的古怪任务说起。乐小义陷入回忆和悲恸之中,没发现一旁听她说话的人专注慈和的目光。待乐小义说完,她抬起头来,就见乐君皓偏着脑袋,一只手托着下颌,好像听得都快睡着了似的。乐小义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愿意认真听她说话的人,她不敢开口,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乐君皓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得走了。乐小义站起身,还要去见我娘。乐君皓陡然惊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等等。乐小义望着他,一脸不高兴。坐下坐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要走了?乐君皓生拉硬拽,把乐小义拖到自己身边,总得来说,你和你幼时交心的玩伴闹了矛盾,你发现你们两个存在对立的不仅仅是身份,因为这个身份,很多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今日她的手下设计你,以至于害死了你的朋友,他日,你也有可能因为某种缘由,除掉她的臂膀。虽然乐君皓看上去很不靠谱,但他这番话说的没错。乐小义闷闷地嗯了声。但随即,乐君皓话锋一转: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乐小义一愣,反问:怎么没关系?乐君皓拍了拍乐小义的脑袋,顺手再揽住乐小义的肩,像酒肉朋友似的语重心长:假如,你在外因为某件事杀了人,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有足够的理由杀死那个人,那对方的朋友来找你寻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小义有点不明白乐君皓的意思,但这话她能答:合理。那,对方要找你的师父报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君皓又问。乐小义眨了眨眼,蹙眉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师父有何相干?这不就得了?乐君皓笑。乐小义一脸莫名,但这几句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福至心灵,她突然明白过来。秦幼渊设计陷害了她,与她结仇,她当然可以找秦幼渊的麻烦,却不必要将这笔账算到姬玉泫身上,她没有道理要求与秦幼渊处在同一立场的姬玉泫处置秦幼渊,但姬玉泫也管不着她因个人恩怨报复秦幼渊。一个宗门,数万人,即便是宗主,也不可能为手下每一个人的行为负责。乐君皓想告诉她的就是这个道理。她们因为彼此的身份,的确要担负许多责任,但交错的利益关系,除了她们彼此,不与旁人相关。秦幼渊可以谋害林言寿,她也可以助南阳镖局复仇,至于那些所谓的道义,只要她问心无愧,自然也无愧于天地。林言寿之死的确有乐小义的责任,但林言寿同时也是玄天宫之人,信了秦幼渊的谎言,搭上弟兄的性命,也在林言寿意料之外。只不过,林言寿死了,往事如烟,也不会再有人计较他做过什么,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担负更多沉重的枷锁。有时候道理很简单,乐小义自己未必不明白,只是忧思太重,想得太多,反而陷入了死胡同,越往里走,越困惑。乐君皓一番话令乐小义醍醐灌顶,就好像这几天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断了似的,让她得以喘息。想通了?乐君皓笑眯眯的,想通了你就回去吧,替我问候你娘。有一瞬间,乐小义从乐君皓的笑容中看到了包纳万物的厚重,顿时失了言语。她觉得自己可能对乐君皓有所误解,人不可貌相,何况是像乐君皓这样的人,若无过人之处,也走不到那个高度。乐小义长出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给乐君皓一个拥抱,然后又退了两步:那我先出去了,有空再来看您。乐君皓对乐小义说的有空持怀疑态度,啧了啧嘴,躺倒在剑影上,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朝乐小义挥手:去去去。乐小义躬身一拜,神识从君澜剑中抽离,再睁眼便回到祠堂中。她轻抚君澜剑剑身,暗金色的纹路既繁复又玄奥,剑内自成空间,她什么时候才能造出这样的好剑。离开祠堂,乐小义径直回了承义轩,左云琴早先便接到来报,说乐小义已抵达剑神宗,故而已在院内等了好一会儿。乐小义刚刚解开心结,一身轻松,与左云琴坐在院中聊了一会儿,与以往一样,跟左云琴讲述了一番自己此去蓬莱仙境的经历,报喜不报忧,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主动说起了乐君皓。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乐小义见到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腰侧挂了个小小的酒葫芦,脚下踏着一柄暗金长剑,在雾气中穿梭,刹那间便至乐小义眼前。乐小义躬身俯首,唤了一声爹爹。怎么,我闺女不高兴?乐君皓爽朗一笑,剑影一晃又到乐小义身后,从四面八方打量着她:一路走来死气沉沉的,是谁叫我闺女受了委屈?可是那个姬玉泫?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不跟你爹说说?第461章乐小义看着浮空而立之人, 有片刻愣神。每一次她来宗祠探望乐君皓,她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以前没见过乐君皓,她以为乐君皓应该应该像祁剑心那样, 或者也可能与往日姬府父慈女孝时的姬千城类同, 成熟稳重, 有慈父之风。但没想到的是,她真正见到乐君皓, 此人的性情和样貌都令她十分意外。早先她以为自己的模样是随了左云琴, 可事实上,她的眉目更像乐君皓, 特别是眼睛里的神采, 简直与乐君皓一模一样。但乐君皓却不是她所以为的那种稳重的形象,其一言一行, 像个少年人,即便受困于君澜剑, 依然能把修炼当乐子,一个人饮酒作诗。按照乐君皓的话说, 他妻离子散, 肉身尽毁,又受困于方寸之间,已经够惨了,如果还不能让自己开心一点,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乍一听之下, 乐小义觉得有点道理,可仔细一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可她自然不敢当着乐君皓的面道出自己的疑惑,听乐君皓一叠声地问起她因何事难过, 乐小义沉默许久,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怎么?闺女有心事都不愿跟爹爹讲?乐君皓还在乐小义身边绕,啰嗦得不像样,我太难过了,人都说闺女跟爹亲,可我闺女理都不理我乐小义扶额叹息,被乐君皓吵得脑仁疼,都没心思难过了。她突然很怀疑左云琴是怎么看上乐君皓的,这人真的太吵了。我说还不行吗?你可别闹了。乐小义板起脸来。岂料乐君皓嚎得更大声:闺女凶我乐小义:她真的没从乐君皓身上看到半点英雄气概,那些少年持重,义勇无双的评价是怎么来的?要么是乐君皓被关久了渐渐疯魔,要么就是以前他在外边的时候一直在演戏。还听不听了?乐小义盘膝坐下,不听的话我可走了。乐君皓立马安静下来,并且收了他那把做做样子只有其形没有其神的君澜剑模子,蹲到乐小义身边:你说。乐小义想起这几日的经历,由忍不住心头郁结,但被乐君皓那么一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乐君皓此前已知她同姬玉泫旧时相识,乐小义便掠过了解释玄天宫的一段,直接从南阳镖局接到的古怪任务说起。乐小义陷入回忆和悲恸之中,没发现一旁听她说话的人专注慈和的目光。待乐小义说完,她抬起头来,就见乐君皓偏着脑袋,一只手托着下颌,好像听得都快睡着了似的。乐小义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愿意认真听她说话的人,她不敢开口,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乐君皓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得走了。乐小义站起身,还要去见我娘。乐君皓陡然惊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等等。乐小义望着他,一脸不高兴。坐下坐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要走了?乐君皓生拉硬拽,把乐小义拖到自己身边,总得来说,你和你幼时交心的玩伴闹了矛盾,你发现你们两个存在对立的不仅仅是身份,因为这个身份,很多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今日她的手下设计你,以至于害死了你的朋友,他日,你也有可能因为某种缘由,除掉她的臂膀。虽然乐君皓看上去很不靠谱,但他这番话说的没错。乐小义闷闷地嗯了声。但随即,乐君皓话锋一转: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乐小义一愣,反问:怎么没关系?乐君皓拍了拍乐小义的脑袋,顺手再揽住乐小义的肩,像酒肉朋友似的语重心长:假如,你在外因为某件事杀了人,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有足够的理由杀死那个人,那对方的朋友来找你寻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小义有点不明白乐君皓的意思,但这话她能答:合理。那,对方要找你的师父报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君皓又问。乐小义眨了眨眼,蹙眉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师父有何相干?这不就得了?乐君皓笑。乐小义一脸莫名,但这几句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福至心灵,她突然明白过来。秦幼渊设计陷害了她,与她结仇,她当然可以找秦幼渊的麻烦,却不必要将这笔账算到姬玉泫身上,她没有道理要求与秦幼渊处在同一立场的姬玉泫处置秦幼渊,但姬玉泫也管不着她因个人恩怨报复秦幼渊。一个宗门,数万人,即便是宗主,也不可能为手下每一个人的行为负责。乐君皓想告诉她的就是这个道理。她们因为彼此的身份,的确要担负许多责任,但交错的利益关系,除了她们彼此,不与旁人相关。秦幼渊可以谋害林言寿,她也可以助南阳镖局复仇,至于那些所谓的道义,只要她问心无愧,自然也无愧于天地。林言寿之死的确有乐小义的责任,但林言寿同时也是玄天宫之人,信了秦幼渊的谎言,搭上弟兄的性命,也在林言寿意料之外。只不过,林言寿死了,往事如烟,也不会再有人计较他做过什么,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担负更多沉重的枷锁。有时候道理很简单,乐小义自己未必不明白,只是忧思太重,想得太多,反而陷入了死胡同,越往里走,越困惑。乐君皓一番话令乐小义醍醐灌顶,就好像这几天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断了似的,让她得以喘息。想通了?乐君皓笑眯眯的,想通了你就回去吧,替我问候你娘。有一瞬间,乐小义从乐君皓的笑容中看到了包纳万物的厚重,顿时失了言语。她觉得自己可能对乐君皓有所误解,人不可貌相,何况是像乐君皓这样的人,若无过人之处,也走不到那个高度。乐小义长出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给乐君皓一个拥抱,然后又退了两步:那我先出去了,有空再来看您。乐君皓对乐小义说的有空持怀疑态度,啧了啧嘴,躺倒在剑影上,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朝乐小义挥手:去去去。乐小义躬身一拜,神识从君澜剑中抽离,再睁眼便回到祠堂中。她轻抚君澜剑剑身,暗金色的纹路既繁复又玄奥,剑内自成空间,她什么时候才能造出这样的好剑。离开祠堂,乐小义径直回了承义轩,左云琴早先便接到来报,说乐小义已抵达剑神宗,故而已在院内等了好一会儿。乐小义刚刚解开心结,一身轻松,与左云琴坐在院中聊了一会儿,与以往一样,跟左云琴讲述了一番自己此去蓬莱仙境的经历,报喜不报忧,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主动说起了乐君皓。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乐小义见到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腰侧挂了个小小的酒葫芦,脚下踏着一柄暗金长剑,在雾气中穿梭,刹那间便至乐小义眼前。乐小义躬身俯首,唤了一声爹爹。怎么,我闺女不高兴?乐君皓爽朗一笑,剑影一晃又到乐小义身后,从四面八方打量着她:一路走来死气沉沉的,是谁叫我闺女受了委屈?可是那个姬玉泫?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不跟你爹说说?第461章乐小义看着浮空而立之人, 有片刻愣神。每一次她来宗祠探望乐君皓,她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以前没见过乐君皓,她以为乐君皓应该应该像祁剑心那样, 或者也可能与往日姬府父慈女孝时的姬千城类同, 成熟稳重, 有慈父之风。但没想到的是,她真正见到乐君皓, 此人的性情和样貌都令她十分意外。早先她以为自己的模样是随了左云琴, 可事实上,她的眉目更像乐君皓, 特别是眼睛里的神采, 简直与乐君皓一模一样。但乐君皓却不是她所以为的那种稳重的形象,其一言一行, 像个少年人,即便受困于君澜剑, 依然能把修炼当乐子,一个人饮酒作诗。按照乐君皓的话说, 他妻离子散, 肉身尽毁,又受困于方寸之间,已经够惨了,如果还不能让自己开心一点,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乍一听之下, 乐小义觉得有点道理,可仔细一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可她自然不敢当着乐君皓的面道出自己的疑惑,听乐君皓一叠声地问起她因何事难过, 乐小义沉默许久,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怎么?闺女有心事都不愿跟爹爹讲?乐君皓还在乐小义身边绕,啰嗦得不像样,我太难过了,人都说闺女跟爹亲,可我闺女理都不理我乐小义扶额叹息,被乐君皓吵得脑仁疼,都没心思难过了。她突然很怀疑左云琴是怎么看上乐君皓的,这人真的太吵了。我说还不行吗?你可别闹了。乐小义板起脸来。岂料乐君皓嚎得更大声:闺女凶我乐小义:她真的没从乐君皓身上看到半点英雄气概,那些少年持重,义勇无双的评价是怎么来的?要么是乐君皓被关久了渐渐疯魔,要么就是以前他在外边的时候一直在演戏。还听不听了?乐小义盘膝坐下,不听的话我可走了。乐君皓立马安静下来,并且收了他那把做做样子只有其形没有其神的君澜剑模子,蹲到乐小义身边:你说。乐小义想起这几日的经历,由忍不住心头郁结,但被乐君皓那么一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乐君皓此前已知她同姬玉泫旧时相识,乐小义便掠过了解释玄天宫的一段,直接从南阳镖局接到的古怪任务说起。乐小义陷入回忆和悲恸之中,没发现一旁听她说话的人专注慈和的目光。待乐小义说完,她抬起头来,就见乐君皓偏着脑袋,一只手托着下颌,好像听得都快睡着了似的。乐小义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愿意认真听她说话的人,她不敢开口,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乐君皓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得走了。乐小义站起身,还要去见我娘。乐君皓陡然惊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等等。乐小义望着他,一脸不高兴。坐下坐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要走了?乐君皓生拉硬拽,把乐小义拖到自己身边,总得来说,你和你幼时交心的玩伴闹了矛盾,你发现你们两个存在对立的不仅仅是身份,因为这个身份,很多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今日她的手下设计你,以至于害死了你的朋友,他日,你也有可能因为某种缘由,除掉她的臂膀。虽然乐君皓看上去很不靠谱,但他这番话说的没错。乐小义闷闷地嗯了声。但随即,乐君皓话锋一转: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乐小义一愣,反问:怎么没关系?乐君皓拍了拍乐小义的脑袋,顺手再揽住乐小义的肩,像酒肉朋友似的语重心长:假如,你在外因为某件事杀了人,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有足够的理由杀死那个人,那对方的朋友来找你寻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小义有点不明白乐君皓的意思,但这话她能答:合理。那,对方要找你的师父报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君皓又问。乐小义眨了眨眼,蹙眉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师父有何相干?这不就得了?乐君皓笑。乐小义一脸莫名,但这几句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福至心灵,她突然明白过来。秦幼渊设计陷害了她,与她结仇,她当然可以找秦幼渊的麻烦,却不必要将这笔账算到姬玉泫身上,她没有道理要求与秦幼渊处在同一立场的姬玉泫处置秦幼渊,但姬玉泫也管不着她因个人恩怨报复秦幼渊。一个宗门,数万人,即便是宗主,也不可能为手下每一个人的行为负责。乐君皓想告诉她的就是这个道理。她们因为彼此的身份,的确要担负许多责任,但交错的利益关系,除了她们彼此,不与旁人相关。秦幼渊可以谋害林言寿,她也可以助南阳镖局复仇,至于那些所谓的道义,只要她问心无愧,自然也无愧于天地。林言寿之死的确有乐小义的责任,但林言寿同时也是玄天宫之人,信了秦幼渊的谎言,搭上弟兄的性命,也在林言寿意料之外。只不过,林言寿死了,往事如烟,也不会再有人计较他做过什么,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担负更多沉重的枷锁。有时候道理很简单,乐小义自己未必不明白,只是忧思太重,想得太多,反而陷入了死胡同,越往里走,越困惑。乐君皓一番话令乐小义醍醐灌顶,就好像这几天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断了似的,让她得以喘息。想通了?乐君皓笑眯眯的,想通了你就回去吧,替我问候你娘。有一瞬间,乐小义从乐君皓的笑容中看到了包纳万物的厚重,顿时失了言语。她觉得自己可能对乐君皓有所误解,人不可貌相,何况是像乐君皓这样的人,若无过人之处,也走不到那个高度。乐小义长出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给乐君皓一个拥抱,然后又退了两步:那我先出去了,有空再来看您。乐君皓对乐小义说的有空持怀疑态度,啧了啧嘴,躺倒在剑影上,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朝乐小义挥手:去去去。乐小义躬身一拜,神识从君澜剑中抽离,再睁眼便回到祠堂中。她轻抚君澜剑剑身,暗金色的纹路既繁复又玄奥,剑内自成空间,她什么时候才能造出这样的好剑。离开祠堂,乐小义径直回了承义轩,左云琴早先便接到来报,说乐小义已抵达剑神宗,故而已在院内等了好一会儿。乐小义刚刚解开心结,一身轻松,与左云琴坐在院中聊了一会儿,与以往一样,跟左云琴讲述了一番自己此去蓬莱仙境的经历,报喜不报忧,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主动说起了乐君皓。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乐小义见到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腰侧挂了个小小的酒葫芦,脚下踏着一柄暗金长剑,在雾气中穿梭,刹那间便至乐小义眼前。乐小义躬身俯首,唤了一声爹爹。怎么,我闺女不高兴?乐君皓爽朗一笑,剑影一晃又到乐小义身后,从四面八方打量着她:一路走来死气沉沉的,是谁叫我闺女受了委屈?可是那个姬玉泫?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不跟你爹说说?第461章乐小义看着浮空而立之人, 有片刻愣神。每一次她来宗祠探望乐君皓,她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以前没见过乐君皓,她以为乐君皓应该应该像祁剑心那样, 或者也可能与往日姬府父慈女孝时的姬千城类同, 成熟稳重, 有慈父之风。但没想到的是,她真正见到乐君皓, 此人的性情和样貌都令她十分意外。早先她以为自己的模样是随了左云琴, 可事实上,她的眉目更像乐君皓, 特别是眼睛里的神采, 简直与乐君皓一模一样。但乐君皓却不是她所以为的那种稳重的形象,其一言一行, 像个少年人,即便受困于君澜剑, 依然能把修炼当乐子,一个人饮酒作诗。按照乐君皓的话说, 他妻离子散, 肉身尽毁,又受困于方寸之间,已经够惨了,如果还不能让自己开心一点,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乍一听之下, 乐小义觉得有点道理,可仔细一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可她自然不敢当着乐君皓的面道出自己的疑惑,听乐君皓一叠声地问起她因何事难过, 乐小义沉默许久,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怎么?闺女有心事都不愿跟爹爹讲?乐君皓还在乐小义身边绕,啰嗦得不像样,我太难过了,人都说闺女跟爹亲,可我闺女理都不理我乐小义扶额叹息,被乐君皓吵得脑仁疼,都没心思难过了。她突然很怀疑左云琴是怎么看上乐君皓的,这人真的太吵了。我说还不行吗?你可别闹了。乐小义板起脸来。岂料乐君皓嚎得更大声:闺女凶我乐小义:她真的没从乐君皓身上看到半点英雄气概,那些少年持重,义勇无双的评价是怎么来的?要么是乐君皓被关久了渐渐疯魔,要么就是以前他在外边的时候一直在演戏。还听不听了?乐小义盘膝坐下,不听的话我可走了。乐君皓立马安静下来,并且收了他那把做做样子只有其形没有其神的君澜剑模子,蹲到乐小义身边:你说。乐小义想起这几日的经历,由忍不住心头郁结,但被乐君皓那么一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乐君皓此前已知她同姬玉泫旧时相识,乐小义便掠过了解释玄天宫的一段,直接从南阳镖局接到的古怪任务说起。乐小义陷入回忆和悲恸之中,没发现一旁听她说话的人专注慈和的目光。待乐小义说完,她抬起头来,就见乐君皓偏着脑袋,一只手托着下颌,好像听得都快睡着了似的。乐小义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愿意认真听她说话的人,她不敢开口,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乐君皓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得走了。乐小义站起身,还要去见我娘。乐君皓陡然惊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等等。乐小义望着他,一脸不高兴。坐下坐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要走了?乐君皓生拉硬拽,把乐小义拖到自己身边,总得来说,你和你幼时交心的玩伴闹了矛盾,你发现你们两个存在对立的不仅仅是身份,因为这个身份,很多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今日她的手下设计你,以至于害死了你的朋友,他日,你也有可能因为某种缘由,除掉她的臂膀。虽然乐君皓看上去很不靠谱,但他这番话说的没错。乐小义闷闷地嗯了声。但随即,乐君皓话锋一转: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乐小义一愣,反问:怎么没关系?乐君皓拍了拍乐小义的脑袋,顺手再揽住乐小义的肩,像酒肉朋友似的语重心长:假如,你在外因为某件事杀了人,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有足够的理由杀死那个人,那对方的朋友来找你寻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小义有点不明白乐君皓的意思,但这话她能答:合理。那,对方要找你的师父报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君皓又问。乐小义眨了眨眼,蹙眉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师父有何相干?这不就得了?乐君皓笑。乐小义一脸莫名,但这几句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福至心灵,她突然明白过来。秦幼渊设计陷害了她,与她结仇,她当然可以找秦幼渊的麻烦,却不必要将这笔账算到姬玉泫身上,她没有道理要求与秦幼渊处在同一立场的姬玉泫处置秦幼渊,但姬玉泫也管不着她因个人恩怨报复秦幼渊。一个宗门,数万人,即便是宗主,也不可能为手下每一个人的行为负责。乐君皓想告诉她的就是这个道理。她们因为彼此的身份,的确要担负许多责任,但交错的利益关系,除了她们彼此,不与旁人相关。秦幼渊可以谋害林言寿,她也可以助南阳镖局复仇,至于那些所谓的道义,只要她问心无愧,自然也无愧于天地。林言寿之死的确有乐小义的责任,但林言寿同时也是玄天宫之人,信了秦幼渊的谎言,搭上弟兄的性命,也在林言寿意料之外。只不过,林言寿死了,往事如烟,也不会再有人计较他做过什么,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担负更多沉重的枷锁。有时候道理很简单,乐小义自己未必不明白,只是忧思太重,想得太多,反而陷入了死胡同,越往里走,越困惑。乐君皓一番话令乐小义醍醐灌顶,就好像这几天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断了似的,让她得以喘息。想通了?乐君皓笑眯眯的,想通了你就回去吧,替我问候你娘。有一瞬间,乐小义从乐君皓的笑容中看到了包纳万物的厚重,顿时失了言语。她觉得自己可能对乐君皓有所误解,人不可貌相,何况是像乐君皓这样的人,若无过人之处,也走不到那个高度。乐小义长出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给乐君皓一个拥抱,然后又退了两步:那我先出去了,有空再来看您。乐君皓对乐小义说的有空持怀疑态度,啧了啧嘴,躺倒在剑影上,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朝乐小义挥手:去去去。乐小义躬身一拜,神识从君澜剑中抽离,再睁眼便回到祠堂中。她轻抚君澜剑剑身,暗金色的纹路既繁复又玄奥,剑内自成空间,她什么时候才能造出这样的好剑。离开祠堂,乐小义径直回了承义轩,左云琴早先便接到来报,说乐小义已抵达剑神宗,故而已在院内等了好一会儿。乐小义刚刚解开心结,一身轻松,与左云琴坐在院中聊了一会儿,与以往一样,跟左云琴讲述了一番自己此去蓬莱仙境的经历,报喜不报忧,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主动说起了乐君皓。在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乐小义见到一个人。那人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腰侧挂了个小小的酒葫芦,脚下踏着一柄暗金长剑,在雾气中穿梭,刹那间便至乐小义眼前。乐小义躬身俯首,唤了一声爹爹。怎么,我闺女不高兴?乐君皓爽朗一笑,剑影一晃又到乐小义身后,从四面八方打量着她:一路走来死气沉沉的,是谁叫我闺女受了委屈?可是那个姬玉泫?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不跟你爹说说?第461章乐小义看着浮空而立之人, 有片刻愣神。每一次她来宗祠探望乐君皓,她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以前没见过乐君皓,她以为乐君皓应该应该像祁剑心那样, 或者也可能与往日姬府父慈女孝时的姬千城类同, 成熟稳重, 有慈父之风。但没想到的是,她真正见到乐君皓, 此人的性情和样貌都令她十分意外。早先她以为自己的模样是随了左云琴, 可事实上,她的眉目更像乐君皓, 特别是眼睛里的神采, 简直与乐君皓一模一样。但乐君皓却不是她所以为的那种稳重的形象,其一言一行, 像个少年人,即便受困于君澜剑, 依然能把修炼当乐子,一个人饮酒作诗。按照乐君皓的话说, 他妻离子散, 肉身尽毁,又受困于方寸之间,已经够惨了,如果还不能让自己开心一点,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乍一听之下, 乐小义觉得有点道理,可仔细一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可她自然不敢当着乐君皓的面道出自己的疑惑,听乐君皓一叠声地问起她因何事难过, 乐小义沉默许久,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怎么?闺女有心事都不愿跟爹爹讲?乐君皓还在乐小义身边绕,啰嗦得不像样,我太难过了,人都说闺女跟爹亲,可我闺女理都不理我乐小义扶额叹息,被乐君皓吵得脑仁疼,都没心思难过了。她突然很怀疑左云琴是怎么看上乐君皓的,这人真的太吵了。我说还不行吗?你可别闹了。乐小义板起脸来。岂料乐君皓嚎得更大声:闺女凶我乐小义:她真的没从乐君皓身上看到半点英雄气概,那些少年持重,义勇无双的评价是怎么来的?要么是乐君皓被关久了渐渐疯魔,要么就是以前他在外边的时候一直在演戏。还听不听了?乐小义盘膝坐下,不听的话我可走了。乐君皓立马安静下来,并且收了他那把做做样子只有其形没有其神的君澜剑模子,蹲到乐小义身边:你说。乐小义想起这几日的经历,由忍不住心头郁结,但被乐君皓那么一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乐君皓此前已知她同姬玉泫旧时相识,乐小义便掠过了解释玄天宫的一段,直接从南阳镖局接到的古怪任务说起。乐小义陷入回忆和悲恸之中,没发现一旁听她说话的人专注慈和的目光。待乐小义说完,她抬起头来,就见乐君皓偏着脑袋,一只手托着下颌,好像听得都快睡着了似的。乐小义顿时觉得很没意思,愿意认真听她说话的人,她不敢开口,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乐君皓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得走了。乐小义站起身,还要去见我娘。乐君皓陡然惊醒,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等等。乐小义望着他,一脸不高兴。坐下坐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要走了?乐君皓生拉硬拽,把乐小义拖到自己身边,总得来说,你和你幼时交心的玩伴闹了矛盾,你发现你们两个存在对立的不仅仅是身份,因为这个身份,很多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今日她的手下设计你,以至于害死了你的朋友,他日,你也有可能因为某种缘由,除掉她的臂膀。虽然乐君皓看上去很不靠谱,但他这番话说的没错。乐小义闷闷地嗯了声。但随即,乐君皓话锋一转: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乐小义一愣,反问:怎么没关系?乐君皓拍了拍乐小义的脑袋,顺手再揽住乐小义的肩,像酒肉朋友似的语重心长:假如,你在外因为某件事杀了人,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有足够的理由杀死那个人,那对方的朋友来找你寻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小义有点不明白乐君皓的意思,但这话她能答:合理。那,对方要找你的师父报仇,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乐君皓又问。乐小义眨了眨眼,蹙眉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师父有何相干?这不就得了?乐君皓笑。乐小义一脸莫名,但这几句话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福至心灵,她突然明白过来。秦幼渊设计陷害了她,与她结仇,她当然可以找秦幼渊的麻烦,却不必要将这笔账算到姬玉泫身上,她没有道理要求与秦幼渊处在同一立场的姬玉泫处置秦幼渊,但姬玉泫也管不着她因个人恩怨报复秦幼渊。一个宗门,数万人,即便是宗主,也不可能为手下每一个人的行为负责。乐君皓想告诉她的就是这个道理。她们因为彼此的身份,的确要担负许多责任,但交错的利益关系,除了她们彼此,不与旁人相关。秦幼渊可以谋害林言寿,她也可以助南阳镖局复仇,至于那些所谓的道义,只要她问心无愧,自然也无愧于天地。林言寿之死的确有乐小义的责任,但林言寿同时也是玄天宫之人,信了秦幼渊的谎言,搭上弟兄的性命,也在林言寿意料之外。只不过,林言寿死了,往事如烟,也不会再有人计较他做过什么,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担负更多沉重的枷锁。有时候道理很简单,乐小义自己未必不明白,只是忧思太重,想得太多,反而陷入了死胡同,越往里走,越困惑。乐君皓一番话令乐小义醍醐灌顶,就好像这几天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断了似的,让她得以喘息。想通了?乐君皓笑眯眯的,想通了你就回去吧,替我问候你娘。有一瞬间,乐小义从乐君皓的笑容中看到了包纳万物的厚重,顿时失了言语。她觉得自己可能对乐君皓有所误解,人不可貌相,何况是像乐君皓这样的人,若无过人之处,也走不到那个高度。乐小义长出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给乐君皓一个拥抱,然后又退了两步:那我先出去了,有空再来看您。乐君皓对乐小义说的有空持怀疑态度,啧了啧嘴,躺倒在剑影上,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朝乐小义挥手:去去去。乐小义躬身一拜,神识从君澜剑中抽离,再睁眼便回到祠堂中。她轻抚君澜剑剑身,暗金色的纹路既繁复又玄奥,剑内自成空间,她什么时候才能造出这样的好剑。离开祠堂,乐小义径直回了承义轩,左云琴早先便接到来报,说乐小义已抵达剑神宗,故而已在院内等了好一会儿。乐小义刚刚解开心结,一身轻松,与左云琴坐在院中聊了一会儿,与以往一样,跟左云琴讲述了一番自己此去蓬莱仙境的经历,报喜不报忧,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主动说起了乐君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