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不偏不倚弹到了某位倒霉蛋的头上。还是位熟人,世界真小。正是我初到天邑城时,那间当铺的小道童。拍拍他比我矮了一个头的脑袋,问:“你怎么不看店了?”“今天庙会,都是上街来买东西的,哪有人去当铺?”他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街上这么多人,怎么偏偏踢到我?虽然咱们当初没做成生意,但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懂不懂?”“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薛佳佳的玩家面板弹出指示:【解锁关键角色“秦四暮”,五瘟塔支线任务推进中——】说起五瘟塔,除了冬瘟(骨尾蝎毒)和夏瘟(夜息病)已解锁,其他三个依然很神秘。“喂,我跟你说话呢!”他踮着脚,气鼓鼓道:“敢看不起我,你知道我什么身份吗?”我照着面板念道:“秦四暮?”“嘘——小点声,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他警惕起来,“谁告诉你的?”“呃……反正就是知道了。”“我懂了,你会占卜是不是?就像国师大人一样。”秦四暮的小脑筋转得飞快。拍手道,“有意思!这样吧,本王特许你与我一同逛游街肆。”槽点太多,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一个当铺小伙计,自称本王。这孩子是脑子不好、还是深受封建糟粕荼毒?我无奈道:“你倒是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我早就逛完了。”就在我当狗的时候。“可以再逛一遍啊。”“不要。”“逛嘛逛嘛,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庙会呢。”他央求着,一双骨碌碌大眼睛像黑葡萄,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准备关门送客的寺庙僧人,我让步道:“可以,但是现在太晚了,只能逛点没关门的商铺。”“太好了!有机会我一定要重重赏你!”“……”没救了真是。第51章 戒酒的必要性秦四暮一路连蹦带跳,脖子伸得老长,衣衫又是灰色,从后背看,活像只刚从乡野跑进城里的鹅。我很纳闷。“你那当铺不就开在这一带么?”他正站在一家金饰铺子前,随手取下支簪子,插在发髻上。“我平时忙着呢。”“忙什么?”“搜罗宝贝咯。”“你店里东西不少了。”“没有我想要的。”他正色道,“我想要一件能逆转乾坤、颠覆阴阳之物。”“听不懂,能换成我可以理解的说法吗?”“我想想……咦?那是什么?”这货跳脱得很,马上又被对面的成衣铺吸引。我只得跟着他进去,扑面而来都是残余的胭脂水粉香,不难闻,就是铅含量超标。他左手一件紫绡翠纹裙、右手一件团锦琢花衫,眼睛还黏着货架上挂着的。我不解道:“你为什么要买那么多姑娘穿的衣裳?”“当然是买来穿的。”我看着他清秀的面庞,和并不突出的喉结,心中冒出几分困惑。“你不会是女扮男装吧?”这种经典桥段,出现在游戏剧情里并不意外。“你猜。”他在店主诧异的眼神里,钻进了更衣室。我摸不着头脑,二分之一的概率哪有猜的必要?片刻后,他换好衣服走出来,满意地在镜子前转了个圈。“还挺合身。”我大致扫了眼他的身形,人在十二三岁左右时,往往不具备明显性征,秦四暮也是如此。他骨架纤细,无论哪个角度都是一马平川,撑不太起衣裳,合身纯属自欺欺人。但最终我也没说什么,毕竟人的癖好是自由的,女装只是种选择。判断不出性别就算了,反正萍水相逢一场。只是这浮萍有点难缠,眼看着最后一家店铺也打烊了,秦四暮还没要走的意思,拉着我手臂紧紧不放。我只得将他买的金银细软悉数收捆好,提醒道:“时候不早了,我们都该回去了。”“你回哪我就回哪。”他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对我挤眉弄眼道:“其实,我都看到了。”“看到什么了?”“刚刚和你一起出寺庙的人,就是上次你带来当铺的那个小家仆吧?”“嗯。”我就说,一面之缘何至于熟络到这地步,果然别有动机。“我看他朝五蕴宗的方向飞去了,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嗯。”我受不了他这般拖沓吞吐,催促道,“有话直说。”“你既然是和他一起的,能不能帮帮忙,让我混进五蕴宗。”他双手合十,“我只是想见一个人,见完就走。”“见谁?”“秦属玉,我的兄长。”听到属玉师兄的名字,我稍稍放松了些戒备。说起来,我对秦属玉背景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偃师。天邑城待久了,见到的基本都是修仙者,而偃师一族的家乡,与这里相去甚远。秦四暮便娓娓道来,他告诉我,修真大陆的边境,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陆交界处土壤肥沃,气候宜人。从古至今,凡人百姓以及少数修行者,纷纷都被吸引而来,定居于此。逐渐建立起各个都城,分裂割据,彼此不干涉朝政,也算风平浪静。其中,最为繁荣昌盛者,号为舂都,舂都历代君王犹为喜爱木偶戏,故偃师地位极高,胜过文武百将,自幼便住进宫中,锦衣玉食,全然是皇亲国戚的待遇。如果不出意外,秦属玉也是其中一员。秦四暮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十年前他犯了大罪,被驱逐出了舂都。”有些出乎意料,秦属玉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和犯罪二字似乎完全不搭边。我随口道:“十年前他只是个半大孩子,能犯什么大罪?”总不能都和荆年一样杀人如切菜吧。秦属玉明明是这个坑爹游戏安插在我身边唯一的正常人了。秦四暮不打算细说罪状,他依然沉浸在伤感氛围里。“兄长离开舂都后,便音讯全无了,我也是一路打听,才知道他来了天邑城,现在是五蕴宗洊震峰的大弟子,所以我便在毗邻的当铺里找了份差事,想着近水楼台,或许某日,兄长下山采购药材珍宝时,能踏进我的店……”我受不了他祥林嫂似的哀怨语气,再次妥协。“我帮你还不行吗?”“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善人,有机会我一定重重赏你!”“别机会不机会了,现在就赏我个清净世界,闭上你的嘴。”好不容易扒拉掉他在我身上乱蹭的爪子,我感慨良多,为什么一对兄弟/兄妹的性子能差这么多?一个安静稳重像只木头鸭子,一个比村口的鹅还聒噪。秦四暮终于安静下来,我继续道:“但是,要混进宗门里,需要做点准备。”“首先,换回你那身煤灰色的衣服,看着没那么打眼。”“什么煤灰?这是暮云灰!”“其次,你家当铺,有没有酒?越烈越好,神仙喝了也得栽的那种。”“有几壶千年陈酿。”夜深人静,乌云敝月,仙鹤门童七歪八倒得躺在石梯上。即便醉得不省人事,手里还攥紧着酒杯。杯中一滴酒,亲人两行泪。没想到,柏少寒当年溜下山的法子居然还有效果。我默默放下酒壶,心里对门童道了声歉。秦四暮和我就这么借着夜色掩护,蹑手蹑脚进了宗门,路上遇到不少人,花了很大功夫才一一避开。接下来,只要趟过前面名为鹊桥的河流,便是秦属玉所在的洊震峰。不料河边坐着个人,膝上放着我留在石梯上的酒壶,仰头饮尽,然后扔进水中,闷声沉底。除了荆年还有谁?听到动静,他抬头看着我,问:“怎么才回来?”“碰到熟人,所以又逛了会儿。”我把捂在袖中一个时辰的琴鱼放进水中,然后踩着凸起的石块过河,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脚踝凉凉的,是荆年被夜风吹冷的手心,我扯出个笑容。“荆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我只是担心琴鱼。”他冷哼一声,将刚下水的鱼又捞了出来。“晚上宵禁时间一到,这河就消失了,如何能养鱼?”我讪讪道:“没养过鱼,一时忘了。”秦四暮大概感觉到了些许微妙气氛,试图插话道:“我养过,可以教你。”“他是谁?”荆年瞥了秦四暮一眼,挑眉道:“可别告诉我畜牲养着不够,你还想养小毛孩?”“你才是小毛孩!”秦四暮瞪他,“去年在当铺,你差点被卖,就忘了?”“没忘,我只是记不住既没相貌又没本事的无名小卒罢了。”荆年面上笑得从容,可握着我脚踝的手却微微收紧。我想他大抵有些微醉,说出的话也肆意任性。“师兄若是还想要灵石,我把那破当铺全盘下来也行。”秦四暮被气得不轻,他毕竟小孩心性,被如此嘲讽,只想着争回面子。“你……你……”憋了半天,才反击道:“你不要脸!你师兄都想把你卖了,还上赶着倒贴呢!”“你回哪我就回哪。”他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对我挤眉弄眼道:“其实,我都看到了。”“看到什么了?”“刚刚和你一起出寺庙的人,就是上次你带来当铺的那个小家仆吧?”“嗯。”我就说,一面之缘何至于熟络到这地步,果然别有动机。“我看他朝五蕴宗的方向飞去了,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嗯。”我受不了他这般拖沓吞吐,催促道,“有话直说。”“你既然是和他一起的,能不能帮帮忙,让我混进五蕴宗。”他双手合十,“我只是想见一个人,见完就走。”“见谁?”“秦属玉,我的兄长。”听到属玉师兄的名字,我稍稍放松了些戒备。说起来,我对秦属玉背景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偃师。天邑城待久了,见到的基本都是修仙者,而偃师一族的家乡,与这里相去甚远。秦四暮便娓娓道来,他告诉我,修真大陆的边境,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陆交界处土壤肥沃,气候宜人。从古至今,凡人百姓以及少数修行者,纷纷都被吸引而来,定居于此。逐渐建立起各个都城,分裂割据,彼此不干涉朝政,也算风平浪静。其中,最为繁荣昌盛者,号为舂都,舂都历代君王犹为喜爱木偶戏,故偃师地位极高,胜过文武百将,自幼便住进宫中,锦衣玉食,全然是皇亲国戚的待遇。如果不出意外,秦属玉也是其中一员。秦四暮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十年前他犯了大罪,被驱逐出了舂都。”有些出乎意料,秦属玉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和犯罪二字似乎完全不搭边。我随口道:“十年前他只是个半大孩子,能犯什么大罪?”总不能都和荆年一样杀人如切菜吧。秦属玉明明是这个坑爹游戏安插在我身边唯一的正常人了。秦四暮不打算细说罪状,他依然沉浸在伤感氛围里。“兄长离开舂都后,便音讯全无了,我也是一路打听,才知道他来了天邑城,现在是五蕴宗洊震峰的大弟子,所以我便在毗邻的当铺里找了份差事,想着近水楼台,或许某日,兄长下山采购药材珍宝时,能踏进我的店……”我受不了他祥林嫂似的哀怨语气,再次妥协。“我帮你还不行吗?”“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善人,有机会我一定重重赏你!”“别机会不机会了,现在就赏我个清净世界,闭上你的嘴。”好不容易扒拉掉他在我身上乱蹭的爪子,我感慨良多,为什么一对兄弟/兄妹的性子能差这么多?一个安静稳重像只木头鸭子,一个比村口的鹅还聒噪。秦四暮终于安静下来,我继续道:“但是,要混进宗门里,需要做点准备。”“首先,换回你那身煤灰色的衣服,看着没那么打眼。”“什么煤灰?这是暮云灰!”“其次,你家当铺,有没有酒?越烈越好,神仙喝了也得栽的那种。”“有几壶千年陈酿。”夜深人静,乌云敝月,仙鹤门童七歪八倒得躺在石梯上。即便醉得不省人事,手里还攥紧着酒杯。杯中一滴酒,亲人两行泪。没想到,柏少寒当年溜下山的法子居然还有效果。我默默放下酒壶,心里对门童道了声歉。秦四暮和我就这么借着夜色掩护,蹑手蹑脚进了宗门,路上遇到不少人,花了很大功夫才一一避开。接下来,只要趟过前面名为鹊桥的河流,便是秦属玉所在的洊震峰。不料河边坐着个人,膝上放着我留在石梯上的酒壶,仰头饮尽,然后扔进水中,闷声沉底。除了荆年还有谁?听到动静,他抬头看着我,问:“怎么才回来?”“碰到熟人,所以又逛了会儿。”我把捂在袖中一个时辰的琴鱼放进水中,然后踩着凸起的石块过河,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脚踝凉凉的,是荆年被夜风吹冷的手心,我扯出个笑容。“荆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我只是担心琴鱼。”他冷哼一声,将刚下水的鱼又捞了出来。“晚上宵禁时间一到,这河就消失了,如何能养鱼?”我讪讪道:“没养过鱼,一时忘了。”秦四暮大概感觉到了些许微妙气氛,试图插话道:“我养过,可以教你。”“他是谁?”荆年瞥了秦四暮一眼,挑眉道:“可别告诉我畜牲养着不够,你还想养小毛孩?”“你才是小毛孩!”秦四暮瞪他,“去年在当铺,你差点被卖,就忘了?”“没忘,我只是记不住既没相貌又没本事的无名小卒罢了。”荆年面上笑得从容,可握着我脚踝的手却微微收紧。我想他大抵有些微醉,说出的话也肆意任性。“师兄若是还想要灵石,我把那破当铺全盘下来也行。”秦四暮被气得不轻,他毕竟小孩心性,被如此嘲讽,只想着争回面子。“你……你……”憋了半天,才反击道:“你不要脸!你师兄都想把你卖了,还上赶着倒贴呢!”“你回哪我就回哪。”他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对我挤眉弄眼道:“其实,我都看到了。”“看到什么了?”“刚刚和你一起出寺庙的人,就是上次你带来当铺的那个小家仆吧?”“嗯。”我就说,一面之缘何至于熟络到这地步,果然别有动机。“我看他朝五蕴宗的方向飞去了,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嗯。”我受不了他这般拖沓吞吐,催促道,“有话直说。”“你既然是和他一起的,能不能帮帮忙,让我混进五蕴宗。”他双手合十,“我只是想见一个人,见完就走。”“见谁?”“秦属玉,我的兄长。”听到属玉师兄的名字,我稍稍放松了些戒备。说起来,我对秦属玉背景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偃师。天邑城待久了,见到的基本都是修仙者,而偃师一族的家乡,与这里相去甚远。秦四暮便娓娓道来,他告诉我,修真大陆的边境,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陆交界处土壤肥沃,气候宜人。从古至今,凡人百姓以及少数修行者,纷纷都被吸引而来,定居于此。逐渐建立起各个都城,分裂割据,彼此不干涉朝政,也算风平浪静。其中,最为繁荣昌盛者,号为舂都,舂都历代君王犹为喜爱木偶戏,故偃师地位极高,胜过文武百将,自幼便住进宫中,锦衣玉食,全然是皇亲国戚的待遇。如果不出意外,秦属玉也是其中一员。秦四暮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十年前他犯了大罪,被驱逐出了舂都。”有些出乎意料,秦属玉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和犯罪二字似乎完全不搭边。我随口道:“十年前他只是个半大孩子,能犯什么大罪?”总不能都和荆年一样杀人如切菜吧。秦属玉明明是这个坑爹游戏安插在我身边唯一的正常人了。秦四暮不打算细说罪状,他依然沉浸在伤感氛围里。“兄长离开舂都后,便音讯全无了,我也是一路打听,才知道他来了天邑城,现在是五蕴宗洊震峰的大弟子,所以我便在毗邻的当铺里找了份差事,想着近水楼台,或许某日,兄长下山采购药材珍宝时,能踏进我的店……”我受不了他祥林嫂似的哀怨语气,再次妥协。“我帮你还不行吗?”“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善人,有机会我一定重重赏你!”“别机会不机会了,现在就赏我个清净世界,闭上你的嘴。”好不容易扒拉掉他在我身上乱蹭的爪子,我感慨良多,为什么一对兄弟/兄妹的性子能差这么多?一个安静稳重像只木头鸭子,一个比村口的鹅还聒噪。秦四暮终于安静下来,我继续道:“但是,要混进宗门里,需要做点准备。”“首先,换回你那身煤灰色的衣服,看着没那么打眼。”“什么煤灰?这是暮云灰!”“其次,你家当铺,有没有酒?越烈越好,神仙喝了也得栽的那种。”“有几壶千年陈酿。”夜深人静,乌云敝月,仙鹤门童七歪八倒得躺在石梯上。即便醉得不省人事,手里还攥紧着酒杯。杯中一滴酒,亲人两行泪。没想到,柏少寒当年溜下山的法子居然还有效果。我默默放下酒壶,心里对门童道了声歉。秦四暮和我就这么借着夜色掩护,蹑手蹑脚进了宗门,路上遇到不少人,花了很大功夫才一一避开。接下来,只要趟过前面名为鹊桥的河流,便是秦属玉所在的洊震峰。不料河边坐着个人,膝上放着我留在石梯上的酒壶,仰头饮尽,然后扔进水中,闷声沉底。除了荆年还有谁?听到动静,他抬头看着我,问:“怎么才回来?”“碰到熟人,所以又逛了会儿。”我把捂在袖中一个时辰的琴鱼放进水中,然后踩着凸起的石块过河,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脚踝凉凉的,是荆年被夜风吹冷的手心,我扯出个笑容。“荆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我只是担心琴鱼。”他冷哼一声,将刚下水的鱼又捞了出来。“晚上宵禁时间一到,这河就消失了,如何能养鱼?”我讪讪道:“没养过鱼,一时忘了。”秦四暮大概感觉到了些许微妙气氛,试图插话道:“我养过,可以教你。”“他是谁?”荆年瞥了秦四暮一眼,挑眉道:“可别告诉我畜牲养着不够,你还想养小毛孩?”“你才是小毛孩!”秦四暮瞪他,“去年在当铺,你差点被卖,就忘了?”“没忘,我只是记不住既没相貌又没本事的无名小卒罢了。”荆年面上笑得从容,可握着我脚踝的手却微微收紧。我想他大抵有些微醉,说出的话也肆意任性。“师兄若是还想要灵石,我把那破当铺全盘下来也行。”秦四暮被气得不轻,他毕竟小孩心性,被如此嘲讽,只想着争回面子。“你……你……”憋了半天,才反击道:“你不要脸!你师兄都想把你卖了,还上赶着倒贴呢!”“你回哪我就回哪。”他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对我挤眉弄眼道:“其实,我都看到了。”“看到什么了?”“刚刚和你一起出寺庙的人,就是上次你带来当铺的那个小家仆吧?”“嗯。”我就说,一面之缘何至于熟络到这地步,果然别有动机。“我看他朝五蕴宗的方向飞去了,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嗯。”我受不了他这般拖沓吞吐,催促道,“有话直说。”“你既然是和他一起的,能不能帮帮忙,让我混进五蕴宗。”他双手合十,“我只是想见一个人,见完就走。”“见谁?”“秦属玉,我的兄长。”听到属玉师兄的名字,我稍稍放松了些戒备。说起来,我对秦属玉背景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偃师。天邑城待久了,见到的基本都是修仙者,而偃师一族的家乡,与这里相去甚远。秦四暮便娓娓道来,他告诉我,修真大陆的边境,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陆交界处土壤肥沃,气候宜人。从古至今,凡人百姓以及少数修行者,纷纷都被吸引而来,定居于此。逐渐建立起各个都城,分裂割据,彼此不干涉朝政,也算风平浪静。其中,最为繁荣昌盛者,号为舂都,舂都历代君王犹为喜爱木偶戏,故偃师地位极高,胜过文武百将,自幼便住进宫中,锦衣玉食,全然是皇亲国戚的待遇。如果不出意外,秦属玉也是其中一员。秦四暮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十年前他犯了大罪,被驱逐出了舂都。”有些出乎意料,秦属玉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和犯罪二字似乎完全不搭边。我随口道:“十年前他只是个半大孩子,能犯什么大罪?”总不能都和荆年一样杀人如切菜吧。秦属玉明明是这个坑爹游戏安插在我身边唯一的正常人了。秦四暮不打算细说罪状,他依然沉浸在伤感氛围里。“兄长离开舂都后,便音讯全无了,我也是一路打听,才知道他来了天邑城,现在是五蕴宗洊震峰的大弟子,所以我便在毗邻的当铺里找了份差事,想着近水楼台,或许某日,兄长下山采购药材珍宝时,能踏进我的店……”我受不了他祥林嫂似的哀怨语气,再次妥协。“我帮你还不行吗?”“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善人,有机会我一定重重赏你!”“别机会不机会了,现在就赏我个清净世界,闭上你的嘴。”好不容易扒拉掉他在我身上乱蹭的爪子,我感慨良多,为什么一对兄弟/兄妹的性子能差这么多?一个安静稳重像只木头鸭子,一个比村口的鹅还聒噪。秦四暮终于安静下来,我继续道:“但是,要混进宗门里,需要做点准备。”“首先,换回你那身煤灰色的衣服,看着没那么打眼。”“什么煤灰?这是暮云灰!”“其次,你家当铺,有没有酒?越烈越好,神仙喝了也得栽的那种。”“有几壶千年陈酿。”夜深人静,乌云敝月,仙鹤门童七歪八倒得躺在石梯上。即便醉得不省人事,手里还攥紧着酒杯。杯中一滴酒,亲人两行泪。没想到,柏少寒当年溜下山的法子居然还有效果。我默默放下酒壶,心里对门童道了声歉。秦四暮和我就这么借着夜色掩护,蹑手蹑脚进了宗门,路上遇到不少人,花了很大功夫才一一避开。接下来,只要趟过前面名为鹊桥的河流,便是秦属玉所在的洊震峰。不料河边坐着个人,膝上放着我留在石梯上的酒壶,仰头饮尽,然后扔进水中,闷声沉底。除了荆年还有谁?听到动静,他抬头看着我,问:“怎么才回来?”“碰到熟人,所以又逛了会儿。”我把捂在袖中一个时辰的琴鱼放进水中,然后踩着凸起的石块过河,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脚踝凉凉的,是荆年被夜风吹冷的手心,我扯出个笑容。“荆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我只是担心琴鱼。”他冷哼一声,将刚下水的鱼又捞了出来。“晚上宵禁时间一到,这河就消失了,如何能养鱼?”我讪讪道:“没养过鱼,一时忘了。”秦四暮大概感觉到了些许微妙气氛,试图插话道:“我养过,可以教你。”“他是谁?”荆年瞥了秦四暮一眼,挑眉道:“可别告诉我畜牲养着不够,你还想养小毛孩?”“你才是小毛孩!”秦四暮瞪他,“去年在当铺,你差点被卖,就忘了?”“没忘,我只是记不住既没相貌又没本事的无名小卒罢了。”荆年面上笑得从容,可握着我脚踝的手却微微收紧。我想他大抵有些微醉,说出的话也肆意任性。“师兄若是还想要灵石,我把那破当铺全盘下来也行。”秦四暮被气得不轻,他毕竟小孩心性,被如此嘲讽,只想着争回面子。“你……你……”憋了半天,才反击道:“你不要脸!你师兄都想把你卖了,还上赶着倒贴呢!”“你回哪我就回哪。”他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对我挤眉弄眼道:“其实,我都看到了。”“看到什么了?”“刚刚和你一起出寺庙的人,就是上次你带来当铺的那个小家仆吧?”“嗯。”我就说,一面之缘何至于熟络到这地步,果然别有动机。“我看他朝五蕴宗的方向飞去了,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嗯。”我受不了他这般拖沓吞吐,催促道,“有话直说。”“你既然是和他一起的,能不能帮帮忙,让我混进五蕴宗。”他双手合十,“我只是想见一个人,见完就走。”“见谁?”“秦属玉,我的兄长。”听到属玉师兄的名字,我稍稍放松了些戒备。说起来,我对秦属玉背景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偃师。天邑城待久了,见到的基本都是修仙者,而偃师一族的家乡,与这里相去甚远。秦四暮便娓娓道来,他告诉我,修真大陆的边境,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陆交界处土壤肥沃,气候宜人。从古至今,凡人百姓以及少数修行者,纷纷都被吸引而来,定居于此。逐渐建立起各个都城,分裂割据,彼此不干涉朝政,也算风平浪静。其中,最为繁荣昌盛者,号为舂都,舂都历代君王犹为喜爱木偶戏,故偃师地位极高,胜过文武百将,自幼便住进宫中,锦衣玉食,全然是皇亲国戚的待遇。如果不出意外,秦属玉也是其中一员。秦四暮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十年前他犯了大罪,被驱逐出了舂都。”有些出乎意料,秦属玉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和犯罪二字似乎完全不搭边。我随口道:“十年前他只是个半大孩子,能犯什么大罪?”总不能都和荆年一样杀人如切菜吧。秦属玉明明是这个坑爹游戏安插在我身边唯一的正常人了。秦四暮不打算细说罪状,他依然沉浸在伤感氛围里。“兄长离开舂都后,便音讯全无了,我也是一路打听,才知道他来了天邑城,现在是五蕴宗洊震峰的大弟子,所以我便在毗邻的当铺里找了份差事,想着近水楼台,或许某日,兄长下山采购药材珍宝时,能踏进我的店……”我受不了他祥林嫂似的哀怨语气,再次妥协。“我帮你还不行吗?”“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善人,有机会我一定重重赏你!”“别机会不机会了,现在就赏我个清净世界,闭上你的嘴。”好不容易扒拉掉他在我身上乱蹭的爪子,我感慨良多,为什么一对兄弟/兄妹的性子能差这么多?一个安静稳重像只木头鸭子,一个比村口的鹅还聒噪。秦四暮终于安静下来,我继续道:“但是,要混进宗门里,需要做点准备。”“首先,换回你那身煤灰色的衣服,看着没那么打眼。”“什么煤灰?这是暮云灰!”“其次,你家当铺,有没有酒?越烈越好,神仙喝了也得栽的那种。”“有几壶千年陈酿。”夜深人静,乌云敝月,仙鹤门童七歪八倒得躺在石梯上。即便醉得不省人事,手里还攥紧着酒杯。杯中一滴酒,亲人两行泪。没想到,柏少寒当年溜下山的法子居然还有效果。我默默放下酒壶,心里对门童道了声歉。秦四暮和我就这么借着夜色掩护,蹑手蹑脚进了宗门,路上遇到不少人,花了很大功夫才一一避开。接下来,只要趟过前面名为鹊桥的河流,便是秦属玉所在的洊震峰。不料河边坐着个人,膝上放着我留在石梯上的酒壶,仰头饮尽,然后扔进水中,闷声沉底。除了荆年还有谁?听到动静,他抬头看着我,问:“怎么才回来?”“碰到熟人,所以又逛了会儿。”我把捂在袖中一个时辰的琴鱼放进水中,然后踩着凸起的石块过河,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脚踝凉凉的,是荆年被夜风吹冷的手心,我扯出个笑容。“荆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我只是担心琴鱼。”他冷哼一声,将刚下水的鱼又捞了出来。“晚上宵禁时间一到,这河就消失了,如何能养鱼?”我讪讪道:“没养过鱼,一时忘了。”秦四暮大概感觉到了些许微妙气氛,试图插话道:“我养过,可以教你。”“他是谁?”荆年瞥了秦四暮一眼,挑眉道:“可别告诉我畜牲养着不够,你还想养小毛孩?”“你才是小毛孩!”秦四暮瞪他,“去年在当铺,你差点被卖,就忘了?”“没忘,我只是记不住既没相貌又没本事的无名小卒罢了。”荆年面上笑得从容,可握着我脚踝的手却微微收紧。我想他大抵有些微醉,说出的话也肆意任性。“师兄若是还想要灵石,我把那破当铺全盘下来也行。”秦四暮被气得不轻,他毕竟小孩心性,被如此嘲讽,只想着争回面子。“你……你……”憋了半天,才反击道:“你不要脸!你师兄都想把你卖了,还上赶着倒贴呢!”“你回哪我就回哪。”他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对我挤眉弄眼道:“其实,我都看到了。”“看到什么了?”“刚刚和你一起出寺庙的人,就是上次你带来当铺的那个小家仆吧?”“嗯。”我就说,一面之缘何至于熟络到这地步,果然别有动机。“我看他朝五蕴宗的方向飞去了,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嗯。”我受不了他这般拖沓吞吐,催促道,“有话直说。”“你既然是和他一起的,能不能帮帮忙,让我混进五蕴宗。”他双手合十,“我只是想见一个人,见完就走。”“见谁?”“秦属玉,我的兄长。”听到属玉师兄的名字,我稍稍放松了些戒备。说起来,我对秦属玉背景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偃师。天邑城待久了,见到的基本都是修仙者,而偃师一族的家乡,与这里相去甚远。秦四暮便娓娓道来,他告诉我,修真大陆的边境,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陆交界处土壤肥沃,气候宜人。从古至今,凡人百姓以及少数修行者,纷纷都被吸引而来,定居于此。逐渐建立起各个都城,分裂割据,彼此不干涉朝政,也算风平浪静。其中,最为繁荣昌盛者,号为舂都,舂都历代君王犹为喜爱木偶戏,故偃师地位极高,胜过文武百将,自幼便住进宫中,锦衣玉食,全然是皇亲国戚的待遇。如果不出意外,秦属玉也是其中一员。秦四暮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十年前他犯了大罪,被驱逐出了舂都。”有些出乎意料,秦属玉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和犯罪二字似乎完全不搭边。我随口道:“十年前他只是个半大孩子,能犯什么大罪?”总不能都和荆年一样杀人如切菜吧。秦属玉明明是这个坑爹游戏安插在我身边唯一的正常人了。秦四暮不打算细说罪状,他依然沉浸在伤感氛围里。“兄长离开舂都后,便音讯全无了,我也是一路打听,才知道他来了天邑城,现在是五蕴宗洊震峰的大弟子,所以我便在毗邻的当铺里找了份差事,想着近水楼台,或许某日,兄长下山采购药材珍宝时,能踏进我的店……”我受不了他祥林嫂似的哀怨语气,再次妥协。“我帮你还不行吗?”“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善人,有机会我一定重重赏你!”“别机会不机会了,现在就赏我个清净世界,闭上你的嘴。”好不容易扒拉掉他在我身上乱蹭的爪子,我感慨良多,为什么一对兄弟/兄妹的性子能差这么多?一个安静稳重像只木头鸭子,一个比村口的鹅还聒噪。秦四暮终于安静下来,我继续道:“但是,要混进宗门里,需要做点准备。”“首先,换回你那身煤灰色的衣服,看着没那么打眼。”“什么煤灰?这是暮云灰!”“其次,你家当铺,有没有酒?越烈越好,神仙喝了也得栽的那种。”“有几壶千年陈酿。”夜深人静,乌云敝月,仙鹤门童七歪八倒得躺在石梯上。即便醉得不省人事,手里还攥紧着酒杯。杯中一滴酒,亲人两行泪。没想到,柏少寒当年溜下山的法子居然还有效果。我默默放下酒壶,心里对门童道了声歉。秦四暮和我就这么借着夜色掩护,蹑手蹑脚进了宗门,路上遇到不少人,花了很大功夫才一一避开。接下来,只要趟过前面名为鹊桥的河流,便是秦属玉所在的洊震峰。不料河边坐着个人,膝上放着我留在石梯上的酒壶,仰头饮尽,然后扔进水中,闷声沉底。除了荆年还有谁?听到动静,他抬头看着我,问:“怎么才回来?”“碰到熟人,所以又逛了会儿。”我把捂在袖中一个时辰的琴鱼放进水中,然后踩着凸起的石块过河,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脚踝凉凉的,是荆年被夜风吹冷的手心,我扯出个笑容。“荆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我只是担心琴鱼。”他冷哼一声,将刚下水的鱼又捞了出来。“晚上宵禁时间一到,这河就消失了,如何能养鱼?”我讪讪道:“没养过鱼,一时忘了。”秦四暮大概感觉到了些许微妙气氛,试图插话道:“我养过,可以教你。”“他是谁?”荆年瞥了秦四暮一眼,挑眉道:“可别告诉我畜牲养着不够,你还想养小毛孩?”“你才是小毛孩!”秦四暮瞪他,“去年在当铺,你差点被卖,就忘了?”“没忘,我只是记不住既没相貌又没本事的无名小卒罢了。”荆年面上笑得从容,可握着我脚踝的手却微微收紧。我想他大抵有些微醉,说出的话也肆意任性。“师兄若是还想要灵石,我把那破当铺全盘下来也行。”秦四暮被气得不轻,他毕竟小孩心性,被如此嘲讽,只想着争回面子。“你……你……”憋了半天,才反击道:“你不要脸!你师兄都想把你卖了,还上赶着倒贴呢!”“你回哪我就回哪。”他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对我挤眉弄眼道:“其实,我都看到了。”“看到什么了?”“刚刚和你一起出寺庙的人,就是上次你带来当铺的那个小家仆吧?”“嗯。”我就说,一面之缘何至于熟络到这地步,果然别有动机。“我看他朝五蕴宗的方向飞去了,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嗯。”我受不了他这般拖沓吞吐,催促道,“有话直说。”“你既然是和他一起的,能不能帮帮忙,让我混进五蕴宗。”他双手合十,“我只是想见一个人,见完就走。”“见谁?”“秦属玉,我的兄长。”听到属玉师兄的名字,我稍稍放松了些戒备。说起来,我对秦属玉背景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偃师。天邑城待久了,见到的基本都是修仙者,而偃师一族的家乡,与这里相去甚远。秦四暮便娓娓道来,他告诉我,修真大陆的边境,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陆交界处土壤肥沃,气候宜人。从古至今,凡人百姓以及少数修行者,纷纷都被吸引而来,定居于此。逐渐建立起各个都城,分裂割据,彼此不干涉朝政,也算风平浪静。其中,最为繁荣昌盛者,号为舂都,舂都历代君王犹为喜爱木偶戏,故偃师地位极高,胜过文武百将,自幼便住进宫中,锦衣玉食,全然是皇亲国戚的待遇。如果不出意外,秦属玉也是其中一员。秦四暮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十年前他犯了大罪,被驱逐出了舂都。”有些出乎意料,秦属玉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和犯罪二字似乎完全不搭边。我随口道:“十年前他只是个半大孩子,能犯什么大罪?”总不能都和荆年一样杀人如切菜吧。秦属玉明明是这个坑爹游戏安插在我身边唯一的正常人了。秦四暮不打算细说罪状,他依然沉浸在伤感氛围里。“兄长离开舂都后,便音讯全无了,我也是一路打听,才知道他来了天邑城,现在是五蕴宗洊震峰的大弟子,所以我便在毗邻的当铺里找了份差事,想着近水楼台,或许某日,兄长下山采购药材珍宝时,能踏进我的店……”我受不了他祥林嫂似的哀怨语气,再次妥协。“我帮你还不行吗?”“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善人,有机会我一定重重赏你!”“别机会不机会了,现在就赏我个清净世界,闭上你的嘴。”好不容易扒拉掉他在我身上乱蹭的爪子,我感慨良多,为什么一对兄弟/兄妹的性子能差这么多?一个安静稳重像只木头鸭子,一个比村口的鹅还聒噪。秦四暮终于安静下来,我继续道:“但是,要混进宗门里,需要做点准备。”“首先,换回你那身煤灰色的衣服,看着没那么打眼。”“什么煤灰?这是暮云灰!”“其次,你家当铺,有没有酒?越烈越好,神仙喝了也得栽的那种。”“有几壶千年陈酿。”夜深人静,乌云敝月,仙鹤门童七歪八倒得躺在石梯上。即便醉得不省人事,手里还攥紧着酒杯。杯中一滴酒,亲人两行泪。没想到,柏少寒当年溜下山的法子居然还有效果。我默默放下酒壶,心里对门童道了声歉。秦四暮和我就这么借着夜色掩护,蹑手蹑脚进了宗门,路上遇到不少人,花了很大功夫才一一避开。接下来,只要趟过前面名为鹊桥的河流,便是秦属玉所在的洊震峰。不料河边坐着个人,膝上放着我留在石梯上的酒壶,仰头饮尽,然后扔进水中,闷声沉底。除了荆年还有谁?听到动静,他抬头看着我,问:“怎么才回来?”“碰到熟人,所以又逛了会儿。”我把捂在袖中一个时辰的琴鱼放进水中,然后踩着凸起的石块过河,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脚踝凉凉的,是荆年被夜风吹冷的手心,我扯出个笑容。“荆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我只是担心琴鱼。”他冷哼一声,将刚下水的鱼又捞了出来。“晚上宵禁时间一到,这河就消失了,如何能养鱼?”我讪讪道:“没养过鱼,一时忘了。”秦四暮大概感觉到了些许微妙气氛,试图插话道:“我养过,可以教你。”“他是谁?”荆年瞥了秦四暮一眼,挑眉道:“可别告诉我畜牲养着不够,你还想养小毛孩?”“你才是小毛孩!”秦四暮瞪他,“去年在当铺,你差点被卖,就忘了?”“没忘,我只是记不住既没相貌又没本事的无名小卒罢了。”荆年面上笑得从容,可握着我脚踝的手却微微收紧。我想他大抵有些微醉,说出的话也肆意任性。“师兄若是还想要灵石,我把那破当铺全盘下来也行。”秦四暮被气得不轻,他毕竟小孩心性,被如此嘲讽,只想着争回面子。“你……你……”憋了半天,才反击道:“你不要脸!你师兄都想把你卖了,还上赶着倒贴呢!”“你回哪我就回哪。”他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对我挤眉弄眼道:“其实,我都看到了。”“看到什么了?”“刚刚和你一起出寺庙的人,就是上次你带来当铺的那个小家仆吧?”“嗯。”我就说,一面之缘何至于熟络到这地步,果然别有动机。“我看他朝五蕴宗的方向飞去了,可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嗯。”我受不了他这般拖沓吞吐,催促道,“有话直说。”“你既然是和他一起的,能不能帮帮忙,让我混进五蕴宗。”他双手合十,“我只是想见一个人,见完就走。”“见谁?”“秦属玉,我的兄长。”听到属玉师兄的名字,我稍稍放松了些戒备。说起来,我对秦属玉背景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偃师。天邑城待久了,见到的基本都是修仙者,而偃师一族的家乡,与这里相去甚远。秦四暮便娓娓道来,他告诉我,修真大陆的边境,是一片汪洋大海,海陆交界处土壤肥沃,气候宜人。从古至今,凡人百姓以及少数修行者,纷纷都被吸引而来,定居于此。逐渐建立起各个都城,分裂割据,彼此不干涉朝政,也算风平浪静。其中,最为繁荣昌盛者,号为舂都,舂都历代君王犹为喜爱木偶戏,故偃师地位极高,胜过文武百将,自幼便住进宫中,锦衣玉食,全然是皇亲国戚的待遇。如果不出意外,秦属玉也是其中一员。秦四暮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惜,十年前他犯了大罪,被驱逐出了舂都。”有些出乎意料,秦属玉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和犯罪二字似乎完全不搭边。我随口道:“十年前他只是个半大孩子,能犯什么大罪?”总不能都和荆年一样杀人如切菜吧。秦属玉明明是这个坑爹游戏安插在我身边唯一的正常人了。秦四暮不打算细说罪状,他依然沉浸在伤感氛围里。“兄长离开舂都后,便音讯全无了,我也是一路打听,才知道他来了天邑城,现在是五蕴宗洊震峰的大弟子,所以我便在毗邻的当铺里找了份差事,想着近水楼台,或许某日,兄长下山采购药材珍宝时,能踏进我的店……”我受不了他祥林嫂似的哀怨语气,再次妥协。“我帮你还不行吗?”“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善人,有机会我一定重重赏你!”“别机会不机会了,现在就赏我个清净世界,闭上你的嘴。”好不容易扒拉掉他在我身上乱蹭的爪子,我感慨良多,为什么一对兄弟/兄妹的性子能差这么多?一个安静稳重像只木头鸭子,一个比村口的鹅还聒噪。秦四暮终于安静下来,我继续道:“但是,要混进宗门里,需要做点准备。”“首先,换回你那身煤灰色的衣服,看着没那么打眼。”“什么煤灰?这是暮云灰!”“其次,你家当铺,有没有酒?越烈越好,神仙喝了也得栽的那种。”“有几壶千年陈酿。”夜深人静,乌云敝月,仙鹤门童七歪八倒得躺在石梯上。即便醉得不省人事,手里还攥紧着酒杯。杯中一滴酒,亲人两行泪。没想到,柏少寒当年溜下山的法子居然还有效果。我默默放下酒壶,心里对门童道了声歉。秦四暮和我就这么借着夜色掩护,蹑手蹑脚进了宗门,路上遇到不少人,花了很大功夫才一一避开。接下来,只要趟过前面名为鹊桥的河流,便是秦属玉所在的洊震峰。不料河边坐着个人,膝上放着我留在石梯上的酒壶,仰头饮尽,然后扔进水中,闷声沉底。除了荆年还有谁?听到动静,他抬头看着我,问:“怎么才回来?”“碰到熟人,所以又逛了会儿。”我把捂在袖中一个时辰的琴鱼放进水中,然后踩着凸起的石块过河,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脚踝凉凉的,是荆年被夜风吹冷的手心,我扯出个笑容。“荆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我只是担心琴鱼。”他冷哼一声,将刚下水的鱼又捞了出来。“晚上宵禁时间一到,这河就消失了,如何能养鱼?”我讪讪道:“没养过鱼,一时忘了。”秦四暮大概感觉到了些许微妙气氛,试图插话道:“我养过,可以教你。”“他是谁?”荆年瞥了秦四暮一眼,挑眉道:“可别告诉我畜牲养着不够,你还想养小毛孩?”“你才是小毛孩!”秦四暮瞪他,“去年在当铺,你差点被卖,就忘了?”“没忘,我只是记不住既没相貌又没本事的无名小卒罢了。”荆年面上笑得从容,可握着我脚踝的手却微微收紧。我想他大抵有些微醉,说出的话也肆意任性。“师兄若是还想要灵石,我把那破当铺全盘下来也行。”秦四暮被气得不轻,他毕竟小孩心性,被如此嘲讽,只想着争回面子。“你……你……”憋了半天,才反击道:“你不要脸!你师兄都想把你卖了,还上赶着倒贴呢!”